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應出現的風波

這條項鏈的掛墜居然是「火薔薇」!
她震驚地睜大雙眼,腳步趔趄地跌坐在床上。
琉璃看看周圍,想從妃雪那裡得到鼓勵,誰知,妃雪和辰影早已失去蹤影了。
操場上,琉璃獨自坐在石階上,靜靜地凝望著談笑風生的同學們。
那麼,琉璃也很可能是他要找的人!
如果,他要找的人是琉璃,他保證永遠不會放開她的手。
琉璃釋然地笑了,目光卻如匕首一般銳利而堅韌。
妃雪冷冷地拉起嘴角,淡漠地望了望夜色中模糊的黑影。
只是,眼淚,一串串晶瑩的淚珠,一行行滾燙的淚水,綿綿不斷地從那雙紅眸中湧出。
信洸的眉宇皺緊,紫眸中的憂傷漸漸變成了冰雪般的寒冷。
天空湛藍,萬里無雲。
「原來如此。」妃雪淺淺一笑,「這下可以捉弄祀夜大人了。約會?約會……」
琉璃拿出一個用亮白水晶珠製成的蝴蝶發卡,小心翼翼地捧到美紗面前。
「琉璃……」
琉璃尷尬地望了望妃雪,抱歉地點了點頭。
「千葉!」琉璃望著手心中的禮物,嘴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是誰送我的?真的是送給我的嗎?是不是你怕我傷心,故意從你收到的禮物中選……」
信洸轉過身,卻見祀夜對他眨了眨眼睛,順著祀夜的視線,他看到了琉璃。
「嗯,你們去吧。」
也許,是光線太過強烈,他的胸口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灼燒一般,滾燙而疼痛。
「千葉,你不要這麼偏激,祀夜學長他……」
「嗯!」信洸揚唇淺笑,「每年這一天,總會收到很多禮物,辛苦你和格羽了。」
「夜,你……」
「洸學長?」
「祀夜大人……」
他何嘗不想像祀夜那樣,暢快淋漓地教訓美紗,懲罰美紗?但他知道,如果他讓美紗受到一分傷害,美紗就會將十倍的傷害返還到琉璃身上。那麼,他到底應該怎樣做才能真正地保護琉璃呢?
「妃雪,你說什麼?」琉璃抓住她的手,「祀夜學長,他……」
心,痛得快要碎了。
不,不,既然千葉的記憶被消除了,洸不可能不消除琉璃的記憶。
「啊,好漂亮!」美紗驚喜地睜大雙眼,雀躍地拉住信洸,「洸,是不是很漂亮?你幫我戴起來,好不好?」
「啊,這麼惡俗的手段,似乎有些妨礙視聽呢。」
在場的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清脆的耳光已經甩在琉璃的臉頰上了。
垂下頭,眼眶灼熱得疼痛,她說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覺。
幻海學園又恢復了從前的平靜。
「是,祀夜大人!」
「妃雪,祀夜學長一定會收到很多禮物,我……」
她知道,洸學長可以用精靈之氣延長她的壽命,但那同時也會減弱洸學長自身的力量,而且,這種耗費在人類身上的力量,是以後無法再恢復的。
她本來就有些害怕祀夜,又突然聽到他喊「美紗小姐」,難免會更加心慌。
談笑之間,周圍已然響起了痛苦的哀號聲。
「格羽,你說這麼多,還不是為了千葉那份禮物?」
「祀夜學長,對不起。」琉璃的道歉讓祀夜莫名地愣住了,「其實,我上次遇到吸血鬼的時候,曾偷聽過你和妃雪的談話。你說,妃雪是你最在乎的人,所以我想……」
怎麼回事?
她,真傻呢,她根本就不想離開祀夜學長!
千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完全是意興闌珊的樣子。
「我爸爸說,這個掛墜,我出生后就一直戴在身上,只是項鏈的鏈子曾經換過幾條。」美紗搶過項鏈,不高興地說道,「你少打項鏈的主意!我,我要將項鏈送給洸,你……」
「祀夜大人!」
美紗將手探入口袋,摸了好半天,臉色漸漸變得局促起來。
盒子里是她剛剛買來的水晶珠,紅色、紫色、水藍色和珍珠白色,她想用這些水晶珠製作幾份禮物,在友誼節那天送給自己最重要的人和最好的朋友。
只是,心,開始慢慢變得柔軟,變得溫暖,變得幸福起來。
他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
祀夜的紅眸猛地收縮,妃雪不見了?去了哪裡?
