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唱不完的情歌,傷不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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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收起自己一點點崩潰的情緒,哽咽著回道:「我沒事兒,只是想到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太傷心了。季然,陪我坐坐好嗎?」
離開醫院的時候,醫生對我說爸爸不能再受刺|激,不然會有生命危險。他已經偏癱在床了,我不能讓他再有危險。
「夏鏡,你倒是接我電話呀!你在哪兒!」季然的消息隨之而來,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憤怒。
簡訊可以delete,那麼人生呢?發生過的事情呢?是不是也可以一鍵delete?
聽到他們的話,我突然就笑了,我就是個瘋子啊,一個絕望的瘋子。
怎麼就洗不幹凈呢?這裏,這裏,這裏都好臟。
見季維安在簡訊中提到我爸爸,原本我被憤怒刺|激得僵直的身體瞬間癱軟了下去。
哈哈哈,交易!
明明空調開著,為什麼會這麼冷呢?
季然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我接起電話,他焦急的聲音從聽筒傳來:「https://m.hetubook.com.com夏鏡,你終於接電話了!你怎麼一晚都沒回家?電話又不接,家裡人都快急瘋了。」
季然聞言,扶起我坐在了小區樓下花壇邊的長椅上,我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頭說:「讓我靠一會兒,就一會兒,我有點累了。」
憤怒的絕望席捲了我,我緊咬著唇,恨恨地握著手機,想著我不能讓傷害我的禽獸逍遙法外,我要報警,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交易!
早餐攤位上,上班的人們三三兩兩地坐著,說著接下來的一天要做的事情,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笑,好像能活著是一件那麼值得開心的事情。
我躺在床上,蜷縮著抱緊自己,試圖找回一點點溫暖,可四肢仍舊冰涼得可怕。
不管他再想說什麼,我還是掛斷了電話,這時,另一個電話打進來,第一句話聽到的是:「對不起。」
我翻閱著手機,裏面有太多的未接來電和和-圖-書信息,有季然的、有韓果的、有蘿蔔的……就是沒有陸以銘的。
身體的疼痛像是一把帶著倒刺的劍,一下下戳進我的心口,勾起一片片血肉。
我不知道別人的夢是什麼顏色,我只知道從今天起,我的夢永遠只會是黑色的。
我故作鎮定:「我上班不能帶手機所以沒接,現在下班了,準備回家好好休息。」
我想要起身,身體撕裂般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在告訴我,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站在浴室的淋浴下,把所有沐浴液都塗在了身上,一遍遍搓著,想要把自己洗乾淨,可是水都涼了,怎麼我還是那麼黏膩噁心呢?
「夏鏡,蘿蔔都跟我說了,那筆錢是他和米茜交易得來的,目的是為了拆散你和陸以銘。昨晚的替班也是米茜讓他做的,你……你有沒有出什麼事?」韓果小心翼翼地問我,聲音里有掩飾不了的顫抖。
「不用。」我不想再跟季然說話,我怕再說和-圖-書下去我會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我怕我會告訴他,我想要殺了季維安,想要去死。
情人!哈哈哈,情人酒店!真是諷刺呀!
可是任由我怎麼搓洗,那種噁心的感覺都一直在我的身上揮之不去。
我木然地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到身上,我還有關心我的朋友、家人,我不能讓他們擔心、失望。
死死地咬著下唇,滿嘴血腥的味道,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了。
我的好朋友為了錢和別人交易,讓我受到那麼難以啟齒的傷害。
好臟!
經過巷子口時,風從四面八方刮來,灌進我的衣服里,讓寒冷更甚。
「夏鏡,你到底在哪兒,你接電話啊,不要嚇我。」
在情緒崩潰前我掛掉了韓果的電話,自己一步步往家裡走去。
點擊季維安的簡訊,選擇——刪除。
那些絢爛的、斑斕的夢想在一夜之間被黑色潮水侵蝕,再也回不到當初的顏色。
走到樓下時,我的腳步變得沉重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明明家近在咫尺,我卻膽怯了,腳步邁不出去,忍耐了許久,我在街邊的花台邊蹲下來,崩潰大哭。
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韓果沒錯,為什麼她要突然對我說這些?
夢是什麼顏色的?
季維安,你為什麼不是殺了我?那樣一了百了多好!
走出這地方,我回頭看了一眼招牌,艷麗的招牌上,四個醜陋的字寫著「情人酒店」,我忍不住笑出聲。
如果你知道我昨晚經歷的一切,你是不是會有一點後悔?後悔沒有陪我去酒吧。
他說:「夏鏡,如果你不想讓你爸爸再次受到刺|激的話,就不要聲張這件事兒。」
「夏鏡?」季然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
眼睛幹得很疼,我恨不得給它裝一對水龍頭,然後擰開開關,讓眼淚流下來,假裝悲傷。可它不給我這個機會。
就在我想要撥打110的時候,手機又震動了一下,看到季維安三個字在屏幕亮起時,我恨不得把手機砸到和圖書牆上。
季然狐疑地問:「要不要我去接你。」
沒想到季然會突然出現,我沒有敢抬頭看他,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將一切說出來。
陸以銘,我的男朋友,你是不是還在陪米茜?
「夏鏡,你究竟怎麼了?」季然也蹲下身,雙手扶住我的肩膀擔心地問道。
手機震動了一下,不算明亮的光在暗無天日的房間里突然亮起刺痛了我乾澀的眼睛。
可就算這樣了,我還是只能跟韓果說:「我沒事兒,就是工作有點累,你也不要怪蘿蔔,他也是為了你好,如果不是他,我們現在還在為錢的事兒頭疼呢!」
「那個人是瘋子吧,這麼冷的天站在風口上。」路過的人跟身邊的人談論著我這個瘋子。
或許不會吧,在他眼裡,只有米茜才是最重要的,夏鏡,連第二都排不上。
冬天清晨的風夾雜著雨絲砸在人的臉上,滑進衣服里,帶來透骨的寒冷。
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讓風吹著,彷彿這樣才能找到一點活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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