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薇薇和丹尼爾

居然會有這麼拽的餐廳?
她們都是想騙她吃胖的騙子!
要是對她只是同事之情,怎麼沒見他送其他女同事回家,請她們吃飯?如果是有意思,那她試探他有沒有女朋友的時候他為什麼不正面回答?這個男人真是玩曖昧的高手嗎?真是……好想知道!
安迪蒼白著臉用力把門一關。陳薇近乎崇拜地看著他,只覺得他瘦小的身軀在瞬間變得那樣高大!她還沒來得及收回自己艷羡的目光,突然在不經意間與主編對視,心中暗叫不好,急忙低下頭,但已經來不及了。主編滿肚子的火氣正不知道如何發泄,見陳薇撞到槍口上自然也不會手軟。她看了一眼陳薇,對眾人冷笑道:「走了正好,雜誌社不需要這種一點承受能力都沒有的廢物!有些人以為少了自己地球都不轉了,還真是笑話!陳薇,在找到新人接替前你負責美食組!所有人都把內容重寫,我不希望明天見到的還是那些發霉的鹹菜!會議繼續!」
在雜誌社,罩杯小於B的和體重高於100斤的都不算是女人,只是一個空有女性DNA的中性人!陳薇簡直不敢想象她就這樣脫離了女人的隊伍,也似乎看見了她滿身肥肉,路都不能走的未來!她決定從今天開始節食,一定要把體重減下來!不能控制自己體重的女人也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安迪也愣住了。他拿著包本來打算摔門就走,過幾天等大家都快急瘋了的時候才上班,沒想到主編居然把他的退路都堵死了。他的臉色飛快變化,似乎在猶豫是賭氣走人還是拉下臉認錯,但那個可惡的女人已經迫不及待了:「還站在做什麼,難道你不想走人了?剛才不是你鬧著辭職的嗎?」
陳薇的戰鬥欲開始燃燒了起來。
陳薇想起蕭澤的微笑、離去時的迫不及待,越想越氣,呼吸急促,賭氣般地把杯子里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用紙巾擦擦唇角的酒漬。她突然覺得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笑話,更加羞愧難當。這時,一個服務生端著一個果盤上來,對她笑著說:「陳小姐,這個是老闆免費奉送給您的,希望你喜歡。」
騙子,大家都是騙子!男人說什麼女人不用減肥,但他們特指的不必縮水的部位都是胸部吧。難道他們沒有背後叫誰「大象腿」、「水桶腰」,沒有看到長腿美女的時候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不過,微笑著說著彼此都不信的謊話還相談甚歡這就是現代人的通病吧——也是她和蕭澤所無法改變的社會規則。
「親愛的你還真是愛開玩笑。有這功夫仔細保養下你漂亮的黑眼圈吧。」
陳薇拿著叉子的手一抖,猛地抬頭看著蕭澤,眼睛亮晶晶的,眼眸中閃著憤怒的火焰。蕭澤沒有看出陳薇的憤怒,只是突然有點驚訝這個總是小心謹慎、長袖善舞的女子突然會有這樣情緒鮮明的時刻,心中倒是有了一點異樣的感覺。他喝了一口紅酒,笑著說:「我比較欣賞你這樣的女孩——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女孩鬧著減肥。」
回到家,陳薇雖然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但是她還記得表妹今天去約會了,一定要去關心下。她推開安雅的房門,愣是把她搖醒,問:「今天約會怎麼樣?」
安雅鼓足勇氣發問,緊張地低著頭,而林子墨半天沒有回答!安雅的心跳得飛快,覺得頭上一痛,抬起頭看,林子墨居然拿起了桌上的資料順勢敲了她的頭!她捂住頭,疑惑又憤怒地看著林子墨,而林子墨面無表情地說:「安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公司付房錢還是付得起的!而且,我的品味沒差到這地步!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不要遲到。」
「什麼都行。」陳薇說,說完之後突然有點後悔。
若不是你故意親近我,我怎麼會覺得你對我有感覺,又怎麼會推波助瀾,一點矜持都不顧?鬧到後來,倒成了我的一廂情願,倒是一場笑話?既然你對我無意,那我也不會把你放在心上,更不會為你傷心難過。
雖然能出去旅遊順便吃好吃的讓安雅很高興,但是看到林子墨那張撲克牌臉,聽到他尖酸刻薄的話她就什麼情緒都沒了。她腦袋飛速旋轉,瞪大了眼睛看著林子墨:「林總,出差就我們兩個嗎?」
「我晚上來接你。」
「好像有點道理……不過我才懶得換。我先去下洗手間。」
「誰說我要生日了?我生日是在冬天好不好!而且我是二十八歲,怎麼就三十了?」劉娜娜瞪了陳薇一眼,勉強地笑著。
下班的時候,陳薇收拾東西就想離開,沒想到被一幫女人抓住。她們神情曖昧,說話鬼鬼祟祟的:「薇薇,我們一會去聯誼怎麼樣?」
「我就不去了。」王敏慧笑眯眯地說:「還是你們小年輕玩吧。是吧,安雅?」
「好啦。畢竟是鄰居,有機會我們去拜訪下吧。」
「哦。」
分居?
遇到不想再進行的談話時,陳薇也會藉著接電話脫身,但以往只有她撒謊的份,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人同樣擺了一道,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她的驕傲在今天被這個男人弄得是消失殆盡,要不是一向心理素質好,也許她都會忍不住奪門而出,可對方是蕭澤——是萬千女性心中的完美情人,是她的上司。所以,她只得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說:「沒事,我也要回去了。」
當飯局結束的時候,周維準備和同事們一起去酒吧坐一會,可安雅笑著說她還有事,讓他們自己去玩。周維再三請求,但安雅還是堅持要走,周維也只好妥協。
陳薇終於離去,而安雅在黑暗中,一直睜著眼睛。過了很久,一滴淚才順著她的面頰緩緩流下,但眼淚很快就消失不見。
「緣分?我看是『孽緣』!」
「安雅,上車吧。」
安雅到了公司。
「沒怎麼樣。」安雅揉揉眼睛,懶懶地說。
林子墨是你的上司,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萬惡的資本家!上禮拜只是演戲罷了,他的「溫柔」也只是戲的一部分,他的本質還是那樣的惡劣令人討厭!你為什麼會覺得這個男人「溫柔」?一定是昏了頭了!
