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提醒我:「記不記得班上同學給我開歡送會的那天晚上你沒有來,後來我打電話給你了。」
靜默了幾秒后,他突然釋然地笑了起來,朝我伸出雙手卻沒有馬上抱住我,而是轉頭對紀嚴說:「我抱了哦。」
「知道啊。」我點點頭,不知道羅靂麗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紀嚴聽到我說完這句話后不再說話,只是更加用力地將我抱緊。
我一愣,隨即一把推開他:「好啊,你打賭打輸了就拿我開玩笑。請問我是有多差勁啊,居然把我當成你玩大冒險的對象!」
我看了紀嚴一眼。
「少爺……」
我急忙把電話收了起來:「哦,同學。」慶幸的是紀嚴沒有再追問下去。
「在哪裡能夠找到尹浩?」我問羅靂麗。
「喂!」我握著手機,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我急忙沖他們大喊道。
我皺了皺眉頭,剛剛還有些愧疚,轉瞬就變得很煩躁:「你怎麼又開這種玩笑。」
正當我有些絕望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幾個巡邏的警察。
本來以為只是一個短暫的擁抱,可是當我準備放開尹浩的時候,卻發現他依舊用力地抱著我。
我心裏很高興,可是在那些人里我沒有找到最想見的人,於是拚命四處張望。
我想起了那天在圖書館里弔兒郎當地問我需不需要他幫忙輔導英語的尹浩,又想起了那個在QQ上耐心指導我在英語書上標註重點的「奧特曼」。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
「是嗎?」羅靂麗跟了上來,嘴角揚起一絲怪異的笑意,「我可不那麼覺得。」
那個總是在第一時間回復我微博的「奧特曼」,那個在我意志消沉時陪我聊天的「奧特曼」,那個把作業答案公布在微博上的「奧特曼」,那個教我如何提高英語成績的「奧特曼」,居然是尹浩?
羅靂麗跟我說尹浩不會再來學校后,我試圖聯繫尹浩,可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羅靂麗也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指了指門口說:「他給了我手機后好像出去了。」
雖然不知道紀嚴要做什麼,但我還是立刻打開了手機,熟練地登錄微博后,發現這個賬號之前發布了幾條微博,最近的一條是幾分鐘前發布的,上面寫著:「傻瓜,看前面的電子顯示屏。」
「你就不怕紀嚴誤會?」
我和紀嚴並肩走出機場,抬頭仰望天空,有飛機呼嘯而過。
「喂,你昨晚怎麼回事啊,答應了怎麼沒來?」羅靂麗不滿地看著我。
一開始的緊張感也隨著我投入的表演消散。在我正對著台下那上千道目光時,我的眼睛里只有紀嚴一個人的身影。
紀嚴抬頭看著我,提醒了一句:「菜菜,快點來吃飯,吃完還得再練一會兒。」
尹浩轉過頭看著我們,嘴角慢慢揚起一絲笑意,然後轉身朝我們走過來。
我看了看座無虛席的大禮堂,心裏依然緊張不已。
尹浩和大家揮手告別,離開的時候突然回頭沖我喊了一句:「菜菜,別忘記看一下微博哦。」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紀嚴一起趕到了機場。當我們到達的時候發現班上所有人都在,甚至有很多其他班的人也來了。很多女生眼淚汪汪的,真是很難想象尹浩這麼一走帶走了多少女生的芳心。
台下一陣騷動,所有人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老師們也開始四處張望,甚至連台上的主持人此刻也不明所以,而剛剛已經暗淡下去的電子顯示屏慢慢地有了光亮。
「什麼?」電話那頭的紀嚴似乎倒抽了一口冷氣。
「小……小偷!」我頓時反應過來。
我抬起頭,看到一朵朵絢爛奪目的煙花將天空裝點得無比浪漫美麗。路邊有很多牽著手的情侶駐足觀看。
筆……筆錄?我覺得我要暈過去了。
誰知剛踏進校門,羅靂麗就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並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
勉強跟著他跑了一段路之後我終於沒有力氣了,不停地喘氣,頭也暈暈的,卻無論如何不肯放棄。
