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記仇,因為有仇我當場就報了

「咦,這麼這麼多?」
她收拾好資料,對安雅說:「安雅小姐,林總是遠大公司的總經理,負責公司日常業務的經營管理,對外簽訂合同和處理業務等工作。林總的父親是公司的董事長,很少來公司,所以林總現在可以說是公司的一把手。他有兩名助理,一名負責決策、處理公司的事物,還有一名負責整理文件、會議記錄、制定行程表這樣的工作——這就是你的工作了。總之,你的工作是管理好林總的衣食住行,我這麼解釋你明白了嗎?」
「那你跟我來吧。」
「瓷公雞?」
安雅不知道對方身份,但是從她打扮、氣度來判斷應該不是小偷,所以向她問好。貴婦看著她,突然發話:「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安雅急忙離開辦公室,逃離了林子墨強大可怕的氣場,深深舒了一口氣。王敏慧見她那麼快就出來,急忙問:「怎麼那麼快就出來了?林總沒問你什麼嗎?」
陳薇想著,越來越怕,越來越心虛,冷汗直流。主編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敲敲桌子:「那是報道?那是上廁所用的手紙!白送給人都沒人會看一眼!陳薇,你也在這裏工作一年了,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你做事情前動腦子了嗎?我要的有側重點的報道,不是那該死的設計師的資料!設計師的履歷只是報道中一小部分!你的專業素養到底在哪裡?」
「對,就是這個名字!你是子墨的助理?」
「難道蕭總也有過這樣的經歷?」陳薇不信。
「是,林總。」
「媽,你放心,我上次回家的時候他還有力氣拿著拐杖追我,身體還挺不錯的。」林子墨淡淡地說。
「唉,我要是知道原因的話就不會找你當救兵了!對方指明要和你聯繫,今天估計要辛苦你了。」
她跑到附近的商場,一狠心拿出了自己準備養老、永遠不動用的儲蓄卡,為林子墨買了一條五百塊的西裝褲。其實她非常想買大甩賣籃子里的一百塊一條的,但是想到林子墨這樣挑剔的個性,她還是狠心買了貴的,心疼地死去活來。她拿著褲子跑到公司,氣喘吁吁地敲門,在林子墨愕然的眼神中把袋子放在他桌上,說:「林總,您穿濕褲子一定不舒服,我給您買了條新的,就當作賠禮。」
陳薇和劉娜娜是半公開狀態的死敵,她自然知道劉娜娜這話意思是在諷刺她膽小怕事,只知道討好主編,氣得渾身發抖。就算心裏再憤怒,但是她只能虛偽地笑著說:「我的人生當然是奉行工作第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可沒男人養著的好命,也不會為了寫點採訪,拿點好處什麼的陪人喝酒吃飯,出賣色相撒嬌裝傻什麼的,只好在工作上下點功夫了。」
「那就去吧。」
陳薇想著,自己說服了自己,心理壓力頓時小了許多,把相親的事情拋在腦後了。
「給我泡一杯茶來。」
「大概明白了。」安雅說。
「你這樣的瓷公雞居然會花錢給我買褲子,我倒是小看了你。」林子墨想起安雅想賠他五塊錢的事情,嘴角微微抽搐。
「你……你好。」
這隻殺傷力達到一千的哥斯拉!
於是,會議室里硝煙四起。
「啊,你怎麼會聽不懂?難道你不是帶他『出場』的?」陳薇故作驚訝地問。
安雅抬起頭,果然看到一臉肅穆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子墨。她下意識地站起身,不知道說什麼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林總好。」
蕭澤是SASA雜誌的首席攝影師,是老闆花了大價錢從國外挖角過來的,三十二歲,單身,英俊,富裕,是雜誌社所有女人心中的HERMES限量版手提包。雖然他為人冷酷又清高,不苟言笑,和所有的人都只是泛泛之交,但向他獻殷勤的女人還是好像過江之鯽,源源不絕——但陳薇除外。她知道自己和蕭澤之間的距離就好像從赤道到北極那麼遠,從不做不該有的灰姑娘的美夢,進公司以來對蕭澤從未有過什麼非分之想。她實在沒有預料到一貫冷漠的蕭總居然會對她微笑,驚訝之餘以往的伶牙俐齒也消失殆盡,訥訥地不知道說什麼好。蕭澤笑著說:「工作上總有不順心的事情,忍一時之氣,退一步海闊天空。新人都是這麼熬過來的,誰也不能例外,只有堅持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
下午是每周一次的選題會。
周維……服部平次……
經過精心打扮的陳薇明艷動人,宋以軒幾乎不能把她和昨天的醉酒女人相比,嘴角也不知不覺揚起了一絲微笑。他看著陳薇,笑著和自己的女伴介紹:「這是陳薇小姐,是我……」
「也不方便。」
「那有機會再見吧。」
陳薇的大腦運轉速度不到平時的一半,茫然地看著對方,而那個男人厭惡地看著她,好像是在看什麼污穢的東西。他的眼神讓陳薇憤怒。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踮起腳,在那個男人耳邊輕聲說:「對不起。」
當陳薇到達本市最著名的「夜色」酒吧時,張雪峰已經等了很久了。他朝她招手,陳薇急忙迎了上去,單刀直入地說:「對方怎麼突然反悔了?之前不是談得好好的嗎?」
宋以軒……我看你怎麼和你女朋友解釋!
