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多麼拙劣的謊
02、這「家長」實在是浮夸。

肖震鷺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塞下一整枚雞蛋:「你們這膽子也太大了吧,佩服!佩服!」
而肖震鷺他爹,原本就是蘇家公司的員工,自然也是認得蘇巒青的,以至於在看到蘇巒青的一剎那,他整個人都驚呆了,再一撇頭望向自家兒子,發現肖震鷺的表情比自己還要精彩,頓時就釋然了——還好,還好,看來這件事他兒子並沒胡亂插一腳。
「我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暮瑟越說,哭得越厲害,全身都止不住地發顫。
蘇巒青打軍訓開始就老往暮瑟班上跑,自打暮瑟朝他發了一次脾氣以後,他倒是收斂不少,即便他現在鮮往二中跑,可丁老師仍對他印象頗深。
還想和暮瑟多待一會兒的蘇巒青很不樂意,心不甘情不願地撇嘴走了進去。
蘇巒青身高腿長,西裝革履抹著油頭倒也裝得像那麼一回事。
丁老師只覺又好氣又好笑,她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怒火,又側過臉瞥了暮瑟一眼。
可別看蘇巒青這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拽樣,實際上他心裏早就亂成一片。
其實暮瑟膽子還真沒這麼大,要說不怕也是假的,可事已至此,哪裡還有退步的餘地,還不就只能硬著頭皮上。
可她偏偏又緊張得很,生怕蘇巒青什麼時候就露餡了,整個過程她都www.hetubook•com.com像個木頭人似的趴在窗口,心想,即便聽不清裡邊在說什麼,也要認真看清每個人的表情。
僅僅六個字而已,卻宛如直接給暮瑟公布了死訊。
暮瑟都哭成這樣了,蘇巒青哪還有工夫去想別的,連忙伸手去替暮瑟擦眼淚,慌慌張張地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別哭呀,別哭呀,瑟瑟你別哭……你一哭我真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一呢,是這「家長」實在是年輕,二呢,是這「家長」實在是帥,三呢,是這「家長」實在是浮夸,不就是開個家長會嗎?有必要弄得像偶像劇里的男主一樣?
班主任的目光又時不時穿透玻璃窗掃在暮瑟身上,暮瑟雖並不清楚這究竟是班主任刻意而為還是意外,心虛到極致的她始終不敢正面迎上班主任的目光,每當她視線掃來,暮瑟都會下意識去閃躲。
於是……原本就了的暮瑟更了,她現在慌得手心都在冒汗,聲音里也帶著那麼幾分顫音:「丁老師……我錯了……」
溫純如媽媽倒也沒多想,稍稍在心中感嘆了下現在的人都越長越年輕了,便朝溫純如及暮瑟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要先進去了。
當然,這隻是絕大部分男性家長的內心OS,女性家長們更多的是在猜測他究竟是「那位https://www.hetubook.com.com同學」的什麼人。
教室里別的家長已走得差不多,溫純如和肖震鷺都一臉擔憂地揮著手和暮瑟說再見。
暮瑟口口聲聲說不怕,神態和行為卻出賣了她,溫純如和肖震鷺也不戳破,特別是溫純如,到現在都還緊張得很,生怕暮瑟和蘇巒青會被發現。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于暮瑟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如果這隻是他自己的事倒還好,偏偏是暮瑟的事,一個不留神,可得把她拖下水。
丁老師便選擇在這時候開口問話:「他真是你叔叔,不是那個總往咱們班上跑的一中學生?」
可蘇巒青卻不想這麼快認輸,仍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暮瑟的叔叔。
暮瑟倒是氣定神閑,一副十分不以為然的模樣:「沒事兒,你媽媽看到他不也沒認出來嗎?反正,應該是沒多大問題的。」
溫純如仍覺不放心:「可是……」
丁老師皺著眉安慰了暮瑟兩句,最後仍給暮瑟爸媽打了個電話。
丁老師面無表情地盯著暮瑟和蘇巒青看了足有三秒,才終於說出一句話:「你們膽子倒是挺大。」
此時此刻,已經無法用緊張來形容她的心情,暮瑟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突然被人撈出水面的魚,缺氧缺到使她感到窒息,她甚至都已經生出了打https://m•hetubook•com.com退堂鼓,直接轉身逃跑的衝動。
