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一旦離開就不會再回來了。
梓潼……
時光飛逝，一轉眼就過去一個星期了。
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那麼我支持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晨輕輕地叫了她的名字。
于甜甜的淚水落在他的臉上，給他帶來了最後的溫暖。
「真好聽的名字。」她嘟了嘟嘴，開心地讚歎道。
這樣的驚喜來得太突然了，姚梓潼有些難以置信，就像天上突然掉下一件夢寐以求的東西一樣，是那麼突然又是那麼幸福。
有句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
「甜……」姚梓潼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已經是一片忙音了。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開心？」寒墨問。
寒媽媽放開寒墨，走到寒爸爸身邊，臉上全是開心的淚水。
她會為自己哭嗎？
這種一招手帥哥就走過來的感覺實在太爽了，以前她總是羡慕別人，現在輪到自己了，那種感覺果然不錯。
她蹲在角落裡，在大雪中抱著膝蓋號啕大哭。
「要去哪個國家呢？我都沒有聽說過你要出國，真突然。」姚梓潼不滿地說，「真不夠意思，出國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們一聲，自己悄無聲息地就把所有手續都辦了，你是不是打算走的時候也不讓我們知道啊？」
見到姚梓潼，葉晨有一瞬間的失神，彷彿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聖誕節，她穿著紅色衣服出現在自己的世界。
是鼻子！
你知道嗎？曾經，我是那麼迫切地希望你愛我，只要你愛我就可以了，不求其他。現在，我變得貪心了，我希望可以一輩子都看著你的笑臉，永遠，永遠……
所以梓潼，你一定要快樂、幸福。
「一定是這樣的。」于甜甜堅定地說。
「學長也要幸福哦。」姚梓潼說。
就這樣一直瞞著她。
「學長，我在。」于甜甜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含著眼淚說，「我在這裏，一直都在。」
「沒事。」葉晨虛弱地笑了笑，舉起手想要擦乾她臉上的淚水，手剛舉了一半就重重地落了下來。
二十年？
她接過紙巾對來人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謝謝」，連對方的臉都沒有看清便匆匆離開了。
「爸爸，我好開心。」姚梓潼興奮地抱著姚醫生大聲喊著，「爸爸，寒墨終於有救了，終於有救了。」
「這個故事很悲傷嗎？」
「梓潼。」
除了風聲在耳畔嘶吼著，她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這些天，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擾著葉晨，他掏出手機給於甜甜打了一個電話：「甜甜，你現在有事情嗎？」
「是嗎？」姚梓潼有些不確定地問，在看到于甜甜對自己點了點頭后，才放下心來。
漫長的下午，寒墨和姚梓潼握著彼此的手，坐在床上回憶著兒時的事，笑聲迴響在白色的病房裡，給這個下午增添了不少色彩。
四周很安靜，安靜得他能聽到自己體內的血液流出的聲音。
姚梓潼的心裏有種缺氧的感覺，心臟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跳出胸口似的。
「媽媽說，雪天使是一種花，它開在寒冷的高山上，在綻放到最美麗的時候遭遇了冰雪，所有的美麗都在那一瞬間凍結，成就了它的永恆。所以，它被叫作雪天使。」她想到媽媽講這個故事時候的表情是那麼溫柔，想著想著眼眶不禁濕潤了。
他的腦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段珍貴的記憶……
後來，救護車呼嘯而至，停在她的身邊，她茫然地看著葉晨被抬上車，機械地邁動腳步也跟了上去。
「好……」于甜甜哽咽著點頭。
「不要——」于甜甜抱著他，發出凄慘的喊聲。
看著于甜甜難過的表情，葉晨虛弱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要死掉了，如果知道他死了，她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的吧……
也許十年？
終有一天，葉晨對他們來說就只是一個回憶，也許，只有那樣，他們的生活才會更好。
或者一輩子都沒有也說不定。
他想起那個冬天，她站在教堂里對他微笑。
姚梓潼淚眼婆娑地看著于甜甜，心中滿是感激：「甜甜，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都陪在我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這是姚梓潼第三次站在手術室的門前等著寒墨出來，她相信這一次一定和前兩次一樣，他能平安出現，一定能的。
