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回府，一家人皆坐在大堂之中，包括清墜，她自顧自地喝著茶，像沒看見他一般。

「孩子大了，卻也還沒到納妾納妃的年紀，便先尋個通房丫頭吧。」賢王妃溫和地開口，賢王淡淡地應了聲，隨即嚴厲地盯住葉傾安道：「日後不許再去那種地方，你要什麼樣的人沒有！非得混跡風塵之地。」

清墜坐起身來定定地望著他，不驚不怒，只是在陳述事實一般，平靜地道：「你，葉傾安，喚的是你。」

春夜風涼，吹冷了他的發梢和指尖和圖書。原來她每一次呼喚他的名字，想的竟是另一個人。那般溫柔，皆不是為他。

清墜醒過來的時候看見葉傾安神色沉重地坐在自己的床榻邊，她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傾安，你大了，不該再如小時候這般隨性。」

清墜臉色一白。沒給她開口的機會，葉傾安又道：「清墜，師父，你今日便離開吧，離開賢王府。我不需要您教了。」

清墜埋頭在他肩頭淺笑：「夫君，我的夫君。」

「傾安……」

王妃將她身邊的和圖書大丫頭賜給葉傾安做通房丫鬟。他們同房的第一晚，清墜在桃苑中喝得酩酊大醉。

「一生安，一世安。」清墜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壺中的酒喝了一半灑了一半，她失神地笑著，「你喜歡就好，這一輩子，我守著你，看著你……就好。」

「清墜？」恍惚之間似乎有人將她扶了起來，少年的嗓音帶著點責備，「怎麼喝這麼多？」

葉傾安大駭：「清……清墜，你喝醉了。」

葉傾安望了清墜一眼，見她仍舊不動聲色地飲茶，他垂wｗw•ｈeｔ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ｍ下眼帘，手握成拳。他想要的人，他想要的人偏偏是如何求也求不得的。

「你在叫誰？」看著清墜愣怔的神色，葉傾安沙啞著嗓音道，「葉傾安，你喚這名字時，是在叫誰？」

葉傾安傻傻地愣住，沉默了許久才喑啞艱澀地問：「葉傾安是誰？」

「沒有，我清醒著呢。」她道，「清醒地看著歲月流轉，人世變幻，清醒地記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半點也未曾遺忘。傾安，你可知我尋了你多久？」

葉傾安微微一怔，神色茫然。https://www.hetubook.com.com

像是忍耐到了極限，他倏地站起身來，暴怒著扯下床幃邊掛著的珠簾，嘩啦啦的混亂聲響中混雜著他的怒喝：「胡說！」他像被侵犯了領地的老虎，惡狠狠地瞪著清墜，「你思念他，尋找他，既然如此在意他，為何要止步于賢王府？我與他那般相似嗎，自小便那般相似？呵呵，清墜，多麼諷刺，這麼多年在你眼裡看見的不是我也不是他！你看見的只是自己那自私的想念！」

「不回。」她難得像撒嬌一樣在他肩上蹭了蹭，「花前月下，瓊漿美人，和*圖*書葉傾安，你親親我吧。」

他厲聲打斷清墜的話：「我名喚文景，是賢王世子，此生從不識得葉傾安，也不再識得清墜。」

「多？好像是有點多，我已經好久未曾喝過這麼多酒了。傾安……」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勾住少年的脖子，這一聲柔軟的呼喚輕而易舉地讓葉傾安紅了耳根。

「我先帶你回房。」

「尋找得幾乎絕望。」清墜停頓了一下，眼睛在他肩頭一擦，竟有絲絲濕潤滲入，「可絕望，也不能阻止我尋找你。原來思念這麼可怕……又可悲。」

「孩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