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浴巾是誰弄掉的？」

這四年裡，衛曉茗談了三個男朋友，其中兩個又是因為支持的球隊不同而分手，他們一個是英格蘭的球迷，一個居然是國足的球迷。第三個男朋友對足球無感，獨愛姚明，最後在網上勾搭上一個也喜歡姚明的女孩子，把衛曉茗甩了。

對方把目光移開，彎腰撿起報紙，照例開會。一開口，衛曉茗心裏大喊完蛋，連聲音都一模一樣，不是他還有誰？！

「他說名字的翻譯要同央視保持一致，球員名字里的『斯』和『思』、『那』和『納』要分清楚。」小張拿紅筆把球員名字圈了一下。

所以，衛曉茗周圍的人自覺不提姚明，因為一提起來，衛曉茗就要命。

「反對無效。」

「我做點善事好了。」蕭琰站起來，從便利貼本上撕了三張，然後把這三張不及巴掌大的便利貼紙鄭重地交到衛曉茗手上，「可以適當遮擋一下，促進和諧。」

揉揉眼睛，衛曉茗眼前彷彿又看見自己上方那微微皺著眉頭輕輕喘著的蕭琰。嘿，這人，跟蕭琰長得和圖書可真像！衛曉茗和新來的代主編對視著，越對視背後越涼——她怎麼感覺，這個人就是蕭琰？！

「門是誰關的？」

衛曉茗雙手捂胸，拚命搖頭。

「散會。」蕭琰轉身坐回辦公桌后，幾個責編魚貫而出，衛曉茗更是爭先恐後地想跨出主編室的門檻。

衛曉茗慢慢轉身，扯開一個非常之難看的笑容，「嗨，好久不見呀。」

衛曉茗哭喪著臉：「怎麼負啊……」

「好久不見……」蕭琰唇角一抿，露出那種中統特務一般洞悉一切又不懷好意的淡笑，「做人，是要負責任的。」

蕭琰只聽見了她的第一句話——「我又沒對你做什麼不負責任的事」，因為她後面幾句，完全是自言自語式的碎碎念。

「當年我是以什麼形象站在酒店走廊上的，你也要以同樣的形象站到外面去。」

「沒有嗎？」蕭琰反問。

「真變態啊。」衛曉茗撇撇嘴，開玩笑道：「我們下次乾脆就全部用英語，這樣總不會錯了吧？」

衛曉茗是個堅定的阿根廷隊追隨者，絕和-圖-書不能容忍自己跟其他球隊球迷在一起，她將來的老公，必須喜歡阿根廷隊。當時說來有點後悔，至少留個聯繫方式，也許還有轉機。

「是……我。」衛曉茗虛軟了，真是一失手成千古恨，雖然眼睛吃了冰淇淋，卻引來了一段近乎詭異的異國419。更加嚴重的是，她吃飽喝足之後，因為自己的阿根廷輸給了他的德國，就一聲不響地走了。

一個小時不到，報社裡就把「足球版責編衛曉茗慘遭新來的代主編蕭琰潛規則未遂」的新聞炒得火熱，許多小姑娘過來向衛曉茗討教關於如何吸引蕭琰才能被潛規則的秘方。

「沒有。」衛曉茗目光無比堅定。

「那是門夾住的。」

「你不想活了。」小張推了她一下，「代主編說版頭做的不好，要改，一會兒叫你們這些責編全部去開會。」

衛曉茗看了一眼，「沒錯啊。」

「衛曉茗。」蕭琰的手，輕輕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修長的食指敲擊著扶手邊緣。時隔四年，他才知道這個跟自己風流幾日最後卻不告而別的女和-圖-書人的全名。自小隨父母移民德國的蕭琰，是經過怎樣的思考才隻身一人回國，來到這個「為什麼小姐」所提過的武漢，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尋找了幾年，也沒有找到她。

蕭琰已經計劃回德國去，只因為父親朋友的女兒懷孕要生產，他才來這個報社當代理主編的，四個月後，他將卸任，德國的《圖片報》已經向他發出邀請。

「非禮啊！變態啊！」衛曉茗撞開門，捂著臉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假裝哇哇大哭。同事們都用一種探求和惟恐天下不亂的神情追隨著她，直到蕭琰出現在主編室門口，他們的目光才從奔跑的衛曉茗身上收回來，投向蕭琰，然後大家都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

原因其實很簡單，衛曉茗在蕭琰的錢包里看見他的球票，發現蕭琰原來是支持德國隊的。他會去看阿根廷的小組賽，完全是為了打發時間。當時衛曉茗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阿根廷對德國那場球，蕭琰的狀態完全不一樣，不愧是他喜歡的球隊，贏了球就那麼和圖書高興的。自己喜歡的阿根廷輸了球，衛曉茗越看蕭琰越不順眼，負氣和失落之下，第二天就回國了。

「No！！」衛曉茗大叫。

中國有句古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第二天，衛曉茗頂著黑眼圈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昨晚明明在想阿根廷和德國那場點球大戰，不知不覺竟回憶起自己和蕭琰在德國幾夜的風流。至於那個房卡，說來烏龍，要使勁一點插*進去，才有電。那短暫的露水姻緣，隨著阿根廷輸給德國，就忽然結束了。

蕭琰明顯做了一個整理衣服下擺的動作，然後帶著一種野獸吃完食物很饜足的表情，抬手用大拇指撫過自己的下唇，眯著眼，盯著衛曉茗的背影，專註而勢在必得。

蕭琰把手中玩轉著的黑色水筆放在一邊，雙手交握抵在下巴上，抬起那雙依舊漂亮勾人的眼睛直視衛曉茗，「負責。」

「我又沒對你做什麼不負責任的事，再說了，我還沒叫你負責任呢，一般都是女人哭著喊著要男人負責，我沒糾纏著你，你應該感到慶幸…和_圖_書…你就損失了一點點蛋白質，又沒懷我的孩子……」衛曉茗嘴硬道，卻越說越小聲，「再說，你想懷也懷不上……」

代主編來的時候，衛曉茗正在網上看昨天第三場球的評論和網友們對今晚阿根廷對奈及利亞的預測。小張拿來今天的晨報，一臉晦氣：「代主編的助理通知說，南非隊的一個球員名字錯了，要扣錢。」

如今，世界盃又到了，衛曉茗原本想去南非繼續追隨阿根廷，可是她現在是個有工作的人了，不像當年那般自由。

蕭琰很淡定，沒有給他們任何幻想的空間，尖銳地指出大家在排版上存在的幾個問題，還確定了各個辦主題的方向，會議不過二十分鐘，大家卻心服口服。

衛曉茗跟著各個版的責編們一起，去了主編辦公室。七八個人圍著坐在待客沙發上，衛曉茗坐穩之後，發現各個責編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咦？咋了？」她不解地問，籃球版責編朝她努努嘴，她朝著他努嘴的方向看去，發現新來的代主編一直遠遠地望著自己，手中拿的幾份晨報啪啪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