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我。」她撲上來搶手機。
藤堂佑在十歲的時候就向外發話了,要想追他的妹妹,必須得過他這一關。
「發什麼愣,快吃,時間不多了。」偏偏他還在催,真是要命。
在沂水鎮誰人不知藤堂佑是十項全能?長得帥、學習好、體育好,還學過跆拳道,要想贏他可是比登天還難。所以,喜歡藤西語的男生還未站到她面前,就已經被趕走了。
藤西語大口地喘著氣,最後才擠出兩個字:「活該。」目光流轉之間,與他的目光交接,不知怎的就再也分不開了。
「穩住。」嘴上說摔一下沒事,但藤西語還是挺擔心他的,不知不覺間又伸出手扶住車身。還好過了那個地方,地面平坦許多,他也適應了。
「快點兒,我到了很久了。」
「下完了沒有?要開車了哦。」司機對司木翰喊道,這個男生明明穿著沂水學院的校服,為什麼只是傻望著窗外不下車呢?
可是一打開,她就傻了眼。他的便當盒分三層,上面一層裝的是鮑魚粥,佐料有瑤柱和乾貝;中間一層是中式便當,有春卷、燒肉、煎秋刀魚,色澤金黃,看著就想吃;下面一層則是日式便當,有紅燒鰻魚、刺參、蟹籽壽司等等,還配了一小撮生菜,色香味俱全。
到了中午,地面已經幹了。下課鈴聲一響,悶了幾天的同學們像出籠的小鳥一樣衝出教室,有的去食堂買飯,有的去小賣部買零食。
說完,他用筷子夾著紅燒肉遞到藤西語的唇邊,還怕肉掉下去會弄髒她的衣服,體貼地伸出另一隻手放在她的下巴下面按著。
「啊?」他趕緊回頭,可惜遲了,已經撞上去了。
放著這麼豐盛的便當不吃,他竟然要搶蛋炒飯,藤西語有些懷疑他的頭是不是早上在公交車上被磕壞了。
「什麼條件?」司木翰連忙問道。
「我……」兩人同時出聲,又同時停下等對方先說。
「我什麼?」他順手把筷子搶了過去,反過來幫她夾菜,「不滿意被搶了?我賠你一塊就是。」
這四個字在她的腦海里一閃而過,所引起的震撼卻是持續而強大的。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藤西語伸手去搶,無奈他舉得高高的,根本夠不著。人矮就是這點不好,容易被欺負。
基於這種目的,他篤定地說道:「安不安全不是你說了算。」接收到她不滿的目光,他又找了另一個理由,「好吧,就算你安全,別忘了我們還有約定,你要幫我做力所能及的事。別和我說還一千塊錢的事,那只是你單方面的決定,我沒答應。你想想,有個人陪你下班走夜路,又可以抵債,這是多好的事啊!別人求也求不來呢。」
現在是晚上7點50分,還有10分鐘就可以下班了。藤西語早早地把鮮花搬回了店裡,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客人進來。
「我才不想變成大肥豬。」說著,藤西語拍掉他的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略為粗魯。
司木翰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目送她漸行漸遠,他伸出手輕輕地撫上嘴唇,那溫熱的感覺不但沒消退,反而一直傳到了心底。
這天,司木翰帶的是越南菜,他趁藤西語吃金邊粉的時候拿到了她的手機。
司木翰早就在那裡等著了,他倚著路燈桿,雙腿交叉,或許是因為無聊吧,偶爾會低下頭看手機。
果然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樣,他不會騎自行車。哈哈哈,看他怎麼化解此刻的尷尬。正想著,卻聽見他說:「西語,既然約定不改,你就得為我做力所能及的事對不對?」
「這樣比較漂亮。」他把她散下來的頭髮全部撥到前面,掩住了脖子和鎖骨。
「剛才看門上的營業時間表,你應該下班了吧?」不待藤西語回答,他徑自朝坐在裡間的蘇老闆揮手說道,「蘇老闆,你的員工我先帶走了哦。」
是鹽還好點兒,偏偏是他最討厭的糖。勉強吞下去后,司木翰神情平靜地拿起一旁的礦泉水猛灌了兩口。
