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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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說紀念,看著小姑娘挺務實的,怎麼也想不到她會追星,更想不到還真追成了自己的男友。畢竟不是一個圈子的人,又不了解對方,萬一對方有什麼不良嗜好呢,就算是個gay,她也不知道啊。」
寧萌挑了個能看到電視的位置坐著,等著沈楓去打菜回來。電視里的午間娛樂新聞正在盤點影視圈裡一個大獎的熱門人選,寧萌渾不在意,直到她聽到徐志宇的名字。
沈慕清愣了愣,很顯然,一向無往不利的沈慕清此時也有點無所適從。
他靜靜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的錯。」
回到公寓,沈慕清繼續為紀念講解如何通過測試數據和原圖對比對工藝線誤差進行分析,其實道理很簡單,沈慕清不信紀念搞不懂,多半只是沒有上心而已。
聽了田靜的話,寧萌倒不知該如何勸她了,只好乾笑兩聲說:「那你要是覺得無聊就來我們宿舍找我吧,反正現在紀念也經常不在。」
寧萌的臉立刻就熱了。其實她不用猜也知道他最近肯定經常加班,能抽出時間來陪她已經不錯了。不忍心耽誤他太多時間,她提議說:「今天就吃我們食堂的小炒吧!最近新來了個四川的師傅,做的菜特別對我的胃口!」
「在學校嗎?跟你確認幾件事。」
可是紀念既然已經開口了,就不打算這樣放過他。
第二天是周末,沈楓約了寧萌一起吃飯。寧萌早早收拾好自己,站在宿舍樓下等他。
不知道為什麼,很少流眼淚的她今天已經是第二次哭了。她默然地抹去臉上濕濕涼涼的淚水,權當那句認錯只是無力的安慰。
想到這裏,寧萌很想安慰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過如果她也能換間宿舍,而不是總想起以前的事情,或許對她來說也是件好事吧。
心漸漸冷卻,腦子也漸漸冷靜下來,她開始有點後悔,她為什麼要和周穎爭風吃醋呢?現在,她還有什麼面目來面對他?
紀念停下腳步,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他,沈慕清卻沒有看她,他的m.hetubook.com.com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面前那本書:「女孩子還是少抽點煙。」
「嘆什麼氣啊?」
說到這裏,她突然想到剛才遇到田靜的事情,於是對沈楓說:「不過我們同學當中追星的人真不少,比如吳瓊,她就追星,而且特別巧,她竟然喜歡韓國的一個偶像團體,就是徐志宇之前那個。她現在要是還在,知道自己的偶像和同學是一對,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這是個秘密,紀念自以為迄今為止無人知道,包括寧萌也不知道,可是他是怎麼發現的?
「有那麼好看嗎?」沈楓不明所以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電視屏幕,這才發現是關於徐志宇的報道。原來是他去年主演的一部電影成了這次入圍的熱門作品,而他自己也很有可能因為這部電影首秀攬獲最佳男演員的獎項。一時間本來已經銷聲匿跡的他突然又備受關注,這樣一來,他之前患有抑鬱症的事情必定也會被媒體拿出來炒熱度。
然而,剛一開口,他卻覺得眼前一花,紀念竟突然探過身來,緊接著那雙溫軟的唇瓣不太精準地吻在了他的唇角上。或許是有點害怕,又或許是還有賭氣的成分在,她的力道有點大,說是吻,更像是碰撞。不過這短短零點幾秒的一觸即分卻讓兩個人都很意外。
紀念今天顯得尤為沉默,有時候沈慕清講解了很久,她也不吭一聲,問她是不是明白了,她才懶懶地點一下頭。
這話就彷彿當初在他車上,她問他如果是別人,他會不會也這麼替對方著想時,他的回答。
寧萌邊笑邊推著他往食堂走:「要宰,必須宰,所以我只吃肉不吃素!」