宋以軒的女伴顫抖著嘴唇,大大的眼睛里蒙上一層水霧,看起來真是楚楚可人。宋以軒暗想她哭起來不知道會不會把眼線哭花,但還是擺出一副真誠的表情:「只是副業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王小姐可以理解吧?」
該死的,居然拿她希望忘記的喝醉酒的醜態來說事!這個男人怎麼能這樣恬不知恥?
「那……那我方便去您那兒拿嗎?」陳薇耐著性子問。
「五百。」安雅老老實實地說。
「知道了。」
「帶上文件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我沒有收到。」主編斷定地、面無表情地說。
「你真是不要臉!又不是沒錢,居然讓自己做這種事還好意思說是什麼『副業』,你家真是以你為恥!我走了,再見!不,是再也不見!」
上天作證,他說得可都是實話。
「對、對不起!」
安雅還在睡夢中的時候,陳薇已經起床化妝了。她提早半個小時到了公司,和早來的同事們互道早安,然後把在樓下為主編買的豆漿用布包好,放到了主編的辦公桌上。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安雅抱著一萬六千塊錢出現在林子墨辦公室門口。她敲了門就推門進去,卻看到林子墨和上次在林子墨家出現的貴婦一起。她愣了一下,覺得自己進來得不是時候,剛想走人,林夫人已經眼尖看到了她,問:「咦,你不是上次在子墨家的那個女孩?叫什麼……」
「林總,我可以進來嗎?」
安雅就快急哭了,沒有洗漱,穿上衣服、高跟鞋和-圖-書就匆忙出門。她豁出去荷包里為數不多的錢,打算打車去公司,但現在是上班高峰期,站在路口很久也沒有空車經過。
「阿姨再見。」安雅對著林夫人鞠躬。
「男人都好色,恐怕他是想趁機占你的便宜吧。」
安雅走後,林子墨眼前終於清靜了。他靜下心來工作,剛把事情理出了頭緒,沒想到母親大人突然造訪。看著奪門而入的母親,他急忙吩咐下屬給母親倒茶,林夫人一擺手,直截了當地說:「都是自家人,不用那麼麻煩。子墨,明天晚上去和你杜阿姨的女兒蕊蕊吃頓飯,吃晚飯再看個電影。蕊蕊和你小時候見過,她剛從美國留學回來,學得是金融,你們應該有許多共同語言。」
「嘿,瞧我這張嘴,我也只是白囑咐一句罷了……林總家到了,你進去吧。」
所有方案都被槍斃,一切要重來也就罷了,她新買的IPHONE也丟在了酒吧。發現手機不見后,她急忙用備用手機打電話,見丟失的IPHONE沒有關機才鬆了一口氣。電話接通后,她好話說了一籮筐,試探性地問對方什麼時候方便出來把手機還她,那人卻笑了:「我可能最近都不方便。」
「啊?」
「知道了。」陳薇嘆氣。
「打好了,請您過目。」安雅得意地說。
「死定了,第一次上班就遲到真的死定了!我想死啊啊啊啊!」
她輕輕在男人的耳邊吹氣,男人果然沉默了下來。她心中冷笑,嬌柔地說:「很抱歉撞了你……不過,我除了眼睛不好外,腳也有點不聽使喚。」
陳薇想著,默默閉上了眼睛。她打開包,掏出手機想看時間,卻發現新買的手機不見了蹤影。
「可是我很努力工作啊。」
「有沒有搞錯!怎麼說反悔就反悔?」陳薇吃了一驚。
一回到座位,美食版塊的安迪就很八卦地問她,陳薇用苦笑來回答。戴著粉紅色無框眼鏡的安迪一邊給自己噴著香水,一邊形式化地安慰:「別介意啦,那個女人那麼凶、那麼橫,真是我們女性中的敗類,你犯不著和她計較!反正等我們被逼急了都辭職,看她怎麼辦!」
小李帶著安雅來到了她的辦公桌。
「好的。」
「我知道。」安雅胡亂說。
為什麼那麼緊張,又會那麼甜蜜?
「呵呵,有本事的話就來佔好了。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誰先趴下。」陳薇冷笑著說。
「是啊。說起來,『夜色』的少爺們出場費還真是貴,都快是其他地方的兩倍了。親愛的,你把手機給我吧。」
陳薇看出對方只是想故意逗她,心中窩火,但只能硬著頭皮說好話。她深刻反省,抨擊自己,讚美對方,終於把那人哄舒服了,答應晚上見面。
小李說著就離開了。小李離開后,王主任看了安雅很久,才笑著說:「我叫王敏慧,你以後喊我慧姐就好了。林總今天有可能下午才來,我先和你說下林總的喜好。林總喜歡的茶葉是鐵觀音,不喜歡喝咖啡,喜歡吃清淡的食物……」
陳薇微微皺眉。
安雅目瞪口呆地看著足足有十厘米高的單據,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林子墨看她一臉吃癟的模樣心中暗爽,但還是一臉肅穆地說:「我不認為這是你該問的問題。出去吧,把這個弄好了再下班。」
「你……你說什麼?」
當會議結束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難道好好的工作就這樣黃了嗎?被開除的話要不要違約金?
