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漫畫里的美少年
04、感謝地心引力,讓我遇見你。

可別看暮瑟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像個男孩子,其實她也很敏感。
而今困著她的不過是幾句無根無據的流言蜚語。
縱然如此,她仍是接過了蘇巒青遞來的酸奶。
他將啃到一半的冰棍丟進垃圾桶里,連忙起身去拿放在小賣部冰櫃里的酸奶,屁顛屁顛往階梯上跑。
「巒青,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呀,我看她總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害怕自己的與眾不同而導致格格不入。
暮瑟深吸一口氣,嗅了嗅飄浮在他身上的甜味:「你剛吃了什麼冰棍?我的呢?」
……
蘇巒青就這麼望著她,不再開口說話。
至於與她一同牽著手的溫純如則一臉緊張,心中默默想,要不要現在就鬆開瑟瑟的手,反正在蘇巒青的威壓下,她遲早也會受不了。
暮母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卻也已大致猜到暮瑟的異常究竟是為什麼了,立即回了一條簡訊安撫蘇巒青:
可她不是在負氣,她是真的想一個人靜靜。
暮瑟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將自己的袖子從蘇巒青手中抽出:「幼不幼稚啊你!如果每個人都在說我,怎麼辦呢?你能把每個人都給揍一遍?然後我就沒一個朋友?所有人都屈服在你的拳頭之下對我敢怒不敢言?」她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我真有點累了,別煩我了好不好?」
懸在頭頂的古舊吊扇「吱吱呀呀」叫喚不停,小賣部里的阿姨瞧m.hetubook.com.com蘇巒青長得俊,時不時地瞥他幾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
時隔多年,她再度回想起2008年的8月,首先浮現在她腦中的不是那場激動人心的奧運會,而是校園小賣部里破舊的一角,那個仿似從少女漫畫中穿越而出的少年。
這時候,蘇巒青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叼著冰棒,連忙將手機蓋翻開,喜笑顏開:「喂,瑟瑟呀。下課了沒?我在離校門口最近的那個小賣部等你,你吃冰棒還是喝酸奶?要不還是喝酸奶吧,你不是總嚷嚷著長不高嘛,冰棒也是垃圾食品,還是喝酸奶好。」
蘇巒青原本還帶著笑意的眼睛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他嘴唇顫了顫,似乎想說些什麼,暮瑟卻不曾給他這個機會。
暮瑟這般大的少年人能有多少煩惱呢?
她向來是個情緒化的姑娘,容易被心情所左右,整整一個晚上都在思索她與蘇巒青之間的關係,以及那些流言蜚語。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暮瑟這話里的某些字眼像薔薇藤上的刺一般扎人。
別說給她電話號碼,蘇巒青完全將她視作透明,眼皮子都不帶抬一下,依舊埋頭舔冰棒。
此時陽光正好,而他坐在窗角,暖金色的光穿過透明玻璃窗緩緩流淌。
暮瑟喝光了酸奶,蘇家的車仍未來。
和暮瑟打電話的蘇巒青與剛才那一言hetubook.com.com不發啃冰棒的冷漠少年簡直不是同一個人,盧紫芸幾乎就要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暮母雖不再繼續問話,卻仍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幾眼,才起身進房悄悄給蘇巒青發了一條簡訊:
蘇巒青望著她傻笑,說起了今天發生在班上的趣事。
小賣部里的盧紫芸靜靜看著。
她粉潤的唇一張一合,說出的話卻像是淬了毒的刀:「以後你不用再等我了,從今天開始,我自己回家。」
暮瑟隔著老遠就看見一條人形大狗朝自己奔來。
「回家吧。」頓了頓,她又說,「巒青,你以後可不可以少管一點我的事?我們已經不在同一個學校了,你天天往這裏跑,不太好。」
「阿姨都知道了,巒青你是男孩子或許還不明白,即便瑟瑟看上去再大大咧咧,終究也是個女孩子。她敏感,臉皮薄,這時候身為男孩子的你就更應該主動,很多矛盾都因小事而起,說清楚了,矛盾自然也就解決了。」
可後悔沒有任何用。
明明只剩她一個人,回家的路上卻是這樣擁擠,她獨自一人站在公交車裡,找不到落腳的地。