那行字清晰地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片刻之後有人大聲地念道:「小笨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給,包括我自己!」
「會長……」我心虛地說。
我愣了一下后頓時覺得心裏暖暖的,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舞伴一把拉住跑到舞台邊準備上台。
很多女生流淚了,大家沉默了很久才陸續離開機場。
此刻,我唯一能想到的聯繫尹浩的方式只剩下網路了。
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接過手機。
走下台後,我被其他演員包圍了,他們一個勁地誇我,說我剛才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那個中途衣帶突然斷掉的女生更是衝過來抱住了我。
羅靂麗看著我,淡淡地回了一句:「他昨天就把退學手續辦好了,自然不會再來上課了。」
看著台下的觀眾,我心裏不由得有些慌亂。在後台遇到紀嚴,他正在忙碌地安排工作。看到我站在那裡,他沖我微微一笑。
我終於趕了過去,和*圖*書卻累得跪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即便精疲力竭,我還記得自己跑了這麼久的目的:「我……我的手機。」
彷彿做夢一般做完記錄,我走出去,赫然看到紀嚴正冷著一張臉坐在大廳里。
看得出學校很重視這次國慶晚會,大禮堂里不僅坐滿了本校的老師、學生,還邀請了市領導。
上課時,我總感覺有人在踢我的凳子,但轉過頭只看見一張空空的課桌,低頭看了看凳子,才發現剛才的一切根本是自己的錯覺。之後彷彿能聽到後面傳來笑聲,能聽到男生睡著后變得有些渾濁的呼吸聲,能聽到翻書本的聲音,但是幾次轉過頭去,期望都變成了失望。
心底湧起暖暖的感動,可當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尹浩已經消失在了入口處。
秘密?我對那個傢伙的秘密可不感興趣,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
回到家裡,我打開電腦,抱著一絲希望登錄了QQ,看見「不打怪獸的奧特曼」的頭像是灰暗的。
我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耐心地等候演出結束。接下來的演出也很精彩,小品、魔術、合唱,只是我根本沒心思認真去欣賞。直到聽到主持人說「本場晚會接近尾聲」,我才急匆匆地走出後台。
「明天……明天尹浩就要走了,我想和班上的同學一起去送他。」我特別加重了「和班上的同學一起去」的語調。
台下響起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
「田菜菜,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羅靂麗穿過人群走過來緊緊地抱住了我。
羅靂麗一把推開我,說:「就知道你重色輕友,是不是想問紀嚴在哪裡?」
我衝出大門,卻還是找不到紀嚴。我看到另一邊有個身影神似紀嚴,便朝那邊跑了過去。可是,當我跑出很遠接近那人時,才發現根本不是紀嚴。我心裏一陣失落,想了一下覺得紀嚴肯定會回到禮堂,便往回走。
紀嚴低下頭,我順從地閉上了眼睛,柔軟的觸感從唇上傳來,我感覺心跳似乎停止了,腦海里不再有任何思緒,只有溫柔慢慢地在心裏蕩漾開來。
那人罵了一句:「你走路不長眼睛呀!」
尹浩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放聲大笑,笑完后眼裡卻只剩下無限的落寞,他說:「我的確輸了,可我選擇的是真心話,不是大冒險。」
「同學不要怕,過程很簡單的。」警察看到我緊張的樣子,摸了摸我的頭,笑著安慰道。
我不以為然地說:「這些我都知道,可他和尹浩有什麼關係呀?」
我苦笑了一下,跟著他們坐進了警車。
紀嚴眯著眼睛看了我一眼,問:「誰啊?」
還有那個在自習室里嘲笑我的尹浩,那個偷偷隱藏身份幫我複習的尹浩,那個一次又一次因為我和紀嚴對峙的尹浩,那個對我說「我喜歡你」的尹浩。
可是今天的主角——尹浩,卻遲遲沒有登場。
是我自己太笨了,還是他把自己隱藏得太深?