「沒關係。你要不要去洗手間清理下?」
陳薇說著,輕撩髮絲,目光在宋以軒臉上掃過,嫵媚至極。若是一般男人,就算不失態的話也會愣神幾秒鐘,但宋以軒還是笑眯眯地看著她,神色絲毫未變。他看著陳薇,說:「陳薇小姐,你是不是有點自戀了?你以為我會看上你這樣沒臉又沒胸的女人?」
她最近才在遊記上看到有關廈門鼓浪嶼的帖子,沒想到領導居然要帶她去廈門!難道進公司才一個星期就能享受到公款旅遊嗎?可以大吃大喝,藉著出差的機會游遍祖國大好河山?林子墨,你真是太帥了!
蕭澤點得什麼陳薇都沒心思去聽,因為她恨不得把說錯話的自己掐死。服務員記好菜名后就下去了,蕭澤指著飯店的裝飾,對陳薇說:「據說這裏原來是法租界,這洋房原來的主人是法國的子爵,飯店主人接手后只做了維持原狀的裝飾,倒是比富麗堂皇的飯店更有意思。我之前和朋友來過一次,來的時候很奇怪店主為什麼不擴大經營,增加收入,但後來嘗了這裏的菜肴終於懂了——店主很知道『精工出細活』的道理。這裏選用的原材料、烹飪的手法都是一流的,不會因為量多忽略了質,也算是最近炙手可熱的餐館了。」
一聽到林子墨要扣錢,安雅只好把質疑的聲音咽下肚子。她又想了會,問:「要是我不小心遲到了呢?」
第一道是Hors—d'oeuvreFroid。色澤誘人的波爾多酒鵝肝批配合著蘋果酒一起飲用,味道奇佳。陳薇一向不喜歡吃動物的肝臟,總覺得腥氣,礙於蕭澤的面子才咬了一口,沒想但是這道鵝肝肥美潤口,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想象。蕭澤見陳薇吃得香甜,笑著說:「味道還不錯是嗎?」
陳薇沒想到居然會和蕭澤在這裏遇到,嚇了一跳,說話也有點結巴。她也不知道自己見到蕭澤為什麼會覺得緊張,急忙定神,擺出下屬該有的微笑,說:「蕭總怎麼這麼早就來公司?」
當安雅被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砸暈腦袋的時候,陳薇正忙得熱火朝天。她整理關於人們最喜愛餐館的調查問卷的答案,和_圖_書發現排名第一的是一家高級私房菜館青葉。她還記得填寫表格時,兩個穿著入時的女人突然用一種近乎夢幻的語氣談起這家餐館。
在雜誌社,主編最強調的就是「STYLE」,任何時刻比必須光彩照人,不能灰頭土臉地影響公司形象。公司為他們報銷每月的計程車費、汽油費,就連前台小妹也咬牙買了一台車,要是誰坐地鐵、坐公交來上班的話肯定是被人暗地裡嘲笑。陳薇沒料到蕭澤這樣收入不菲的人居然會這樣平易近人,對他倒是有了新的看法。
「JOJO你怎麼這麼說?把美食給你你樂意啊?」
「是醫生,據說都很耐看,收入也還不錯。去嘛去嘛。」
不,不對,事情絕對沒有這樣簡單!林子墨剛發現了她暗戀周維的秘密,怎麼會那麼好心帶她出去公款旅遊?難道他想把這個作為要挾,對她不軌?
七點半,陳薇下班回家,刻意節食的她已經餓得飢腸轆轆了。沒想到在大門口遇到了蕭澤,更沒想到蕭澤說:「薇薇,還沒吃晚飯吧。」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周維的瞬間,好像所有的擔憂、緊張都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是淡淡的喜悅。她低著頭,不自然地扭著衣角,而周維笑著說:「其實我已經做好你第二次放鴿子的準備了。這次你沒見了我就逃,看來我有進步。」
「真的不用客氣。蕭總走好。」
下班后,她獨自一人朝著地下車庫走去。她突然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感覺。到了地下車庫門口,她一邊等周維一邊擔心被人看到,時不時用衣袖遮住臉。她覺得自己緊張地就快暈過去了。
「切……」大家一起白眼她。
「沒辦法,勞碌命。」蕭澤突然露出了孩子氣的苦笑。
她沒想到宋以軒居然是青葉的廚師,一想到方才的美味佳肴可能出自他之手就覺得不可置信。她滿腹狐疑地看著宋以軒,而宋以軒笑著說:「我的工作有什麼好談的?你還是多吃點水果消氣吧。」
宋以軒非常自來熟地在陳薇身邊坐下,叫服務員送上一杯檸檬水,卻不喝,只是笑眯眯地看著陳薇。陳薇被他看得身上發寒,真怕去完洗手間回來的同事時候誤會什麼,先發奪人:「這位先生,我好像並不認識你,你是不是坐錯地方了?」
「可是……」
他的脾氣那麼好,總是笑眯眯地,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陽光一樣。不管怎麼樣,這次一定不能逃,一定不能!
原以為是約會,還精心打扮了下,但現在看來,自己只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傻瓜罷了。
如果現在不是在餐館,陳薇正想把面前的水果盤砸到宋以軒的頭上去!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毒舌,這麼討厭的男人!她惡狠狠地盯著宋以軒,聲音都微微顫抖:「宋以軒,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是在嘲笑我嗎?你們老闆在哪裡,我要投訴你!你一個廚師憑什麼到大堂來,又憑什麼干涉客人的私事?你們老闆在哪裡?」
「喲喲,還臉紅了!你好可愛!」
「你還真有信心。」
這下,陳薇知道哥斯拉這是動了真氣了。
「鬼認識他。」陳薇沒好氣地說。
兩個人上了電梯,談話也告一段落。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地能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而陳薇也莫名尷尬了起來。蕭澤身上的淡香水味道非常好聞,他主動和陳薇說話:「就快九點了,你今天也遲到了吧。」
和林子墨的父母共進晚餐這件事安雅與林子墨都採取了遺忘的態度,大家都好像根本沒發生這件事一樣。因為陪林子墨吃飯被魚刺卡到的關係,安雅的喉嚨一直不舒服,聲音也有點啞啞。王敏慧聽她聲音不對,敏感地問:「你嗓子怎麼了?著涼了?」
蕭澤微笑不語。
她原來是想表現出她豁達、爽朗的一面,但是這樣回復會顯得她很沒有自己的看法、沒有品位,會顯得她特別不細緻,什麼事情都大大咧咧!怎麼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就不會說話了?
