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便是執念。」百界沉默了一會兒道，「多有叨擾，山神見諒。」言罷，她身影漸漸消失，竟又如此消失在空中。

書生仍舊嚶嚶地哭著，只是身影越來越淡，最後慢慢消失不見。

鏡寧微微一怔，嘆息道：「當真蠢笨，誰佔了誰的便宜都分不清楚。」

鏡寧眯著眼打量了百界一會兒，輕聲道：「姑娘流亡百世紅塵之中，見證人世百苦，何不理理自己心中可有放不下的執念。」

「等等！」忽然末畫又睜開眼睛，拽住了鏡寧的衣襟道，「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找到我的轉世之前，記得給我燒紙！」

末畫笑了笑：「也不做，我恐怕要離你很遠了。」

末畫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再次向鏡寧問道：「山神？」

鏡寧點頭道：「為師著實修行不夠，兜了一大圈，卻只騙了一個這樣的徒弟。」

「畢竟，我就你一個熟人還活著。」末畫頓了頓，又不安道，「來生，若上天沒讓你遇到我，你一定記得來找我啊，一定要找啊，好好教我這個徒弟！或者……直和-圖-書接讓我做師娘，也不錯……」

鏡寧剛想動手度他一度，忽見一白衣女子憑空踏出，她徑直走到書生身邊，冷聲道：「我叫百界，是來收走你心中的執念的。」她話音一落，也不管書生願不願意，掏出筆便在他心口一點，一團粉色的氣息凝聚在筆尖，百界不客氣地將它收進衣袖之中，「你的執念我收走了，投胎去吧。」

鏡寧只覺心頭一涼，說不出的感覺湧入血脈，像每一滴血上都凝出了一根冰針，痒痒地撓過四肢百骸，在心口的位置被絆住，和*圖*書然後一起湧進心裏，凜冽地扎進肉里。

「嗯。」

末畫眼前的事物越發模糊起來，她的頭無力地搭在鏡寧肩上，輕聲道：「鏡寧師父，我沒辦法做你的徒弟了。」

鏡寧怔住，很不適宜地竟有種想笑的衝動。

末畫張了張嘴，終於什麼都沒說。

末畫恨得一陣心血亂滴，卻也只有咬著牙忍了。她回頭看了看書生的鬼魂，此時他已經變得和尋常鬼魂一般模樣，他坐在柳家小姐的身邊嚶嚶哭著，但卻已經不再想著將柳小姐殺死了。

「說的是大實話。」末畫道和-圖-書，「我是書生畫出來的，他死了，我自然也活不成，他投不了胎，我也投不了胎，不過……幸好。」她呼吸漸弱，「末畫今生太短，沒法好好做你的徒弟，來生，再繼續吧……」

這次懷中的少女徹底安靜了下來，但鏡寧覺得這樣的安靜一點也不適合她。這個叫末畫的女子若是一幅畫也應當是一幅百鳥朝凰圖，嘰嘰喳喳地吵鬧不休。突然間安靜下來只會讓人覺得莫名的……

鏡寧一挑眉：「要做師娘？」

鏡寧一呆，皺起了眉頭：「說什麼混話！」

末畫睜著大大的眼https://m•ｈｅtubｏｏk.com.ｃom睛道：「多燒點！」

心空。

柳府的人悠悠轉醒，柳家小姐睜眼的一瞬間，晃眼看見那個淡然若仙的道士神色莫名的寂寞悲涼。

末畫斜著眼看他：「你這個卑劣的騙子。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個小道士！」

「哼，才沒有呢，徒弟你可沒騙到手。」末畫「哼」了一聲，腳步卻忍不住往後一個踉蹌，鏡寧下意識地伸手一攬，將她摟在懷裡。末畫不客氣地擁住他，使勁兒用臉頰蹭了蹭：「真好，我還佔了你那麼多便宜。」

「為師也忘了。」

他抱著末畫漸漸透明的身體沒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