司木翰忙不迭地去搶:「就這麼說定了。我用自行車載你回家,咱們的約定不變。」他抬起右手,示意她擊掌。
真和_圖_書
沒想到成績第一的人學起自行車來是這副德行。
藤西語真想捂住臉找個地洞鑽下去。
「喂,李(你)幹什麼?」她嘴裏吃著東西,說話有點兒含糊不清。
藤西語還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接過便當盒,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她也不喜歡吃甜食,早上為了整他,故意加了好多糖,現在倒好……
藤西語不知道,還以為他在嘲笑自己,於是憤憤地夾起一個蟹籽壽司遞到他的嘴邊,說道:「這些應該是你吃才對,這本來就是你的午飯。」
她把自行車停好,轉過身叉著腰問道:「司木翰,你到底想怎樣?」
不過今天,有位不速之客打擾了她。
「要是摔倒了怎麼辦?」他畏畏縮縮的,在原地不動。
「可是我們交換了。」儘管這麼埋怨著,他還是張大嘴巴一口咬住了壽司。
「沒問題。」蘇老闆比畫了一個OK的手勢,看向藤西語的眼神帶著一絲揶揄。
反正抗議的話也沒什麼作用,下回他要這麼做也還是會想方設法達成的,這麼想著,她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個親密的舉動。
秋高氣爽,吃了這麼豐盛的午餐,她的心情變得很好。如果沒有司木翰那句話,她想她該說聲「謝謝」的。
一盒中式便當就這樣愉快地吃完了,藤西語還胃口大開地喝了一點兒鮑魚粥,當日式便當擺在面前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飽了,只能對著它咽口水。
氣氛更尷尬了。
她的這種心態司木翰並不知道,但能感覺到她不再躲著自己了。這是一個把關係拉得更近的好機會,他不能錯過。
藤西語夾起春卷遞過去。
繞著草坪騎了一圈,藤西語跑得有些累了,決定放手讓他自己騎,於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又鬆手站定。
司木翰一個轉身甩開她,把手機舉到頭頂,仗著身高優勢阻擋她,然後快速打通了自己的電話。
誰知春卷到了唇邊,卻一個急轉彎,送進了藤西語的嘴裏。咬得咔咔作響的同時,她還不忘眯眼搖頭,做出一副沉醉在美食之中的表情,末了還衝他挑眉說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要買花?」她有些詫異。
「好,約定不變。」藤西語重重地拍上他的手掌。
想到這一點,藤西語只覺得頭皮發麻,粉色泡泡在剎那間全數破滅了。
兩人都瞪大雙眼,能從對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身影。眨眼,再眨眼,快跳出胸腔的心臟才回歸原位,然後就像有人在心裏吹著肥皂水一樣,升起一片粉色的泡泡。
「說得挺有道理,不過我有個條件。」
「那麼……」他猛地停了下來,朝她眨了眨眼睛,「你教我騎自行車吧。」
「知道了。」她舀了一勺飯,磨磨蹭蹭地往嘴邊送。
藤西語在一旁連連道歉,心裏卻偷著樂:哼,看你下回還敢不敢天天和我爭著吃蛋炒飯。
車輪碾過石頭,突然改變方向,原本就是不穩定的,現在就更糟糕了。司木翰試圖穩住車頭,可惜失敗了,自行車朝著草坪旁邊的樹木沖了過去。
「我想了想,我們這麼熟了,連手機號碼都沒交換,太不正常了,所以……」話沒說完,他已經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存進了她的手機里,順勢看了一眼,他發現她手機里的電話號碼署名是哥哥的排名第一,排名第二的是媽媽,他排名第三。
而如今,她竟然被剛轉來沂水學院沒多久的司木翰告白了。她一時接受不了,腦袋裡「轟」的一聲,整個人都傻了。
笑,還在笑!