「你知道微博上那個很有名的『不打怪獸的奧特曼』嗎?」羅靂麗問我。
而在我身後的禮堂里,讚歎聲、驚訝聲響成一片。老師們更是手忙腳亂,急忙跑去控制台要關掉電子顯示屏,但是已經有無數學生拿出手機、相機對著顯示屏拍照。
「如果有人這樣跟我表白,我肯定會高興得暈過去!」一個女生的聲音滿是羡慕。
他一個掃堂腿就把小偷踢倒在地上,小偷滾了幾下后還想跑卻被另一個趕來的警察用力按在了地上,只能哇哇亂叫。
我在後面緊緊地追趕著他們,雖然已經累得快暈倒了,可是想到手機里有紀嚴發給我的簡訊,那條對我來說最重要的簡訊,如果丟失了,我會永遠後悔,所以我咬咬牙,沒有放慢腳步。
我在心裏默默地祝福他。
一個是相貌俊美、出身豪門的天才少年,另一個是儒雅英俊、幹練優秀的學生會會長。兩個這樣優秀的男生站在一起,彷彿所有光芒都集中在了他們的身上。
剛才還騷動喧鬧的禮堂瞬間安靜下來,主持人忘記了感謝來賓,學校領導忘了上台致辭,音控老師忘記了切換音樂,所有人都盯著顯示屏一言不發。
輸入這句話后,我仍然覺得還是少了些什麼,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補充了一句:「希望國慶節你能夠來看我的演出。」
「紀嚴……」我將嘴巴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地喚道。
「我……我還是去和他說一下吧。」我低著頭想了想,已經到了今天,我再也不想讓這些誤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所有人都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
我用力地點了一下頭。主持人的開場詞已經念完,我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頭。
第一次看到紀嚴發這麼大的脾氣,我驚訝極了,哆哆嗦嗦地說:「會……會長,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
「該沮喪的人應該是我吧,怎麼你表現得比我還難過呀?」尹浩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又抱了抱我,在我耳邊www•hetubook•com•com低聲說,「菜菜,保重。」
也不知道那天的國慶演出尹浩有沒有來看,只是還是會經常想起那個笑起來有些壞壞的男生。直到有一天上英語課,羅靂麗遞過來一張紙,上面寫著:明天早上9點尹浩要登機了,想去的同學在下面簽名。
紀嚴在我的耳邊輕聲說著:「不過是一部手機,以後千萬不要冒這麼大的險……」
「少爺,差不多要登機了。」
「紀嚴……紀嚴在哪裡?」我問羅靂麗。
是的,就當台下只有紀嚴一個人,我不用多想,只要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就行了。
紀嚴轉過頭,隨即走過來,說:「怎麼了?」
遠處煙花綻放,整個天空被渲染得五彩斑斕,就像童話王國里才有的場景,而站在我對面的,便是從童話王國里走出來的王子。
我點開對話框,給他留言:「尹浩,對不起,上次你的歡送會我沒有去。」想了一會兒后,又加了一句,「還有,謝謝你,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給我的幫助。」
「發什麼呆啊!」紀嚴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頭。
接下來的幾天,不出所料,尹浩一直沒有來上課,那個座位一直空空的,我只好把所有的期盼都放在了幾天後的國慶演出上。
我努力演繹出最可愛的樣子——一個憨態可掬的玩偶伸開手保護美麗的女子,這樣的場景,是不是很美好呢?
「知道了。」尹浩沖身後點點頭,又看向我們,「來不及說太多話了,每個人擁抱一下吧。」尹浩說完便一個一個地擁抱同學們,最後,終於站在了我和紀嚴面前。
紀嚴愣了一下,隨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啊。」本來以為他又要罵我,誰知道他突然將我一把拉入了他的懷裡。我一驚,但他溫暖的懷抱立刻讓我安靜下來。這樣的瞬間總是那麼讓人安心,已經疲憊不堪的我真想就這麼沉睡過去。
羅靂麗故弄玄虛地說:「這個人因為總在微博上上傳作業答案而成為年級里的風雲人物,之前大家有很多種猜測。」
我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想象著尹浩壞笑的樣子,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紀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彎腰湊到我的耳邊,輕輕地說:「別怕,就當台下只有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什麼?」我一臉的疑惑。
突然天空中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音。
電子顯示屏越來越亮,最後終於照亮了整個禮堂。而更讓人詫異的是電子顯示屏上那行閃亮的文字。
「怎麼了?有什麼事就說啊。」紀嚴微微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會……會長。」我看著他的樣子,明白他生氣了,便怯生生地叫他。
我不管不顧地追趕那個人,一邊追一邊喊:「抓小偷啊,抓小偷。」
關了電腦後,我舒了一口氣,像是壓抑很久的情緒終於釋放了。
「菜菜,那個晚上我說的話都是真的!」尹浩湊到我的耳邊,輕輕地說。
這時全場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我擦了擦淚水,用力地反握住紀嚴的手:「不,只是決定以後一定要用自己的手用力握緊幸福。」
