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年夏天,最耀眼的陽光
04

殊不知,每個人都有別人不能碰觸的一道傷。
我這人天生有反骨,吃軟不吃硬,別人越不讓我做什麼,我就偏要去做。
季然把iPad藏到了身後,我又跑到他的身後去搶。一來二去,季然被我逼到窗邊,我只想搶到iPad,完全沒有了性別之分,緊緊箍住他,手努力地夠向他手裡拿著的iPad。
「iPad不都是自動備份到雲端的嗎?你去雲端下載就好了呀……」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虛地不敢看季然。
再抬眼,那抹失落已經消失。他笑看著我,繼續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用小四腳蛇把一個小男孩給嚇哭的事情?」
「呵,你真的忘記我了。」季然垂了垂眼。
季然聽了我的話,臉色驟然變了,陰沉得嚇人:「你胡說什麼呢!我這裏收拾好了,不需要你幫忙了,你可以出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語氣中有那麼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失落。
我把他帶來的書都一一歸置到書架上,全部都放好后,也沒什麼事做了。我看到他的iPad放在桌子上,便隨手拿著開機玩起來。
季然聽了我的話,冷哼了聲,說道:「這是我媽媽的ID,我根本就不知道密碼,你告訴我怎麼找回?」
那是季然hetubook.com•com媽媽留給季然唯一的念想,可我卻將它破壞了,內疚的情緒像洪水一樣朝我洶湧而來。
「你知道什麼!」他終於不再是沉默地對我了,而是紅著眼瞪著我咆哮道,「這是我初中畢業那年媽媽送給我的畢業禮物,這裏面有我媽媽給我錄的視頻,你賠得起嗎?」
當我說出「一家人」那三個字的時候,我感受到季然的身體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如果不是我攬著他的肩,根本就不會察覺到。
我關心地看向季然,卻不承想季然推開了我的手,冷笑著說:「哼,我才不會叫你姐姐。告訴你,夏鏡,當年你和我結下的梁子我一直記著的,一定會找機會報答你的。」
聽到季然這樣問,我覺得很奇怪,於是轉過身仔細地打量起他來。略顯蒼白的臉上,一雙黑眸透著一絲銳利,恰到好處的高鼻樑,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翹起,總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不可否認,他長得很帥,只是那帥氣中帶著一種疏離的氣息,好像明明他對你燦爛地笑著,你卻覺得那笑容進不到他的眼裡。
可還沒待我開口,他就暴躁地朝我大吼道:「夏鏡,你怎麼還是那麼渾!」
回應我的依然是沉默。
此刻,我特別理解季和-圖-書然的憤怒。如果換成是我,那麼珍視和唯一的記憶被破壞了,大概殺了對方的心都有吧!
我的手剛碰到門把,季然就叫住了我,他問我:「夏鏡,你真的忘記我了嗎?」
這是我一天之內第二次聽到他對我說這句話,但是語氣截然不同,我頓時被嚇蒙了。季然不管我什麼反應,吼完我就風一般地衝出了房間。
我輕輕地用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肩頭,試探著道歉:「那什麼,季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切!什麼膽小鬼。那時候我只是假裝害怕罷了。」季然有些臉紅,嘴硬地回道。
季然沒有出聲。
季然的話,我不以為意,沖他努努嘴,抬杠道:「我等著你報答,千萬不要以身相許哦!」
待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立馬就去了季然的房間。我敲門進去之後,季然正好在整理他帶來的東西。
看著眼前賤笑的季然,我開始懷疑爸爸跟我說的季然的身世。因為此刻從他身上哪裡看得出半點陰影,他看上去陽光得很,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我倆都愣住了,待回過神來后,我趕緊趴在窗口往下看。這可是17樓呀,要是掉下去砸到人就慘了。