陳薇輕抬眼皮,打量著主編衣領上別緻的CHANNEL山茶花胸針,計算著自己的存款,得出所有存款加起來也買不起這個山茶花一瓣花瓣的悲慘結論,頹唐了起來。會議室里安靜到詭異,大家都盯著桌面發獃,沒人敢開口。足足過了兩分鐘,主編才憤怒地說:「算了,我說什麼都是對牛彈琴!讓我看看你們下個月的選題!時尚的先來!」
「嗯。」安雅點頭,然後疑惑地問:「薇薇姐,你最近很忙嗎?怎麼臉色那麼差?」
林子墨居住在市區的別墅區,安雅看著這兩層樓的別墅,已經不敢去想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別墅到底要花多少錢了。她顫抖著手推開大門,換了拖鞋上二樓,找了幾個房間終於找到了林子墨的更衣室。
「薇薇,怎麼了?又被罵了?」
「林總!」
呵……
安雅立馬跑得比兔子還快。
「啊?」安雅頓時傻了眼。
當某品牌的老總腆著肚子過來的時候,陳薇對他陽光燦爛地微笑,立馬進入了戰鬥狀態。酒是個好東西,他們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越喝越歡。到後來,陳薇也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當王總醉醺醺地在合同上簽字時,她的頭已經疼得就快裂開了。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她無語地看著自己憔悴的面容,黑漆漆的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女鬼就是她自己。對著鏡子,她苦笑:「又當陪酒小姐了……陳薇,你以為你有多高貴?你丫就是一個陪酒小姐,哈哈……」
「有嗎?」陳薇摸著自己的臉頰:「最近好像是有點倒霉……」
「我不是發您郵箱了嗎?」陳薇愕然地問。
「是,林總。」安雅垂頭喪氣地說。
「安雅,我要的報告打好了嗎?」
原來是他……
「你也不想第一天上班就遲到吧。快上車吧。」
「那……」
晚上,陳薇和安雅一起在家吃泡麵,陳薇問起她第一天上班的情況。安雅苦著臉說起自己的經歷,陳薇不住搖頭:「安雅,你也太不用心了啊……幸好你老闆脾氣好,要是我的話,非炒你魷魚不可。」
「阿姨,我叫安雅。」安雅鬱悶地說。
當安雅坐到在車上后,覺得冷汗直流。司機沒等她問就解釋:「安小姐,林夫人不太去林總的別墅,沒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你們還真是緣分!林夫人有沒有問你什麼?」
陳薇的酒醒了一大半,用手捂住鼻子,同時憤怒地看著害得她如此狼狽的不長眼的男人!她撞上的那個男人個子很高,容貌在昏暗的燈光中看不太清楚。她正打算離開,沒想到那個男人開口說話了,聲音有點熟悉:「小姐,你走路的時候不能長點眼睛嗎?」
「把給您審批的文件分類。」
安雅去茶水間找到了林子墨專用的柜子,取出茶葉沖泡,悄悄用手指試了試溫度,然後才送到林子墨的辦公室里,她把茶杯放在林子墨桌上,林子墨喝了一口,突然皺起眉:「怎麼有雜質的味道?你有沒有洗茶葉?」
「嗯,知道了。謝謝。」
難道我是坐上了平次的車了嗎?
「當初也只是口頭協議,對方確實有反悔的權利。晚上去『夜色』,你早點來。」
紅得好像血一樣的夕陽在高樓間慢慢隕落,黑暗的勢力緩緩擴張,整個城市在她和_圖_書面前變暗,她的心中也是一片蒼涼。她點燃了一支三五牌香煙,狠狠抽了幾口,才覺得嘴巴里的苦澀少了一點,頭腦也清醒了起來。她想起老妖婆對自己的刁難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把抽完的煙頭踩在腳下,好像踩著那隻母哥斯拉的撲克牌臉一樣。
安雅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即將到達的部位真是林子墨的關鍵部位,尷尬地不行。她不知道茶水有沒有傷到林子墨,忍不住對那裡多瞄了幾眼,而林子墨終於爆發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說:「你的工資扣五百!」
「是的。阿姨請我可以走了嗎?」
「謝謝林總。」
因為安雅的打岔,林子墨很好地已經掩飾住了怒氣。他淡淡地笑了,摟著母親的肩膀:「您的面子我怎麼都要給,不然您怎麼在牌友面前抬起頭來?只是,要是雙方都看不順眼的話,那隻能說大家都沒緣分。」
陳薇沒想到天台上還有人,驚訝地回頭,見到的卻是SASA首席攝影師兼攝影部經理蕭澤。望著蕭澤,她的心頓時「怦怦」跳個不停,下意識地理理頭髮,尷尬地說:「蕭總,你怎麼會在這裏?」
「茶葉要洗嗎?」安雅還是第一次聽說,大吃一驚。
「你是……我表姐把你介紹給我,你居然是……」