「哦,原來是這樣。抱歉了。」
微笑著看著周維開著車帶著她們絕塵而去,安雅的淚水終於簌簌落下。她的手機里還編輯著問表姐怎麼和男性單獨相處的簡訊,但看來這信息沒有發出去的必要了。她微微一嘆,刪除了簡訊,然後攔了計程車回家。
「這是命令,陳薇。不願意做可以走人。」
為什麼男人的思想都那麼齷齪猥瑣,周維這樣,林子墨也是這樣!她又不是什麼美女,至於他們這樣處心積慮地想辦法佔便宜嗎?天,這個禽獸!
陳薇說著,怒氣沖沖地離開。夜晚的風吹在身上微涼,她想著蕭澤,覺得心裏苦澀難言。
既然是白送的,陳薇就不客氣了。她用小勺挖著芒果,一下下送入口中,美味的水果終於讓她慢慢平靜下來。陳薇低頭吃著,沒想到有人在她對面坐下。她急忙抬起頭,先是吃了一驚,然後狠狠地瞪著那個不要臉的男人,冷哼一聲:「宋以軒,在這裏也能遇到你,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大家都在談笑風生,安雅尷尬地笑著,基本沒動筷子。
「海鮮沙拉也不錯啊。那蝦好像還是新鮮的一樣,能在嘴裏跳躍,魚籽都有大海的味道……不行,不能再說了,不然我又想吃了。」
有沒有搞錯!
「現在只是Hors—d'oeuvreFroid,一會兒還有驚喜。」
「什麼?」
「真的沒事嗎?」
難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二人世界?難道屬於她的春天真的來了?為什麼會感覺這樣不真實?
「只是一點,不妨事的。」蕭澤笑著看看衣袖,又順便看了一眼手錶。
廈門,廈門!
「可他們看起來很親密,一切都是蕭總買的單!這個女人還真是命好!」同事說著,咬牙切齒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白切雞:「要是讓我知道那個女人的下落……哼哼!」
也許是沒想到陳薇居然爽快答應,主編看她的眼神有點異樣。會議繼續,當陳薇走出會議室的時候,還覺得自己好像做夢一樣。她夢遊一樣地去洗手間,沒進門就聽見劉娜娜尖酸地說:「陳薇真是厲害,還真是能者多勞啊。以後我們的版塊也交給她算了。」
「我送你好了。」
「還沒……」
一下午,她都心神不定的,時不時去洗手間重新整理頭髮。下班時間到了之後,她慢慢收包,企圖拖延時間。她一方面希望周維忘了晚上的邀請,一方面又想和周維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眾人眼前,共赴晚餐……
「很好吃——可以說我從沒吃過這樣美味的東西。」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陳薇見蕭澤突然嚴肅起來,心裏打了個咯噔,急忙也把表情調到「肅穆」那格。蕭澤看陳薇這樣如臨大敵,倒是笑了起來:「現在是下班時間,可以不要提工作的事情嗎?還有,不在辦公區域不用喊我『蕭總』,直接叫我的英文名『丹尼爾』就好。」
「嗯。」
「等等!主編,您……您讓我負責美食版?」
騙子,她們都是騙子!
「呵呵。」
「呵呵,有誰會管這些?不說了,省得又惹是非。」
「哦。」
天,蕭澤居然邀請她共進晚餐?他們兩個人?
「蕭總真是見多識廣。」陳薇笑著說。
有沒有搞錯……
「什麼叫『沒怎麼樣』?現在才一點,你怎麼就回來了?」
「蕭總會坐地鐵?」陳薇驚訝地問。
「真沒事。薇薇姐,我覺得一個人挺好的,不想相親,謝謝你的好意啦。你快去洗澡睡覺吧,不然對皮膚不好。」
「你胡說什麼啊!」陳薇目瞪口呆。她冷笑:「宋以軒,你好像對我特別關心?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那又怎麼樣?你動心了?」陳薇笑著問。
「老闆?」
她記得那個男人——她因為厭惡把他的名字記得很牢。宋以軒微微吃驚,然後笑道:「沒想到你記得我的名字,陳薇小姐。我真是很感動。」
「換衣服肯定來不及了,把妝容改得淡一點吧。雖然我們不缺男人,但是怎麼也不能被男方拒絕,丟那麼大的人啊!」
「那……我先走了。」蕭澤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把陳薇扔下。
他們都在法國待過一段時間,話題由法國的埃菲爾鐵塔延伸到中國的現狀,再延伸到第三https://m•hetubook•com.com世界國家的發展前景,最後終於到公司的事情上。陳薇藉著酒意,對蕭澤說:「丹尼爾,『青葉』確實不錯,下次你可以帶女朋友來。」
看著大家調侃的眼神,陳薇立馬知道她們想歪了。她懶得解釋,擺出了一個性感的POSE,對大家拋個媚眼,說:「我累?你確定?」
「啊,就這樣走了?薇薇,那個男人是誰?你們認識?」
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再說吧。」
陳薇被宋以軒這句話徹底打擊到了。她惡狠狠地盯著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沒臉蛋沒身材?我是標準的CCUP,不下垂,不外擴!你怎麼知道我的身材到底怎麼樣?」
「不認識我?那你把手機忘在我那的夜晚你忘記了嗎?」
安迪扔出的重磅炸彈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就連一貫小心的陳薇也抬起頭,愕然地看著臉色難看到極點的哥斯拉。主編的臉色是不健康的蒼白,她直直地盯著安迪,目光極其狠辣,幾乎讓人有種她下一秒就要噴火的錯覺!會議室出奇安靜,陳薇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而主編平靜地說:「既然你要走,該交接的工作交接好,辭職報告也給我,我今天就讓你走人。」
「是嗎?那我們都沒機會了,唉!」
蕭澤的法語發音很好,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和貴族腔調,也讓陳薇心中一動。她配合著蕭澤做出一副優雅、迷人的小女人姿態,舉止端莊中帶點天真——這也是讓男人最為心動的神態。她裝作漫不經心地挑挑自己的長發,微笑著認真地正視蕭澤的眼睛,也和蕭澤也相談甚歡。
蕭澤對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喝著熱乎乎的豆漿,吃著豆腐花,安雅覺得自己幸福無比。和陳薇一起住之前,她總覺得陳薇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倒是沒想到外表冷漠、不好接近的表姐居然細心溫柔。她吃完早點,擦擦嘴巴,突然想起了有件事沒對陳薇說:「薇薇姐,我們對面的房子租出去了。」