她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來小賣部的目的是什麼,徑直走向蘇巒青。
盧紫芸全然不知自己此時的表情有多可怕,就像一匹餓了三四天突然見到肥羊的狼,兩眼都在放綠光。
蘇巒青的目光始終都未離開暮瑟。和圖書
半分鐘不到,蘇巒青就率先發現了和溫純如手牽著手一同下樓梯的暮瑟。
蘇巒青從未如此難過。
暮瑟微微垂著腦袋,像是在認真地傾聽,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暮瑟說完就轉身,蘇巒青連忙拽住她的衣袖:「瑟瑟,你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說你啊?告訴我誰,我去揍他!」
蘇巒青仍是笑眯眯的:「垃圾食品吃了長不高。」
那些話就像淬了毒的匕首,在他胸口不停地刺。他甚至都不知道暮瑟究竟是什麼時候走的。
暮瑟簡直嘆為觀止,再將目光投回蘇巒青身上時,他已近在眼前。
盧紫芸臉上有些掛不住,又換了一邊頭髮繼續撩:「帥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她能看見陽光下飛舞的塵埃,能看見他被陽光鍍成淺金色的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原本籠罩在他身上的淡淡寒意也被這暖陽給融盡。
「同樣的話也請你轉告給何叔,替我和他說聲謝謝。」
所幸軍訓后便是三天假,既不用早起,也不用去面對那些問題。
他闔上手機又恢復成一張生人勿近的冷漠臉,至於一直杵在他身前等回復的盧紫芸,很抱歉,還真和空氣沒任何差別。
蘇巒青身高腿長,跑姿又感人,宛如一條撒歡的哈士奇。
隔了很久以後,暮瑟才抬起了頭。
蘇巒青雖說走開了,卻沒走遠,就在暮瑟校門口的小賣部里等著。
暮母難得在家做上一頓飯,暮瑟心和*圖*書不在焉地扒著。
暮母盯著她看了半天,才湊近問了句:「怎麼啦瑟瑟?看上去很不開心似的,是和巒青吵架了嗎?」
「嗯?」暮瑟都還沒回過味來,溫純如便已掙開暮瑟的手,「嗖嗖嗖」跑出老遠,這速度怕是都趕上了劉翔。
蘇巒青本還憂鬱著呢,一收到暮母的簡訊立馬就激動了,抱著手機噼里啪啦打了一大通話,先是簡單地概括了這兩天發生的事,再到暮瑟給他發的那兩條簡訊的內容,最後是放學時她對他的態度……
盧紫芸便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蘇巒青的。
暮瑟搖了搖頭:「沒有。」
兩人肩並肩,一步一步,緩緩下階梯。
如此一來,導致的後果是——她失眠了。
「帥哥,你哪個班的?留個電話或者QQ唄。」她一邊說話一邊撥弄著自己那頭蓬鬆的金棕色捲髮。她對自己的長相很有自信,只要她勾勾手指頭,哪還有要不到的號碼。
他的輪廓是那麼細緻又那麼鮮明,無一處是敗筆,處處皆驚喜,如同出自世界最頂尖的雕刻工匠之手。
那群哥們早已被蘇巒青招呼回家,只剩他一人屈著腿坐在小賣部的竹椅上吃冰棒。
蘇巒青笑和不笑是兩種儼然不同的畫風,如同兩個家世背景性格乃至過往都不同的靈魂住到了同一具軀殼裡。
陽光有點刺眼,他身上的氣味有點甜,像混合了草莓醬的牛奶。
「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我不想再像從前和*圖*書那樣了,我有我的生活,有我自己生活的方式,不想被你過多干擾。」
然而,她這次似乎失策了。
等待,漫長且無聊,實在閑得慌了,他也會禮貌而不失疏遠地回上一兩個字。
後悔嗎?大概有一點吧。她自嘲地笑了笑。
「你們小賣部是沒酸奶賣,但是,我帶了呀,你最愛喝的蘆薈味。好啦,別跑太急了,我多等一會兒也沒什麼關係,下樓梯的時候慢點。」
害怕背後遭人非議。
已臨近五點半,懸在頭頂的陽光依舊炙熱,絲毫沒有要收斂半分的意思,蟬鳴聲仍是那麼聒噪,彷彿燃盡了自己的生命來喧鬧。
「怎麼又是酸奶?」暮瑟原本就心情不大好,這下可更不高興了,「不是說了我要吃冰棍嘛!」
蘇巒青又愣了愣,眼睛里的光慢慢聚攏,假裝壓根沒聽懂她在說什麼:「別鬧,何叔都快來了。」
「既然他來接你了,那我先走了哈。」溫純如是真有些怕蘇巒青,她才不管自己找的理由夠不夠充分,反正只要聽上去是個理由就行。
蘇巒青晃了晃手中的蘆薈果粒酸奶:「在這兒呢。」
暮瑟又何嘗不難過,那些話一說出口,她便知道再無挽回的餘地。
是夜。
如此一來,阿姨說話說得更勤,連電視里正播著的偶像劇都沒心思去看。
暮瑟最討厭蘇巒青學大人的語氣說話,明明被教育的總是他。
蘇巒青又問:「今天晚上你回家吃飯還是去我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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