紀嚴也伸出拳頭,和尹浩的抵在一起:「拭目以待。」
「我要走了。」尹浩回過神來,看了一下手錶,然後對紀嚴伸出拳頭,「暫時放過你,只是下次回來,我一定能夠贏你。」
我吃了一驚,突然想起了那個被自己遺忘的電話。
「是誰啊?竟然有這麼大的勇氣!」有個女生驚叫出聲。
我更加用力地抱緊紀嚴。
警察們看了一眼那個想穿街而過的傢伙,立刻追了上去。
「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警察會怎麼樣?我當時又不在你身邊,如果那個小偷對你做什麼,誰能幫得了你!你想象過後果會有多嚴重嗎?」紀嚴一口氣喊出了這些話,暴躁的語氣讓我頓時愣住了。
紀嚴輕輕托起我的下巴,看到我淚流滿面的樣子,問:「怎麼,捨不得那個傢伙離開嗎?」
就像有一顆炸彈在禮堂里炸開,所有人都嘩然了。
我走進教室,將書包放在課桌里,發現那個總是撇著嘴壞壞地笑著的傢伙的座位是空著的。
「嗯?」我立刻掏出手機,登錄微博,看到了「不打怪獸的奧特曼」給我的留言,是半個小時前發布的。
我捂住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除了我,誰也不知道那直接到不加任何掩飾的表白竟是來自學校里最優秀的學生會會長。
我最怕的就是紀嚴這個樣子,急忙跑到他的面前,伸手攔住了他。
當我伸開手,盡量護著那個女生的時候,其他的舞者也很配合地同時擁了上來,將那個女生圍在中間。我往前踏出一步,站到了舞台正中間。
「別……別跑!」我在大街上邊喊邊追趕他,可無論怎麼喊,邊上的人看到我們都遠遠地躲開了,沒有人來協助我。
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我鎮定地踏著熟悉的節拍開始表演,而隨著我一個個憨態可掬的動作,台和*圖*書下的笑聲此起彼伏,可是我並不在意,依舊開心地跳著。
「真厲害啊。」我看著那個警察叔叔,感嘆道。
「那個傢伙……那個傢伙偷了我的手機!」我指著正橫穿馬路的小偷對他們喊道。
「你去嗎?」羅靂麗突然問我。
尹浩大笑起來,我微微一笑,和他輕輕地擁抱。
羅靂麗嫌棄地撇了撇嘴,遞給我一部手機:「紀嚴剛剛叫我給你的,他還叫你記得看微博。」
只是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卻感覺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和紀嚴似乎經歷了很多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很多次都以為無法繼續,可是這麼久之後,我們終於不再疑慮。
我急忙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等我抬起頭的時候,那人居然扭頭跑開了。我這才察覺到不對勁,一摸口袋發現手機不見了。
創校至今,有大胆的男生頂多送玫瑰表白,或者衝到女生面前直接表白,但是,在全校師生面前,在國慶演出這種連校長都親自出席的盛會上,在舞台上方的巨大顯示屏上,用這樣大胆的方式進行這樣堂而皇之的表白,恐怕將會是我們學校一個永久的傳奇。
我好奇地問:「什麼?」
我正想說些什麼,尹浩卻已經走到了紀嚴的面前。
下課後,我渾渾噩噩地去排練,經過那架鋼琴時不由自主地站住了,想起那天尹浩彈鋼琴時的樣子。
我想象著那個高傲到不屑使用微博的紀嚴在輸入這行字時的模樣,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那個人其實就是尹浩。」羅靂麗淡淡地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
「菜菜……你現在在哪裡?」紀嚴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
我一邊走一邊解釋:「昨晚排練實在太累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在排練室里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遲到了。」過了一會兒我又接著解釋,「反正我去不去對他來說都沒什麼關係。」
我知道紀嚴肯定有辦法聯繫到尹浩,但是我實在不想再把事情弄複雜,一切剛剛安穩下來,我可不希望再出現別的狀況。
「紀嚴,紀嚴。」我默默念著這個名字,四處張望著。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走出後台了,想必此刻應該是在台下看節目吧。
那小偷只顧埋頭奮力奔跑。
當我愣愣地看著那架鋼琴的時候,紀嚴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拍拍我的肩問:「怎麼了?」
鼻尖相碰,近在咫尺。
坐在他身邊的警察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便站了起來,說:「你們趕快回去吧,很晚了。」
「怎麼來送我也不說一聲,早知道就不起這麼晚了。」尹浩微笑地看著所有人。
我摘下了那個一直套在頭上的玩偶頭盔,以一個完美自信的笑容,一個定格在最美麗瞬間的舞步,結束演出。
我拿著手機的手在微微顫抖。
站在他身後的展思揚對我揮了揮手,說:「加油,你一定能做好。」
大神喜歡小笨蛋,小笨蛋愛著大神,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次要努力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不彷徨不害怕。
而那半粒糖,依舊在開始時甜得讓人心傷,卻在最後的時候,讓整個身心瀰漫著甜蜜清涼。
那個總是欺負我、捉弄我、奚落我、嘲笑我的尹浩,那個總是高高在上、一副「富二代」架子的尹浩,竟然是那個一直和我聊天的人!