其實,這個醫生長得還算不錯,言談也很風趣,要是平時的話,陳薇也許會給他接近自己的機會,但她現在的心情被宋以軒搞得一團糟,只想早點抽身回家。躺在床上,想著今天聽到的關於蕭澤的八卦,她的心突然沉重起來。
「小雅,你別不高興,姐給你介紹好男人。」陳薇帶著酒意打包票:「保證個個都比那混蛋男強百倍!這種賤男人不值得你傷心!不要難過了,知道嗎?」
一個也不要。
「許多女孩都怕胖,吃飯只吃一點點,像你這樣好胃口的很少見。」
「Avotresante(為你的健康乾杯)。」蕭澤說。
女人們說話的聲音慢慢減少,陳薇沒有進去,嘴巴里滿是苦澀。她走到安迪的辦公桌前,看見安迪正在收拾東西,心裏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她和安迪關係雖然說不上有多好,但看到一個同事就這樣離開心裏還是很難過。安迪倒是很開得開,反過來安慰陳薇:「沒事啦,我也算有點資歷了,跳槽到其他公司,換個工作也不難——反正我早就想走了,這樣倒好,不用考慮那麼多事情。薇薇,你不要用這種表情看我啦,現在又不是世界末日!笑一個!」
「嗯。」安雅也輕輕點頭。
「把我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陳薇的心不由自主一跳。她還在琢磨蕭澤說的話到底有什麼深層含義,要不要拒絕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車庫。蕭澤幫陳薇拉開車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走了。」
「都是同事,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把葯放你這兒了,記得吃。還有,你晚上有事嗎?」
「好啊。」
「那謝謝了。」
「可能是覺得自己身材不夠好,對自己嚴格要求吧——女孩子都愛漂亮這也可以理解。不過,我是從來不減肥的,只要健康就好。」
「好甜啊。」
第二天,安雅起得很早,驚奇地發現陳薇居然比她起得更早,甚至做好了早餐——做早餐的事情一向是安雅來準備的。安雅詫異的表情實在太明顯,陳薇不好視而不見,只好解釋說:「不知怎麼的就是睡不著,乾脆早點起來了……早餐是我樓下買的,你嘗嘗好吃不好吃。」
「當然了。我走了,你們玩得開心點哦。」
隨著王敏慧詫異的疑問,安雅急忙抬起頭,果然看到了周維。她不知道周維來做什麼,心怦怦直跳。周維拿出一盒川貝枇杷露放在安雅桌前,笑著說:「昨天和你說話,聽你的聲音有點啞。我這兒正好有點葯,就給你帶來了。」
「那我們……是不是……那啥……不太適合?」
就算是辭職,她也會找到更好的工作后跳槽,而不是被哥斯拉逼走。
蕭澤……
要是一個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頻繁看手錶,只能說明他對於見面這件事有些厭煩,急於結束談話。陳薇和蕭澤在一起一個小時,蕭澤看了一次手錶,光從頻率上來判斷的話很難看出他到底是樂在其中還是想走人——陳薇的所有聰明才智在他身上好像都派不上用場。
「陳薇小姐,早安。」蕭澤說。
你到底在想什麼?我對你的暗示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在雜誌社工作壓力很大,就算是在哥斯拉的鐵腕政策下,還有不少人一不開心就鬧辭職,宣稱自己要走人,但真正辭職,舍下這份高薪的實在是屈指可數。大家鬧辭職只是發泄一下,一般過一會兒自己就好了,而哥斯拉也會裝作把這些事情都忘記了,這幾乎都是SASA心照不宣的一個慣例——可是,這次哥斯拉居然要安迪走人?她生氣成這樣?
「主編當然不會給我!這雖然不是什麼好差事,但她肯定交付給她信任的人,我們怎麼輪得到?切,誰不知道陳薇是主編的心腹,把她伺候得好好的,我們的風吹草動她都報告到主編耳邊?她狗腿主編也就算了,還裝出一副和我們同一立場的樣子真是看著就讓人噁心!要是今天我們沒忍住,走人的就是我們了!陳薇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能小看!」
劉娜娜在「更」上加重了語氣,把陳薇氣得額角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她猛地轉過身,皮笑肉不笑地說:「親愛的你放心,我可比你小一歲,怎麼也老不過你。我記得你就快三十歲歲的生日了吧,是不是要請大家慶祝下?」
「不能。」
「當然向她討教怎麼才能把這樣的極品男人弄上手啦!」
要是蕭澤對她有意的話,會接過她的酒杯也喝一口,兩個人就共飲一杯,關係自然也近了一層。以往都是男士這樣暗示她的,她還是第一次這裏做,心裏倒是有點羞澀。陳薇有點緊張地看著蕭澤的反應,卻見蕭澤並沒有接過酒杯,只是笑著說:「我再喝的話可就過量,不能開車了。薇薇,適當喝點紅酒可以軟化血管、安眠,你喜歡的話倒是可以多喝一些。」
大家說著,對視一眼,然後一起把陳薇按在椅子上撓她的痒痒!陳薇最怕這個,沒過多久就投降,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姐姐們放了我,我去就是了!不過話說在前頭,我吃好飯就回家休息,最近確實累得不行了。」
陳薇看著主編,想知道她為什麼對她苦苦相逼,強迫她加大工作強度——這簡直是報復,逼她走人。她知道自己一向不得主編的喜歡,但主編這樣實在太過分了吧!
「哦。謝謝薇薇姐。」
「你做什麼?」
陳薇是第一次來這家餐館,她不覺得她會認識這裏的老闆,第一反應是那個服務生認錯了人。可是,服務生把果盤放在桌上,對她微笑著說:「不會認錯的,這是老闆剛剛吩咐的,希望小姐能喜歡。」
他是在諷刺她嗎?
「那當然。」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你可以嘗試下坐地鐵,雖然擠了些,速度倒是比開車還快。我有時候也會去坐。」
該死的傢伙……
「平時不都是張秘書陪您去的嗎?」
安雅也知道自己對錶姐的態度不好,但是她實在不想再提那件事,說完就把頭埋在被子里。陳薇呆了幾秒,然後驚訝,然後覺得不可置信,最後轉為深深的怒氣。她無法容忍這樣欺騙女性的男人——雖然他很可能是無心的。
「什麼?蕭總請說。」
別說那麼單純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雅,就連我都會誤會他對小雅有意思!舉止、言談間都那麼曖昧,可又不出手算是怎麼回事?玩欲擒故縱嗎?小雅那麼簡單的孩子怎麼會是這種人的對手?
