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全部秘密心事最後都會變成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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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維安總有許多道理,他問我:「你的夢想是什麼?」見我沉默,他又問,「你未來想要做什麼?」
曾默趾高氣揚地離開了,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世界寂靜了。
我把我的想法說給他聽。
張薔說:「李煒,你怎麼說話的呢?」
現在我終於知道我是多麼幼稚,思想有多不成熟。
父母並不會給我多少零花錢,年節時,親戚會意思意思塞給我紅包,這些則成為我整整一年的花費。學校不時要求我們購買練習冊、習題冊,上交試卷費,跟同學出去玩也需要花錢。
除了加入登山俱樂部這一個共同點,他跟哥哥還有一個相同的地方,他們學的都是國際法,一樣在國外留學。不同的是哥哥繼續深造,他則回國搞起了外貿。
簡維安打電話來問我,周末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朋友的工作室玩。
長大以後,就離開這個家。我只想過這件事。
一轉眼就過了元宵節,下周一新的學期就要開學了。
張薔安慰我:「沒事,有和-圖-書一節課的時間,這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偏偏臨到下課,我都沒有完成,實驗用的洋蔥皮都被我剝光了。最終還是老師幫忙,我們小組才記了兩分。
拿到成績單的那天下午,我呆坐在座位上,渾身僵硬。
不知不覺就跟簡維安走得很近,從春天到夏天,陽光明媚,灑滿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我大概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天分,張薔和李煒在幾分鐘內就成功了,而我搗鼓半天,又在他們倆指手畫腳的指導下,仍舊不成功。
這個星期輪到生物課,上次生物課是使用顯微鏡觀察洋蔥皮上的細胞組織。
「一千塊,就算去小城市,最便宜的房子一個月都要四五百塊錢房租。剩下幾百塊,估計剛夠你吃一個月。下一個月該怎麼辦?」
排在我後面的曾默下課後走過來,陰影落在我身上。我抬起頭,夕陽的光輝刺痛我的眼睛。茫然的光暈里,曾默巧笑倩兮。
沒有錢,真的是寸步難行。
一上課,老師就宣布這和-圖-書一堂課的內容是在高倍鏡下找到分裂細胞,我一聽就想哭了。
一場春雨過後,一夜之間,滿城的迎春花像是得到了信號,花朵繁華了整座城市。
曾默雙手按住我的桌子,對我說:「你比我多一分是你運氣好,下次我看你就沒有這種運氣了。」
李煒卻有些陰陽怪氣:「希望你這次別拖後腿了。」
我總以為我的思想已經足夠成熟,去做網上測試心理年齡的試題,也總是得出心理年齡已經45歲以上這般滄桑的結果。
我啞口無言,第一次知道,原來離家出走去擁有所謂的自由需要的成本那麼高。
簡維安摸了摸我的頭,語氣平靜地說:「你可以當一輩子的收銀員,但超市一定不會雇傭你一輩子。」
面前是一本本擺放整齊的課本、練習冊。手指一本一本地滑過它們,我問自己,做那麼多習題,反覆地念同一本書,用同一個公式解許多道題,一天背誦兩百個單詞,可最終有什麼用?
偶爾我會憎恨自己縮在https://m.hetubook.com.com年幼的身軀里,阻撓了我奔向自由的腳步。
彷彿瞬間被耗盡了精力,我趴在桌上,渾身無力,只想一睡不起。
兩個班60名學生,分成了20組,3個人一組。分組並不是隨意組合,而是按照學號來,跟我一組的是張薔和李煒。實驗成績是以小組為單位計算,雖然高考不會考做實驗,但實驗分數會記錄在寄回家的成績單里。
沮喪在很長一段時間像朵烏雲一樣籠罩在我頭頂,等到考試排名出來,我往後掉了七個名次,只差一個名次就要擔任班幹部,這才悚然驚覺。
他替我分析:「首先,你必須確定你要念什麼樣的大學,從而進入怎樣的公司,擔任什麼職位。如果只是單純地想離開,那至少要考慮一件事,離開之後第一頓飯在哪兒吃,晚上要住在什麼地方。」
我不再只埋頭在課本里,偶爾跟在簡維安身後晃悠。
我怔了怔。
我從來都沒有認真地想過這件事。
收起沮喪的心情,掛了電話,我暗想和_圖_書,沒有夢想又怎樣,眼前不正有一個榜樣等著我學習嗎?
能攢下這一千塊錢,都已經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在我看來,學法律出身的簡維安唯一鮮明的職業特徵就是他為人正派,性格溫柔的同時十分嚴謹,平時帶我出去玩,也從不去酒吧、會所之類玩樂的地方。一群人開車在附近的城鎮自由行,又或者是做一些運動,以及參觀朋友的工作室。
最後,他們都有點兒不耐煩了。
我仔細地考慮他的問題,認真想了好久,才說:「我存了一千塊錢,可以租房,而且現在我也會自己做飯了。」
星期五的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這個學期才有的生物、物理、化學實驗課。生物、物理、化學三科輪著上課,而這實驗課也是唯一的A班和C班兩個班一起上的課。
難受的是,別人都可以做好的事情,到我這裏就變得很艱難。而且,我那麼討厭變成別人的麻煩,卻不止一次拖了別人的後腿。
我點了點頭,背著書包往外走。
「我實話實說,時間寶貴,我和圖書還想早點兒做完實驗,回到教室多做幾道題目呢。」李煒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可以把簡維安當成我奮鬥的榜樣。
生物老師是個很好很有耐心的老師,她安慰我:「沒關係,實驗課高考的時候不會計分,你不用壓力太大。」
我是不是真的一點兒用都沒有?
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跟在老師身後,看著她把實驗室大門鎖上。
它們變不了現金,也填飽不了肚子。
我也想努力做好,早點兒拿到分數,可是越著急越容易出差錯。
所有人都在拚命往上游,偏偏有個我逆流掉下來,被人狠狠踩一腳根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說起來,我最喜歡學校校規里「必須穿校服,佩戴校牌、校徽」這一條了。要是在學校大家都可以隨意穿著,我一年只有四套衣服,也就是說我只能按照夏冬兩套輪著換,不知道會被多少人恥笑。
「我可以去打工,做超市收銀員之類的。」我還是不甘心,可說完這句話,我羞愧地低下了頭。
只是,我居然完全沒有鬥志去反駁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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