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還笑得一臉傻白甜的盧紫芸兩眼一亮,瞬間就激動了:「你們也看這個啊!」
從前,大夥即便每天一同上學放學,到最後,也都是兩兩一組。
一想到這個,暮瑟邁步的幅度都大了許多,蘇巒青瞧著她這小樣兒便覺好笑。
幾口飯菜下肚,原本空蕩蕩的胃終於有了東西墊著,不再有飢餓感的暮瑟終於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和蘇巒青聊起了今天發生在學校里的事。兩人一邊吃一邊聊,不知怎的,話題最後又回到了《九州志》上。
暮瑟莫名地就被看出了一點壓力,連忙咽下口中的肉,豎起大拇指誇了一聲:「好!非常好!特別好!」
暮瑟吃飯的速度向來慢,今天倒是出乎意料地快,兩三下就扒完了一碗飯,一旁盯著的蘇巒青只覺心驚膽戰,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把自己給噎著了。
「對!」暮瑟猛地一拍手,本就亮晶晶的眼睛越發亮,「機智!」
暮瑟才說出自己的想法,他便立馬付諸行動。
少年人的心事一如少女那般纖細,偏偏男孩子之間從不提起這樣的話題。
她說:「我覺得,我們要是真想創建這個世界,就可以順著這個點將整個世界進一步細分下去,而且我覺得每塊大陸上所發生的故事可以按照同一時間軸來……」
蘇巒青笑吟吟地俯身望著她的眼睛:「瑟瑟,你今晚來我家吃飯還是回家吃呀?」
變故是在周五放學的路上,盧紫芸依舊一下課便直接往單車棚里跑,死纏著暮瑟一行人不放。
蘇巒青也不介意暮瑟的「虛情假意」,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的形狀。
唯有郭嘉豪接了盧紫芸的話:「對,我們幾個都看這雜誌。」
這兩貨平常里雖然也算不上多「正常」,卻很少像今天這樣智障,大抵還是受了放學路上那番談話的影響。
蘇巒青謹遵暮瑟教誨,從頭至尾都將她視作透明人,聽到這話,並無任何反應m.hetubook.com.com。
暮瑟卻習慣性地又賣起了關子:「嘿——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肖震鷺是各種羡慕嫉妒恨,時不時地心疼自己後座上連個妹子都沒有。
可看她那美滋滋的小樣兒倒好像也沒多大問題,蘇巒青這才放心,又起身給她倒了杯檸檬水清口。
譬如說九州世界就是個純粹的東方玄幻構架,那麼他們所要創建出的世界便可以以真實世界為藍本,可以有以古代中國為原型的東方大陸,以古印度為原型的南亞大陸,以英國古代歷史為原型的歐洲大陸……
暮瑟洗漱完躺在床上,已是晚上十一點半。
於是暮瑟也不繼續賣關子了,開門見山地說:「我在想啊……既然大家都喜歡《九州志》都喜歡武俠玄幻,而且我們人也很多,不如大家一起成立個團隊唄,創造個和『九州』類似的世界。」
蘇巒青低頭看著暮瑟頭頂那撮傲嬌翹起的呆毛,依舊沒做出任何反應,腦袋裡卻在想,他這時候該不該把暮瑟頭上的那撮頭髮按下去。
同行的六人里又莫名其妙多了一員,這對暮瑟、蘇巒青以及溫純如和宋之若來說並無任何影響,反正不論和誰一起他們都是兩兩成雙,真正能影響到的也就郭嘉豪和肖震鷺。
盧紫芸一句無心之話一下引起了大家的共鳴。
蘇巒青如實搖頭:「不知道……」
蘇巒青的手藝一如既往地好,暮瑟都已經懶得開口去誇讚,可蘇巒青仍扯長了脖子巴巴地望著她。
然後,湯足飯飽的暮瑟又異想天開了,突然露出個神秘中又帶著絲絲邪惡的笑。
這註定是個不眠之夜,暮瑟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她即將要創造出的世界。
此時的她和那三人距離甚遠,一眼看過去只看到每人手上都拿了一個東西,看厚度像是一本書,看封面的排版和顏色,應該是一本雜誌。盧紫芸和圖書下意識地走近,問了一句:「你們手上拿的是什麼呀?」