當陳薇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到指定地點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在靠窗的位子上看到一個穿著米色休閑裝的男人和一個穿著棉布裙子看背影還算不錯的女人。見到陳薇,那個男人微笑招手:「陳薇小姐嗎?那麼巧遇到,一起來吃飯吧。」
這個貴婦是林子墨的母親,今天突發奇想來兒子家轉轉,沒想到真的被她看到了什麼。她深知兒子個性,知道能進他家門的絕對不是一般關係的女人,用審視兒媳婦的目光看著安雅。她詢問安雅的身份,而安雅立馬誠惶誠恐地說:「我叫安雅,是給林總拿褲子的。」
安雅從貴婦的衣著、談吐和與林子墨有七分相似的容貌上隱約猜到了她的身份,自然不敢得罪她老闆的娘親。林夫人面色凝重地上下打量安雅,過了很久才說:「去吧。」
她打開衣櫃,發現林子墨的衣服以黑、白、灰為主,按照季節、場合分成四個柜子,每個柜子里的衣服比她的全部家當還要多。她極力控制住不該有的仇富心理,匆匆選了幾條顏色、款式略有不同的西褲離開了更衣室。她正準備下樓,突然看到一個身穿黑色套裝、戴著珍珠項鏈,雖然上了年紀但眉眼很是精巧的貴婦站在她不遠處,神色奇怪地看著她。
「真是有志氣。」
三年來,她看著林子墨在工作上越來越得心應手,滿意之餘也和所有上了年紀的女人一樣,極其渴望抱著孫子。所以,就算是知道林子墨不願意相親,她還是堅持說:「對,就是相親!你都快三十歲了,連個正經的女朋友都沒有,你讓我和你爸怎麼不擔心?你爸身體不好,你非要把他氣病了才甘心?」
主編海倫是一個年近四十、保養得當的女人,體重沒超過一百斤,總是穿著灰、黑兩色的職業裝,化著得體的淡妝,整個人也好像衣服的顏色的一樣,暗淡、保守、沒有生機。
「是……」
「媽,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林子墨不耐煩了:「安雅,把錢放下就出去,你可以下班了。」
「啊呀,以軒你有佳人在身邊怎麼能光顧著和我說話呢?對了,昨晚把手機忘你那兒了,真是不好意思。這頓我請,畢竟你也不容易。親愛的,賺錢固然重要,但身子虛了可就補不回來了,不是嗎?」
「老闆看重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我當然知道你很努力,但是有些低級錯誤能避免還是避免的好。」
一點點而已。
她的主編是一個瘋狂熱愛養生的女人,一、三、五喝豆漿,二、四、六喝檸檬水,這一切都要陳薇為她準備——官方原因是陳薇買豆漿正好順路,但所有人都知道實際原因是主編喜歡折磨下屬,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折磨人的機會。陳薇一邊詛咒著她家附近的豆漿店快點關門,一邊把溫熱的豆漿放在主編的桌子上時,門突然開了。主編神色不佳地看了陳薇一眼,冷冷地問:「珠寶發布會的報道怎麼還沒給我?」
「賠罪是不敢,我怕再被你踩到骨折。」
望著蕭澤的笑容,陳薇突然覺得自己被青春撞了一下腰。
她在腦海里努力回憶在咖啡館整理資料的始末,清楚地記得她把資料給主編的公共、私人、辦公室、家庭郵箱各發了一遍,並沒有收到退信的提示——難道說咖啡館的網路不穩定?或者是主編的郵箱集體被黑客黑了?還是發郵件給她只是個錯覺,其實她根本忘記發了?
「是的。蕭總認識我?」
「不要擺出那麼弱智的表情!難道你讓我穿著濕褲子出門?」林子墨瞪著她:「不想被扣工資的話,半小時之內回來!」
蕭澤說著,對陳薇微微一笑就下了樓。陳薇在天台獃獃地站著,過了很久才回過神,幾乎不相信她和SASA雜誌社最受歡迎的男人就好像熟人一樣聊起了天!她急忙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悲哀地發現自己臉泛油光,頭髮鬆散,就連眼線都暈到了眼皮上!
安雅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還是說不出話。
「吃飯不敢——只要你不要再踩我就好。」
「主編,你的意思是……你收到了?」陳薇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嗯。」林子墨面無表情地說。
「要我給他泡茶。」
劉娜娜心知陳薇諷刺她經常寫軟文賺外快的事,氣惱地瞪著陳薇,而陳薇不甘示弱地回瞪劉娜娜,氣勢不輸分毫。她們身後的背景頓時變成了雪山,而她們變成白衣飄飄的俠女,拿著劍對著彼此的咽喉,恨不得把對方殺之而後快。會議室的溫度開始下降,正在眾人打算看好戲的時候,主編來了。
當陳薇從主編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地無影無蹤。她不明白主編明明收到了郵件,明明對她的報道不滿意為什麼不直接說,還要她費盡心思去猜自己到底哪裡犯了錯!
「媽,你的意思是相親?」林子墨冷冷地笑了。
只是……有點厭煩罷了。
「林子墨!明天你到底去不去!」林夫人對他怒目而視。
而現在距離上班只有半個小時了!
