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外的友情之吻
(1)

我猛地止住腳步,疑惑地轉頭看他,突然他灼熱的目光迅速向我投射過來,我連忙避開,感覺到他的呼吸離我越來越近,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大腦一片空白。
蘇沐梵沒來得及躲過去,胸口重重地挨了一拳,他踉蹌地往後退了一下。
我語塞,他身上獨特的氣質讓我沒法敷衍,只好輕輕地「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我頓時驚住了,惶恐地盯著他的側臉,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突然一酸,這個男生真是讓人心疼又同情,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男生,我的心像是被最柔軟的髮絲輕輕撓了一下……
我跟他一路相處下來,聊得很投機,他說的全是我感興趣的話題。雖然有時候他有點遮遮掩掩,不過這種謹慎小心的個性跟他的外表還是很搭的。畢竟是剛剛認識,沒有人會對一個不知底細的人過於交心,這一點我並不在乎。
「我媽媽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從此以後我就覺得自己很孤獨,我想這就是我愛寫詩的原因吧。」他轉過身,反光的鏡片下,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卻可以感覺到他那讓人窒息的哀傷的目光,頓時心疼了起來。五歲的年紀就失去了媽媽,多麼讓人心痛的事情。
「快逃!」我毫不猶豫地拉起正在發愣的蘇沐梵,拔腿就跑。
「蘇沐梵,你瘋了!」我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連忙跑過去拉高美男,他的臉色慘白,嘴角滲出血絲,臉上的眼鏡也不知道摔到哪裡去了。他不屑地擦掉嘴角的血絲,眼神很冷。我去拉他,他更卻用力地甩開我的手,自己強撐著站起身來,在原地跌跌撞撞地退了幾步。
「『我媽媽在我五歲和圖書的時候就死掉了、我很難過、我喜歡寫詩……』他告訴你這些博取你的同情,對不對?」蘇沐梵皺緊眉頭,褐色的眸子里閃著絲絲心痛,他一直盯著我,目光凌厲。
蘇沐梵也沒有猶豫,跟著我的腳步一陣狂奔。
「柒柒,我很難過,我可以抱抱你嗎?」他的聲音輕得如同一片羽毛。
高美男沒說話,也沒有擁抱我,只是雙手插到褲子口袋裡,走到我旁邊。我的心跳紊亂,曖昧的氣氛中,我找不到話題。
「不算,在那裡跟別人打架……才是傻瓜!」我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叫著,跑得氣喘吁吁。
我猛地一驚,更加生氣了,蘇沐梵怎麼可以這麼不擇手段地破壞我的感情?我們走的這條路這麼偏僻,他都可以跟過來。他一定暗中跟蹤我們很久了,還偷聽我們的談話,更加可氣的是,他竟然拿別人的悲痛開玩笑,真是很過分!
我有些發愣,雖然高美男人很不錯,我也很想跟他發展下去,可是我實在對跟不熟的人一起去歌廳有點排斥。腳步仍然在遲疑,我抬起頭看他,卻發現他的目光很凌厲,有種不容抗拒的強勢。
我懶得理他,徑直走到高美男的旁邊,柔聲道:「我帶你去醫院,我們不要跟那個瘋子講話。」
「安柒柒?」身後突然有人叫我,是個十分溫軟的聲音。
「柒柒,你在懷疑我?」他突然打斷我的話,抬起尖尖的下巴望著城市的上空。街邊華燈初上,昏黃的燈光遠遠看去像是一條閃光的金項鏈,一直蔓延到看不到的遠方。
他輕笑一聲,隨即長舒一口氣,眼裡有一絲不屑:「慢慢你就習慣了,和_圖_書這樣的都市,只有夜晚,我才可以真實地感覺到它的存在。」高美男說完,閉上了眼睛。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心想高美男這麼瘦弱的男生怎麼會迸發出如此強烈的氣勢,連忙擺擺手道:「我吃不慣那裡的食物,又貴味道又不好,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麵店……」
想到這裏,我按照慣常風格,穿著黑白格子襯衫,下面配上一條牛仔褲,穿上一雙帆布鞋就往約會地點奔去。
我腦子有些發暈,如果他抱我一下,應該也不會怎麼樣,這個男生白天就像是天使,到了晚上卻像個迷失在路上的孩子,孤獨又富有吸引力。
我點點頭,正想建議他附近有一家茄汁面的味道不錯,他卻指指對面的一家大型歌廳笑道:「那邊有我的幾個朋友,他們也想見見你,順便一起吃飯,你不介意吃西餐吧?」
「你是高美男?」我有些疑惑地問道。
「化悲痛為力量。」他苦苦地笑著,帶著自嘲的語氣。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他見我沒有什麼反應,淡淡地嘆了一口氣,迅速掃了我一眼。
「哈哈,沒有啦,名字是父母取的,你選擇不了,我倒是覺得還不錯呢。」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在意姓名,不過還是挺可愛的。
然而他的手已經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睜大眼睛望著他不斷靠近的臉龐,那種蒼白的臉色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清晰……我條件反射地掙扎了幾下,終於妥協地閉上了眼睛。
「好。」我的呼吸終於回歸正常,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的肚子開始咕咕亂叫,高美m.hetubook.com.com男正在跟我說關於現代詩歌的話題,可惜我對這方面的研究實在不多,而且我一心一意只想著找一家小店吃點東西,只好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著他。
蘇沐梵顯然怔了一下,肩膀顫抖著,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很想笑,這種內秀的男生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蘇沐梵,你這個渾蛋!」我勉強穩住身體,恨得罵他。
他低頭淺笑,修長的手指抓抓腦門上的秀髮,竟然十分靦腆。
渾蛋!