當溫純如、宋之若及肖震鷺三人一同走來了,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雖然一切都是參考《九州志》,以《九州志》為原型,可暮瑟仍覺得可以再增添一點別的東西。
黃昏將至,每個人的頭髮都被染上一層暮色。
暮瑟美滋滋地喝著湯,學著電視劇里的俠客一般左手捧湯碗,右手夾著牛肉,豪氣萬丈地端著碗對蘇巒青說:「來!幹了這碗湯!」
此言一出,依舊沒人搭理她,就連郭嘉豪都想不出該以怎樣的話來搪塞,她卻又開啟了自言自語、自娛自樂的模式:「我一直以為這是個很小眾的雜誌,因為身邊壓根就沒人看。」
縱然蘇巒青對暮瑟了解很深,可他到底也不真是暮瑟肚子里的蛔蟲,若讓他再往下猜,可真猜不到了。
這天,暮瑟、蘇巒青、郭嘉豪三人卻不是直接騎車回家,而是鑽進了校門口的一家書店。
郭嘉豪不曾想到的是,這樣的日子也即將走向盡頭。
那家書店不大,甚至還算得上有點小,可就這麼一點大的地方,幾乎能找出市面上所有喊得出名字的期刊和小說。
掛在盧紫芸唇畔的笑不比暮瑟淺多少,她的笑不似從前,只有嘴角高高翹起,眼睛里卻始終不沾染任何情緒。這一次,她的笑很清很透,不沾染一絲雜質,是發自內心的笑。
暮瑟想了想,說:「去你家吧,我媽今天留的菜我都不是很想吃。」
暮瑟翻動著手中的雜誌,笑意盈盈地和站在一旁的盧紫芸說些什麼。
他恰好在「哄騙」大家一起陪暮瑟騎車的時候建了個QQ群,那群也就是在組織大夥騎車的前一夜派上了用場,之後再沒用過。
以蘇巒青對暮瑟的了解,又怎麼會不知道,她這是又想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點子。
暮瑟頭一次覺得放學回家的路途竟是這麼短暫,明明從m•hetubook.com•com前總巴不得能有個任意門,一打開就可以回到家,今天卻意外地捨不得回家,明明都已經到了小區門口,所有人都已經散了,她仍意猶未盡地站在原地回味。
暮瑟再意猶未盡也得收拾東西往家走,所幸今天是周五,周六早上可以賴床不用早起,那麼也就是說,尚未商討完畢的內容仍能用QQ延續。
大抵是被自己和對方這智障一般的行為給逗樂了,兩人擱下碗就笑成了一團。
蘇巒青還真像個傻子似的端著湯碗和她輕輕一碰,兩人便開始仰頭喝湯。
別看暮瑟誇得這麼敷衍、這麼浮夸,其實她也是打心眼裡覺得,沒有誰做的菜能超越蘇巒青。
這可高興壞盧紫芸了,她「忍辱負重」潛伏了這麼多天究竟是為了什麼呀!還不是為了能找到接近蘇巒青的機會,哼哧哼哧挖牆腳。
如此一來,盧紫芸的境地又有些尷尬,她自己卻像是毫無察覺,仍笑眯眯地將那話再重複了一遍。
他立馬拿起手機,將暮瑟邀請進群。
暮瑟這個想法可以說是很大胆了,可蘇巒青呢,偏偏又是個無論暮瑟想做什麼都統統無條件去支持的頭號迷弟。
他明明有些嫌棄盧紫芸一天到晚犯花痴,卻又狠不下心來直接將她拒絕,甚至有時候,他會覺得,這樣的狀態若能一直持續下去,似乎也不錯。
蘇巒青還在餐廳收拾碗筷,暮瑟便從自己書包里掏出了紙和筆,趴在茶几上寫寫畫畫。
原本也準備裝啞巴的郭嘉豪大抵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大家都選擇沉默的時候回了句:「《九州志》。」
郭嘉豪只覺得自己的心一天更比一天癢,有什麼東西像要即將破殼而出,迎風綻放。
於是,她便如同一個見了獵物兩眼放光的大尾巴狼:「我!我!我也很喜歡這個!」
高中生活便是這樣,越往後走,學業越繁重,暮瑟已經好久都沒去蘇巒青家吃晚飯了。
等蘇巒和-圖-書青收拾好一切,來到客廳時,暮瑟心中那個世界的雛形已鋪在紙面上。
陽光漸漸暗淡,原本淺金透白的陽光隱約被染紅,整體透著橘色的調,像是被人用大號排刷一筆一筆地刷在了原本碧藍的天空上。
相比較之下,暮瑟笑得更為誇張,眼淚水都冒了出來。