從洗手間出來后,陳薇腳步虛浮。她踉蹌著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卻沒想到腳下一滑,在拐角處和一個人撞上,鼻子也好像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生疼生疼的。
遲鈍如安雅都感覺到辦公室里硝煙瀰漫,把錢放在桌上就急忙收拾包走人,溜得比兔子還快。林夫人看了一眼林子墨,還是忍住沒問這姑娘的身份,只是說:「子墨,你和圖書到底怎麼說?」
除去在酒吧的那次見面外,她記得上次在咖啡館,就是這個傢伙誣賴她偷車鑰匙的,沒想到他們居然這樣冤家路窄。宋以軒長得很好看,但想起他的行為,他的笑容此時在陳薇眼中就只能用「尖酸刻薄」來形容了。她敏銳地察覺到當宋以軒好像和女伴在一起,瞬間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她踩著高跟鞋,風情萬種地坐到了宋以軒的身邊,撩撩髮絲,裝作漫不經心地說:「以軒,我們又見面了。晚上在酒吧看不清楚,我還是覺得你白天更英俊一些。」
陽光照射在周維的身上,他的眼睛在陽光的照射下是漂亮的琥珀色,唇角的微笑溫暖到安雅蒼涼的心。她不敢看周維的臉,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而她身後的車子已經開始按喇叭了。周維見她呆站著,以為她不好意思,溫和地說:「反正順路,你就不要客氣了——就當是邁克嚇唬你的賠罪,讓我心裏過意得去,行嗎?」
安迪心情愉快地繼續噴著香水,而陳薇鬱悶地修改稿件。她正在電腦上奮筆疾書,突然聞到了非常濃郁的香粉氣息,抬起頭一看,果然是劉娜娜從她面前走過。
陳薇輕聲說著,狠狠踩了那個男人一腳,細細的高跟鞋讓那個男人疼得彎下了腰。她意氣風發地扭頭就走,上了計程車,拂面的冷風帶給她冷靜與清涼。看著不斷後退的路燈,看著即使是深夜還車水馬龍的道路,陳薇的心突然空得發慌,幾乎都能聽到寂寞的迴音。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中有十八小時在工作是為了什麼——是想證明自己,還只是單純地想和劉娜娜慪氣?她的工作就好像是外表華美但裏面的皮子已經被蟲蛀得千瘡百孔的長袍,外人只看得見光鮮的一面,沒有人知道內在是多麼不舒服和難熬。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上了發條的玩偶,只會拚命往前跑,不是因為遠方的景色有多誘人,只是因為不想輸給其他奔跑的玩偶罷了——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你給子墨拿褲子?」林夫人沒想到她和兒子的關係都到這地步了,明顯吃了一驚,臉色越發奇怪了。
安雅朝周維鞠了個躬,扭頭就跑,和小李一起去人事部辦理手續。周維獃獃看著安雅離去的背影,輕輕笑了:「怎麼那麼奇怪?難道我真的那麼可怕?」
「那你早去早回——林總今天心情不太好。」
「沒有。」
「花銷太大。」宋以軒無奈地一笑,隱晦地說。
陳薇酒量很好,一般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連公關部都無法擺平的CASE要是由她出馬,成功的概率就多了三成。張雪峰不止一次邀請陳薇來公關部,但陳薇更喜歡現在的工作,弄得張雪峰經常感慨公關界少了一個奇才,而陳薇對此只是微笑不語。
王敏慧悉心教導十分鐘后,安雅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她不知道了解上司的星座血型、喜歡女人的類型和工作有什麼關係,但也不好問,只能好像聽天書一樣聽著,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等王敏慧說完后,她謝了王敏慧,而王敏慧眨眨眼睛,突然笑了:「不用謝。安雅,我友情提醒你一下,你的位子是公司所有未婚女性都想待的地方哦……要不是我已經結婚了,我也……嘿嘿。加油吧。」
陳薇的話表面聽起來只是在關心宋以軒的身體,但她故意說得十分曖昧,宋以軒的臉色沒變,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已經臉色極為難看了。那女人臉色風雲變幻,忍耐了許久,還是裝作純潔、不解世事的樣子問:「陳薇小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有點聽不懂?」
她的座位位於格子間的邊緣,距離林子墨的辦公室只有幾米遠,林子墨要使喚她非常方便。她的座位後面坐著一個燙著大|波浪的艷麗女人,小李對她打了招呼,說:「這位是秘書處的王主任,她會和你講一下工作。你們聊著,我先走了。」
現在正是夕陽西下。
周維奇怪地看著安雅,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事情那麼糾結。安雅聽到周維那麼問,越緊張越不知道說什麼好,衣角就快被她扭斷了。幸好,人事部的小李看到她,急忙打招呼:「安雅小姐嗎?我都等你很久了。」
「應該沒什麼問題……」——如果不被誤會你是林總女人的話。司機暗暗想道。
「褲子的清洗費會從你的工資里扣。現在給我滾出去!」
回到公司后,安雅把褲子交給林子墨,猶豫很久,還是沒提遇到他母親的事情。一下午她都在學習製作行程表,林子墨也沒什麼事情找她,一天總算「順利」地結束了。現在距離下班還有半小時,完成了工作的安雅在座位上撐著頭髮獃等下班,而正在看著報表、心煩氣躁的林子墨一抬頭就看到安雅傻兮兮的笑容,也不知怎麼,越發惱火。他打電話讓安雅到辦公室來一趟。
「你在做什麼?」
「覺得無聊在這裏看風景,沒想到看見了很有趣的一幕。你是海倫的助理的陳薇吧。」
她這輩子坐得最好的車子就是表姐的寶馬了,沒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能坐到寶馬的哥哥悍馬,真恨不得拿出手機拍照留念!她在心裏暗暗詛咒著這個社會的不公平,司機繼續問:「有男朋友沒?」
「鐵公雞還會掉鐵渣,你這樣一毛不拔的女人不是瓷公雞是什麼?」林子墨冷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乾洗費還是要出。」
「林總,你的褲子……」
雖然她確實把文件按照類別整理,但是都沒有過腦子,要她說出什麼來那是痴心妄想。她心虛地沉默不語,林子墨冷冷地說:「安雅小姐,我花錢是請你來做事的,不是請你來發獃的。整理文件只要識字的人都會做,你的工作是要最大化地提高我的工作效率,為我節省時間。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可能有的東西還不熟悉,但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第二次發生。」
「林總,我真的不知道茶葉還要洗。」
當床頭的小兔子鬧鐘響起的時候,安雅迷迷糊糊地對著鬧鐘就是一巴掌,鬧鐘被她殘忍地摔到了地上,發出一聲哀鳴后終於不再出聲。她習慣性地翻個身,想繼續睡去,但總覺得心裏有什麼事兒,怎麼也睡不踏實。她睜開眼睛,看著窗外,突然想到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急忙跳了起來!
