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百界
尾聲

百年後。
百界筆消失之後,她的生命也開始跟著慢慢流逝,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這樣的時間于曾經的她而言不過是彈指之間,但現在,時光卻在她身上刻下不可抹去的痕迹。看著自己一天天老去,榕樹也不曾有再孕育出一個山神的跡象。
男孩想了一會兒,搖頭:「你守著我吧,沒關係。」
百解一身是血,跑入羅浮山中,一路向山上艱難地走著,終於到了山頂,她看見老榕樹下有一間破舊的木屋。她的心驀地一動,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hetubook.com.com她身後追殺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百解有些好奇地走進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里,每行一步,熟悉感愈甚,走到木屋前,還沒推開門,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不過幸好,天地仁慈,了了她最後的願望。
當初容兮為了救她葬身火海之後,百界覺得這一生都再無意義,可經歷過這一百種執念,她再回頭看時,那樣的痛與愛皆已成了昨日雲煙。
原來,那個溫文儒雅的男子將她看得如此透徹明白。和圖書
不再為了收集執念而四處奔波之後,百界的生活突然清閑下來,她開始常常回憶從前,她與容兮的相遇、相識,到最後的生死相別。
百界輕輕笑道:「若是煩了我這老太婆,那以後,我不守著你了,可好?」
終於等到你了……
百界知道,要才恢復靈氣的羅浮山再孕育出一個山神,或許要再等百年、千年、萬年,甚至永遠也等不到。她沒有永恆的生命,只能靜靜地等待。容兮曾與她說,這世間最磨人的便是等待,最讓人有期望的也是等待。
和*圖*書日暖陽明媚了他的眼眸,百解恍然失神,竟鬼使神差地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她不知為何,被這一句話輕易敲動了心房,像是積攢了幾世的遺憾終於得到彌補了一般。她慢慢地伸出手也將男子抱住:「嗯。」
「歇一會兒吧。」百界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這麼多年了,且讓我歇一歇,再換個模樣來看你。」
而等待,於她而言已不再只是想見容兮這樣簡單的意義了。
百解戒備地看著他,卻見他溫柔笑道:「沒事,我護著你。」
她守著羅浮山,卻也不再執m•hetubook.com.com著于見到容兮,只是她此一生,再無他求。
年復一年,關於羅浮山上老婦人的故事已被山下的人傳得亂七八糟。百界仍舊只是每日坐在院中搖椅上,賞天地之景,可生命,總是有盡頭的。
每一天的晨曦日落,每一年的春花秋月,在她的眼中都是不一樣的美麗。至此她才明白當初容兮消失之時對她說的「好好活下去」到底暗藏著怎樣的意味。
微風拂過臉頰,適時陽光正好。
手被緊緊握住,百解只覺身子一輕便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男子在她耳邊輕聲嘆和*圖*書息:「終於等到你了……」
陽光明媚的午後,百界在院中的搖椅上慢慢閉了眼,恍惚之間,她仿似看見有一個小男孩從榕樹上跳了下來,他跑到她身邊,左右打量了許久,脆生生地問:「你是誰?為什麼一直守著我?」
「你回來了。」
百解一驚,轉過身去,看見一襲白衣的男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山風一吹,榕樹的葉子相擊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有精靈躲在上面笑。
世界黑了下去。
重歸羅浮山的百界在大榕樹邊搭了間小屋,住了進去。日日守著榕樹,等著它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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