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溫泉鄉的偶遇
(2)

「那蘇沐梵喜歡誰?」她突然抬起頭盯著我,眼睛里閃著鑽石般的光芒。
我疑惑地扭頭看去,只見咖啡店門口站著一個穿著卡其色外套的男生,個子很高,高挺的鼻樑有點像歐洲人,粉色的唇瓣揚起,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可是當我注意到他深邃如水般的眸子時,整個人忍不住顫抖起來……
我看著他們之間親昵的動作,心裏有些不舒服。我們兩家用的都是「美奇絲」的美國牌子洗髮水,因為蘇媽媽經常去美國,而我媽媽又很喜歡它的味道,所以蘇媽媽每次回國都會帶一些回來。
「那柒柒總能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沐梵呢?」雅琳湊近我認真地問。我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玫瑰花香,心卻如同被花刺刺到,生生地痛。
不過這家店裡的咖啡味道真不錯,估計是山泉水煮出來的。
可是後來,我們之間總是會為一些小事情爭吵。直到有一天,沙彌忽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聽同學說他轉學了,為了避開我,他甚至都沒告訴我他的聯繫方式。
「去喝了點咖啡。」我靜靜地回答,並沒有看他。
明亮的燈光下,蘇沐梵和我被迫參加臨時召開的家庭會議,兩個家族鄭重其事地商議著我跟他的終身大事。
我輕輕地啜了一口,放鬆心情往外看去,蔥鬱的山川被蒙上和-圖-書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神秘又美麗。
我先是一驚,隨即又覺得可笑。雅琳既然有一個那麼有錢的舅舅,她一定來這裏很多次了,怎麼會不知道有咖啡屋呢?不過,我還是不願意拆穿她,只是淡淡地說:「有空我帶你去。」
那時我是班長,看不慣他被女生圍著時高傲的樣子,總是跟他對著干。反倒是有些特立獨行的沙彌,每次都不跟我計較,只是雲淡風輕地說一句:「其實你只要說一句話,我就會回到座位上,所以你不用這麼緊張的。」
「不是牛排嗎?」雅琳幾乎要叫起來了,她的大眼睛顫抖著,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塵封的記憶和傷疤被一點點揭開,有些酸澀,有些痛楚。
他說如果我再這麼倔犟,就立刻離開我。我當時以為他說的也是氣話,並沒有放在心上,而且,我總覺得自己的魅力很大,沙彌捨不得丟下我的。
仔細想想,他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吵了一架。當時在氣頭上的我說了一些過分的話,他要我道歉,可是我偏偏死鴨子嘴硬,就是不肯低頭。
深秋季節,山林里的風有些寒意。從咖啡屋出來,我不由得加快腳步往酒店的方向跑。
「哦,或許是。」我吃了一驚,雅琳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估計她是沒見過蘇沐梵和圖書在我家吃飯的模樣……
雅琳沖我笑笑,當著我的面,她突然從後面抱住了蘇沐梵的頭,湊過去嗅了嗅,笑著問道:「沐梵,你用的是什麼牌子的洗髮水?柒柒,你知道嗎?」
「沒有想到這裏還有咖啡屋哦,柒柒,你一定要帶我去。」雅琳歡喜地拉住我叫道,接著又眯起眼睛,故作神秘地對我擺擺手指,「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會來這裏玩,這裏的度假酒店有我舅舅百分之十的股份,所以可以給你們大大的優惠。」
兩個爸爸也一致同意,但是稍微理智一點。他們說,我和蘇沐梵都還小,過幾年再安排婚事。
我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心也亂了起來。
「幹嗎?」我狐疑地看著雅琳,見她著急,只好回答,「小排骨。」
雅琳很失望地「哦」了一聲,隨即她的雙眼又變得亮晶晶的,翹起嘴巴問我:「沐梵喜歡吃什麼?」
可是第二天,他就失蹤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他……
「柒柒,你回來了,我也是剛剛到這裏的。」雅琳歡快地跳到我面前,牽起我的手往桌子旁走去。她像只百靈鳥,嘰嘰喳喳也不會讓人覺得煩。
「因為……因為我想證明我比柒柒更懂你。不過,現在我發現,我知道得太少了。」說著,她的聲音發顫,一副要哭了的樣子和_圖_書。蘇沐梵見狀,一時間慌了手腳。
「對不起,藍山咖啡沒有了,要不要試試別的口味?」服務生仍舊很有禮貌地回答。