沒臉又沒胸……沒臉又沒胸……
陳薇把見到蕭澤后臉紅、心跳的原因歸結於她很久沒有和這樣優秀的男人近距離地相處,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戴上慣有的漫不經心的面具。她低著頭假裝發簡訊,沒再和蕭澤說一句話。
「林總來了。」她小聲說。
「只是逛街罷了,也許只是朋友關係?」陳薇忍不住插嘴。
還來不及拒絕,周維把葯放下就走了,安雅一肚子的話都憋在心裏。他剛走,王敏慧就一把摟住安雅,揶揄地笑了:「我還想給你帶葯,幸好沒自作多情!說,你們什麼時候好上的?」
「那我幫你點了。」
安雅打了一個寒顫,看林子墨的眼神開始古怪了起來。
「沒事,我回家后直接去乾洗就好。你的襯衫也髒了,沒事嗎?」
「有點感冒……」安雅吸吸鼻子,掩飾著說。
陳薇的語氣凶凶的,但安雅知道表姐在關心自己,心中一暖。她探出頭,輕輕抓住陳薇的手:「我沒事啦。一開始是有點不高興,但是後來就想開了——他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誤會了。嘿,還真丟人。」
「快換季了,還是小心為妙。咦,這不是周工嗎?他怎麼來秘書處了?」
「嘿嘿。」
因為知道周維約她吃飯的事情,王敏慧已經準備好質問安雅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看到安雅,剛想張口,見安雅神情不對,生生剎住車。她試探地問了幾句,了解了大概情況,閉口不言——心中卻是暗罵周維,很為安雅不值。
「我送你回去吧。」
「那我們不管你咯。」
什麼都行?她怎麼能這樣回復蕭澤?
「是嗎?那該怎麼辦?」大家頓時緊張了起來。
電梯來了。
她的愛情還未發芽就已經枯萎了。
下班后,他們一起去酒吧給安迪踐行。散夥前,他們每個人都在安迪臉上親了一口,有些人都開始眼淚汪汪的。陳薇的鼻子也酸酸的,很想哭——這是兔死狐悲的哭泣。
該死的,居然沒有回答!
她想著,閉上了眼睛。
宋以軒口中說著「抱歉」,但神情越發討打。他的目光從陳薇胸口飛快掃過,而陳薇此時才發現她方才說話的聲音太大,所有的人都注視著她,包括姍姍來遲的醫生們!她的臉紅到就要滴血,惡狠狠地看著宋以軒,恨不得吃他的肉,吸他的血。也許是察覺到玩笑有點過火了,宋以軒終於識趣地說:「你們慢聊,我有事先走了。陳薇小姐,你脾氣過大,容易上火,那杯檸檬水是我特地為你點的,你慢用。」
一方面,她沒想到剛打算去「青葉」就有人送上門請她吃飯,另一方面,她絕對沒想到蕭澤居然會對她提出約會邀請!
「啊?我沒事,不要那麼麻煩。」
「是這樣嗎?我之前倒是真沒想到……原來她和主編都是在演戲,只為了打探敵情?慘了,我以前在她面前說過主編的壞話,真是死定了!」
「乾杯!」
「安雅,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我拭目以待。」
「呵呵……」
她陳薇從來不是服軟的人。
「薇薇你那麼瘦,根本不用減肥,多吃點才是真的。」
她覺得她的心中一片蒼涼。
「你再廢話我就扣你工資。」
「Avotresante。」
陳薇眼中的蕭澤永遠是衣冠楚楚,自然也想不到他居然會不顧身份地坐地鐵來上班,倒是有些吃驚。
當電梯終於到了22樓的時候,陳薇和蕭澤互道「再見」,然後大踏步地朝著自己辦公桌走去。她喝著咖啡,而劉娜娜一邊耳後噴著香水,一邊笑道:「美女,怎麼臉色那麼難看?喲,你怎麼一大清早地就喝咖啡啊。咖啡對皮膚不好,這樣小心老得『更』快哦。」
「小雅!」
看到蕭澤的笑容,陳薇不由自主點頭。
雖然她早就聽說這家叫「青葉」的餐館讓不少人都讚不絕口,但她真沒想到去過的客人居然會給它那麼高的評價。這家奇怪的餐館一天只接待四桌人,去那裡必須預約,可生意居然會那麼好?既然它那麼有名,為什麼從沒見它在媒體、雜誌上宣傳過?真是太奇怪了!
安迪說著,對陳薇嬌媚一笑,陳薇也終於忍不住笑了。和大家的各懷心思不同,安迪倒是滿不在乎地約大家參加他的歡送會兼陳薇的歡迎會,大家都紛紛答應。安迪收拾好東西走後,陳薇翻著安迪給她留下的客戶資料,而劉娜娜尖酸地說:「薇薇,果然是能者多勞啊。主編把全雜誌社最弱的版塊交給你一定是對你抱有很大的希望。不過,以前開會你會被罵一次,以後就會被罵兩次,也算是在數量上有所提高。這年頭,沒辦法有『質』的話只能用『量』來彌補,就算辛苦點總比被炒魷魚好。」
她不明白蕭澤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家不管陳薇,開始吃飯。他們聊著公司的八卦,而陳薇一邊喝茶,一邊惡毒地想著他們吃下的飯會產生多大的熱量,心情愉悅至極。她突然聽到有人在說「蕭澤」,急忙豎起了耳朵,只聽到一個有名的八卦女說:「你們知道嗎,蕭總好像有女朋友了!上次有人看到他和一個女人逛街,還買了不少東西!」
和陳薇的熱情開朗不同,安雅非常不喜歡和外人打交道——她和陳薇說有新鄰居搬來也只是隨口八卦下罷了,卻沒想到讓陳薇誤會了。陳薇暗想有機會去看看新鄰居長什麼樣,要是他還不錯的話介紹給安雅,而安雅已經起身:「薇薇姐,我們走吧。」
隨著電梯緩緩上行,蕭澤的身上是煙草味的香水,在狹小的電梯里瀰漫,很是清晰。說來也奇,對男士用香水一貫反感的陳薇居然沒有反感蕭澤身上的味道,反而覺得這個氣味很適合他,凸顯了他的男性魅力。她望著電梯鏡子中的蕭澤的身影,臉微微發燙,心也莫名其妙地跳得厲害。
陳薇和劉娜娜互相瞪眼,而早上的固有交鋒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陳薇,我給你提一個意見。」。
天啊,萬一林子墨藉機和她住同一個房間,夜深人靜的時候對她欲行不軌,那時候她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她是秘書,不是小蜜,沒有陪領導過夜的義務!