說笑了一陣之後,看著季然還沒收拾好行李,我主和_圖_書動動手幫起他來。
我從小到大的幸福生活讓我對別人的痛苦的感知力變得特別弱,總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像我一樣擁有超強的情緒自愈能力。
轉過身,我撞到了季然的身上,一抬頭看到他的臉色差極了。我有些害怕,怯怯地想向他道歉。
「你別告訴我那個膽小鬼是你?」我驚訝得捂住了嘴。當年的小男孩胖胖墩墩的,和眼前季然帥氣的樣子判若兩人,也難怪我不記得他了。
玩了一陣子,一直背對我在收拾衣服的季然突然轉過身有些急切地問我:「夏鏡,你在幹什麼?」
想著剛剛我的任性和無所謂的態度,我突然特別地討厭自己。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我使出了絕招,照著他拿iPad的那隻手狠狠地咬了下去。季然一陣吃痛,不由得一鬆手,iPad從窗口掉了下去。
季然的話讓我努力地在腦海中搜索相關的記憶。終於,我想起了小時候和爸爸去S城的朋友家玩,那時我拉著一個小男孩和我去捉螢火蟲,結果我捉到了一條小四腳蛇放進了小男孩的衣服里,嚇哭了那個小男孩。
「對不起,我一定會想辦法修好它的。」我正色,無比認真地對季然道歉。
因為剛剛對他的態度過於冷淡,所以此刻去向他示好www.hetubook.com.com的我有些尷尬。我乾笑著走到他旁邊推了推他的肩膀,說道:「嘿,剛才不好意思啊!要不要我幫你整理呀?」
我玩遊戲玩得正入迷,被突然發聲的季然嚇得手一抖,iPad差點掉下。只見季然猛地一伸手,從我手中抽走了iPad,有些生氣地說道:「誰讓你碰我的iPad的?」
我又討好地說:「不要生氣了,我把我的iPad賠給你好了,是我爸新給我買的。」
「剛剛那局遊戲我還沒玩完呢,要我出去的話,你就把iPad給我讓我把遊戲玩完。」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搶季然手中的iPad。
長久的沉默讓空氣都快要凝結了,我不好意思再在季然的房間待下去,輕聲又說了句對不起之後,我轉身走出了房間。
一記起這段兒時趣事,我和季然陡然間親近了起來。我笑嘻嘻地走到他身邊,踮起腳伸出手攬住他的肩膀,說:「早說是你嘛,我就不會對你那麼不客氣了。我記得你好像比我小几個月吧?現在你和我是一家人了,記得叫我姐姐哦!姐姐會罩著你的。」
我白了他一眼,說了句不要就算了,然後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剛剛還想對他友好些,關心關心他受傷的小心靈,m•hetubook.com•com誰知他這麼擠對我。
季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戲謔地笑看著我說:「不用了,你還是省點時間去寫檢討吧,我今天在辦公室好像聽老師說讓你下周一在學校大會上念吧?」
季然抬頭瞥了我一眼,沒出聲,立馬又低下頭盯著他手中被摔壞的iPad。
我從他身上找不到一丁點熟悉的印記,只能朝他無奈地擺擺手:「我不記得了,我們以前認識嗎?」
見季然這麼緊張,還吼了我,我有些不爽:「切,不就是個iPad嗎?有什麼不能玩的,難不成這裏面有不能見人的秘密?」
「我……」季然的話讓我愣住了,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
再回來時,他的手上捧著被摔成幾塊的iPad,坐在自己的房間里一言不發。
我有些惱了,雖然我有錯,但是我已經這麼低三下四地向他道歉了,他有必要一直這樣嗎?心裏剛想到這裏,話就已經出口了:「不就是一個iPad么,壞了換個新的就好了,值得你這樣嗎?我都已經說了會賠給你了。」
我的話音剛落,季然呵呵笑了起來,說:「夏鏡,你就那麼想我以身相許嗎?如果真的很想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看到樓下沒人,我放心地收回身子,長吁一口氣:「嚇死我了,幸好沒砸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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