生平第一次,他明白了什麼是絕望的味道。
「琉璃?」
這個時候,妃雪不是應該傷心得流淚嗎?
「你?你知道祀夜大人最想得到誰的禮物嗎?當然是你!」妃雪急得將不能說的話也說了出來,「我主動要求和你住在同一間宿舍,是為了保護你!這是祀夜大人的命令!他多麼關心你,多麼緊張你,你真的感覺不到嗎?」
他,仍會珍惜琉璃送給他的任何東西。只不過,已經明白琉璃的心意,他不會再給她壓力,也不會再患得患失地用禮物來猜測琉璃對他的感情。
琉璃的臉色煞白一片。
他不著痕迹地抿緊雙唇,只當是美紗的一時任性。
格羽不由得睜大了雙眼,滿臉驚訝之情。
「您沒注意到嗎?」辰影頓了頓,沉聲道,「妃雪她,她不見了。」
風,漸漸變得有力。
不會錯,他絕對不會認錯,這個掛墜就是夜之王沉睡前從不離身的「火薔薇」,千真萬確!
他曾無數次勸說琉璃離開幻海學園,想更好地保護她,照顧她,但是,每一次琉璃的回答都是一樣的堅決和肯定。她,不會離開學校,哪怕耗盡她的生命,也要留在園長身邊!
信洸趕忙放開她,輕拍她的脊背,絕美的面孔上閃過一絲懊惱https://m.hetubook.com.com
「咦?我明明讓琉璃放在外衣口袋的,怎麼沒有呢?」
祀夜溫柔地將她擁進懷抱,紅眸中是一種叫做幸福的光芒。
只是,他比祀夜,不,比任何人都了解琉璃,比任何人都明白琉璃的那份執著。
信洸的雙唇緊緊繃直,毫無表情的俊顏增加了一抹霜凍。
「琉璃!」
妃雪簡直要被琉璃和祀夜大人之間的「含蓄」逼瘋了,她不能以下犯上地「教育」祀夜大人,只好過來對琉璃「嚴刑逼供」了。
「琉璃,琉璃!」
琉璃抬手掩面,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流淌而出。
根本不是什麼三班的同學想送她禮物,只是為眼前這一刻的出現做鋪墊而已。
「你……」
他的紫眸緊緊凝縮,綳成直線的薄唇冷若冰霜。
「洸學長,謝謝你。」琉璃垂下眼瞼,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水藍色的長梢被淚水打濕了,「一直以來,洸學長都是最關心我、最為我著想的人……我,不會再讓洸學長擔心了。所以,今天哭過,我會更加清醒……」
友誼節,是幻海學園獨有的慶祝活動。
冷月也覺得有些奇怪。
「十年了,琉璃你不會不明白我的心意。為什麼不肯正視我對你的感情呢?只要你敞開心扉,你和我之間就永遠不會存在距離。」信洸抓起琉璃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眸底的紫色像霧靄般妖嬈美麗,「你看,伸出手,你就能夠碰到我,是不是?」
嗯?
琉璃怔了怔,很快高興地笑了起來。
琉璃有些擔憂地拍了拍她的手腕。
琉璃的話讓妃雪一頭霧水。
琉璃和千葉怔怔地站在旁邊,彼此面面相覷,困惑不解地望著妃雪。
為什麼一想到祀夜學長的溫柔會屬於別人,她的心就會疼得不可遏制呢?
美紗怔怔地望著他,眼睛閃爍不定。
拿過項鏈,祀夜突然抬手撫上自己的額頭,望了望跟在身後的妃雪,默然一笑。
為了報答園長收留她的恩情,琉璃寧願忍受同學的蔑視和欺負,寧願忍受美紗的刁蠻和任性,寧願忍受所有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只想留在園長和美紗身邊,一心一意回報園長對她的養育之恩。
可是,如此美好的一切在她三歲那年已經不復存在了。她的爸爸、媽媽是誰?為什麼爸爸、媽媽要狠心地拋棄她呢?
可是,為什麼?
妃雪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轉過頭,她將求助的目光望向琉璃。
祀夜微笑著點了點頭,輕輕放開琉璃,一步步走向臉色蒼白的美紗。
祀夜學長嗎?