盧紫芸不明所以地看著大夥一同走了進去,本還在思考自己要不要也進去看看,暮瑟、蘇巒青、郭嘉豪三人便已並排走了出來。
一聽到暮瑟的話,蘇巒青便忍不住彎起眼睛,樂呵呵地回了句:「好嘞。客家今晚都想吃哪些菜呀?小的都給您提前備著。」
「嗯……」蘇巒青還真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在思考,「跟《九州志》有關?」
每個少年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個英雄夢,現實中的世界卻是這般的無聊乏味,校服禁錮了他們的身體,學不完的課本知識塞滿他們的腦袋,他們也不似兒時那般天真無邪,披著床單便能假裝仗劍天涯的濟世大俠,於是,那些印滿鉛字的武俠奇幻雜誌便成了他們最大的消遣。
蘇巒青是真覺得這想法不錯,暮瑟轉著筆眉飛色舞地和蘇巒青進行著講解。
原本對她態度冷淡的暮瑟破天荒地和她聊了起來。
暮瑟也是只想擺脫她,沒想著辦法刁難她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哪裡還會理睬她。
今天回去的路上破天荒地沒有分散而行,一群人推著車,慢慢地走,慢慢地聊。夕陽西下,他們的身影漸漸被拉長,與不斷被風吹得四處搖晃的花枝樹影纏綿在一起。
她一翻開手機便看到了蘇巒青發來的消息,兩人又是一陣激烈討論,最終確定就按這個路線走。至於其他幾名小夥伴,蘇巒青則神秘兮兮地發了條消息,告訴大家明天小區鞦韆架附近見,有重要的事要和大家宣布。
暮瑟笑得越發神秘:「你就猜猜唄。」
她現在寫的是自己的一些想法,包括整個世界的創建方案。
和圖書暮瑟大手一揮,頗有種俠客風範:「二斤醬牛肉一壺酒,再來幾個小菜。」
盧紫芸仍是笑眯眯的,視線卻老往他們手上瞥。
暮瑟大致猜到了蘇巒青要做什麼,連忙去搶手機阻止:「等等,等等!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先別告訴別人啊!」
蘇巒青放下了手機,又一次點頭:「好。」
巧得很,蘇家冰箱里恰好就有鹵好的牛肉,蘇巒青將它們切成薄厚一致的片兒,又調了個蘸醬,再又做了醬燒杏鮑菇、燙菜心,以及魚丸生菜湯。
笑完后兩人終於又都恢復了正常,蘇巒青替暮瑟盛了小半碗飯,暮瑟接過碗便埋頭開吃。
至於郭嘉豪,他的感受則要複雜許多。
蘇巒青朝她溫柔一笑:「沒事兒,我覺得這個提議挺好的,大家應該都會感興趣。」
暮瑟則兩眼發直正視前方,正在思考,今晚究竟是該回家吃還是去蘇巒青家吃。
暮瑟一整晚都沒睡好,窗外有風聲雨聲車鳴聲,她腦中的那個世界地圖已經漸漸清晰明了。
這下終於給她找到了個和大夥一致的興趣愛好,她能不激動嗎?
暮瑟可不能回家太晚,晚了老媽又得念叨,讓她以後給蘇家當女兒好了。
暮瑟反倒在這時候鬧起了彆扭:「不是……我就覺得什麼都沒準備好,這樣會不會太突然了呀?要不,咱們今晚先商討商討,等把很多東西都確定了再去和大夥說?」
明明還沒看最新一期的內容,有很多東西都是從前談論過的,他們卻依舊聊得興緻勃勃。
暮瑟雖一直都很努力地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冷淡,可她到底還是個生性活潑的女孩,再加之盧紫芸這話也是真說到她心坎里了,她立馬就忘了大家一起孤立盧紫芸讓她自動退出的協議,下意識回了句:「是呀,很多人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本雜誌,其實這雜誌真做得挺好的。」
原本還對自己想法毫無自信的暮瑟越說越多,越說越激動,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十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