好吧,一會兒還有「驚喜」,還要吃這些高熱量的東西!這些食物確實是陳薇從未嘗過的美味,但是比起口舌之欲來,她更關心自己肥胖到就快爆炸的體型!隨著法式玉米濃湯、紅酒燴雞肉、拿破崙蝸牛一樣接一樣呈上,陳薇努力裝作很喜歡吃的樣子,但耳邊似乎都回想著脂肪得意的笑聲。
今天起床后,她看到擺放在陽台上的體重計,心血來潮站了上去,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然後尖叫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
陳薇愣住了。
大家面面相覷,都找了借口去洗手間,但陳薇知道她們肯定是去改變妝容去了。其實,她剛才的話也都是瞎掰的,目的就是報復這幫女人硬拉她出門。她心情愉快地喝了一口咖啡,正暗自得意,突然有人在她身後說:「想不到陳薇小姐還真是伶牙俐齒,了解男人的心意。要是把這心思好好用,恐怕會是另一個鄧文迪。」
因為車裡還有三個女人。她們一起對她笑。
「我原來要和客戶去『青葉』吃飯,但客戶有事不來,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鵝肝的熱量是每100克129卡路里,她吃了三口,正好長三兩肉!她都覺得肚子開始往外凸,她的緊身裙就要被撐爆了!好吧,贅肉們你們都過來湊熱鬧吧吧!現在先讓你們囂張,回去以後多吃幾顆消化片消化你們!
「早、早安。」
菜肴一道道擺上了桌子。
「聯誼?」陳薇皺起了眉:「為什麼去聯誼?這次又是和誰?」
「給就給!哼!」
「拜託,快別噁心我了!咦,你怎麼會在這裏?這裏不是一次只接待一桌客戶的嗎?難道你在這裏工作?」
「老闆,你能不能換種懲罰方式?」安雅哭喪著臉。
SASA本月的銷量沒有上月好,主編對銷量的下降進行了嚴厲地批判,每個部門都被她罵得狗血淋頭。和往常一樣,美食部和_圖_書是被罵得最慘的一個部門。主編運用了比喻、擬人等多方面的修辭手法挖苦美食部的安迪那簡直可以和弱智媲美的智商,安迪的臉紅得都快滴血了。也許是實在無法忍耐,安迪抬起頭,猛地一拍桌子:「罵夠了沒?老娘不幹了!哼,在你這種更年期婦女手下幹活真是會折壽十年!你覺得老娘的專題不好那你自己去做吧,老妖婆!」
「周維,這家館子不錯啊,以後我們再來哦。」
「切,你還真客氣。」陳薇不屑地說。
所有人都知道SASA主打的是服裝、美容,美食部是很弱的一個部門,業績也都是在雜誌社墊底。美食部前負責人安迪也算是有名的美食家了,但也沒有把這個欄目做好,更別說美食方面的新手陳薇了。要是答應了,她以後負責兩個版塊,但工資和以前一樣,真是吃力不討好。大家都同情地看著陳薇,而陳薇思索很久,一咬牙說:「好。」
午休的時候,大家在一起公司不遠處的餐館吃飯順便聊八卦。陳薇打電話想讓安雅一起過來吃飯,但安雅說她吃過了,她只好作罷。她看著桌上的菜肴,胃裡一陣轟鳴,但是想起體重計上的數字,還是生生放下了筷子。她只喝一些茶水,有人見她不吃東西,大驚小怪地問:「薇薇你這是怎麼了?減肥嗎?」
「想不到蕭總會這樣融入群眾。」
這是怎麼了?
陳薇覺得非常奇怪。
「是嗎?」陳薇瞪大眼睛微笑,有點不可置信,又有點欣喜。
雖然極力調節心情,但是安雅一整天都渾渾噩噩的,除了接電話之外一句話都沒說。周維借故前來的時候,她急忙去茶水間好避開和他的接觸。見到他,她還是會心跳加速,但這不再是因為愛戀,而是因為痛苦和壓抑。
「那你還想幾個?」
「你有什麼喜歡吃的,或者忌口的東西嗎?」
「唉,真是可憐了安迪了……他好像剛買房,房貸怎麼辦?」
「可以這樣說。」
「什麼叫『哦』?你快說啊!」
「算是吧。」
「您要去廈門,和我一起……啊?廈門?林總要我去?」
「青葉」在市區偏北的一家很有歷史的小洋樓里。陳薇下了車,看著洋樓上青翠的爬山虎,突然有一種回到民國時期的感覺。蕭澤出示了預訂卡,漂亮的服務員帶著他們進去入座,陳薇發現這裏的裝修風格很簡單,但是說不出的舒服,一看就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蕭澤把菜單遞給陳薇,陳薇急忙笑著說:「蕭總,這裏我沒來過,不知道什麼比較美味,您看著點就好了。」
「他……不是約我一個人。根本不是約會。薇薇,我很累,我睡了。」
陳薇並不知道安雅會裝作林子墨的未婚妻見了林子墨的父母。要是安雅和她說起的話,她一定會極力阻止——她可沒有安雅那麼頭腦簡單。與陷入愛情糾葛的安雅不同,她的心思都在自己的體重上。
因為心情太過悲憤的關係,她今天出門比平時晚了幾分鐘,到公司的時候上一班電梯剛開走。在等下班電梯的時間里,她無聊地對著鏡子一層又一層地刷睫毛膏,力圖讓眼睛更大更亮。就在她對鏡子搔首弄姿的時候,突然從鏡子里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後,嚇得幾乎把睫毛膏戳到眼睛里。她迅速回頭,然後瞬間石化。
「好的,丹尼爾先生。」
呵,這段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戀愛啊……
見蕭澤沒有接過酒杯,陳薇的心頓時跌入了谷底,笑容也有點訕訕的。
陳薇尷尬地和大家一起笑,心已經沉到了谷底,微微地疼。她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蕭澤有女友會是這樣的心情。她和蕭澤明明只是泛泛之交,只是工作關係罷了,為什麼想到他陪著其他女人,對其他女人溫柔微笑會覺得心痛?
他為什麼不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到底有沒有女朋友,為什麼不告訴她約她出來吃飯是為了什麼?現在的男人都那麼喜歡玩曖昧嗎?
「你是廚師?」陳薇大吃一驚。
溫柔……
「蕭總真是很辛苦。」陳薇客套地說。
雖然蕭澤是極品級別的男人,但至於見到他的時候心跳得就好像初戀一樣嗎?陳薇,你不能那麼丟臉!他是你的上司,你玩得起辦公室戀情嗎?別給自己找麻煩了!