她氣得又夾了一個。
「生氣了?」他幾步跟上,順手把玫瑰花放在了車籃里。
「你的老闆都答應了。」司木翰回頭想要說服她,卻差點兒被關上的店門碰到鼻子。
對於她默許的態度,司木翰是看在眼裡,喜在心裏,他總算可以再進一步了。
司木翰的注意力集中在車頭上,草坪有些不平,顛簸了一下,他立刻緊張起來。
「越南菜再差也比糖飯好吃。」
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打起架來,最後還是理智佔了上風,因為他不想她缺氧而亡。
藤西語眼神遊離,羞惱得不知道看哪和-圖-書裡才好,心裏的粉色泡泡還在不停地往外冒。她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臉蛋燙得像燒著了一樣。
她悄悄地把他放在一旁的書包拿過來,起身的同時把書包塞到司木翰的頭下墊著。司木翰嚇了一跳,待到睜開眼,藤西語已經走出了幾步開外,還回頭朝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后徑直下了車。
飯一入口,他突然頓了一下,聽見藤西語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咸了?昨晚睡得不好,早上起來迷迷糊糊的,可能鹽放多了。」
「才騎一下怎麼就停了?」她拍了他的腿一巴掌,用輕蔑的目光注視著他,「我小時候學自行車,還摔得膝蓋都青了呢。你很怕痛嗎?」
直接罵他吧,萬一他反將一軍問她是不是有所期待才會錯意,那可怎麼辦?她可沒有信心在這種對話里佔上風。不教訓一下他吧,她還真是不甘心。
藤西語趕緊低頭避開,順手推了一把,自行車動了,他也不得不騎了上去。
藤西語攤開手掌索要夾子:「還我。」
怪不得他一直在笑,還笑得那麼賊。藤西語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兩人剛才共用了一雙筷子,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間接接吻」了。
事後想想,藤西語總覺得有些神奇,但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她也沒有理由再回頭把它抹除。
這回果然好了些,雖然車頭還是晃來晃去,但自行車一直在向前進。
如司木翰所說,她沒有損失,何樂而不為?但是她可不能讓他太得意,因為他的出現,她明天要面對八卦蘇老闆的「拷問」。藤西語眼珠子一轉,找到「懲罰」他的辦法了。
「嗯。」她機械地點了點頭。
只是加了幾個字,整個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哎呀!」
現在天氣不算太冷,17℃左右,只穿一件單衣就可以了。她上衣的第一顆扣子沒扣,露出鎖骨以及脖子。
他大大方方地把盒子遞給藤西語,說道:「你放的是糖,太甜了,我還是吃我自己的吧。」說完,他手裡的筷子就伸向了越南菜。
司木翰拍了拍她的頭說道:「幹什麼?吃掉它呀,這樣你才會長個子。」
在她的糾結中,公交車一搖一晃地開到了沂水學院。終於,報仇的機會來了。
於是,兩人就這麼在天台上你追我趕地繞著圈子。
天公也作美,一連下了兩天的秋雨終於停了。太陽穿過雲層露了個臉,把陽光灑在大地上。雨後的空氣特別清新,帶著淡淡的泥土味,一切的一切都成為她心情變好的原因。
吃這麼多,就怕橫向長而不是縱向長。
他回答道:「和你一起回家。」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擔心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回家不安全。」
藤西語十分滿意,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她也學他一樣,雙手撐在地上仰望天空。
他又催道:「磨蹭什麼,快點兒!」
藤西語平時總是帶飯,她喜歡上天台,鋪一張紙,坐在那裡邊看風景邊吃飯。遠處,藍天下是兩旁種著梧桐樹的路,像金色帶子似的繞著學校,偶爾有車子在中間穿行,若隱若現,為靜態的畫面增加了幾分動感。
他眨了眨眼,伸長脖子說道:「要不你夾一個給我?」
「蛋炒飯?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司木翰手上捧著一個便當盒,眼睛卻看著她的便當。其實她的蛋炒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擺在上面的幾根青菜是用開水燙的,豌豆和火腿是昨晚剩下的,今天早上加一個雞蛋,就隨便炒了炒。可是他一副很想吃的樣子,一把搶了過去,然後把他自己的便當遞給了她,說是交換。
那把可憐的傘被遺忘在車上,等到他發現時,車子已關上門開走了。
兩人不得已跳了下來。
夠了,這種情侶之間的餵食方式真的不適合他們。
「生氣了?」司木翰重複著那句話,原本不想發怒的藤西語當下決定非得說幾句才行。
這個司木翰真喜歡自作主張!她才不要順他的意,哼!
