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又是一年春

不論風多大,路多岔,我一樣把你找到,你逃不掉。

01、將願望折成紙飛機寄成信,因為我們等不到那流星。

原來是溫純如利用自習課的時間寫小說被老師看到,這件事原本沒什麼,慘就慘在,她寫小說的本子上詳細記錄著他們的整個計劃和每個人的分工,也正因如此,在二中的幾名成員才全都被請了過來。
暮瑟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來描述自己的心情。
她抹著眼淚打著嗝和蘇巒青說:「年級主任和班主任說我帶壞溫純如和宋之若,讓我即刻解散咱們這個組織,否則就請家長……」後面的話已經開始模糊,她泣不成聲,越說眼淚掉得越厲害。
在她消失后的第五天,暮瑟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號碼是本市的。
換作從前,暮瑟一定會八卦地和她胡亂侃上一通,現在的她已無任何心情。
有哪位家長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考上一個好學校?
時間定在第一次月考以後,期中考之前。
在他們看來,高二是衝刺的關鍵,溫純如和宋之若這種尖子生就該徹底靜下來備戰,不應和暮瑟、肖震鷺等人有著過多的聯繫,於是,溫純如和宋之若的家長紛紛與班主任們進行了一番交談。
她的日子本就過得混沌,蘇巒青不在的時候,再也沒有一個苦口婆心監管著她的人,她的日子越來越渾渾噩噩,而成為她新同桌的盧紫芸則與她關係越來越好。
看著都快哭成淚人的暮瑟,蘇巒青只覺一陣陣心疼,不停地拍打著她的背,輕聲安撫著,其餘幾名成員也都紛紛安慰著暮瑟。
他們的世界就這樣假裝解散了,接下來的時間里,不曾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人再帶相關材料去教室。
可他們這群人啊,還都是些從沒喝過酒的學生,縱然是果酒兌飲料也都喝得搖搖晃晃。
暮瑟試著給她發了很多消息打了很多電話,可不論是消息還是電話都像石沉大海一般。
許久都不曾見面的眾人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重新聚在了一起,地點是在蘇巒青家的別墅里。
又豈會料到,短短一個月內竟擠入了這麼多的意外。
她從不知道看似柔弱的溫純如還有這樣的一面,她自然忙不迭地點頭同意。
那天,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
蘇巒青也喝了不少酒。
「阿姨?」暮瑟陡然一驚,驚完又突然激動了起來,「阿姨,純純她怎麼了?怎麼一直都不來上課啊?我給她打了好多電話,都沒人接,她到底是怎麼了?」
那邊傳來一個女聲:「是暮瑟嗎?周末方不方便來我家一趟?我是純純的媽媽。」
她突然有些後悔了,後悔沒能留住蘇巒青,可若是能重來一遍,她大概還是會說同樣的話。
月考成績出來后的第二天,暮瑟被喊到辦公室。
暮瑟這才放鬆了身體,仍由蘇巒青抱著自己。
或許他們這時候確實不是最好的時機,可若不輕狂一次又談何年輕?
暮瑟知道的暫時只有這麼多,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溫純如都沒來上課。
像暮瑟這種成績不太好,平日里又怕老師的學生多多少少都有些恐懼「被喊辦公室」這一環節,去的路上,她不停地在腦子裡想,這回究竟又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退步太多,老師看不下去了,所以被喊到辦公室談話?