「這是我一直想要送給她的禮物，我怕她不肯收，所以就讓你幫我送過去。」
而另一邊，坐在病床上的寒墨安慰姚梓潼說：「葉晨就是不想讓你難過，所以才會選擇這樣的離開方式。」
他愛她，卻不能讓她發自內心地微笑。
她就這樣一直昏昏沉沉的，一夜無眠。
于甜甜忍住眼淚，抱著姚梓潼說：「當然不是，學長怎麼會不理你呢？他剛到英國，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不方便接電話，沒時間上網而已。」
「我也是，等到放暑假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英國。」姚梓潼聽到這ｈttｐs://ｍ.hｅｔubｏok•ｃom•ｃｏm個立刻變得興奮起來。
一個星期之後。
「學長還說在英國認識了一個金髮美女，長得特別漂亮，身材很棒，美女似乎對他有意思，他也想要發展一下，說不定下次見面的時候咱們就可以看到他金髮碧眼的女朋友了。」這才是她興奮的原因。
聽到「學長」兩個字，于甜甜愣住了，沒反應過來：「學長？」
既然如此，他只好後退一步，選擇成全他們。
于甜甜看著葉晨交給她讓她轉交給梓潼的禮物，已經泣不成聲了，她決定留下這個禮物，留下葉晨的氣息。
無盡的黑暗中，她想要找到一個出口、一片光亮，想要大喊，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哦，我就是想起我媽媽了。」她舉起手，直接用袖子擦乾了眼淚，露出一個笑容，「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不過她已經去天國了。」
他只想見她一面，遠遠地見一面就好。
葉晨微笑著說：「我只要她快樂，不希望她因為我而難過。還有，我死了之後，如果可以，我想把我的心臟捐給寒墨。如果配型成功，麻煩……麻煩你讓醫院替我保密……」
于甜甜轉過頭，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她對姚梓潼說：「我出去走走。」
于甜甜慌亂地捂住他流血的傷口，鮮血從她的指縫中流了出來。
葉晨沒有回頭，只是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等著她說話。
「甜甜，你是個好女孩，謝謝你。」葉晨看了一下手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站起身決定離開。
能見到這樣的幸福，這樣的笑容，他應該死而無憾了吧。
再也聽不到了。
「沒有，我有些事情想找你幫忙，待會見一面吧。」葉晨跟于甜甜說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之後就掛掉了電話。
他愛她，卻沒有辦法走進她的心裏。
他看著堆好的雪人——黑色的石頭當眼睛，嘴巴是一道深深的凹痕。
這是一場怎樣的輪迴？
尖銳可怕的剎車聲響徹了整條街道，于甜甜不顧一切地奔向那個男孩，眼淚被吹散在寒風中。
「對了，學長今天找我出來是為了什麼事啊？」于甜甜這才想到重點，從葉晨給自己打電話開始，她就不停地猜測著，一般來說，葉晨找自己肯定是為了姚梓潼。
姚梓潼對寒墨的喜歡，葉晨看在眼裡，他也像寒墨一樣深愛著這個女孩，可是當看到姚梓潼眼裡的堅定時，他知道，自己在這場愛情的戰爭中輸了，沒有迴旋餘地。
還有那天晚上的燭光晚餐、煙花，一切都那麼讓人難以忘記。
「給你，女孩子這樣哭最丑了。」一包帶著香味的紙巾遞到了她的面前。
「對了，你的媽媽呢？為什麼她都不給你講故事？」
對了！
突然，一陣敲門聲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
「找到了？」姚梓潼從回憶中走出來，她不明白寒媽媽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於是一臉迷茫地看著寒媽媽和寒墨。
「清晨。」他頓了頓才開口回答，隨後又加了一句，「清晨的清，清晨的晨。」
但是，在去醫院的路上，葉晨的身體就已經變得冰冷，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了。
微弱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
他總感覺缺了點什麼。
這一次，終於皆大歡喜了。
「好的，我馬上去。」掛掉電話后，姚梓潼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姚梓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最後的那一眼，她竟然會覺得葉晨是在跟自己訣別。
「梓潼……」于甜甜聽到電話那頭沒有聲音，輕聲地叫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一些哭腔。