下一秒,妃雪拉開門,迅速消失在琉璃和千葉的視線中。
「哎呀,妃雪,你把『花花學長』說得太不切實際啦!」千葉坐在琉璃身邊,堅決反對,「不管他怎樣照顧琉璃,都是為了滿足他的花——心——」
突然,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溫柔卻不可掙脫。
人類與精靈的差異,她這個被拋棄的孤兒與洸學長那樣的精靈王者之間的差距,是永遠不會消除的。
妃雪的話戛然而止,琥珀般的灰眸猛地收緊。
「什,什麼東西?」琉璃錯愕地後退幾步,困惑地蹙眉,「美紗小姐,您,您並沒有吩咐我……」
「為什麼?」
突然,他的紅眸像被磁石吸引似的一動不動了。
今天一大早,她去美紗小姐的房間,只是為美紗小姐準備了早餐而已。
美紗蜷起雙手,泛白的骨節讓她暗自使用起風控的能力,地面的沙礫全部集中向琉璃和千葉襲去。
「洸?」
妃雪心領神會地向祀夜彙報道:「偷了我發卡的人,理當受罰,來個等價交換吧。」
是信洸攔下了妃雪即將甩給美紗的巴掌。
「信洸大人,您真的不去嗎?」
「妃雪,你,你還好吧?」
「祀夜學長,我……」
少年玩味十足地笑了笑,綠眸如寶石一般,在黑暗中散發出神秘莫測的光彩。
琉璃拚命向千葉使眼色,示意她不要開口。
「什麼?誰偷了你的發卡?這是琉璃送給我的禮物,你們沒長眼睛嗎?」
不,不對,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千葉表示強烈的抗議,「怎麼能這樣?我還沒說完好不好?」
怎麼會?
在緋紅的櫻花樹下,另一個金髮少女緊盯著和信洸交談的琉璃,閃亮的黑眸里正燃燒著熾烈的火焰。
因為,幻海學園很快要迎來一年一度的特別節日——友誼節。
作為最出色的暗黑精靈,格羽將體內的負面能力控制得很好,此時的他,讓妃雪覺得的確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信洸想拉下美紗的手,卻愕然地發現,美紗眸中閃爍著堅定而熾烈的光芒。
「祀夜的邀請很難拒絕,是嗎?」信洸淡然地說著,彷彿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語,「琉璃,祀夜的世界不適合你,他更不是你能靠近的人!」
琉璃扭頭輕笑,伸手摸向發間的櫻花花瓣……
如果祀夜大人能夠找到喜歡的人,能夠得到幸福,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祀夜大人那樣高貴完美的純血種,又有幾個人夠資格擁有他呢?為了血族的純正血統,祀夜大人是註定要與某位純血公主在一起的。
琉璃嫣然一笑,紅眸中閃過淡淡的憂傷。
琉璃的紅眸瞬間擴大了幾倍。
「咦?」千葉衝上前來,急切地問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話?」
「琉璃,我www.hetubook.com.com來要禮物哦。」美紗像個孩子似的攤開手,滿臉期待,「警告你哦,如果你沒有為我準備禮物,我會和你斷絕『主僕之情』!」
「為什麼?琉璃也看到的,那個『花花學長』每天都和不同的女孩約會,你……」
「琉璃!」千葉趕忙上前扶住琉璃,憤憤地喊道,「你憑什麼打琉璃?告訴你,那個禮盒是我拿的,與琉璃無關。你故意設個圈套陷害琉璃,真是卑鄙無恥!」
原來,闖入學校的不是血族,而是暗黑精靈。
不過,很多時候就是這樣,越是想要掩藏,越會泄露得更加徹底。
「琉璃……」信洸無奈地嘆氣,紫眸中的憂傷是那樣明顯,那樣深刻,「琉璃,我該怎麼辦呢?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不再逃避我,才能將你留在我的身邊?」
祀夜的笑容一瞬間凝結,墨玉般的黑髮在他的眸底落下清影。
怎麼會?
溫柔優雅的聲音在琉璃的身側響起,彷彿受到太大的驚嚇,琉璃的肩膀仍在顫抖。抬起頭,她的紅眸映下了祀夜那張俊美炫目的面孔。
粉紅的櫻花披上金燦燦的光澤,團團簇簇,輕舞飛揚。
幻海學園的操場上人山人海,忙碌而喧鬧。
信洸的面色驟然改變。
格羽甩給她一個滑稽的笑容,飛快地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安心離去。
「美紗,不要胡鬧!」
遠遠地,幾道身影進入她的視線。
信洸默默地閉起眼睛,心痛彷彿會立刻將他吞噬掉,讓他無法再面對脆弱的琉璃。
不,不能說!