我一直在琢磨高美男是一個什麼樣的男生,既然他有很好的詩人氣質,那麼一定很斯文,一般這樣的男生都比較喜歡有個性一點的女生。我盯著自己的衣櫃,不知道穿著打扮像個男生算不算有個性。想了很久,腦海中不斷閃現蘇沐梵的話,他說做我自己才是最好的,他喜歡我按照自己的風格為人處世……算了,假裝出來的個性最終都會露餡的,我不可能隱瞞一輩子,還不如做真實的自己。如果我跟他合得來,那麼就相處下去,如果不行,乾脆一拍兩散,反正就是見見面。
「他才是真正的渾蛋,他剛剛要吻你。」蘇沐梵氣得大叫。
「美男,都過去了。」我忍不住安慰他。
我吃了一驚,連忙回過頭,眼前是一個很瘦的男生,乾淨,單薄,面頰略微蒼白,鼻樑上架著一副銀框眼鏡,鏡片下的一雙黑瞳帶著一絲喜悅,大大的領口露出他漂亮的鎖骨。果然是像水一般的男生,跟我想的模樣差不多,甚至更加柔美一些。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你就覺得彷彿我們上輩子就已經相識相知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很有緣分。」他突然開www.hetubook.com.com口說話,語氣那麼深沉,好讓人心動。
我一聽,只覺得羞憤交加,狠狠地瞪著他,那是我跟高美男的私事,犯得著他管嗎?我有點難堪地看了一眼牆角處的高美男,生怕他們再打起來,幸好,高美男沒有動。
「沒有啦。」我的話被他打斷,頓時感到窘迫,有點彆扭地解釋,「我只是有點不習慣。」
「是啊,都過去了。」他低聲重複了一句,突然停住腳步,伸長手臂壓在牆壁上,恰好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整個人都快暈了,胸口悶悶的很難受,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高美男……他是想玩弄我!
他的身體如同竹竿,直直地往前栽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車輛,我忍不住挑眉四顧,著急地尋找高美男的影子。每看到一個我以為是他的男生,心就狂跳起來,可是對方根本不理我,我才知道看錯了。
「柒柒,天色不早了,我們去吃飯吧。」他終於意識到我的窘迫,微笑著提議。
我有些奇怪,心想他果然很有詩情畫意,連說話都那麼含義豐富,正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說。
沿著第十九街的人行道,我跟他並肩走著。
高美男給我打了電話,他的嗓音很獨特,有種軟軟的南方口音,很有禮貌,給我的整體感覺還不錯。他約我在第十九街的十字路口見面,那裡是本市最繁華的商業區。
我的大腦在充血,整個人都快要爆裂開來,望著高美男單薄的背影,不由得在地上狠狠地跳了幾下,然後猛衝出去,用最有力的一拳準確無誤地打在他的後背上。
他要幹什麼?
「你可以叫我美男。」他柔柔地笑著,對著我點點頭,鏡片下和-圖-書他的眼睛很亮,「可是叫美男總讓人覺得我有些自戀。」
「你這個渾蛋!」黑夜裡,一聲暴怒的斷喝打破了安靜的夜色,接著我只聽見「砰」的一聲,肩上的壓力頓時消失了。我驚恐地睜大眼睛,只見高美男倒在地上,站在我正前方的是一臉暴怒的蘇沐梵。他雙眼通紅,狠狠地盯著倒在地上的高美男,握緊的拳頭舉在胸前,似乎隨時等著出擊。
「我在你身上確實發現了不少寶藏。」高美男突然很詭異地笑了起來,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暗暗笑道,「雅琳說你很有趣,現在看來你不僅僅是外表糟糕,連腦子都這麼不開竅。哈哈,我確實想要吻你,不過現在看來,我是很倒霉地遇到了身邊有『狼狗』的女生,想想真是得不償失啊!」他越笑越猖狂,猛地脫下身上的外套砸在地上,發狠地一步跳到蘇沐梵身邊,對著他就是一個猛拳,張口大叫道,「既然聽過我的名號,還敢來壞我的好事!」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跟高美男打個電話,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高美男,我剛要接,他那邊卻掛斷了。
一路上我很緊張,我對自己的外表心裡有數,雖然長得不差,但絕對不是那種會讓男生一見鍾情的類型。眼看著公交車馬上就要到第十九街了,我的心就像繃著一根弦,越來越緊,到最後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公交車開始報站,然後晃晃悠悠地停在了路口。我深吸了一口氣,暗暗給自己加油,既然已經來了,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高美男!我來了!
「安柒柒,我這樣逃算不算懦夫?」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蘇沐梵突然用力抓緊我的手,幾步衝到我前面,拽著我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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