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明明是她給予了他安全感，讓他頭一次知道，人，其實是可以這樣有尊嚴地活下去的。

初霽靜靜地看著國師府中的神官日日給這十個小孩身上灑上「聖水」，他知道，這所謂的聖水不過就是在其中加了迷香，讓小孩整日神志恍惚，無法哭鬧。

「嘭！」

「初霽，你讓我很有安全感。」

初霽瞳孔緊縮，直覺伸手去拽她，可琴杳身形一轉，讓他的手驀地落空。他一抬頭，卻見琴杳只手捏住那把大刀，虎口卡住刀刃，那鋒利的大刀竟未能傷到她皮毛分毫。

燈會之上各式花燈亮得ｈｔｔｐs://ｗwｗ•hetｕｂｏoｋ•cｏｍ•cｏｍ耀眼，琴杳與他手牽手，如一對普通的情侶一般在人群中走過，猜燈謎，放花燈，初霽覺得他此生從沒有哪一刻有現在這般安穩舒坦。

他想，心頭那個骯髒的念頭，竟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破土而出，瘋狂地佔據了他的內心，再也割捨不掉了。

頭一次有人用「溫柔善良」四字來形容他，死士只聽從主子的命令做事，不允許溫柔，也無法善良，他只是一個任人擺布的物什。

「琴杳……很好。」

琴杳在他臉頰邊蹭了蹭，微微退和_圖_書開一步，初霽還沒來得及反應，忽見她身後寒光一閃，竟是一把大刀沖她劈頭砍來。「禍國妖女納命來！」

只是看著走在自己前面半步的身影，便能幸福得讓他揚起嘴角。

夜重新寂靜下來，在他都以為琴杳已睡著之時又聽她道：「可是，有時我都害怕我自己。」

睡在他身邊的女子僵硬了一瞬，然後坐起身來，在黑暗中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親了親他的額頭：「你對我很好。真的好。」

初霽便看著她的側臉，點頭贊同：「嗯，真美。」

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綻開，琴杳揚起頭，望著ｗｗｗ•ｈeｔuboｏｋ.com.cｏｍ煙花感嘆：「真美。」

初霽愣了愣，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女子心底也有惶恐，對她自己也有那麼多的不滿。他不懂如何安慰人，也說不來漂亮話，呆了半晌，只有學著她的模樣，側過身子，摸了摸她的腦袋。

離祭天禮還有十日，禮部送來十名童男童女，這是祭祀那天要獻給神明的祭品，他們在國師府接受洗禮，十日凈身之後方可送上天壇。

離祭天禮還有七日，城東有一個燈會，琴杳這日早早便回了國師府，她難得來了興緻，瞞著府中神官，帶著初霽悄悄溜了出去。

這夜琴和圖書杳更是一宿未閉眼，她靜靜抱著初霽的手臂，在凌晨時分突然啞著嗓音問道：「你怕我嗎？」

初霽立即答道：「不怕。」

琴杳抱著他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一些：「嗯，只有你不怕我。」

她唇上的溫度有些涼，卻如在他臉上點了火一般，讓他的臉灼燒起來。胸中的心仿似要跳出來一般膨脹著。直到琴杳又躺了回去，他心中情緒也久久無法平息。

而此時琴杳卻出人意料地退了開去，初霽手一緊，忍住將她摁回來的衝動，只聽琴杳道：「初霽，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都要溫柔、善良。」

琴杳扭頭看他，四目hetubook.com.com相接，像是黏住了一般，誰也沒有主動挪開眼，直看得初霽紅了耳根。琴杳一聲輕笑，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微涼的唇便印上了他灼熱的唇瓣。

祭天禮將近，國師府日益忙碌起來，琴杳也總是入宮，看不見身影。但每天不管多晚，琴杳總會回來與他睡在同一個被窩裡。

琴杳笑了笑：「你不就是我的護衛嗎？」見她這樣開心，初霽說不出拒絕的話，他覺得琴杳活得並不如他想象中那麼開心，而她的人生，明明應該更加燦爛。

糟糕……

「琴杳，沒有護衛怕是不妥。」他擔憂她出事。

祭天禮越近，琴杳每夜便越是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