「一百零六?天啊,我的體重居然到了三位數!一定是這稱壞了,一定是!」
陳薇一向是越挫越勇的人,「青葉」的拒絕並不能讓她死心,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打算親自去體驗一下,和老闆好好談談,拿下專訪。
安雅想著,輕輕嘆了一口氣,打開了周維送她的那瓶止咳糖漿。糖漿入口是說不出的甜膩,回味卻是如此清涼。她記得小時候咳嗽的時候,爸爸也會給她喝這個。她很喜歡糖漿的味道,但是每次只能喝一勺。她是那麼期盼那股甜到心裏的甜蜜,就算是咳嗽地再痛苦,只要想到能喝糖漿,她的心中也存在著希望和美好的期待。
「哪有!」安雅急忙撇清:「對面的房子裝修很好,一個月的租金要四千,我搬來的時候就想誰會住這麼貴的房子,現在有人住了,當然對他有點興趣嘛。薇薇姐你不要亂說了。」
陳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薇把被蕭澤拒絕的怒火都發到了宋以軒身上,非要給宋以軒一個教訓不可。她惡狠狠地拿投訴來恐嚇他,只想宋以軒知難而退,立馬對她道歉,誰知道宋以軒神色不變:「我是看在和你還算有點緣分的份上提醒你,你不聽就算了。唉,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
陳薇深知蕭澤言出必行的個性,知道自己一味推辭、扭捏只會讓蕭澤反感,所以淡淡一笑就贊成了蕭澤的決定,蕭澤果然心情愉快了起來。於是,兩個人的關係暫時由「上司和下屬」變成了平等的朋友關係,或者——是男人與女人的關係。
「你是在誇我嗎?」陳薇冷冷地看著來人。
陳薇的心跳個不停,看到體重計的慌亂心情比她初戀時和對方拉手時的心情還緊張。她去上了個廁所,又把脖子里的項鏈取下,再次小心翼翼地站上去,而現在體重計上的數字變成52.7KG。看著體重計上的數字,陳薇簡直是欲哭無淚。
「他腸胃不好,我讓他最近休息下——你來這麼久了也沒做什麼有用的事,工作上我不指望你了,吃飯你總會吧。」
陳薇心中煩躁,不小心把酒杯打翻,餐桌上頓時一片鮮紅,還有幾滴紅酒濺到了她的裙子上。雖然這條裙子是新買的,但此時不是心疼的時機,因為蕭澤袖口上也有紅酒漬。她悲哀地看著蕭澤的袖口,幾乎恨不得蕭澤當場把襯衣脫下來讓她清洗乾淨,只能糾結地說:「對不起,手剛剛滑了一下……」
陳薇和大家一起坐下了樓。她一向喜歡性感、時尚的裝扮,但是想到醫生一向保守、內斂,還是把妝容改淡,頭髮乾乾淨淨地披散了下來,看起來很是清爽宜人。餐廳里,大家看她打扮得好像剛畢業的大學生,都嘲笑起她的品味,陳薇面不改色地說:「裸色會是今年的流行色,所有服裝都走著回歸自然路線,你們這樣濃妝艷抹的已經OUT了。醫生一般都有潔癖,喜歡乾淨、清爽的女人,你們畫這樣濃的妝是想讓對方分析你們口紅里的化學成分嗎?」
「沒有,怎麼……」
如果說對她無意,為什麼要對她獻殷?如果有意思的話,為什麼不接她的酒杯?蕭澤沒接過她的酒杯,原則上就是拒絕了她,但他又突然喊她的昵稱「薇薇」,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怎麼這個男人的心思那麼難猜!
「好啊。」
「敏慧姐你說什麼啊!我們哪有什麼『好』不『好』的!」
「可我對美食方面一點不熟悉……」
蕭澤喊來服務員,問他有沒有那種紅酒,服務員果然說有。他拿出紅酒,蕭澤示意他先給陳薇,所以侍者先給陳薇看了年份,然後倒了一點,讓她品嘗味道。陳薇聞著紅酒令人沉醉的香味,輕輕嘗了一口,把杯子遞給蕭澤說:「味道不錯,你是不是也嘗一下?」
安雅輕輕嘆氣,也不知道是在感慨這糖漿的甜,還是在想著周維突如其來的溫柔。
「我倒是喜歡牛排,肥瘦得益,再配上紅酒,真是人間極品。」
「你說什麼?」主編臉上神色未明。
薇薇姐說過,hetubook.com.com男人約女人單獨約會就是對她有意思的表現,一會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把握。還有,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很容易尷尬,女方不能只是單純迎合男方,而是要找一些有趣又不傷大雅的話題。說什麼好呢?說大學經歷,還是喜歡看的書,或者談他的狗?早知道下班前打電話問薇薇姐就好了!不知道發簡訊問是不是來得及?
陳薇想著,小心地切下一塊巧克力吐司,送入口中,瞬間覺得味蕾都在跳舞。反正今天吃多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吃下一整塊吐司,蕭澤靜靜看她吃完,若有所思:「現在像你這個的女孩真是不多見了。」
「哪有,我從來不減肥,只是最近沒什麼胃口。」陳薇急忙說。
陳薇想著,卻是打定主意要去採訪「青葉」,做一個獨一無二的專題。她親自打電話和「青葉」聯繫。她語氣溫柔又熱情,自認為誰都不忍拒絕,但接電話的女人很確定地說老闆下令絕對不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陳薇好說歹說,而對方是油鹽不進。陳薇愣了。
「扣你工資。」林子墨淡淡地說。
不,安雅,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好像是個單身男性租的,我在他搬家的時候瞄了幾眼,他長得還不錯呢。」
「安雅。」
「大家不都是說虛歲的嗎?親愛的,原來你那麼在乎自己的年齡啊。」
果然不該喜歡上什麼人啊……只有動畫片里和電影里的男人才是可以喜歡的,而現實生活中的男人只會讓人傷心罷了。以後再也不要喜歡任何人了,安雅。
她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目送宋以軒離去,深呼吸數次,然後笑靨如花地面對醫生們。因為被看到了自己彪悍一面的關係,她用了比平時多幾倍的力氣讓那些醫生哥哥們看她的眼神慢慢轉為欣賞、愛慕。飯後,一個醫生送她回家,在她家樓下戀戀不捨地問:「陳薇小姐,我可以上去喝杯茶嗎?」
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安雅扭過頭,果然看到了周維微笑的面容。
蕭澤的手機響了。蕭澤對陳薇說聲「抱歉」,走出去接了電話,神情遠遠看著似乎有點焦急。他回來的時候恢復了慣有的溫文爾雅,和陳薇微笑著說他有事情必須走了,同時表達了對陳薇的歉意和對於下次共進晚餐的期待。蕭澤的笑容很完美,但陳薇越看他越覺得可惡。
她是不會走人的。
上禮拜在醫院里見到的那人不是林子墨,而是他的孿生兄弟吧……不然兩個人怎麼會相差那麼多?一個那麼討厭,另一個卻是那麼溫柔?