他被她幼稚的動作逗笑了。
姚梓潼回答說：「是啊，學長在下面等我，好像有話要和我說，你乖乖等我回來哦。」說著，她走到他身邊，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
「在啊，學長要過來嗎？」姚梓潼接到葉晨的電話有些吃驚，在這一個星期里葉晨像失蹤了似的，怎麼也找不到，現在會突然打電話給她，她驚訝之餘也有些驚喜。
「哼！」姚梓潼鄙夷地看著他說，「你還說不欺負我，我看你每天都在欺負我。」
「好好好，我錯了，我投降。」寒墨舉手表示投降，反正每次和姚梓潼鬥嘴的結果肯定是他輸，他早就學聰明了，在戰火還沒有燒起來之前，先舉白旗投降，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雖然他暫時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有柴燒。
葉晨放下手，看了姚梓潼一眼，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了。
爸爸說過，手術不是百分之百能夠成功的。
「甜甜，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說著，一切只是為了讓梓潼安心。
「不然你怎麼會哭？」
于甜甜看到這一幕，再一次想到了葉晨，漫天大雪中，他躺在那裡，只有她一ｈtｔｐs://ｗｗｗ.hetuｂｏｏｋ.ｃom.cｏｍ
個人在為他難過。
「是啊。」姚醫生抱著女兒，笑著說，「我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能這麼快就等到合適的心臟源。」
能有一點想念就夠了。
「其實，我找你來是想要你幫我一個忙。」葉晨從包里掏出一個盒子遞給於甜甜，「這是我送給梓潼的禮物，我希望等我走了之後，你能幫我把它交給梓潼。」
「那爸爸知道心髒的捐獻者是誰嗎？我們總要謝謝人家，畢竟他也……」雖然這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這也意味著有一個家庭失去了他們最親的親人。
于甜甜走到姚梓潼身邊，拉著她的手，安慰著說：「沒事的，寒墨一定會健健康康地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和學長一直都在你身邊支持你，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于甜甜說。
不是嗎？
一旁的于甜甜看到姚梓潼為寒墨流淚的這一幕，突然就想到了葉晨，想到他臨死之前的那個笑容，心驀地痛了起來。
他怎麼可以就這麼死去呢？怎麼可以！
姚梓潼站在手術室的門外，焦急地來回踱步。一旁的寒爸爸、寒媽媽坐在長椅上，緊張地握住對方的手，盯著手術室的燈，不敢眨眼。
「啊……」葉晨發出痛苦的低鳴。
她點頭說道：「是啊，不過好像還是少了點什麼。」
當他到了的時候，于甜甜已經在那裡等著他了。看到他進門，于甜甜高興地沖他招手。
白色的病房裡因為有了他們的笑容而變得多姿多彩，因為有了他們的愛情而變得更加美好。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給蒼白的醫院帶來了七彩的光芒。
「是的。」姚醫生點點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我剛接到院方的通知，說是已經有了合適的心臟源，三天之內就可以進行心臟移植手術了。如果這次手術成功了，寒墨就可以健健康康地出院，以後再也不用遭受病痛的折磨了。」
「啊？這個……」姚梓潼抬頭望著天花板，轉移話題說，「今天天氣不錯啊，風和日麗，花也挺香的。」
那個喜歡用藍白格子手帕的葉晨就這樣離開了她，說不難過是假的。
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兩個相愛的人彼此凝望著。
如果這就是結局，也好。
不知道為什麼，葉晨的表情讓于甜甜覺得很難受，那種感覺就像一種再也回不來的絕望，也像一種訣別。
「對不起，我不該問你這個問題。不過沒關係，你以後有我了，從今天開始，我姚梓潼就是你的好朋友，你再也不會孤單了！」
這是一場漫長的等待，他們等了十幾年，終於盼來了這一天，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又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葉晨的笑容，她還記得很清楚，她看著他在陽光下微笑，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後來，他們還在院子里堆雪人。
她走上前輕輕撫摸著雪人圓圓的頭，眼神迷離地看著遠方問他：「對了，你聽說過雪天使的故事嗎？」
三個大人也被這樣的場景感動了，欣慰地看著這一幕，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