「真是一個笨蛋。」良久,他才開口。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紀嚴卻仍舊冷冷地看著我,沒好氣地又冷哼了一聲:「田菜菜,你膽子不小啊!這麼快就會抓賊了,如果真讓你追上了,你打算怎麼樣呢,單挑小偷嗎?」
「還傻站著幹什麼,回去了。」紀嚴拉起我的手往門口走去。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我有些頭暈,但想到紀嚴剛剛那安定溫柔的笑容,心立刻平靜下來。
「那回去后注意休息。」紀嚴似乎也有些疲憊,點了點頭,說,「我還得待一會兒,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
清晨的陽光透過飛機場里巨大的透明落地窗照在尹浩的臉上,讓他的臉在一瞬間變得無比虛幻。
我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即便台下的觀眾看不到,可是紀嚴說過他們能感受到我的情緒。開始時,我總以為穿著玩偶裝跳舞很丟臉,可是經過這段日子的訓練后,我漸漸明白,即使只是一個搞笑的角色,只要用心去表演,也能讓人印象深刻。
「怎麼了?」他的聲音溫柔如水。
「哦。」紀嚴輕輕地應了一聲,我偷偷抬起頭看他,他又說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吧。」
下課後我跑到紀嚴的教室外,看到他正在黑板上寫著什麼。我站在門外沖他喊了一聲:「紀嚴。」
「哈哈哈。」台下又爆發出一陣笑聲。
「其實,小時候我特別羡慕你。」對視了許久之後,尹浩終於開口了。
「喂,好痛!」我急忙喊道。
我的大神,我只為你一個人舞蹈。
不知不覺跑出了很遠,回去的路上沒有幾個人,我感覺有些心慌,突然www•hetubook.com.com想起手機就在身上,怎麼忘了打電話呢。我邊跑邊掏手機,突然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第一次這麼正兒八經地來到警察局,我緊張得直咽口水,這個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我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猶豫了一會兒后還是按了接聽鍵。
原來,我一直誤會他了。
「尹浩!」我們一起沖他喊道。
第二天早晨一覺睡醒,我便把一切都忘了,開開心心地來到學校。自從有了奮鬥目標以後,我做事情比以前積極了,也不再把去學校當成一種折磨。
我停下腳步,看了羅靂麗一眼,無奈地笑了一下又加快腳步朝教室走去:「靂麗,你該不會真以為尹浩喜歡我吧。我可是看清了,他啊,一直都在捉弄我。」
他說:「地球太危險了,奧特曼失去了打怪獸的能力,只能回火星了。田菜菜,你一定要幸福,要像那天的表演一樣,永遠給人帶來快樂。」
「我現在就過來。」紀嚴掛斷了電話。
我將頭貼在他的胸口,嘟囔著:「誰叫你喜歡笨蛋呢。」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他,遠處的煙火還在綻放,而我知道,一切將會繼續。
紀嚴低下頭,彷彿在想很久以前的事情,過了一會兒后抬起頭說:「很可惜,你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警……」我看著對面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的警察,心裏有些害怕,「我在警察局……」
羅靂麗也不辯解,只是說著昨晚的情況:「哦,我只看到昨天晚上尹浩像瘋了一樣和大家玩鬧,把我們都嚇了一跳。玩真心話大冒險時,他輸了好多次,說了好多讓我們驚訝的秘密。」
有些事情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的時候,我們才能真切地感覺到它的確發生了。當我看著那張空空如也的座位時,心裏泛起一陣傷感。
「田菜菜,剛剛你的英雄事迹我都聽說了,你很勇敢嘛!」紀嚴冷笑著,話語中滿是嘲諷。
「可是,這不是普通的手機啊。」我兀自嘟囔著,「這是你送給我的,而且……而且裏面有你對我的表白啊。」
我看著遠去的飛機,終於流下了眼淚,眼前一片模糊,我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從來沒有看清過他。
我急忙接過手機一看,正是當初紀嚴給我買的那部。