他總是這樣,在她感念他的好時,立刻跟她撇清關係。
寧萌很同情地看著她:「難道你一個人就不害怕嗎?要不你也跟阿姨說說換間宿舍?」
沈慕清這才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總算是找到病灶了。
「好呀。咦,快遞小哥來了,我去寄快遞了。」
寧萌卻沒顧得上理他,她盯著電視屏幕的眼睛都直了:「先別說話和圖書。」
沈楓快速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嘴:「那你慢慢吃,我有點事得先走一步。」
提到吳瓊,寧萌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不少:「原來是這樣啊……」
或許,她刻意隱瞞這事的原因遠沒有這麼簡單。
田靜搖頭:「我們宿舍朝陽,面積也比別的宿舍大幾平方米,原本好多人都想換到這邊,但是吳瓊那事一出,誰還敢來?都覺得瘮得慌。」
沈楓付完菜錢,回頭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寧萌:「怎麼挑了這麼個位置?」
紀念依舊低著頭,可語氣無比堅定:「但是我不會。」
「不是,發快遞。」田靜邊回話邊笑盈盈地朝寧萌走過來,可還沒到她面前,腳下便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手上的書也撒了一地。
紀念猶豫了一下,不無頹喪地走了過去,挨著沈慕清坐在方桌的另一邊,順手把握在手裡的煙盒和打火機一併放在桌上。
寧萌笑:「這我贊同,不過紀念也不追星。」
「是啊,她喜歡一個男團,就是徐志宇之前所在的那個男團。」
寧萌見狀,連忙過去幫著一起撿,不經意間發現一張海報從其中一本書里掉了出來。那海報是折起來的,露在外面的是兩個半張臉,應該是一個明星組合的海報。寧萌好奇,拿起來抖開一看,裏面竟然還有徐志宇。這麼說,這個明星組合應該就是徐志宇在韓國時的那個組合了。
聽到這裏,沈楓有些不解:「那我們怎麼沒有在她的遺物中發現這些東西?」
紀念默默地起身走回房間,看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開始一點點地收拾。過程中她沒有發出什麼聲響,沈慕清就在屋外,兩人都沉默著。
看著田靜抱著一堆書離開的背影,寧萌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年頭這麼好的姑娘不多了——對沈慕清懂得感恩,對吳瓊懂得念舊。
寧萌抬手看了眼時間,佯裝生氣道:「遲到了10分38秒啊!」
從李默那裡,沈楓了解到,吳瓊的確追星,而且正如寧萌說的那樣,她很喜歡一個叫MC的韓國男團,而她最喜歡的就是男團成員徐志宇。不hetubook.com.com過她在外面不怎麼表現出來,可能是怕影響自己女神的形象,也或許有什麼其他原因。不過聽李默的描述,她追徐志宇應該已經達到了瘋狂的程度。因為據李默了解,徐志宇回國發展后在全國十幾座城市舉辦的巡迴演唱會她都到現場去了,而且他出的專輯她都會買,甚至是一些周邊產品她也會收藏。
「快去吧。」
「據說都是寄到她老家的家裡,沒有寄到學校來。我之前不是說了嗎?她不想被人知道,我也是從她舍友田靜那裡打聽到的。」
「這種時候不該意氣用事,萬一你出了事,大家都不會好過。所以,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過了片刻,見紀念站著不動,他這才抬起頭來看她,指了指他旁邊的位置說:「你過來。」
「再往前,吳瓊追星?」
田靜撿起東西站起身來,笑了笑說:「那倒不會。外人害怕可以理解,她和我關係那麼好,我不怕。」
他當初是怎麼說的?他說:「我是你老師。」
紀念垂著眼,無聲地回應他。
「這是搬家啊?」寧萌笑著打趣她。
寧萌猜她肯定又想到以前和吳瓊的事情了,畢竟吳瓊是她在班上最好的朋友,不然她們屋其餘兩個女生都已經因為忌諱吳瓊而申請換了宿舍,她怎麼還不肯搬走?