葉晨已經走了兩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在那邊究竟怎麼樣了，於是姚梓潼說道：「他走了之後，我給他打電話，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態，上網也找不到。甜甜，你說學長是不是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葉晨的目光渙散，茫然地看著天空，眼裡滿是凄涼：「甜甜，我好想見梓潼一面，最後一面……好想……好想……」
「他知道我根本不會欺負你的。」寒墨說。
「我去開門。」姚梓潼笑眯眯地打開門，只見於甜甜拿著東西站在門外。
于甜甜猶豫了很久，才掏出手機撥通了姚梓潼的號碼，在聽到對方說了一句「喂」之後，她強忍著眼淚說：「梓潼，學長已經上了去英國的飛機，他走的時候讓我和你說，祝你幸福。」
「學長。」她叫住他。
寒墨見她要出門，問了一句：「你要出去嗎？」
「甜甜，你也是個好女孩，一定要快樂。」
「是啊，葉晨學長，我收到他從英國發過來的郵件了。」
「雪天使？」他看著她搖了搖頭。
「這樣啊……」姚梓潼有些失望，轉過頭看著寒墨，他也正看著自己。這一刻，他們終於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屬於他們的未來。
「也許吧。」姚梓潼茫然地看著外面的世界，雪越下越大，漸漸地，大地的白紗變成了厚實的圍巾。
她慌忙查看他身上的傷口，哭著說：「對不起，學長，我幫不了你，我幫不了你……」
反正寒墨知道，這輩子，他算是栽在了姚梓潼手裡了。
「你看啊，因為你坐在我的對面，所以那麼多女生羡慕地看著我，我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呢。」于甜甜笑得十分燦爛。
在天國的學長，最想看到的就是你的微笑啊。
她皺著眉頭盯著雪人和-圖-書思考著，突然拍手說：「對了，是這個！」她把頭上的頭飾拿下來放在雪人的頭上，頭飾上有一對很可愛的紅色帽子，是爸爸特意給她買的，說是很有聖誕節的氣氛，「這樣就更像聖誕節的雪人了。」
「我這就帶你去見她。」于甜甜努力想把他扶起來，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色棉衣，可是依舊拉不動他。
于甜甜看著相視而笑的兩個人，突然明白了葉晨做出那麼大的犧牲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給自己安排了一場離別的宴會，只有他一個人的離別宴會。
這個人註定不是葉晨。
那個冬天，她對他說，我是你的好朋友。
這天，姚梓潼買了一束鮮花興沖沖地走進病房，鮮花的香味讓寒墨覺得心曠神怡。
她撿起葉晨落在座位上的手機，匆匆跑出門。
姚梓潼撲到寒墨的懷裡大哭起來，想將這一陣子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她已經隱忍很久了，這一刻，因為葉晨的離開，她終於忍受不住了。
她相信他。
「爸爸，寒媽媽的意思是……心臟源找到了嗎？」姚梓潼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得到的是一個讓自己失望的答案。
和于甜甜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兩點，而在那之前的三個小時內，他還想要看一眼自己最想見的那個女孩。
一切都將結束。
「啊？」
姚梓潼走到寒媽媽身邊，給了她一個擁抱說：「寒媽媽，我相信寒墨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他們……」他神色黯然地說，「他們都離開我了，愛我的爸爸、媽媽，還有相依為命的奶奶。」
「學長，我沾你的光了。」于甜甜興奮地說。
他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寒墨，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你離開了，那麼還有誰能許我一生的幸福？
第二次相遇，他站在她的面前，遞出一方手帕，他的出現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他隨意地看了她一眼，彷彿微風輕輕拂過一般，視線相對的那一瞬間，她的心中激起了一圈漣漪。她知道，如果不是已經有了寒墨，她一定會淪陷在那雙深邃的眼睛里。
這樣怎麼能堅持去見梓潼最後一面呢？
她蜷縮著，雙手抱住膝蓋，周圍是一片漆黑，只聽得到鬧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葉晨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于甜甜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於是開口說：「你……」
「還好他沒走遠。」于甜甜喘著氣，望著他的背影，正準備追上去。