安雅遵循林子墨的吩咐在公司門口等著,果然見到了林子墨的專職司機。司機開著黑色悍馬,和安雅笑呵呵地套近乎:「你就是林總的新秘書安雅小姐吧,今年多大了?」
「是的,加油吧。還有,煙少抽點,對皮膚不好。」
陳薇說著,起身離開。她走出餐館,遠離他們的視線后才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買點東西。」
對方的和-圖-書態度讓伶牙俐齒的陳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覺得這人可能故意耍她。她的手機還在對方手裡,她不能發火,只能生生把怒火壓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氣,嬌媚地說:「先生,您到底想怎麼樣呀?我請你吃飯好不好嘛?」
「你記住要泡龍井,水溫不能過高。茶葉和茶杯都在茶水間林總專用的小柜子里。」
雜誌社的同事們經常開著這樣的玩笑,嘴上情話綿綿,心裏波瀾不驚這已經成為一種習俗,誰都不會當真。陳薇看了張雪峰一眼,故作驚訝地說:「張經理,你自己也知道你人老色衰還想和我『湊合』,毒不毒啊你!我和你可是純潔的工作關係,你這麼說就不怕你家的葡萄架倒了?」
「好痛……」
只是相親罷了,又不是結婚,他一點也不在意。
「問我那些文件都說了什麼,我說不出。」安雅苦著臉說。
父母、親戚、朋友都看到她光鮮的一面,卻不知道她表面光鮮的背後有多少淚水。她知道安雅羡慕她,但她何嘗不羡慕安雅的簡單生活?
「啊?」
安雅低著頭,抱著單據到了財務室,很悲催地看著那個小姑娘在計算機上按來按去,和她一起「義務」加班。她都想做個林子墨樣子的娃娃,回家后每天和他親密接觸了——拿針扎。
要是論起條件,她自信兒子算是數一數二的,但是同樣的,他的眼光極高,都那麼大的人了居然沒談過戀愛。她也曾經暗暗問家庭醫生林子墨的身體和取向有沒有什麼問題,醫生表示一切正常,可能只是林子墨心緒不佳,無心戀愛。
「我不是都提醒你要記住文件內容嗎?你……算了,林總有沒有再說些什麼?」
就在她心急火燎,打算給陳薇打電話讓她救場的時候,一輛黑色帕薩特從她面前經過,對她按了按喇叭。安雅嚇了一跳,突然看到帕薩特的車窗搖下,周維對她笑著說:「安雅,是去上班嗎?現在打不到車的,你上車吧,我帶你去。」
天啊!剛才就是這副樣子在和蕭澤說話嗎?枉費她還自認為風情地拋了幾個媚眼!蕭澤到底在這裏待了多久,有沒有看到她抽煙、發牢騷的樣子?他會不會向主編告狀?應該不會吧……
兩點五十分的時候,大家陸陸續續地進了會議室,空氣中瀰漫著各色香水的味道。他們個個都穿得好像是要去趕通告的明星,彼此調笑著,氣氛非常火熱。威廉對陳薇說:「薇薇,晚上和我去一家新開的夜店怎麼樣?那裡的DJ身材非常贊!」
「得了,別誇貧嘴。」陳薇沒好氣地說:「那個禿頭好像來了?要戰鬥了,張經理。」
「你說的是那個有點禿頭的王經理嗎?」陳薇皺起了眉:「我和他就在前些天的酒會上打過照面,他怎麼會記得我?」
「還有,這種雜牌的東西我是不會穿的,你去退了吧。這是我家的鑰匙,司機會送你去,你幫我去拿換洗的褲子來。」
「可,可你家不是……」
她覺得和周維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那麼難熬,渾身的血液就好像煮沸的水一樣,「突突」冒著熱氣,周維和她說些什麼她一句都沒聽清。
「你去哪兒?」
「懶蟲起床、懶蟲起床……」
「誰讓我們是姐妹呢。」安迪說。
「威廉,你找誰不好非要找我們的大忙人薇薇?你明知道她工作最認真了,怎麼能讓她去夜店浪費時間?薇薇,你說對嗎?」劉娜娜插話說。
「呵呵,我老婆那可是相當賢惠,絕對不會介意你來做小。」張雪峰知道陳薇的性子,倒也不生氣。
陳薇一下想起被她用力踩了一腳的男人——手機居然是被他撿到了。她心一冷,急忙撒嬌:「先生,我那天喝多了,真是對不起。要麼我請您喝茶,好好賠罪?」
這就是你欺負我的報應!
