森十月低頭,薄薄的粉色嘴唇吐出冰冷的詞句,可是那雙黑亮的眸子中閃動著的狡猾亮光卻依舊炫目迷人到讓人一不小心便會迷失心智的地步。
家裡原本只是簡單粉刷成白色的牆壁,被貼上了歐洲進口的粉紅色浪漫的玫瑰壁紙,天花板上的電燈換成了水晶吊燈,22寸的老舊電視被換成了42寸的液晶壁掛式電視,旁邊還配上了組合音響,客廳中央放著一套昂貴的黑色真皮沙發,一角放著按摩椅和健身器材,地上則鋪著柔軟的阿拉伯地毯……這裏不是我的家!
「話,是這樣沒錯……」森十月深深地看著我,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懊惱,但立刻,他的臉上又恢復了一貫的高傲。
就算生平連摸都沒有摸過那麼貴的衣服,但是對於那兩個左右開口|交叉在一起的「C」,我多少還是在電視或報紙中了解過那麼一點點的。
我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什麼?
為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只要你從現在開始乖乖聽我的話,那麼我可以向你保證,天文社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在YS學院內生存下去。音瑟……你要相信,無論是要天文社生還是要天文社死,對於我來說,都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因為知道自己一定打不過他,所以我才沒有動手的——偷偷地,我只能在心裏默默地安撫自己此刻如同亂麻般的情緒。
「什麼盜版啊?喂喂喂,音瑟,你怎麼可以這麼侮辱你老媽這一身經典的香奈兒套裝呢?還有這些家用電器,可都是名牌中的名牌,價格說出來嚇死你呢。」老媽一邊用手無比溫柔地撫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邊氣呼呼地對我說。
「你你你……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蒼白著一張臉,忐忑地問。
我再次衝進屋子裡,看到老媽穿著一身香奈兒的職業套裝,手裡拿著一張紙,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從樓上走了下來。和圖書
「老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吃驚地看著她,「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裡來的?還有你身上的這件套裝?不要告訴我,這些全部都是盜版啊,因為就算是盜版,也一樣要不少錢,根本就不是現在的我們支付得起的。」
不敢想象,如果這傢伙下令解散天文社的話,我該怎麼辦?
「森十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媽的新身份,是你叫人經過策劃後設定好的?」我飛快地衝到這傢伙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朝他大吼。
「我的意思是說……笨丫頭,你聽著……」森十月一個轉頭逃避,等再次回過頭來和我視線相對的時候,眼裡的茫然又變成了熟悉的高傲,「我已經派人把你的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包括你想通過連任兩屆天文社社長以實現保送入大學的心愿。音瑟,你也知道自己的數學爛到根本不可能拿到80分的地步,所以連任兩屆社長就是你實現自己升學夢想的唯一途徑了……」
「什麼啊,音瑟,你把老媽我看成什麼人了!我才不像你爸那樣呢!這些東西不是我去買來的,而是森……」老媽激動地揮舞著拿著白紙的手,大聲地說著,只不過激動的話語卻在說到一半時突然詭異地停住了。
拖著森十月進了我的房間,我終於忍不住了。
「什麼?」因為沒聽清楚這傢伙的話,我於是又問了一遍。
什麼英國牛津大學?什麼繪畫天分?還什麼畫廊老闆……這一大段話來形容的那個人,不會是和自己一起生活了16年之久的老媽吧?
敢情眼前這所有一切的混亂,全部都是這傢伙搗的鬼?
對,沒錯,抓緊時間回家吧!
「是的,我說過我會留下天文社,但那是在你還是我的女朋友的時候,而現在你……」森十月看著我,笑得好燦爛好迷人,卻讓我的心感覺好冰好冷。
不會,當然不和-圖-書會,一定是另外一個和老媽同名同姓又同齡的女人。
但是我不能。舉起的雙手高高地停在半空,我看著這傢伙的臉,雖然憤怒,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我憤憤地瞪著森十月,卻發現這傢伙也正認真地注視著我,眼神里滿是陷入深思中的茫然。
抬起頭,他以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我,說:「喂,笨丫頭,你也知道我是個很要面子的人,對吧?如果讓你喜歡我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那我豈不是丟面子丟到羅馬尼亞去了。」
黑線。
我搖頭,用力地搖頭,躲開他那雙黑眸,也躲過他嘴角那狐狸般的笑意……「為什麼呢?明明我渾身上下,就沒有一點兒讓你看得順眼的地方,你甚至覺得帶著這樣的我出去很丟臉。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來找我,為什麼還不放過我呢?森十月,如果你真那麼相信傳說,那你大可以再去找另外一個符合條件的女生出來啊!要真是沒有,那麼你也可以找個各方面和自己相配的女生,讓她直接改名好了。反正,我不也是改了名字之後,才和傳說相符合的嗎?」
「天哪,老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因為老爸,家裡已經欠下一屁股的債務!我知道你壓力很大,但就算壓力再怎麼大,你也不應該學老爸通過購物來宣洩啊!你明明就那麼討厭老爸不負責任的行為,為什麼現在也學著他那樣做呢?嗚嗚嗚……」我的人生啊,真的是再也看不到一點兒希望的亮光了嗎?