因為愛，所以成全。
黃昏的餘暉把桌子上花瓶的影子拉得很長，再也找不到比此時更安靜的下午了，陽光就像在尋覓著白天遺落的喧囂，久久不願離去。
「謝什麼，傻丫頭。」他揉了揉她的頭髮，眼裡滿是濃濃的不舍之情，「梓潼，我走了。」
葉晨剛離開的那幾天，她一直在想，葉晨這麼匆匆地離開會不會是因為她，她還以為他不會再聯繫她了。
而現在……
在走到拐角處的時候，葉晨轉過頭偷偷地看了那個方向一眼，姚梓潼還站在那裡，獃獃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他們幸福就好。
血越流越多，葉晨感覺自己好睏，好想休息。
這就當是他留給她的最後一點念想吧。
葉晨這是第一次認真打量于甜甜這個人，她長得雖然不是很漂亮，但臉上總是帶著燦爛的笑容，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讓人看著十分舒心。
「哦……」
葉晨就像童話故事里騎著白馬的王子一樣，給她帶來了陽光，驅散了她心裏的陰霾。雖然他奪走了她的初吻，但是從始至終她並沒有怪過他。
姚梓潼匆匆下樓，在醫院的公園見到了已經在那裡等著她的葉晨。
葉晨是她心裏無法愈合的傷口。
他們之間也有了屬於彼此的小秘密，她應該開心不是嗎？
姚醫生搖搖頭說：「醫院和捐贈者之間有保密協議，我沒有辦法知道心髒的捐贈者是誰，只知道是一個昨天出車禍死亡的男孩，年紀……應該和你們差不多。」
他要完成自己的計劃，但是這個計劃一個人是無法完成的，所以只能依靠甜甜了。
想到這裏，他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紅色的糖果放在雪人鼻子的位置，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搭配，問道：「這樣是不是更加好看呢？」
「是啊。」
「梓潼，不要難過。」寒墨知道這一刻無論說什麼都來不及了，他只是輕輕地拍打著姚梓潼的後背，想讓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去吧。」寒墨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最近已經連手都抬不起來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看著姚梓潼為自己忙裡忙外，他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但是害怕再一次傷害她，最後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嗯。」他看了一眼，由衷讚歎。
「這麼快？」姚梓潼有些驚訝，完全沒有想到葉晨會走得這麼突然，她還想找時間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送他的，這樣的離開是始料未及的。
即使再不舍也要離開了。
「出國，可能再也不回來了。」
她和姚梓潼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一個似火，一個如冰，就像他和寒墨一樣。
姚梓潼鬆開手，感激地看著葉晨，在這種時候，能有一個人這麼真心地祝福他們，是她最開心的事情。
姚梓潼接過於甜甜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然後興奮地說：「學長給我發郵件了。」
「答應我。」他冰涼的手放在她的手上，一字一句地說，「答應我！」
血腥味瀰漫在四周，于甜甜失魂落魄地抱著葉晨，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葉晨……葉晨……」
「學長是不打算回來了吧？」于甜甜說出了心中的話，「你是害怕面對梓潼和寒墨嗎？」
她依稀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葉晨時的場景，那時她站在教堂里為寒墨祈禱，他站在教堂門口，逆光而來，背後彷彿長了巨大的天使羽翼。
學長，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嗎？用你那顆心一直愛著梓潼一生一世？
手術室的燈依舊亮著，姚梓潼十分緊張地坐在椅子上，而寒爸爸、寒媽媽也是緊張地站在一邊等待著。
這一點她和寒家兩位長輩都很清楚，她記得寒墨在被推進手術室時候，拉著她的手堅定地說：「梓潼，我一定會活著出來，我們一定可以一輩子都在一起，相信我。」
他說：「梓潼，這一次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于甜甜看著眼前焦急的姚梓潼，不由得苦笑。
「這是什麼？」于甜甜好奇地盯著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而葉晨失魂落魄地在斑馬線上走著，完全沒有看到紅燈。