她活了十八年,從未被男生表白過。不是因為她沒人追,而是因為她有一個極其疼愛妹妹的哥哥。
他也沒再使壞,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跟在老和-圖-書
師和同學面前冷漠的樣子判若兩人。
從被告白到發現被耍,不過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她卻像進遊樂園坐了一回過山車,心情複雜得難以形容。
他配合地張大嘴巴等著。
「因為我喜歡你……」
她好想捶他幾下出出氣,但他說完后就閉上了眼,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樣,讓她下不了手。
「我先走了。」她壓低聲音對司木翰說道,然後扶起自行車向藤堂佑走去。
「幹什麼?」
「你不是說不喜歡吃越南菜嗎?」
藤西語把這裏定為教司木翰學騎自行車的地方,到了約定時間,她偷偷從家裡溜了出來。
她一直都和男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禮貌而客氣,如今對司木翰又是戲弄又是拍打的,足以可見兩人之間的距離在無形之中拉近了很多。
司木翰雙眼微眯,上前一步,閃電似的取下她頭頂綰髮的夾子。
算他狠!
風輕輕地吹著,上課鈴「丁零零」地響起,天台上的兩人默契地站起身,奔向教室。
電光石火間,藤西語下意識地抓住司木翰的手臂,他也摟住了她的腰。兩人摔到草坪上的時候臉對著臉,唇也不經意地貼在了一起,觸感柔軟而溫暖。
藤西語震驚得呆若木雞,剛才那一瞬間,她真的被嚇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兩人的唇離得那麼近,稍微再過來一點兒就成親吻了。他怎麼還能一臉平靜,吃得嘖嘖有聲?
最後誰追上了誰,誰又打了誰,似乎都不重要了。玩累了的兩個人蹲在天台上,司木翰抹了一把汗,揉著肩膀說道:「你打人很痛呢。」
「我們一起吃這個便當吧。」
司木翰跳起來躲閃,她氣不過也爬了起來,追著他粉拳亂飛。
司木翰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因為擔心被人發現而刻意和司木翰保持距離,這並不能解決問題,於是她決定順其自然。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這就夠了。
手機收到這條簡訊后,藤西語推著自行車跑到他面前,不由分說地把車子塞給他,指著腳踏板說道:「來,我扶著車,你試著騎上去。」
接吻!她的初吻!
他說得那麼認真,好像真的很擔心她。這種情況下,什麼責備的話都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藤西語不由得改變了語氣:「這麼久以來,我都是這個時間回家的。再說了,花店離我家才十幾分鐘車程,沂水鎮的治安又好,根本不需要擔心。」
「你不是騎得好好的嗎?喂,看前面,有石頭。」
「笨蛋!」站起來時,司木翰也把她拉了起來。
這個早上,藤西語的心情莫名的好。司木翰主動跟她說話,說明他已經不生氣了。雖然可能會再次被他纏上,但她還是覺得高興,就像一塊壓在心上的石頭突然被搬開,渾身都輕鬆了。
她被人告白了!
司木翰敏銳地覺察到了,不由得心花怒放。面由心生,一時間,他的眉宇間充滿了笑意。
與司木翰的距離就這麼拉近了。
「這……」發現彼此都在等,只好自己先說,沒想到又一次同步了。
「我只是停下來先穩定一下,找一下感覺,順便看看你有沒有認真扶著。」司木翰淡定地說完,終於蹬腳繼續踩自行車。
很快,便當盒裡的壽司一掃而光,司木翰也吃飽了,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揉著腹部。
不知是不是因為晚上的關係,氣氛曖昧極了。她呼出的氣息輕輕地吹拂在司木翰的臉上,像一隻手輕輕地撩著他的心。癢,很癢,癢得不得了,他真想再吻一下那花一樣的唇瓣,但理智在這時偷偷溜了出來,不斷地提醒他:這隻是個意外,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候。
兩人的意見終於達成一致,接下來藤西語就等著他把自行車踩得飛快送自己回家了,可等來等去,他都只是推著自行車走。