原來,這次救了她的人又是祀夜學長。
如果可以,他真想將她融入自己的靈魂,時刻守在她的身邊,永遠不再放開她。
她軟弱,她膽怯,可她不卑微,不能任人誣陷。
「千葉!」琉璃從床邊站起身,拉過千葉,「為了歡迎妃雪,你已經講了好久了,妃雪很明白你的心意,所以……到此為止。」
妃雪不出聲,繼續毫不遲疑地點頭。
信洸接過胸花,輕柔地抬手,為琉璃將散落下來的長發攏到耳後。
「洸學長,如果你還想看到我活在你的身邊,那麼,請立刻打消剛才的念頭。」
「誤會?」美紗冷笑著揚唇,利落地將禮品盒拆開,拿出一條銀白色的項鏈,「琉璃,你看清楚!這條項鏈,我一出生就戴在身上,你不會不認識吧?」
忘不了宴會那晚,琉璃在祀夜身邊露出了他十年來不曾見過的純美笑容。
「沒事,沒事。」琉璃擺了擺手,望著信洸焦慮的雙眼,心底頓時溫暖如春,「洸學長,你不要擔心,我真的沒事。」
妃雪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令整個宿舍立刻安靜下來。
彷彿聽到了什麼特別有趣的笑話,妃雪竟抑制不住地笑彎了腰。
他,只能屬於黑夜。
「我說什麼並不重要,請你一定不要放開祀夜大人,好嗎?」
在大家眼中,她只是一個沒有用的普通人。
琉璃飛快地起身,拉著千葉跑了過去,是洸學長、格羽學長和美紗小姐!
這一次,信洸不顧一切地將琉璃擁入懷抱,無論她害怕也好,逃避也好,他真的不想再放開她了。
「琉璃,我只要你平安……平平安安,活在我的身邊……」
校園裡。
為什麼要介意?
「嗯,說得不錯!」
無論怎樣告誡自己遠離祀夜學長,她還是為祀夜學長做了一條水晶手鏈,而且,與她自己那條手鏈一模一樣。
「火薔薇」是屬於他們血族的東西,是夜之王才能擁有的聖物。
他和洸學長一樣,是她永遠都無法靠近的人。
竟有異樣的氣息。
琉璃?
「洸學長,請你……咳咳……」
「琉璃……」
相識十年,相交十年,相處十年,她怎麼會不知道洸學長有多疼愛她?但是,十年前,她就已經知道,洸學長和她不同,洸學長是精靈,是她永遠無法高攀的人。
信洸的紫眸迸射出冷冷的光芒,稍稍用力,風向立刻改變,從美紗的耳畔呼嘯而過。
琉璃心頭一驚,紅眸倏地睜大。
而琉璃,應該生活在陽光下,生活在白晝中,是他不應該去碰觸的人。
「那,我回去了。」
「妃雪,你不是說你的蝴蝶發卡不見了嗎?美紗手裡那個,你不會不認識吧?」
妃雪點頭,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親眼看到你為祀夜大人準備了禮物,為什麼不送給他呢?」
一道黑影縱身落下,墨綠色的雙眸炯炯有神。擁有這樣神秘而醉人的眼睛的人,除了格羽,決不會有第二個人。
不過,即使送給洸,洸也絕對不可能駕御「火薔薇」。
「美紗小姐!」祀夜握住項鏈,求證似的問道,「你,確實從小到大一直戴著它嗎?這個薔薇花吊墜,是後來掛上去的,還是……」
「琉璃,為什麼那天你要答應陪祀夜出席宴會呢?你知道的,如果你願意,無論誰阻攔,我都會帶你去,可是……」
初升的太陽掩于層層薄霧裡,將東方的天空染上暖暖的橙紅。
愕然地抬眸,琉璃的視線完全被近在咫尺的銀髮少年填滿。
「琉璃,有什麼事嗎?」
信洸想為她擦掉眼淚,她卻飛快地別過頭去。
琉璃她,她竟然還記得遭受血族襲擊的事?她的記憶沒有被洸消除嗎?