呃……老媽,現在是爭論眼前這些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我家的東西是不是盜版的時候嗎?我的問題明顯是在問……「為什麼它們會出現在我們家?」我指指四周的傢具電器,還有老媽的套裝,一個挑眉,一點兒也沒有心情繼續和老媽裝傻下去。
我的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
「呃……」老媽看著我,支支吾吾半天卻依舊沒說出一個字m.hetubook.com•com來。
「如果只是傳說那就好辦了。」許久之後,我聽見森十月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嘆氣。
「音瑟,你幹嗎?你怎麼可以對自己男朋友這麼野蠻呢?」老媽著急地大叫著,跟著衝到了我和森十月的面前,「十月他對你有多好,你知不知道?為了提高你的生活質量,他送了這麼多昂貴的傢具電器過來;為了提高你的身份地位,他甚至花錢去找人改了我們的檔案經歷,將老媽的身份一下子從一名推銷員變成了優雅的畫廊老闆……如果不是真心想和你交往,他需要做這麼多事情嗎?」
就這樣吧,相信剛才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那傢伙是個很要面子的人,聽到那些話之後,一定不會再來找我了吧……這樣的想法在腦中剛浮現,心竟然跟著悶悶地難受起來。
啊?
「森十月,去你那見鬼的命定戀人傳說吧!你最好馬上把這些東西全部搬出去,不然,不然……」不然怎麼樣呢?我到了嘴邊的威脅,因為就算說出來,就連自己都不會相信,所以只是在嘴邊轉了幾個圈,又被自己硬生生地給吞了回去。
我的眼皮一陣亂跳。
我搖搖頭,不想去細想自己奇怪的心情——反正,自己和森十月不會再見面了,所以再去想那傢伙的事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還有好多好多事情等著自己去做,我根本沒有時間再浪費在這種無聊的猜測上了。
這麼貴的衣服,老媽怎麼可能買得起?
我心裏的怒火,非但沒有因為老媽的話而熄滅,反而越燒越旺起來。
「老媽,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事情?這紙上寫的人,明明和你格格不入,為什麼你卻說是自己?還有這些昂貴的東西,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家裡?這一切的一切之間,又存在著什麼聯繫?你快告訴我啊。」
我看著冷冰冰的森十月以及他突然對我揚起的一抹得意的笑容。那如同狐狸般狡猾的m•hetubook.com•com笑容,雖然俊逸迷人,卻讓我的心,一瞬間,朝著谷底急速掉落……「森,森十月,你要幹嗎?你答應過我不再解散……」
我獃獃地看著白紙上的一大段黑字。這些都是中國字沒錯吧?每個字分開來的時候,我好像都還算是認識的,可是當它們組合在一起……除了第一句關於老媽的姓名、性別和年齡描述以外,為什麼沒有一句是自己看得懂的呢?
我一個轉身,看到那個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傢伙,正頂著那張帥死人不償命的俊臉,斜斜地靠著我家的大門,無比自得又狂傲地看著我。
像森十月那樣的人,不管以後會喜歡上什麼人,那人都絕對不可能是我!只是因為那個無聊的校園傳說,他才會一直不停地在我身邊轉吧?如果沒有那個傳說,或者他也和我一樣不相信,那麼今天,我和他之間應該只會是陌生人吧……森十月對我,怎麼可能是喜歡!要不然……他就不可能說出那麼傷人的話啊!
我想我一定是走錯家門了。我轉身走到門外,只是……屋外的草地、柿子樹,還有附近的房屋構造——這些明明就是自己每天所看到的家門前的景象。我抬頭,看向牆上的門牌號:東橋街77號!
「什麼阿姨啊,這紙上介紹的女人就是你老媽我!」老媽得意地朝我甩了一個白眼。
當我今天才來到這個世界嗎,我怎麼可能連自己老媽是個怎樣的人都不清楚呢?一個連畫筆都沒有摸過的人,怎麼能說她具有繪畫天分?
「大話誰不會說啊!我告訴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為你感動。不過是一串無聊的空話而已……」回家的路上,我的腦中不斷地盤旋著森十月傷人的話語。
我看一眼家裡那些閃亮逼人、奢華嚇人的昂貴物品,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恨不得直接昏死過去算了。
呵呵,原來我和森十月之間的牽絆,其實只是淺www.hetubook.com.com
到這麼簡單的地步呢!
「呵呵,老媽,這紙上寫的阿姨,和你同名呢。」我驚呼道。
「這是怎麼回事?我走錯地方了嗎?」半個小時后,當我打開自己家的門,走進家裡的時候,卻被眼前陌生的景象給嚇住了。
「而是什麼?」我挑眉,看著老媽心虛的臉,直覺她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正要開口「逼問」,卻一個不小心,瞄到老媽舉起的手中,那張白紙上的幾行黑字……「張韶茵,女,40歲,畢業於英國牛津大學藝術系,從小具有繪畫方面的藝術天分,又為了愛情犧牲了興趣事業,現為國內一家小有名氣的畫廊老闆……」
這地址明明就是自己家的啊!
「老媽,你不是吧……你才剛和購物狂老爸離婚,就立馬跟著染上了老爸的惡習?」我不敢置信地大叫,想不出除了這個理由,還有什麼原因讓老媽如此難以說出口。
而現在,我最需要抓緊時間做的事情便是——趕快回家!
「你不要為難阿姨。她的新身份,是我要人經過策劃後設定好的。」一個熟悉的男聲,冷冷地高傲地,從我的身後傳了過來。
因為老爸的負債問題,所以家裡一直以來都沒有富裕過,兩層樓,一層一間房,小得跟燈塔一樣的「兩室一廳」里,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豪華裝修,至於那些昂貴得嚇死人的高檔家電傢具等等東西,我家更是連想都不用想,所以……請問我這是在做夢嗎?要不然,誰來給我解釋一下我現在眼前所見的一切?
「森十月,你這是什麼意思?不但想改變我的外表,就連我的家、我的親人……所有屬於我的真實的一面,你都想要全部抹殺掉嗎?只因為我所擁有的這一切,配不上你的身份,會丟掉你尊貴的面子嗎?」我氣呼呼地瞪著森十月,如果可以,真想一拳揮過去,直接把這傢伙給打昏過去算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的心竟然沒來由地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