「別跑!」警察大吼一聲,只是一會兒工夫,跑得最快的那個警察就已經接近了小偷。
「這兩百塊錢就當給你的精神損失費吧。」我想起初次相識時因為尹浩輕佻的話語,我認定了他就是個世俗的「富二代」。
我毫不猶豫地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伴奏音樂響起,我深吸了一口氣,和舞伴們一起奔上了舞台。台下先是響起一陣驚訝的呼喊聲,男生喊得尤其響亮。我知道,這些聲音是給那些穿著漂亮衣服的群舞者的。
「就是……那個……我剛才抓小偷……然後……需要做筆錄。」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尹浩轉頭看向我:「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呀。」
看到她的眼神,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我有些喘不過氣來:「羅靂麗,你有沒有看見……」
「你每次都這麼說。」紀嚴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他用力抓住了我的肩膀。
電話那頭的尹浩突然把電話掛斷了。
警察將小偷手中的手機奪了過來,遞給我,說:「同學,看看這是不是你丟失的手機。」
「你怎麼不問我有哪些秘密?」羅靂麗看著我,無奈地攤了攤手,「不過有個秘密你一定很感興趣。」
我們等了半個小時之後,他才在幾個人的簇擁下姍姍來遲。他一個人空手昂然走在前面,那幾個人拿著大包小包跟在他身後。
我站在台上沒有立刻下去,心裏只有一個想法:紀嚴,我做到了。
我頓時愣住了。是啊,即便自己追上了那個小偷,又能怎麼辦呢?自己瘦弱的身材怎麼可能是那個小偷的對手,如果他帶了刀,如果他將我帶進了一條小巷……想到這些,我感覺背上升起一股涼意,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驚訝地看著羅靂麗,問:「尹浩以後都不來上課了嗎?」
就這麼想著,就這麼跳著,彷彿整個演出只是一場輕鬆的表演罷了。台下響起一陣陣掌聲,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自信過。
「我……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垂下頭,「可能是排練太累了吧。」
我愣住了,良久才驚呼出聲:「不可能!」
沒等我回答,紀嚴突然笑了起來,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說:「我跟他也算不打不相識吧。」
「我錯了!我知道我不應該那麼衝動,我發誓以後一定會想清楚,不讓你為我擔心。」
我猛地回過頭,後面的座位依然空空如也,記得以前他的課桌上總是堆著很高的書本,這樣才方便他睡覺,可是現在他的課桌上一本書都沒有。
我抬頭看他,他也低頭看我。
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是永恆的話題,我想我應該慶幸雖然我不是什麼公主,卻是大神喜歡的小m.hetubook•com•com笨蛋。
有一個女生突然飛奔過去用力地抱住了他,哭得梨花帶雨。
被她一敲,我有些發矇,坐了下來,想起連尹浩的歡送會我都錯過了,心底湧起說不出的愧疚和難過。
紀嚴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冷地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真心話?我一下子愣住了。這一次,尹浩的語氣透露著真誠與遺憾,讓我再也找不到借口迴避。
「嗯。」我應了一聲,從排練室走了出去。
「的確很美。」紀嚴也讚歎道。
我站在那裡,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彷彿時間在一瞬間靜止了,而所有的情感漸漸翻湧上來。這樣一幕場景著實讓我心裏起了巨大的波瀾,終於在某個瞬間衝破了理智的堤壩,淋漓盡致地傾瀉出來。
「哈哈哈。」因為我的裝扮格格不入,引發了台下的一陣鬨笑。
「帶回警察局吧。同學,看不出你這麼勇敢啊,不過還是要請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做一下筆錄。」另一個警察在一邊說。