「洸學長……」琉璃將一個紫色的水晶胸花交給信洸,「洸學長,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希望你喜歡hetubook.com.com。」
「琉璃,我……」
「我,我知道……祀夜學長,他,他的身份,他的家族,他的地位……他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我……」
每年這一天,信洸大人一定會親自接受琉璃送的禮物,為什麼今天……
唉,千葉真是讓她沒辦法,比任何人都聰明的千葉,偏偏不懂得察言觀色,率直剛烈的個性總會在不經意間得罪同學。說起來慚愧,其實,她是個更沒用的人,甚至連保護千葉都做不到。
琉璃點了點頭,紅眸中的淚花堆積得越來越多,視線模糊一片。
她總覺得,無論祀夜學長,還是妃雪,都像迷霧一般,讓她看不清,也摸不透。
祀夜的笑容像盛開的櫻花般美麗,可看在美紗眼中,那簡直就是惡魔的嘲諷。
不過,奇怪的是,他每次都很順利地將暗黑精靈壓制,為什麼他的「暗黑感應」卻反而越來越強烈了?
「怎麼啦,辰影?」
琉璃為什麼會來?
是,是的,這的確是美紗小姐的項鏈,項鏈掛墜是一朵鮮艷的薔薇花,獨一無二的薔薇花!可為什麼,為什麼美紗小姐的項鏈會出現在她的禮品盒裡?
「給,有同學送你的!」千葉心疼而無奈地望著琉璃,將一個小禮品盒放在她的手心,「你總是為大家著想,她們為什麼不理解呢?啊,別理她們,誰讓她們沒有我這麼聰明,看不透你這個善良的好人呢。」
「洸學長……」
祀夜依然保持著紳士般的微笑,不過,只有他自己明白心中的痛楚有多麼深刻。
這一切明明都是琉璃的錯!
其實,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望著信洸即將離去的背影,琉璃微蹙眉心,欲言又止。
信洸沉默不語,只是專註地看著她,紫眸闔起的瞬間,一把將她抓入懷抱,用力地、緊緊地擁住了她。
琉璃怔住,鼻子酸酸的,棕紅色的眼睛浮上了點點淚光。
妃雪很明顯地愣住,琥珀般的灰眸不由得縮緊:花花學長?這是什麼意思?
「琉璃,你這是在為我著想嗎?」信洸抬手壓下她的後腦,另一隻手輕柔地環住她的腰身,疼惜地沉聲道,「琉璃,你為什麼總是讓我心疼得不知所措呢?你生病,我會將你治愈;你變老,我會延續你的生命。所以,我不會讓你死去,決不讓你留下我一個人!」
「如果來者是吸血鬼,我一定交給妃雪你處理。所以……」格羽懶散地聳了聳肩,「好了,你去忙你的,對於背叛洸的暗黑精靈,我從來不知道『留情』是什麼意思。」
守護血族的祀夜大人,無論對人對事,從來都是一心一意。如果說人類會變心,會欺騙感情,那麼,對於血族而言,血液的羈絆早已決定了各自的性情,是永遠無法逃脫的。
其實,美紗小姐是個單純的女孩,只是偶爾比較任性而已。現在的美紗小姐,簡直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動不動就用「主僕之情」來「威脅」她。
咦?怎麼回事?
可是,感情這種東西真的很奇怪。明明清楚一切,仍會像撲火的飛蛾一樣愚蠢,而她自己,就是其中不可救藥的一個。
「我很想看看,是怎樣與眾不同的項鏈,可以讓你如此隨意地欺負琉璃?」
友誼節當天。
宴會結束后的第二天,琉璃和千葉多了一位室友。
三個女孩一台戲,說的大概就是此刻的情形了。
琉璃明了地笑了笑,棕紅色的眼眸如寶石一般璀璨耀眼。
信洸低聲呢喃她的名字,想擁她入懷的雙手卻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妃雪,你不相信嗎?」千葉靠近妃雪,拚命眨著眼睛,「真的,是真的!幻海學園曾經發生過不少奇怪的事情。我以前去圖書館看過記載,什麼夜間黑影啦,什麼尋寶聖地啦,還有什麼神偷怪盜之類。現在呀,那些書全被封存起來,想看都看不到了,還好我記得清清楚楚。」
辰影跟在祀夜身後,似乎有話要說。
「啊,我才不想理會那位『花花學長』!」
琉璃和美紗,究竟誰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呢?