想到平時說話能省則省的司木翰為了說服自己講長篇大道理,藤西語的感覺有些奇怪,那不是高傲的滿足感,而是受到重視的甜蜜。
藤家附近有一塊草地,春天的時候綠草茵茵,秋天雖然有些枯黃,卻還是很茂盛的。草坪的四周種了些杉樹,不過樹葉全掉光了,路燈高聳在樹枝間,絲毫沒有和圖書被遮掩住。
司木翰看著她,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笑意沒能逃過他那火眼金睛,她是故意在耍他。看她這得意的樣子,估計是認為他就算討厭吃甜食也會乖乖把飯吃光吧,那她就打錯算盤了。
司木翰定定地看了她幾秒,這才把目光移開,夾了顆豌豆丟到嘴裏,慢悠悠地說道:「不給算了,我比較喜歡吃蛋炒飯。」
不過接下來,她一直死死地抓著筷子,不再讓他有機可乘。
不是5分鐘嗎,等就是了。10年他都等了,這點兒時間算不上什麼。
藤西語愣住了,他的頭腦怎麼轉得這麼快?把「皮球」又丟回了她的手裡。
「謝謝!」她咬牙切齒地接過錢,手腳麻利地從花桶中取出玫瑰,不一會兒便紮成一束。末了,司木翰抱著花束一動不動地站在店裡。
藤西語忍不住輕拍他的後背,說道:「向前推啊,同時右腳往後蹬。」
藤西語瞪大眼睛,坐在座位上傻傻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一秒,兩秒,三秒……司木翰「撲哧」一下笑了起來:「我喜歡你……這個笨蛋做的魚片粥。」
「歡迎光臨。」她微笑著迎上去,卻發現進來的是司木翰。
「丁零零——」
藤西語「啊」了一聲,發現自己被他耍了。
「你……你……」她用筷子指著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估計很氣憤才這麼說吧,藤西語覺得自己贏了,笑嘻嘻地夾起一塊燒肉。剛送到嘴邊正準備咬,司木翰突然飛快地湊過來,嘴一張就把肉含了進去,邊吃邊點頭,還嘟囔著「肥了點兒」。
他一點兒也沒注意到,一邊騎一邊回頭對她說:「怎麼它老是不聽使喚,我明明想……咦?你沒扶著?」
藤西語瞪了他一眼,悻悻地把手機放進口袋裡,繼續吃飯。
「我這不是扶著你嗎?別比小孩子還要差。」她剛說完,就有一個小孩子踩著自行車從路上經過,跟在後面的大人好像看戲一樣,朝他們倆投來好奇的目光。
白色的花朵隨著自行車的行走而微微搖擺,藤西語憐惜花朵,急忙把籃里的書包挪開。可她顧得了前面顧不了後面,趁著她分心的空當,司木翰順勢跳上了車後座。
只差一點點就撞在樹榦上了,藤西語嚇得鼻尖都出汗了。
風鈴「丁零零」地響著,像是在嘲笑他被趕出來一樣。他正要推門進去,透過玻璃看到她脫下身上的圍裙,於是停在了原處,轉而倚在牆上等著。
「你這個渾蛋,只會坑我!」她忍不住出拳,準備給他點兒顏色瞧瞧。
「吃飯。」她指著金邊粉威脅道,「你再不吃的話我就吃光了哦。」
說著,他又夾了別的菜給她。
花店門前掛著一個風鈴,每當有客人進來,它總會發出清脆的聲音。
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吃完午餐後足夠同學們睡上一覺。
嚼的時候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怎麼辦?該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
他舀了一勺飯放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還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客氣,趕緊打開他的便當盒。藤西語無奈之下只好照做。
藤西語推著他走到門外,說道:「對不起,我還不能走,還有5分鐘才到下班時間。」
司木翰這才回過神來,拎起書包衝下車。
這句話在藤西語的腦海里不停地回蕩。
說了一大堆,這可是破了他的先例。
司木翰迅速從錢包里掏出鈔票。
於是,每天他都叫僕人準備各種豐富的美食,用交換午飯來套近乎。廚房大嬸的叫苦連天換來了顯而易見的效果——兩個星期下來,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了。
無數的新芽破土而出,在她心裏越長越高,抽出花苞,開出美麗的花朵,遍地燦爛,色彩繽紛。當風吹過,花瓣搖曳落下,掀起一陣陣花雨,將她緩緩淹沒……
天啊,以後她該怎麼面對司木翰?