「薇薇,你最近怎麼了?怎麼那麼容易累?難道晚上……」
「安雅,你多吃點啊,吃那麼少是在減肥嗎?」
「嗯,偶爾。在辦公室的時候一個人,回家一個人,開車還是一個人很無聊,坐在地鐵里看著人間百態也是一種樂趣。」
蕭澤付錢走後,剩下陳薇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生悶氣。她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幹了一樣,身體酥軟地厲害,連手指都開始微微顫抖了。
偌大的會議室寂靜地可怕,能清楚聽到大家的呼吸聲,所以主編食指敲打桌面的聲音也顯得分外響亮。陳薇沒想到自己會攤上這個吃力不討好的職位,臉色難看,而主編冷笑一聲:「陳薇,你不是和我說你有你的專業素養嗎?你那麼厲害,一定能把美食弄好啊!怎麼,不敢了嗎?你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
不過,幸好周維沒有生氣。
「不必了,我還有點事情。」
「好啊。」陳薇笑著說。
「WAITER.」
「你確實不需要減肥。」蕭澤說。
「有什麼問題嗎?」林子墨問。
安雅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尷尬地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上次看到周維就會逃跑,簡直好像看到老虎一樣,真是丟盡了人。
有時候,一個男人要是對你死纏爛打你只會覺得厭煩,但要是忽近忽遠,讓人琢磨不定的話倒是會激起女人的好奇心,會想征服他來證明自己的魅力——陳薇此時就面臨著這樣的情況。
她是瘋了吧……
安雅鼓足勇氣對周維微微一笑,然後拉開車門。她決定一會在車上的時候就發簡訊問表姐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可是,當她坐上車的時候發現沒有這個必要了。
「哦。」
「當然。」
要知道,美食編輯可是起到宣傳的作用,不少餐館都主動塞錢讓記者採訪,幾乎沒有人會拒絕宣傳機會。SASA也算是知名雜誌了,「青葉」居然不假思索地拒絕了?有沒有搞錯!
「那不行,你不去的話正好少一個人,到時候會很尷尬的。我不管,你一定要去,不然……」
蕭澤,蕭澤……
「抱歉,我今天比較累。下次吧。」
「啊,對不起!」
「是啊,薇薇你嘗嘗這個。」
「『青葉』牛排的味道比我在法國的時候吃得還地道。不過,我還是最喜歡那道蝸牛,真是美味啊……」
「你放心,在你被炒魷魚之前我是不會走的。就算美食專題之前再不受歡迎,在我陳薇的手上也會成為SASA的主打專欄。」陳薇冷笑。
「是啊,今天沒有預約就算想吃也吃不到。下次吧。」
「是啊,路上堵車,就算開得再快還是晚了。」
她還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
陳薇憤怒地看著被夾到她碗里的那塊叉燒,好像看到毒藥一樣悲憤異常。她看著其他編輯們比她纖細了N倍的手臂,再看著面前的高熱量食物,幾乎可以想象出這塊肉是怎麼在她身體里駐紮,形成新的脂肪的!她恨恨地看著這些騙她吃肥的惡毒的女人們,小心地咬了一口,然後捂著嘴,飛快把肉吐在紙巾里,說:「我真是吃不下了,昨天晚上吃宵夜吃太多了,到現在胃還是鼓鼓的。」
「我正好有幾張『沸騰魚鄉』的餐券,晚上一起吃飯吧。敏慧姐也一起來吧。」
「我送你回家吧。」
「想嘗嘗ChateauLatour嗎?」蕭澤問。
可能是工作遇到了什麼問題,又或者什麼事情讓他不順心,林子墨的臉色非常凝重,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害得下屬們和他說話的時候都小心萬分。安雅在座位上,遠遠看著冷漠、公事公辦的林子墨,想起裝作他女朋友和他父母一起吃飯的事情,只覺得恍如隔世。她突然覺得溫柔握住她手的那個人只是一個幻影罷了。
「怪不得會被男人拋棄,就你這脾氣哪個男人會要?你活該分居!」
陳薇和劉娜娜對視兩秒,二人一起移開視線,不再交談。
這是一個成年男女都懂得的試探。
為什麼那麼想哭呢?
蕭澤是經理級別的,不用每天簽到,只要不失蹤太久都沒有人過問,可是陳薇這種職員無法比的。許多經理都是下午才上班,陳薇見蕭澤準時上班覺得很奇怪,話沒經過大腦就說了出來,然後懊惱地咬住了嘴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問這麼白痴的問題,而蕭澤居然認真回答了:「要開會,準備會議資料,我也沒辦法。」
陳薇一向不喜歡聯誼之類的活動,但她的臉蛋、身材是同事們勾引對方來的最大資本,所以她們每次都會用盡一切手段拉她一起出去。陳薇只想回家睡覺,於是賠笑著說:「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最近被主編大人折磨得就快死過去了,哪有力氣。」
安雅猛然抬起頭。她簡直不敢相信她就這樣被金磚砸到了頭!
「剛才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你想和你對面的男士一起喝紅酒但是被拒絕,也看到了那位男士拋下你一個人離開。」
「小丫頭,都知道教訓我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需要消氣?」陳薇語氣一冷。
和安雅的倒霉經歷一樣,陳薇今天也不順到了極點。月底的總結大會——或者說是批判大會上,主編給了她一大驚喜。主編的決定驚到她張大了嘴巴久久不知合上,喜到她想哭出聲來。
王敏慧抓住機會就好好打趣安雅,安雅急忙解釋。她簡直恨不得發毒誓證明她和周維一點關係都沒。王敏慧還想開玩笑,但看到林子墨遠遠來了,急忙住嘴。
在安雅發獃的時候,林子墨突然喊她去辦公室。安雅急忙提起精神,敲門進去。林子墨布置了好幾個工作給她,然後說:「明天我要去廈門出差,為期三天,你和我一起去。」
這樣的感覺讓她難過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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