沈慕清瞥了那煙盒一眼,妥協似的嘆了口氣:「其實我和周穎……」
兩人還是來早了,食堂里此時剛開餐,又因為是周末,人並不多。
「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偶像和同學是一對,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沈楓冷笑一聲:「我就說你們女生整天盲目追星,追到了真的那麼好嗎?你看看紀念現在,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
寧萌撲哧一笑,問田靜:「不是吧我的靜靜,你也追星啊?還追徐志宇?」
「您和小周老師。」
從食堂出來,他立刻打給了李默。因為之前警方已經確認過,出事那天下午的確有人在教二一樓的教室見到李默一個人自習,而且就時間來看,他有不在場證明,所以警局也沒有理由再留人,只是因為他私藏了吳瓊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機妨礙警察偵破案件而扣了幾天就被放了出來。
沈慕清的心裏不無震驚,而紀念也是如此。
沈楓微微挑眉:「我可給你宰大戶的機會了啊,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
聽到這個問題,沈慕清把手上的書又翻了一頁,只是淡淡地說:「看書吧。」
寧萌正在發獃,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她立刻轉過身,就見沈楓笑盈盈地站在她身後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田靜。
寧萌作勢要打他,沈楓卻順勢握住她沒什麼力道的粉拳:「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出門在外要給你們家沈警官點面子,至於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隨便你。」
「什麼?」沈慕清正低頭看書,無意識地問了一句。
「嗯,她的東西可真多。」說到這裏,田靜突然停了下來嘆了口氣。
他坐在另一邊,利用一組數據幫坐在對面的她演示分析。
沈楓放下筷子,怔怔地想了想,過了片刻,他抬頭看寧萌:「吃完了嗎?」
他從桌上拿起她剛剛放下的煙,抽出一支走到陽台上點燃。
「我在宿舍。」
寧萌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這你說不著我,我又不追星。」
聽了李默的話,沈楓更加困惑了——從什麼時候起,追星成了件很難為情的事情?真會影響到她女神的形象嗎?
她的沉默似乎將沈慕清的怒火徹底點燃,他第一次用不太客氣的語氣對她說話:「你平時怎麼樣我隨你,可是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沈楓聞言,筷子一頓:「你說什麼?」
是的,她愛上他了,無可救藥地愛上他了,可是很顯然,就在剛才,他拒絕了她。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衝動,可是當目光再次與他相觸的時候,她卻又鬼使神差地探頭吻過去。相對於上一次,這一次就有經驗了很多。她輕輕地、試探性地吻著他,從略帶乾燥的唇,到微微泛青的下巴,意猶未盡時又回到他的唇……
「我這就來。」
這是什麼態度?紀念的心情更加鬱悶了。她不由自主地把手伸進褲子口袋裡摸了摸,她記得還剩幾支煙呢。
「什麼吃完了?這才剛開始吃啊hetubook.com.com!」
沈楓收回視線,大咧咧地打了個哈欠:「你怎麼跟我們頭兒一樣啊?說話語氣像,表情也像,多虧長得不像,不然我得天天做噩夢。」
沈慕清沒有躲開,這彷彿給了她力量,也讓她心裏暗生歡喜。或許他已經拒絕了周穎,或許他的心裏也是有她的。然而,正當她壯著膽子想要將這個吻加深時,他卻毫無預兆地突然抽身,離開了座位。
沈慕清見她低著頭抹淚的樣子,心情更差了,但是那隻剛剛抬起想要安撫她的手,終究還是放了下去。
田靜倒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還跟著寧萌一起笑:「我可對這些不感興趣,這些東西都是吳瓊以前放我那裡的,上次她父母來收拾東西,我忘了給他們,現在只好快遞到她老家。」
寧萌微微皺眉:「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復出了,一復出還搞出這麼大動靜,你說紀念會不會受影響?」
寧萌問田靜:「對了,你們宿舍有新人嗎?」
紀念看著他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眼淚流了出來。
當她把收拾好的行李箱立在門前時,沈慕清抽完煙走了進來,看到箱子,有點不高興地問她:「你這是幹什麼?」
沈楓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時間觀念實在太差,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他來,倒是看到田靜抱著一大堆書本從宿舍樓里出來。
但他卻不打算就這個問題多說什麼,沒立場、沒必要。
寧萌有點不高興了:「我說你怎麼回事啊?多長時間才見一次,又匆匆忙忙要走?」
事已至此,紀念索性坦白:「我不知該怎麼面對你了。」
沈楓也沒辦法,起身在憤怒的女友的腦門上狠狠親了一下以示歉意,然後也不管她說什麼,快步朝食堂外走去。
她直截了當地問:「您喜歡她嗎?」
一切轉折都發生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紀念對著再也看不進去的測試數據毫無預兆地說:「今天我都看到了。」
摸到煙盒,她起身就要往衛生間走,卻聽到背對著她的沈慕清突然開口說:「等一下。」
見她沒再堅持要走,沈慕清說:「我會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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