「妃雪、辰影,我們回去了。」
「琉璃,這還不是最困難的問題。」信洸抬手撫摸著琉璃的長發,幾乎是用命令的語氣提醒她,「放棄吧!不要再進入祀夜的世界,不要再和他扯上任何關係,不要讓你最美的笑容出現在祀夜的眼中!」
另一側,妃雪目不轉睛地盯著琉璃,目光如匕首一般刺穿了琉璃的心口。
妃雪是祀夜學長最在乎的人,相對的,妃雪一定也很緊張祀夜學長。如果千葉將祀夜學長與全校女生約會的事說出來,妃雪會不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儘管千葉只有她一個好朋友,但千葉是全校成績最好的學生,想與千葉拉近關係的大有人在。
「洸!」祀夜慢慢踱到信洸身旁,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洸,你似乎太縱容美紗了。如果你不心疼琉璃,那麼,離開她,不要再讓美紗傷害她了。」
「不辛苦,不辛苦!」
「洸,你就答應吧。」美紗突然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洸,我先送你禮物,然後你幫我戴起發卡,這樣總算公平吧?」
「真無聊!來這裏偷襲人類,不是很蠢嗎?倘若針對我們,呵……」她的灰眸突然迸射出兩道攝人的寒光,「太不自量力了!」
是琉璃讓她顏面盡失,是琉璃讓洸對她越來越冷淡,甚至為和圖書了琉璃,洸剛才差點兒用精靈的力量傷到她!
「洸學長……」
「格羽,你和冷月不必跟在我身邊了,自由行動吧。」
介意?
這份禮物,不但珍貴,而且讓她感動。
「那,說一說祀夜大人吧。」
他忘不了。
「妃雪,你怎麼……」
原來,琉璃不是不喜歡他,也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是不想看著他一個人孤獨痛苦。
「千葉,我不太明白,你能不能……」
千葉故意將「花心」兩個字拖長了發音,明顯地表示了她的憤懣和輕蔑。
「美紗小姐,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喜歡。」
今天的洸大人似乎心情特別好呢。
「好,我收下了。」
「美紗小姐,我沒有……」
每一年,洸學長、美紗小姐和千葉都是必不可少的人,而今年,她一直在猶豫,自己是否有資格送禮物給祀夜學長呢?
「琉璃,琉璃……」
「當然是送給你的!」千葉迫不及待地阻止她胡思亂想,「是三班的一個女生,你上次在圖書館幫她找過書!瞧瞧,我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萬一大家都喜歡你,我會吃醋的!」
莫名的,他從美紗身上感覺到一種危險的氣息。
喜歡琉璃,十年如一日地守護著她,不就是希望她幸福嗎?
琉璃穿過層層疊疊的櫻花,低下頭,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手中的正方形盒子。
「不行,不能留下你一個人。」
「夜,夠了。」
夜之王最珍貴的「火薔薇」出現在這裏,那表示他來幻海學園是正確的,而美紗一出生就戴著「火薔薇」,是否就說明,美紗就是他要找的人呢?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洸學長,謝謝你,謝謝你……」
她,明白了。
倏地,另一個發現徹底佔據了祀夜的意識。
「千葉、琉璃,快躲開!」
十年前的這一天,精靈族開始守護這所學校,人類和精靈族成為了朋友。友誼節,就是為增進彼此感情而特別設立的紀念日。
「洸學長,一切都不會改變的。」琉璃用紅腫的雙眼望著他,淚水仍在流淌,但她的嘴邊蕩漾著溫暖的笑意,「洸學長永遠是我最敬重的人。今年的友誼節,我還是會送洸學長禮物,希望洸學長不要再緊鎖眉頭了。」
終於,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是那樣無奈,那樣悲傷,那樣凄涼愁苦……
「洸,陪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而且,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哦。」
十年累積下來的深厚感情,只屬於他和琉璃。
得知琉璃的心意后,信洸的心情平靜了很多。
「喂,洸!」
妃雪縱身躍起,蹙眉的瞬間,剛好對上格羽那對閃亮的綠眸。