藤西語可以想象得到,明天上班她將會面臨一連串的追問。
秋雨綿綿,打在車窗上,透過玻璃,司木翰看到她打開傘慢慢地走著。
單手抓車頭本來就不太穩,他這麼猛地跳上來,藤西語根本控制不了車頭。只見自行和-圖-書車晃了幾下,便歪歪扭扭地朝路邊的梧桐樹撞去。
車頭搖搖晃晃,他似乎不得要領,才踩了兩下,就單腳撐到地上。他長得高,腿長,兩邊撐著就像圓規一樣,害她差點兒笑出聲來。
兩個多星期了,她一直吃同一樣東西。他心裏這麼想,眉頭卻沒皺一下,拿起筷子就吃。
「我不喜歡吃越南菜。」他淡定地拿起便當盒,打開一看,裏面還是蛋炒飯、豌豆、火腿,外加幾根青菜。
藤西語羞得臉都紅了,忙不迭地去搶筷子,至於那塊紅燒肉,只能吃掉了。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藤堂佑的喊聲:「西語,你在那裡幹什麼呢?」他站在樹下,臉隱在黑暗中,看不清此刻是什麼神情。
想當初她為了爭取來花店上班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為了讓哥哥安心,她花錢網購了一個防色狼電擊棒,隨身放在口袋裡。哥哥不相信它的功效,曾經親自試驗過,結果被電暈倒在地上。再加上她軟磨硬泡,哥哥總算同意了。雖然偶爾也來接她,但明顯看得出,他對電擊棒的威力是十分信任的。
他笨拙地把左腳踏上去,卻沒有繼續下去。
「還我……30塊錢。」藤西語無奈地跟在後面,要不是蘇老闆好奇地探出頭來,現在她已經搶回夾子了。
第一次被他餵食,藤西語原本應該十分不自在的,但美食的魅力實在太大,完全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出她的電話號碼,司木翰心滿意足。很好,今天的任務完成了,把手機還給她時還不忘叮囑一句:「別刪,好好存著。」
但偏偏司木翰抑制不住唇邊越來越濃的笑意,湊近她說道:「謝謝你喂我吃了這麼豐盛的飯菜。」中間那個「喂」字咬得特別重,像一顆石子一樣投進了藤西語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向四周散去。
這架勢不就是想要她喂嗎?好啊。
5分鐘很快就過去了,藤西語提著書包走出來,根本沒瞧他一眼,徑直騎上自行車就走。
雖然在同學們面前她還是和他保持一定距離,但私底下已經放得很開,開玩笑、打鬧、聊天,完全是一副熟稔的樣子。
她捂著紅通通的臉頰,又羞又惱地瞪向他。
哥哥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不會連剛才她和司木翰意外接吻的那一幕也看到了吧?
「剎車啊!」藤西語急忙叫著跑過來,沒想到碰上他棄車跳下來,兩人撞在了一起。
「我不喜歡吃甜的。」藤西語狠狠地瞪著他,懷疑他是不是識破了自己的小計謀,正變著法報仇。
她指了指身邊的自行車說道:「你載我回家。」
「你確定只吃蛋炒飯?」她夾了一個春卷,故意在他的面前晃了兩下,這才放進嘴裏。春卷皮炸得又酥又脆,裏面的肉和馬蹄調味剛好,簡直讓人吃了一個還想再吃一個。
「不錯,繼續這樣下去。」藤西語一邊鼓勵一邊悄悄地鬆開了手。
司木翰不再是那個司木翰,藤西語也不再是那個藤西語,在這一刻,他們只是兩個愛玩的孩子。
司木翰「哦」了一聲,夾起一小截卷粉送到她嘴裏。粉皮有嚼勁,香菇豬肉餡又香又鮮,沾在上面的醋汁微酸,完全把食慾勾了起來。
他玩著手機,發了條簡訊給她:「藤西語,你好。」
兩個人的想法都一樣,於是都僵立著。
這些事司木翰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他還是會堅持送她回家。畢竟拉近距離的機會不多,他絕對不能放過這麼好的借口。
「哼,沒打著。」他放慢腳步,回過頭嘚瑟地說道。等她追上來了,又邁開長腿迅速拉開距離。
他拿著夾子不肯還,在店裡轉了一圈,問道:「我想買一束白玫瑰,多少錢?」
「怎麼,不肯?」她撇了撇嘴,「不肯就算了,我還是還你一千塊好了。」說著,她作勢要推自行車。
司木翰點了點頭,掃視了一圈店內的擺設,目光最後落在她的身上。她身穿一件褐色的圍裙,手上戴著袖套,頭上還系了一塊同色的布巾,把頭髮綰在後面。
他嘴上說著「夠了夠了」,卻又大大方方地吞了下去。
「載你回家?」他失聲叫了出來,一臉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