「雅琳,你別傷心,你想知道蘇沐梵的任何事情,只要是我了解的,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怎麼樣?」我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
蘇沐梵的臉僵了一下,隨即將頭別過去不再看我,而雅琳卻是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不喜歡。」我咬著牙回答。
我咬咬嘴唇想要追出去,可是雙腳像被釘在了地面上,一步也挪動不了。最終,我頹然倒在椅子上,心裏一陣難過,模仿著沙彌慣有的語氣:「老闆,一杯藍山。」
「安媽媽做的小排骨很好吃,不過在外面的話我比較愛吃牛排。」蘇沐梵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清朗的笑容,解釋著,「不過,雅琳你為什麼突然問這些?」
依山而建的小咖啡館里,我獨坐在靠窗的位置,聞著四周濃濃的香味,回憶著在湯山溫泉的第一夜,真是覺得人生都充滿了悲劇的色彩——
沒想到,沙彌已經變得這麼高大帥氣了。印象中的他還是從前那個男生,因為成績好,又長得帥,班上很多女生寫情書給他。他總是穿著乾淨整潔的校服,斜斜地靠在教室門口,讓夕陽在他臉上鍍上一層粉紅,光是那個側影,都和-圖-書足夠讓人痴迷了。
我一刻也無法再待下去了,就隨便找了個理由,轉身跑開了。
雅琳注意到蘇沐梵怪異的表情,也好奇地扭過臉來,她的笑容甜美如同天使,任何一個女生跟她比起來都會暗淡下去。我跟她站在一起,大家絕對會認為我是一個男生。
我見躲不過,只好順著她坐到石桌旁邊。
「藍山今天賣完了,換別的口味可以嗎?」服務生帶著歉意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剛剛進入賓館大廳,一陣暖意撲面而來,我的視線一下子落在了大廳里透明的玻璃桌旁,蘇沐梵穿著一身休閑服,正在跟坐在他對面的女生聊天。
「剛剛去哪了?」蘇沐梵探詢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他……他是……沙彌?
不會吧!我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他那雙眼睛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真的是跟我交往過半年,但是連手都還沒有牽過的初戀男友……
「老闆,一杯藍山。」一個清亮的男聲傳入我的耳朵,熟悉又陌生。
然而,這個想法剛剛產生,我的大腦就自動發射了一顆原子彈,把它轟掉了……
淡黃色的捲髮,纖細的雙肩,吹彈可破的肌膚,還有那櫻桃般紅艷的雙唇,白色的短外套,墨綠色的呢子短裙,高貴典雅……雅琳怎麼來了?
「你生氣的樣子很可愛,不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和圖書柒柒,你很漂亮,也很特別。」沙彌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是笑起來又很純真,我總是會掉進他如水的眸子里,不可自拔。
他並沒有看見我,可是我的心卻跟著他飛了出去。他還是喜歡藍山咖啡,這一點始終沒變。
而我跟蘇沐梵分別坐在橢圓形長桌的兩端,就像是等待行刑的罪犯,雖然一百個不願意,但是完全沒有一點發言權,只能低著頭。
突然,蘇沐梵注意到站在門口的我,頓時睜大眼睛望著我。
已經二十一世紀了,我竟然還會遇到這種事情——父母逼婚?太可怕了!不過,如果我以後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也可以考慮嫁給蘇沐梵……
會議結束后,我就灰溜溜地跑出來了,一個人躲在咖啡館里透透氣。
「呃……」我一時語塞,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戳了一下,抬起頭看看同樣震驚的蘇沐梵,低頭苦笑,「對不起,這個問題我還真的不知道。」可是雖然我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裏早就把她和蘇沐梵放在了一起。
我瘋了吧,怎麼會想嫁給這個爛人?
「美奇絲。」我隨意地回答。
我媽媽覺得我們已經很親密了,那麼他就有義務對我負責任,蘇媽媽完全與我媽媽站在統一戰線。
「不用了。」沙彌笑笑,轉身離開了咖啡館。
然後,我心中的氣憤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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