初秋里的夜很靜,教室中的家長們互不熟悉,並無幾人說話,倒是蘇巒青一下就吸引住了絕大部分家長的目光。
她當然沒有勇氣這麼去做,而丁老師的聲音也再一次響了起來:「暮瑟,你也進來。」
過於寂靜的環境之下無限放大著她的恐懼,她從未如此清晰地傾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怦怦怦怦」,每一下都是極為劇烈的碰撞,彷彿隨時隨地都能衝出胸腔,落在地上。
尾音才落,她便急得眼淚水嘩嘩往外冒。
暮瑟都已經這麼說了,溫純如也不好再講什麼,只得一臉緊張地和暮瑟一同站在走道外注視著教室里的一切。
丁老師都已經說得這麼明顯了,就差指名道姓。其實她對蘇巒青也僅僅是眼熟罷了,又哪知道他究竟叫什麼名字。
走道上,暮瑟、溫純如、肖震鷺三人正討論得熱火朝天,教室里的家長會已開了起來。
暮瑟不想認,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老子最大的牛氣樣,豪邁萬丈地一拍胸口:「那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暮瑟如實和他說。
蘇巒青是真慌了神,不停地拍打著暮瑟的背脊。
教室門緊閉著,班主任的聲音本就不大,再加上走道上的喧嘩聲,即便暮瑟再怎麼把耳朵往門口湊,也始終聽不清裡邊和-圖-書的開會內容。
丁老師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裏又盤算著,今天是不是還得牽扯一出早戀的事。
原本喧鬧至極的校園突然之間變得這麼靜,暮瑟一時間有點不適應。
暮瑟全程垂著腦袋,壓根不敢對上丁老師的目光。
暮瑟臉不紅心不跳,說謊不打草稿地接著編:「是呀,我們都覺得很奇怪呢,我叔叔居然和蘇巒青那貨長得像,哈哈哈哈哈!」
如此持續了近一個小時,家長會終於散了。
溫純如雖然也已經大致猜測到暮瑟和蘇巒青究竟在搗什麼鬼,但真正聽到暮瑟說這話時,還是被嚇了一跳。
蘇巒青仍是那副懶散的模樣,他淡定且從容地收回了邁出去的那條腿,挑著眉望向丁老師。
瑟瑟發抖中的暮瑟猛地打了個寒戰,眼神越發閃躲飄忽。
暮瑟的心早就已經緊繃得不像話,全程垂著腦袋盯著自己鞋尖,一副「我錯了,任憑處置」的乖巧態度。
不僅僅是坐在教室里的家長們注意到了蘇巒青的存在,教室外的走道上聚集了越來越多隨行的學生,他們可都是見過蘇巒青的,特別是跟在自家老爸身後姍姍來遲的肖震鷺,看到蘇巒青的那一瞬間,他的表情幾乎可以用精彩來形容。
開會開到幾乎就要睡著的蘇巒青第一個起身,準備往教室外走,屁股都還沒來得及離開椅子,便已經被班主任丁www•hetubook•com.com老師喊住:「暮瑟同學的家長請留步。」
外面的學生越積越多,原本靜謐的夜又漸漸熱鬧起來。
「可是?又什麼可是的?」暮瑟並不想把事情往壞的方面去想,「我爸媽今天是真沒時間過來,我一直還沒告訴他們要開家長會的事,反正只要蘇巒青那貨不給我惹事,應該就沒多大關係。」
肖震鷺老爸一落座,肖震鷺便朝暮瑟所在的方向跑,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指著她,倒還是記得要壓低聲音說話:「暮瑟……你和我蘇哥究竟是準備做什麼呀……」
暮瑟見溫純如媽媽都已經坐在了溫純如座位上,連忙招手催促蘇巒青進去。
溫純如的表情一直都很怪,等蘇巒青坐在了暮瑟的椅子上,她才欲言又止地望向暮瑟:「瑟瑟……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呀……」
暮瑟心如死灰地邁步走進了教室,腦子裡那根緊繃著的弦「咻」的一聲綳斷,她心中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完了完了,這下真完了……
她這眼淚水著實冒得太過太過洶湧,別說向來把她視作心頭肉的蘇巒青,就連丁老師都嚇了一跳。
在暮瑟堅持不懈朝溫純如使眼色的努力下,終於使得溫純如改口,她邊乾笑邊言不由衷地說:「原來是我認錯了……還以為是蘇巒青呢……」
趴在窗外,密切關注著一切的暮瑟只覺自己的小心臟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給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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