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的嘴角動了動，歸言瞥見了，燦爛地笑起來：「不過現在嘛，我還想找你們教主討了你回來做媳婦啊媳婦。」

「是你相公。」他氣鼓鼓地回答。

歸言還揉著手腕在嘀咕。忍冬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歸言笑了起來，他折下旁邊幾根長草，在手中把玩起來：「這個地方曾是我的家，在千年之前叫作陳國皇宮。」

聽到這個聲音，忍冬手一松放開了他，只淡淡地道了一聲：「抱歉。」而若是往常，她卻是連一聲抱歉也不會說的。

「為什麼……是我？」

溫熱的體溫透過指尖傳了和_圖_書過來，歸言一怔，看向忍冬。忍冬也愣怔了一下，沉默了許久，她舉起手中的蚱蜢：「這個……編得不錯。」

「我是皇帝的兒子，死了之後被放在了一個寒玉棺里，沒人想到那副棺材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讓我又活了過來。」手中的芒草割破了他的手指，沒流一滴血，傷口也立即愈合了。

忍冬一怔。

忍冬不再說話，仔細地打量著歸言。她抱著他跳下湍急的河流之後一路被河水衝到此地，她本以為歸言的傷口會發炎潰爛，甚至奪走他的性命，沒想到爬上岸之後，拔掉箭的那一瞬和_圖_書間，半點血也沒有流出來，她親眼看著他的皮膚以常人根本不可能有的速度愈合了。

只是這裏的場景與他以前所熟悉的差了許多，四周荒草遍布，幾乎可以將人淹沒在裏面。

歸言手一頓：「不知道啊。」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輕快，「因為我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

忍冬被歸言一碰就立即睜開了雙眼，下意識地扭住歸言的胳膊，翻身坐到他身上，一手鎖住了他的咽喉，制服了他。

忍冬心裏一驚。

他揉了揉肩膀，坐起身來，轉頭一看，發現自己身邊還睡著一個人。他將那人和_圖_書打量了一會兒，興奮地將她搖醒了：「小花花媳婦！好巧啊好巧，你也在這兒啊！」

一人獨自走過千年，任何人都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他也只能成為別人生命中的過客。

他抬頭望向忍冬，本以為她會大驚失色抑或驚慌著逃走，不料她仍舊冷冷地望著他，理智地問：「你如今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想來死的時候也是二十來歲，一國太子為何如此早死？」

歸言漸漸把手中的長草折出了蚱蜢的模樣，他遞給忍冬，道：「因為我死了卻還有活著的樣子，而你活著卻比死了還寂靜。我心善，想在有生之年多救幾hetubook.com.com個人。」

歸言醒來的時候，發現到了一個自己十分熟悉的地方——百里坡。

「如果不做點事情，千年時光多難消磨。」他站起身，行至一株枯木旁邊，摸著枯木道，「這是我千年前種的桃樹，後來她成了精，每天都嘲笑我是口吃的土豪兒子。沒想到過去了這麼久，我不再口吃，身為妖怪的她也已經不知去向。」

「嗯，就是你們教主中的那種毒，不過我運氣沒他那麼好，撐不了那麼久，很快就死掉了，快到我根本就沒有機會來醫治自己。隨你走一次，算是了了自己的心愿。」

「你到底是誰？」她再問。

忍ｍ•hetｕbooｋ•com.cｏｍ冬看了他一會兒：「你可知道自己之前被箭射中了？」

他笑道：「從那以後，我再不會流血，受傷之後也能極快愈合，我活不成，死不了。很噁心的體質吧。」

古……陳國。

歸言一個勁兒地哀號：「是我啊！媳婦，是你相公啊相公！」

「我被人下了毒。」他折著草，若無其事地說，「我生前口吃，有人覺得我做不了皇帝，便給我下了往生鳩。」

這一瞬間，忍冬覺得陽光照耀下的歸言的身影看起來很寂寞。

鬼使神差一般，忍冬探出手去捏住了歸言的兩根指頭。

千年寂寞，多難消解。

歸言眯眼笑了起來：「那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