她看到葉晨飛了起來，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此刻，她彷彿置身於寒冷的冰窟中，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葉晨，我很想你，你知道嗎？
「嗯？」姚梓潼瞪大眼睛看著葉晨，「學長這幾天去哪裡了，怎麼找不到你呢？」
「最近在準備出國的事情，太忙了。」說這話的時候，葉晨並沒有看姚梓潼的眼睛，他怕看到了會動搖自己的決心。
如今這個王子就這樣離開了，不留一絲痕迹。
「雪人終於堆好了！」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高興地跳起來，清脆的笑聲像聖誕歌聲一樣悅耳。
在過去的十年裡，是那個笑容，是那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讓他快樂地活著。
此時，姚醫生和寒爸爸也走了進來，他們也十分興奮的樣子。
「甜甜……」姚梓潼叫了她一聲。
「好大的雪啊，我們來堆雪人好不好？」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想到葉晨，姚梓潼眼神一暗。
隨著時間慢慢地流逝，她的心越發忐忑不安起來。
姚梓潼走向寒墨，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哦。」看著她興奮的模樣，于甜甜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
上個星期，他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離開公園后，葉晨來到了和于甜甜約定的地方，他們約在一個超市下面的咖啡廳見面，那裡人來人往。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這個時候他特別喜歡人多的地方，好像這樣就能驅趕心中的陰霾一樣。
第二天。
「甜甜……」葉晨虛弱地叫著她的名字，聲音那麼縹緲，彷彿風一吹就散開了。
有一瞬間的恍惚，于甜甜以為葉晨回來了。她曾聽姚梓潼說過，她和葉晨的相遇就是現在這樣。
他們終於等來了這一天，牽著彼此的手，不需要猶豫，只要牽著就好。
他漸漸失去了意識，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你……」寒墨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附和著說，「是啊，風和日麗，空氣也十分清新，就是稍微有點冷。」
你聽見我的心聲了嗎？
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他就不能反悔了。
淚水從她的眼睛里滑落下來，眼前的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了，只有寒墨說那句話時的表情清楚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她還沒有告訴他，她喜歡他。
「甜甜，你怎麼了？」見到于甜甜在發愣，姚梓潼輕輕地推了她一下。
「吱——」
「一會兒在醫院的公園見吧。」現在他只想見姚梓潼一個人，至於寒墨，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見面的。
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于甜甜覺得有些刺眼，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問：「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開心啊。」
「葉晨學長——」于甜甜追隨著葉晨的背影一路小跑，終於看到了正準備過馬路的葉晨。
姚梓潼……
她清楚地知道葉晨的心意，所以只能站在他和姚梓潼的身邊，默默地關心著他。
「梓潼……」他的氣息越來越弱，嘴裏呢喃著她的名字。
「梓潼，你是個好女孩，能夠認識你，是寒墨的幸運。」
「我沒打算讓你們去送，我不想到時候自己會很沒出息地哭出來，所以決定一個人走。」葉晨輕聲說道，眼神有些茫然地看著遠方。
這時，紅燈亮了
ｈｔtｐs://ｗｗｗ•ｈｅｔuｂｏok•ｃｏm•cｏm。
「我……沒事，只是沒想到學長會走得這麼突然。」姚梓潼有些失落，心裏有些埋怨葉晨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他們，離開這座他們一起歡笑過的城市。
于甜甜接到葉晨的電話后，有些驚訝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梓潼出事了？」
于甜甜心滿意足地看著葉晨，葉晨永遠像個王子一樣，動作優雅，就連端咖啡的樣子都是那麼迷人。
「學長要去哪裡？」于甜甜問。