「洸學長,其實,祀夜學長他……」
千葉奔到琉璃身邊,手裡捧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禮物。
信洸狠狠擰起眉宇,紫眸中的寒光筆直地射向美紗。
風吹過她的長發,蕩漾起水藍色的漣漪。
「美紗小姐,您誤會了,這是其他同學送我的禮物。」
格羽飛身躍起,穩穩地攬住千葉,另一隻手在即將碰到琉璃時,一道更加敏銳的身影已將琉璃攔腰抱走。
還好,現在找到了「火薔薇」,只要確定美紗的身份,他就可以永遠離開幻海學園,再也不會見到琉璃了。
美紗故意視若無睹,繼續任性地撒嬌懇求。
也就是說,琉璃的記憶無法消除。
櫻花在風中飛舞,露珠晶瑩美麗。
琉璃坐在床邊微笑,妃雪不時地輕蹙眉心,她們兩人視線的焦點,是在宿舍里來回走動,把校園傳奇講得津津有味的千葉。
「美紗,我送你回去,不要打擾大家了。」
「千葉,你……」
「琉璃,怎麼樣?」
眼淚還在奔流。
琉璃的眉心慢慢蹙起。
風吹起如雪的銀髮,紫眸中的冰霜漸漸褪去,清澈如水。
祀夜淡定地聳了聳肩,示意妃雪暫時停止。
「格羽,你的同類來鬧事了,你有什麼打算?」
一雙手突然挽上他的臂彎,信洸迅速轉頭,看到了笑意盈盈的美紗。
「祀夜學長,你,是我最在乎的人。」琉璃拿出一串藍紅相間的水晶手鏈,遞到祀夜眼前,「願意收下嗎?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不過,他還真是疏忽呢,只想著琉璃一個人,居然連警覺性都降低了。
喉嚨一陣緊窒,呼吸有些不順暢,琉璃猛烈地咳嗽起來。
「洸,你,你也會開玩笑了?」
心口猛地一陣窒息。
「我們!」祀夜優雅地揚起嘴角,紅眸熠熠閃光,「看到了,而且看得很清楚。不過,與你設定的惡俗圈套相比,我們可是非常光明正大哦。但我說你偷了發卡,不管事實如何,你就是真的偷了。」他紳士般地笑了笑,「對於偷盜這種不恥的行為,該怎樣處理呢?妃雪,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哦。」
為什麼相處十幾年,美紗小姐還是無法將她當成朋友?
琉璃拉下信洸的手,仰頭望著他,用力咬緊嘴唇,什麼話都沒有說。
妃雪望向格羽,見他的綠眸中涌動著興奮和喜悅,這才放心地嘆了口氣。
「琉璃!」妃雪突然苦笑著搖了搖頭,「你知道嗎?我,很羡慕你……宴會上,祀夜大人那樣細心地照顧你,這是前所未有的。那時的祀夜大人,就像無法逼視的神,所有人都在景仰他,而他卻只屬於你一個人……」
如果她沒有被爸爸、媽媽拋棄,這個時候,媽媽一定會用溫暖的手將她擁在懷抱,心疼地為她擦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淚吧。而爸爸,一定會疼愛地撫摸她的額頭,寵愛地輕敲她的鼻尖,鼓勵她變得堅強起來。
琉璃的心猛地一沉。
美紗憤怒地大喊,氣勢洶洶地反駁。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美紗的過分?
「沒錯。」祀夜點頭,無聲輕笑,「妃雪和辰影是我最信任的夥伴,對於失去父母的我來說,他們就是我最在乎的人。但是,琉璃……」
琉璃慢慢垂下頭,水藍色的長發在胸前起伏,憂傷在她的心底不斷蔓延。
琉璃怔怔地站在操場上,陽光落在水藍色的長發上,非但沒有一絲溫暖,還冰冷徹骨。
如此明顯的栽贓嫁禍,虧美紗想得出來,實在太過分了!
「啪!」
琉璃仰頭看著千葉,想說她過分誇張,喉嚨卻因為喜悅而哽咽得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洸,就算你不想收其他人的禮物,琉璃那份……」格羽故意頓了頓,側目望了望一臉淡然的信洸,「不會吧,每年你最在意的禮物……」
美紗撒嬌似的微笑著,金黃色的長發刺痛了信洸的冰紫色眼眸。
她就是妃雪。
「美紗,適可而止吧!如果你再敢傷害琉璃,我絕對不會客氣!」
「祀夜學長?」
信洸愣住,身體如雕像般僵直,躍動的心口也失去了溫度。
祀夜將琉璃的舉動盡收眼底,一陣說不出口的心痛幾乎讓他失去慣有的笑容。
妃雪回眸望向祀夜,等待著他的命令。
格羽告訴他,那樣的笑容叫做幸福。
風,穿過一排排的櫻花樹。
櫻花悄然飛入她的發稍,眼角劃過淡淡的粉色弧光。
祀夜黯然自嘲,垂下眼瞼,遮住了紅眸中的感傷。
「啊,放心,我對項鏈沒興趣。」
「琉璃……」
格羽的綠眸閃爍著驚愕的光芒:抱走琉璃的人,竟然是祀夜!