陳薇覺得自己最近真是背透了。
劉娜娜是美容組的編輯,是陳薇大學里的同學,也是她的死對頭。陳薇特看不慣劉娜娜對誰都撒嬌的那副諂媚樣,劉娜娜也厭惡陳薇故作清高、親和的模樣,兩個人經常在暗地裡較勁,誰也不服輸。不遠處,劉娜娜正收拾著辦公桌。她一邊打電話,時不時嬌笑:「劉總,看您說的!您放心,這文章下月能上,我以後還要多多仰仗劉總照顧才是!行,晚上不見不散!拜~~」
周維把話說到這份上,安雅也不好再拒絕。她紅著臉坐到車子的後座,低著頭假裝玩手機,但心緊張到就快跳出來了。
一上午,埋頭整理文件的安雅耳邊都回蕩著王敏慧詭異地「嘿嘿」笑聲,再加上她察覺許多人都裝作漫不經心地打量她,和她視線接觸后就迅速閃開,真是如坐針氈。快十二點的時候,王敏慧正和她聊去哪裡吃飯,突然看著另外的方向,甜蜜地說:「林總好。」
一路上,安雅都在胡思亂想,這樣時間倒也過得飛快。周維把車子停到公司的停車場后,她也下了車,低著頭,跟在周維後面上了電梯。到了該分道揚鑣的時候,她鼓足了勇氣想對他說聲「謝謝」,但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周維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事,笑著說:「安雅,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她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小李很快就幫安雅辦完了入職。
林子墨看著安雅,臉色難看到不能再難看了。他深吸一口氣,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茶葉上會有很多骯髒的雜物,第一泡是『洗茶』,要是沒有『洗茶』這道工序,茶葉上的寄生蟲有可能就被人體吸收了——就好像我一樣。」
就好像任何一個處於更年期的婦女一樣,她會毫無理由地發脾氣、罵人時嘴巴之毒令人嘆為觀止。她布置下去的任務就算有再大的困難也必須解決,她重視的只是結果,才不管你完成任務用的是什麼方法。她火爆的脾氣、惡毒的嘴巴讓大家私下抱怨不已,可是,在找個好工作比找個好男人都難的世界里,她們只能忍氣吞聲——賺賣白菜的錢,操賣白粉的心。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辛苦。
「嗯。這些是要給財務報賬的單據,你整理好拿到財務那裡,下班前把錢給我。」
眼見上司對自己發難,陳薇頓時高度緊張。
「該死的哥斯拉!除了說『不行』、『回去重做』外你還會說什麼?總有一天姐要帶領著其他職員一起辭職,你一個人做主編去吧!」
「加油,薇薇。」
「不說了,快吃吧。」
林子墨說著,起身離去,安雅對著他的背影暗暗做了個鬼臉,但還是只能聽從金主的命令。她抱著文件去了林子墨的辦公室,林子墨說:「和我簡單說一下這些要審批的文件內容是什麼。」
「真沒勁。」威廉撅起了嘴。
「這個自然。」林夫人緩了臉色,笑呵和*圖*書呵地說:「我也知道你的要求,這個姑娘基本算是完美的,你去了不會失望的。」
陳薇笑眯眯地說,伸出手,要宋以軒把手機給她。宋以軒從包里拿出手機,放在陳薇手中,兩人相視而笑,但笑容各懷心事。手機到手,陳薇不再戀戰。她站起身,給宋以軒一個飛吻:「親愛的,原來說好請你吃飯的,但是你既然佳人有約還是算了——以軒,你可要愛惜身體,不要太累了哦。」
「二十六。」安雅小心地說。
「你這孩子還真是客氣。」林夫人笑了。
對於身份證上的性別是「男」,但總是自動自發加入女同胞正營,還逼問主編三八婦女節為什麼不給他放假的安迪的勸說,陳薇有點無語。因為不能感同身受,或者是內心深處隱藏的幸災樂禍,同事的安慰永遠是不痛不癢,就好像吃著大餐的人邊看電視邊感慨這世上怎麼還有人吃不起飯,但進食的嘴巴從未停過一樣。可是,就算是出於禮節,她也必須裝出一副感動的樣子:「安迪,還是你對我好。」
眾人疲憊地散場,要跑專訪的去跑專訪,要去借東西的借東西,而陳薇只覺得口中發苦。她知道自己的煙癮犯了,但是在辦公室吸煙的話會影響淑女形象又會被主編責罵,所以拿著香煙盒打火機去了天台。
「知道了。」宋以軒神色未變,溫柔笑著。
安雅真的內疚,去拿林子墨桌上的杯子。可是,她沒想到她的手一滑,杯子翻了。茶水盡數灑到了林子墨的褲子上,林子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而安雅驚叫一聲,急忙拿起桌上的紙巾就去擦林子墨的褲子!林子墨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齒地說:「滾出去。」
這聲千嬌百媚的「拜」讓陳薇渾身一顫,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陳薇也是一個漂亮女人,但她的風情只展現給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們看,不會在用自己的美色在工作上謀利。陳薇一聽劉娜娜的電話就知道她又去接了一些給企業打隱形廣告的軟文賺外快了,輕抬眼皮,很鄙夷地掃了劉娜娜一眼又快速垂下,繼續自己的工作。她把稿件發給主編后,習慣性看看日程表,突然想起答應了媽媽的相親,暗叫不好。