「是啊，我也不能接受。」于甜甜努力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為了不讓姚梓潼聽出什麼，她匆忙掛掉電話，「梓潼，我還有事，先掛了，晚點再說。」
梓潼，他臨死前一直念叨的人，她一定會幫他照顧好她的。
收到這封郵件之後她才確定，原來學長並沒有遠離自己。
姚梓潼紅著眼睛看著他，那一眼彷彿是天長地久。
「不要告訴梓潼今天發生的事情，就讓她以為我出國了，不會再回來了，好嗎？」
天氣越來越冷了，在認識她的十年裡，這是他過得最寒冷的一個冬天。
在葉晨離開后的這幾天里，她經常做一個重複的夢，在夢裡，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紛紛揚揚，給大地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外衣，葉晨穿著白色的休閑服，站在馬路的盡頭，對著自己溫柔地微笑。
夢醒之後，枕邊是一片冰涼。
「沒關係。」他握著她的手，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和她這麼親密接觸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梓潼，我希望我走了以後，你和寒墨能一直幸福地走下去，最浪漫、最幸福的事情是能牽著彼此的手一直慢慢到老，我祝福你們。」
在走出醫院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傾瀉而出。
「葉晨還說了什麼？」寒墨問道，「你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高興成這個樣子的。」
「嗯。我們本來就是因為要相戀，所以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他愛她，卻不能讓她的世界沒有眼淚。
記憶中的葉晨總是笑得很溫柔，偶爾她會看著他的側臉，高高的鼻樑，微微彎著的嘴角，一時間，她的臉竟然會有些發熱。
如果那樣，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為好。
「學長，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他們面對面站著，誰也沒有說話，只聽得見微微的呼吸聲。
「梓潼，你在醫院嗎？」葉晨撥通了姚梓潼的電話，笑著問。
「還有……一件事，你到時候記得……記得幫我不定時寫一封郵件給她，以免，以免她懷疑。」
于甜甜哭著搖頭說：「學長，你不要說話，我已經叫了救護車，馬上就到，你不要說話了。」
現在他們都太脆弱了，需要一個能給予自己力量的擁抱。
「好。」于甜甜悶悶地點頭，眼睛里含滿了淚水。
這樣的生活她很滿足，能一直站在自己心愛的男孩身邊，哪怕對方不知道，她也心甘情願。
「學長，謝謝你。」她感激地說。
桌子上擺著尚有餘溫的咖啡，于甜甜總覺得今天葉晨有些奇怪，具體是哪裡奇怪，她又說不清楚。
「學長。」姚梓潼從背後輕輕地抱著葉晨，臉貼在他的背上，她感覺到葉晨身體顫抖了一下，「對不起。」
「嗯。」葉晨背對著她揮揮手，大步向前走。
「手機？」
一旁的寒墨故意清了一下嗓子說：「喂，我的女朋友，你似乎當我這個男朋友不存在啊，竟然在我的面前想著別的男生。」
「學長，你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呀，學長！」她抱著葉晨，一遍遍呼喚著他的名字，一大片血在他的身下蔓延開來，融化了地上的積雪，開出了一朵妖嬈的花。
姚梓潼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著。許多年前，她也曾這樣為他祈禱，許多年後，她相信這樣一定可以再次得到神的祝福。
可惜，遞過來的是一包紙巾，而不是藍白格子的手帕。
「不要——」于甜甜對著那個背影不顧形象地大吼著，眼淚充滿了眼眶。
「哦，我沒事，我也感到開心啊，學長在英國過得那麼好，我也想過去玩了呢。」于甜甜違心地笑著說。
姚梓潼把花插到花瓶里，笑著說：「學長給我發郵件了。」她得意地看了看寒墨，「學長說他到了英國，生活過得挺好的，他還說在那裡很想念和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他還說如果你欺負我，他就立刻飛回來揍你。」
寒墨的手術安排在兩天後。
「好，我答應你，你說。」
寒墨的手術十分順利，沒有出現任何排斥現象，原本壓抑的病房一天天變得熱鬧起來。
他不曾後悔，也不曾埋怨，他想要的不過是她能幸福而已，既然自己給不了，那就讓寒墨給她吧。
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一陣寒風吹過，她打了個冷戰，這才想起拿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寒媽媽一臉激動地衝進來抱住寒墨，哽咽著說：「寒墨，找到了，終於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