溫純如和宋之若晚自習后牽手回家被年級組長撞見。
肖震鷺買的都是些度數低的果酒,再兌上飲料,度數著實算不上高。
思想教育做完了,每個人都回到了自己的班級,唯獨暮瑟被單獨留了下來。
電話那頭的純純媽不曾回答,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那麼幾分凝重:「她……一直把自己鎖在房裡,飯也不怎麼吃,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和我們說話了,阿姨實在沒辦法了,知道你和她關係好和圖書,所以,想讓你來勸勸她。」
第一次月考如約而至,除卻蘇巒青那壓根不用聽課成績都很好,每一個組員的成績都有著不同程度的下滑,特別是身兼多職的暮瑟,其實也並不是因為這課外項目所帶來的影響,最關鍵的還是因為文理分科,大家一時間都還沒適應,可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會往這方面去想,只是很純粹將原因歸結在寫小說耽誤學習上。
蘇巒青一家人的送別宴地點定在蘇家的院子里。
溫純如和宋之若紛紛被家長和自己的班主任施壓。
他們不敢瞞著大夥,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天發生了什麼,眾人的關係突然之間就變得很微妙,甚至,都已經到了不敢再一同上學一同回家的地步,而溫純如的家長更甚,已經開始命令禁止她和暮瑟往來,大家只能在QQ上進行交流。
宋之若這番話就宛如一劑安定劑,本還有幾許慌亂和無措的暮瑟頓時靜了下來。
至於玩伴方面,不論是家長還是老師,當然都希望好學生能與好學生一起玩,遠離那些整日弔兒郎當混日子的差生。
聽完這番話,暮瑟的心情也變得很凝重。
這一頓飯暮瑟吃得食不知味。
暮瑟顯然受到了驚嚇,身體微微一顫。
大伙兒齊聚在蘇家,一同舉杯暢飲,一同暢想未來,一同數落那些大人的不是,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
不僅僅是年級組長,各個班級的班主任輪番上陣,不停地給大夥進行著思想教育。
和先前的循循教導不同,不論是暮瑟的班主任還是年級主任,對暮瑟說話的內容中都夾雜了一絲壓迫。
等暮瑟洗漱完畢,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已是十一點,她連忙給蘇巒青打了個電話,和爸媽一同往蘇家走。
她下意識想要將蘇巒青推開,蘇巒青的手將她箍得緊緊的,尖尖的下hetubook•com•com頜抵在她頭頂:「瑟瑟別動,以後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我就抱抱,抱一會兒就好了。」
院子里架了個烤架,所有食材都已經提前準備在推車裡。
溫純如突然人間蒸發了。
蘇巒青要走了。
一桌飯做好已是兩小時以後,郭嘉豪提來了洋酒,學著電影里將不同的洋酒和飲料兌在一起一頓亂搖,一杯雞尾酒就這樣出爐了。
暮瑟毫無疑問成了當天喝得最多的那個,她醉醺醺地被蘇巒青扶回家,脫掉外套倒頭便睡,第二天醒來已是上午十點半。
暮瑟猶自在腦子裡胡思亂想著,推開辦公室門后才發覺,溫純如竟也在,不僅僅如此,宋之若、肖震鷺和盧紫芸也都垂著腦袋站在一旁。
許是察覺到了暮瑟究竟在擔憂什麼,素來不喜在團隊里發表意見的宋之若破天荒地做了出頭鳥,第一個代表大眾發話:「你不必自責也不必多想,成績下滑這種事壓根不是因為寫小說,而且這是我們大夥自願參加的,既非你威逼也非你利誘,即便要解散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大家說了才算。」
暮瑟垂著腦袋,一直都不曾說話,唯獨眼眶濕濕的,泛著紅。
暮瑟知道,若這次上課寫小說被抓的人是她或者肖震鷺,一定不會是這樣的結局,可偏偏被抓的是身為尖子生的溫純如,學校不會容忍這樣一顆種子毀掉,於是便有了這一幕。
站在校門口外的蘇巒青隔著老遠就看到了暮瑟微微泛紅的眼睛,他一下就慌了神,連忙追問:「瑟瑟,你這是怎麼了?」
大抵是有了酒精來壯膽,一直盯著暮瑟的他毫無徵兆地將默默吃著菜流眼淚的暮瑟摟進懷裡。
不僅是暮瑟,所有人都懷著一腔熱血,都不希望這個好不容易才做好全部前期工作的「世界」說崩塌便崩塌。
時間定在這周周和-圖-書日。