「羡慕我?」紀嚴微微一笑,「不見得吧,一直以來都是你被人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你才是大家應該羡慕的人吧。」
我驚訝地看著紀嚴,只見他挑了挑眉,說:「你在怕我嗎?還是……」突然,他臉上露出邪邪的笑容,「還是你認為我怕他呀!」
我穿過那些舞者,奔到了最前面。
國慶演出完美落幕後,日子一下子又恢復了平靜。或許是因為那個總在後面踢我凳子的尹浩已經不見了,我總覺得上課的時候異常清靜。
真像言情小說里常用的告白語啊。平常我們在小說里看到這樣的話語,最多一笑而過,可是此刻……
「好美啊。」我感嘆不已,我們的愛情會像那煙火一樣絢爛美麗嗎?不管怎樣,反正不會如焰火一樣稍縱即逝。
「紀……紀嚴。」看著瞪著我的他,我默默地垂下頭。
「我……」我低著頭,用腳尖在地上畫圓圈。
我抬頭望去,只見紀嚴站在那裡淡淡地說:「你腦子裡現在肯定是空白一片,不要想那麼多,就像平時排練時那樣跳就行了。」
就在舞蹈即將結束的時候,台下突然響起一陣驚呼,我正好走在隊伍的末尾,看到前排一個女生的衣帶突然斷了,眼看衣服就要掉下來,我急忙往前踏出一步,一個完美的旋轉之後擋在了那個女生的前面。我繼續跟著節奏跳著,卻伸開雙手,擋住了她。
那邊沒有再說話,電話里只傳來低低的呼吸聲,讓人聽起來心煩意亂。
「沒……沒什麼。」我收回思緒,不再去想那個電話,只當剛剛尹浩在搞惡作劇。
他們聽到聲音朝我看過來。
我拿著筷子,有些出神地想:剛剛尹浩的語氣怪怪的,跟以前不太一樣呢。
我一愣之後立刻抬起頭。
我記得我曾經抱怨紀嚴從來不肯給我一個直接的表白,原來他記住了,而且給了我這樣一個獨一無二的表白。從今天起,我想我再也不會懷疑紀嚴對我的感情。
「說他們喜歡我,不如說他們喜歡我的爸爸、我的家族。」尹浩搖了搖頭,「可你不同,老師們喜歡你,是因為你的優秀,他們看我的眼神和看你的眼神是不一樣的。是你讓我決定拼盡一切努力學習,因為,我一直想超越你。」
羅靂麗嘆了口氣說:「是真的,昨天我親眼看到他用手機登錄微博。」
「那天晚上,我們玩了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我輸了,所以打電話給你,說我喜歡你。」尹浩雲淡風輕地說著,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眼神溫柔深沉,彷彿包含著無數情感。
排練時,我用盡所有力氣練習,希望那些愧疚的情緒能消散,可是當我停下所有的動作時,那些情緒又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可是,一出門,他就將我的手鬆開了,獨自一個人往前走,步伐匆匆,很快就把我拋在了後面。
尹浩站在我面前,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也笑著看向他。
「哼!」紀嚴沒有理我,一路拖著我走出警察局。
沒有人說話,只有尹浩一個人靜靜地喃喃自語。
「沒……沒什麼。」我拉回思緒,急忙走進隊列中,「開始排練吧。」
我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忍不住笑道:「真是改不了的『富二代』習性。」
看見他的眼睛竟然微微濕潤了,我也跟著難受起來。
排練結束散場的時候,紀嚴走了過來,摸了摸我的頭,問:「怎麼了,今天你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羅靂麗拿筆輕輕地敲了一下我的頭:「自己想辦法。」
手機在這個時候震動起來,我打開一看,同樣的告白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小笨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給,包括我自己。」
燈光無比閃耀,音樂已經到了最後一個節拍,我看到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一個人身上。
「還想跑。」最前面的那個警察在馬上就要追到小偷的時候一個跨步跳了起來。
「嗯。」我轉身立刻向門外跑去。
「老實點!」被按在地上的小偷不服氣地掙扎著,警察將他拉起來戴上手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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