世界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擁有一些的時候,勢必失去一些。她選擇了事業,犧牲青春也和精力也算合算。
「林總,不要啊……」
她今天穿著GUCCI細得可以當牙籤的高跟鞋,高跟鞋撞擊地板的聲音在瞬間安靜的會議室里顯得格外響亮。她的到來產生的降溫效果比空調還好,讓人在炎炎夏日居然感覺到徹骨的寒意。她敲敲桌子,一開口就火力十足地說:「銷量,銷量!姑娘們,你們知道上個月的銷量是多少嗎?知道我們在同類雜誌里排名第幾嗎?墊底,都是墊底!老闆給你們發工資是為了讓你們丟人的嗎?你們都說話!」
王小姐怒氣沖沖地拿著包就走,絲毫沒有了方才的「羞怯」和「楚楚動人」。見慣了女人清純外表下的歇斯底里,宋以軒無所謂地笑著,對於她的怒氣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喊陳薇過來就是為了讓這個相親對象誤以為他花心,主動離開,現在效果已經達到了,至於她怎麼想的,又是怎麼和介紹人說那都無所謂。
那人笑眯眯地說,笑容很是俊美,陳薇覺得他很眼熟,但是一時半會怎麼也想不起來。眼見陳薇疑惑,那人主動自我介紹:「陳薇小姐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宋以軒,撿了你的手機。」
「再不走扣一千!」
「好的……」
「唉……」
「那不叫報道,給我重寫!一小時之內我要看到!」
看著兒子的笑容,林夫人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算是她,也知道第一天上班就遲到的嚴重性。
身後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
「問我是誰,來做什麼,我都實話實說了——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陳薇小姐也比昨天漂亮許多。」宋以軒微笑著說。
沒人敢說話。
「林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幫您倒了重泡!」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你給我買的?花了多少錢?」林子墨詫異地問。
「嗯。」蕭澤輕輕點頭,對她微微一笑。
「今天可是選題會,會後主編肯定有很多事情交代我做,還是等周末再去吧。」
「薇薇,你可真是女中豪傑。」張雪峰巧舌如簧地恭維陳薇:「唉,中國的文化其實就是『酒桌文化』,不喝酒什麼事情都談不成,真是太OUT了。薇薇你看我,我原來可是六塊腹肌的標準身材,現在腹肌好像秦始皇統一六國一樣統一成一塊了——都是喝酒喝的!再這樣下去,我老婆肯定不肯要我,要不到時候我們湊合下?」
「不,不用了……」安雅紅著臉,手足無措地拒絕。
每次有倒霉事都是陳薇第一個發言——她也會是迎接主編最猛烈炮火的那個倒霉蛋。陳薇飛快翻開筆記本,闡述了自己的方案,果然被槍斃。她知道今天又要加班了。
陳薇心事重重地補粉,用紙巾把地上的煙頭撿起,扔到垃圾桶,深呼吸數次,終於平靜了下來。她對著鏡子整理下髮絲,踩著高跟鞋優雅地下了樓,神色平靜地回到座位上,而公關部的張雪峰突然風風火火跑到陳薇面前,哭喪著臉說:「薇薇,救場,救場!上個月談下的服裝商突然不肯借衣服給我們做專題了,還指定要和你談。」
雖然她不喜歡林子墨,但是今天的事情畢竟是她不對,林子墨不向她索賠醫藥費還算厚道了。王敏慧聽到林子墨辦公室的咆哮聲,暗想是什麼事讓林總那麼生氣,但見安雅臉色不對,還是忍住沒有發問。她想和安雅一起去吃午飯的時候問,但安雅說:「慧姐,我出去一下,晚點就回來。」
「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林子墨?
「嗯,好姐妹。」
糟糕,趕過去肯定來不及了,相親對象恐怕也早走了吧……放鴿子是她不對,但對方連個電話也沒打來,是不是意味著他也不想相親?那就沒什麼好自責的了。
她陳薇一直是一個不記仇的人,因為她有仇一般當場就報了,絕不過夜!她幾乎可以想象出宋以軒難看的臉色,大笑著開車回家,而此時的宋以軒正面臨著很有趣的局面。
「出、出場?」
「呵呵,公司里年輕有為的男孩子不少,你肯定能選到合心的。對了,林總有潔癖,你去他家記得什麼東西都別碰,不要留下任何指紋哪怕一粒灰塵,不然……這個你知道吧。」
安雅不敢說林子墨心情不好一大半是因為她,急忙跑下了樓。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林子墨瞪她,臉色逐漸難看了起來:「別告訴我你是直接倒了開水,然後把茶葉給我,這是第一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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