也就在這時,暮瑟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天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消沉,肖震鷺難得沒在第一時間告訴蘇巒青這邊發生了什麼。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生命體,她無權自私地將蘇巒青留在自己身邊,雖然會捨不得,可這對蘇巒青來說無疑是個極好的選擇。他這麼聰明,這麼厲害,自然得去更廣闊的天空底下翱翔。
她愣了愣接通。
此時此刻,暮瑟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一邊是不斷施壓的老師,一邊是她將要承擔起的責任,倘若大夥真因這件事而耽誤了學習,錯過一個好大學,那麼,她大抵這一輩子都無法再心安。
蘇巒青做出了決定,珍惜這個機會,去做交換生。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的家長便都被請來學校。
高中生涯便是這般,越往後走課業越重,全部升入高中的暮瑟等人漸漸都因越來越重的課業而感到吃力,更遑論還要分出時間來寫額外的東西,從前定好的目標是每人每周交三次稿,真正實施起來卻無一人能做到。
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幾乎就要壓垮暮瑟,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提防家長和班主任上,全然忽略了時光的飛逝,忘了還有一件事將要到來。
蘇巒青不問倒還好,一問暮瑟就更委屈了,那些負面情緒瞬間翻湧而上,「哇」的一下哭出了聲。
起先,盧紫芸還總是不停從她嘴裏打聽蘇巒青的消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盧紫芸說蘇巒青這個名字的頻率就慢慢變低了,漸漸地,她徹底停止了打聽蘇巒青的消息,而蘇巒青這個名字也開始被郭嘉豪這三個字所代替,被她反覆提起。
蘇巒青是下午兩點半的飛機,暮瑟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摸手機,一看那麼晚了,連忙從床上彈起,趿上拖鞋,沒命地往廁所跑。
總而言之就是要讓暮瑟自行解和-圖-書散這個所謂的組合。
那時候她以為日子就將這麼無聊地過下去,直至高考的那天,他們畢業。
蘇巒青真的走了,暮瑟身邊再也沒有一個名字叫蘇巒青,見了她便笑得像條大狗狗的人了。
溫純如第二個開口附和,然後大家便都跟著發言,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一天,所有人都喝得微醺。
明明每個人都心事重重,每個人去都竭力在笑,他們就像玩農家樂一樣扎堆聚在了蘇家的廚房裡,洗的洗菜,切的切菜,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孩子們又有幾個能做好這樣的事?被擠在一旁沒地站的幕後大廚蘇巒青只覺沒眼看,一會兒告訴郭嘉豪菜切得太厚了,一會兒滿臉嫌棄地瞅著宋之若洗好的菜,指揮他再去清洗一遍。
雖然仍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暮瑟卻沒由來地一驚,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菜很好吃,卻因放太久而微微有些涼,暮瑟一口酒一口菜,吃著吃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許是這一霎的氛圍過於悲戚,原本還在說說笑笑的另外幾人也都停了下來,每個人的眼圈或多或少都泛著點紅,就連最後加入、對這個團隊其實並未投入太多感情的盧紫芸都尚且如此,更遑論別的幾個成員。
可年級組長和各班班主任們似乎不僅僅希望如此。
暮瑟與蘇巒青的關係似乎又恢復到了從前,誰都不曾提起那夜的事。那夜的告白,那夜的訴衷腸彷彿從未發生過,宛若一場無意間在腦海中劃過的夢。
那是在蘇巒青離開后的第三個星期。
她撇頭望了溫純如一眼,希望她能用眼神給自己進行一番提示。可不待溫純如給她一個答覆,正襟危坐的年級組長便已經發話。
那便是蘇巒青的交換生之旅。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想要擺脫蘇巒青的,直到要分別的那一刻,她才明白,究竟有多捨不得。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