看著眼前傷心欲絕的琉璃,信洸甚至開始後悔自己說出了那樣冷漠的話。
信洸輕喚她的名字,聲音溫柔得像冬日的暖陽。
琉璃恭敬地向每個人行禮,白皙的面孔上是甜美清純的笑容。
所有的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
「琉璃、千葉!」妃雪站起身,淡淡一笑,「我和辰影約好見面的,你們先休息吧。」
這些天,大家除了按部就班地上課之外,每個人都變得忙碌起來。
銀髮少年站在操場邊緣,絕美淡漠的面容漸漸舒緩。
「其,其實沒什麼,千葉只是,只是隨便亂說的。」
他,怎麼可能不心疼琉璃?
「抱歉,抱歉……」妃雪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低聲道,「總覺得祀夜大人和『花心』相差十萬八千里,怎麼都想不出祀夜大人『花心』的樣子呢……不過,琉璃,請你相信,祀夜大人他對你……」
這是精靈族內部的事情,怎麼可能讓血族插手干涉?
通常來說,暗黑精靈被壓制后,格羽的「暗黑感應」會漸漸平復,處於穩定的狀態。如果「暗黑感應」變得強烈,那表示暗黑精靈的活動仍在繼續。
千葉不但沒有明白琉璃的意思,還故意將祀夜的行為誇大了幾分。
月黑風高,交錯雜亂的樹葉,瘋狂地晃來晃去。
琉璃正準備向千葉解釋,妃雪清脆的笑聲再次傳入了她的耳際。
「琉璃,你在說什麼?不會是你忘記了吧?你……」美紗的黑眸倏地縮緊,一把搶過琉璃握在手中的小禮物盒,憤憤地斥責道,「這是什麼?我精心為洸準備的禮物怎麼會在你手裡?哼!難怪你會那樣說,原來,禮物被你偷走了!」
美紗驚恐地僵立著,嘴唇頓失血色。
妃雪走到美紗身邊,灰眸漠然地掃過她的臉,然後毫不猶豫地抬起手來……
信洸若無其事地說著,銀髮在他的額前飄飛,令紫眸中的光芒更加深邃明亮。
祀夜意味深長地望了望琉璃,準備將握在手中的那條寶貝項鏈丟給美紗。
琉璃沉默地搖頭,慘淡的笑容比眼淚還要讓人心傷。
「哦,對不起,對不起……」妃雪一邊說著道歉的話,一邊掩住嘴角偷笑,「認識祀夜大人這麼久,終於逮到取笑他的好機會了。」
琉璃慢慢抬起手臂,顫抖地摟住信洸的後背,眼淚如潮水般衝出了眼眶。
陽光,噴薄而出。
那麼,祀夜學長的禮物她也可以做出決定了。
她想和大家成為朋友,但擁有特殊能力的同學們總是或多或少地排擠她,甚至欺負她。當然,大家更不屑於收到她送的禮物了。
一場鬧劇過後,信洸只想儘快讓美紗離開,否則,琉璃更加不能安心。
帶著幾分戲謔,妃雪身邊出現了一個略顯慵懶的少年。
信洸默然仰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美紗本能地閃躲,用手護住自己的臉龐,可是,她預想中的耳光並沒有降落下來。
「妃雪,你……」琉璃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真的不介意嗎?」
琉璃苦澀地笑著,慘淡而蒼白的笑容如凋零的櫻花一般凄美。
冷月頷首,在信洸身邊低聲詢問。
「琉璃!」
「信洸大人,您不過去看看嗎?」
她,當然不會相信!
「是,十年的日積月累,怎麼會沒有感情?在我心中,洸學長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怎麼會沒有想過一直不分開?哪怕一起變醜變老也好,但是不可能,對不對?我,會老,會死,洸學長不會!如果,只能讓你痛苦地看著我死去,只能帶給你漫漫無期的孤獨,我寧願將所有的希望埋藏在自己心底!洸學長,現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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