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四十章 神之降臨

可是在外人的眼中,他卻是在要殺國師之時突然停住,隨之倒轉戟頭要自殺,只是被他自己另一隻手給擋住了,然後便是自己雙手在那裡較勁。
這天怒河的河水是從地底湧起,地面並沒有水流彙集。
國師身後的人早已經將一個包裹打開,一個捲軸露了出來。
那一天,他終身難忘,那份恥辱感,以及發自心靈的恐懼折磨著他,直到現在,或許還將直到他死亡,而且還將傳承到兒子身上,一代一代。
同樣在十字木架上綁著真真看著那畫軸上的人,暗道:「原來這就是櫻寧大哥的師尊,他一定是個法力高強的仙人,可惜現在不能來救櫻寧大哥,要是你能來救櫻寧大哥多好啊。」
「好,請將我師尊的畫像拿來。」李櫻寧說道。他就知道這個國師一定會答應自己的,因為自己這種有著信仰的人的靈魂不容易散,對許多邪道修者來說是極好的一種煉器材料,對於神祇來說,他這種自願獻祭的靈魂是能帶來許多好處的,尤其是天怒這中種靠恐懼之心來收集信仰的神祇。而且李櫻寧還隱隱覺得這個國師並不是人,或許他就是天怒本人。
畫像光芒閃耀,不知怎麼就離開了那人的手,飄在了空中。畫像之中的人突然活了過來,雙眼彷彿透過無盡的虛空。
國王木節深吸一口氣,大步上向,走過木禮時停了下來,說道:「小禮,你可還記得你父親的話,可還記得族規。」
不遠處被綁在十字木架上的木真真淚流滿面,她當然不會覺得自己的父親會願意看到自己死,她知道這是國師施了法術,因為她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父親嘴巴一張一張,想要喊出聲音來卻不能夠。雙眼赤紅,眼中儘是憤怒與恐懼。
戟槍相交,馬成紋絲不動,而木禮則是後退了一步。這毫無花巧的對碰,木禮吃了個小虧,他本就不以力量見長,這樣的比較自然不是對手。他心中大怒,手中鐵槍一抖,便要刺出去。
不過這藏海國的國王並沒有來,他此時正站在王殿的高處遠和-圖-書眺著。他雖然是國王,但是在藏海國中卻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他的話卻並沒有與國王身份相匹配。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面對國師的時候心中會有畏懼的感覺。
國師是看過這個捲軸的,裏面畫像中的人物他可肯定是一個強大的人。這時再次拿了出來,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了不安的感覺。
馬成並不是木族之人,而是國王年輕時在外面救的一個人,因感念救命之恩,一直跟隨著國王,國王見他武藝出眾,為人謹慎,又不缺勇略,便任其為王殿護衛隊長。
國王走近,只見自己的女兒被綁在木柱上,木柱的下方已經堆滿了乾柴,與另外那個外來的修行者一樣,下方有兩人分別舉著一個火把,隨時都要點燃。
然而,這座天怒河神廟卻給人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即使是心志堅定的人也會有不舒服與不適從。
在這藏海國中,昨晚真真所說的長老是親近之人的稱謂。而相對於這些抬李櫻寧的人來說,他是國師、是天怒河神的在人間的傳道者。
在他身後有一隊批甲士兵緊緊跟上,又有人超上前去,手按刀把,一身肅殺氣的開路。
遠處一群人行來,正前方有一人坐在一把橋椅上,橋椅古樸,橋椅上的人穿著也普通,只是從他那半開半合的眼中透出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極其威嚴的人,不容許別人臨駕其上。
當霧氣散盡之時,太陽已經當空。
就在這時,馬成突然一步跨出,欺身而進,手中大戟朝國師的頭顱斬下。
河雖然並沒有涇河那麼的寬,也沒有那種高底起伏綿延千萬里的勢,卻有著一股急躁的兇險,讓人一看之下就覺得裏面一定暗流漩渦無數,能將人吞噬撕裂。
昨天晚上他的小女兒真真來求他放了那個外來的修行人,其實對於他來說,那個修行人殺不殺都無所謂,若是沒有國師的話,他一定就答應了,然而,昨天晚上即使是這個自己疼愛的小女兒跪在地上求了一夜,他也不能開口答應,m.hetubook•com•com因為他在這事上根本就做不了主。
「我想在臨死之前再朝師尊祭拜一次。」李櫻寧說道。
國王木節當時答道:「孩兒知道,父王是要孩兒能守住王之節、能不忘木族之節。」
他想過這后,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仰天大喊道:「神侍李櫻寧恭請河神爺降臨藏海國。」
他們直接將李櫻寧抬到天怒河邊。
這是他的感覺,然而,有人欠過他請國師入王宮斬殺。那天他沒有答應,然後第二天國師入王宮告訴他有人褻瀆了神祇,已經在神廟前準備焚燒,並要他去觀禮。
李櫻寧看著那畫軸上陳景的畫像,心中不禁想到自己離開綉春彎時的情形。暗道:「河神爺,櫻寧有難,只有河神爺能救櫻寧了。」
國王木節眼中一片冰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側頭看了馬成一眼,馬成立即讀懂了國王木節的意思,握著大戟的手緊了緊,大步跟上,緊隨國王身側。
他在聽到國師的話后心中便大怒,正等著木節下令,卻一直沒有等到,只看到木節雙手顫抖,他也立即明白國師施了法術,二話不說,抬戟便要斬殺國師。
這聲音很平靜,不帶一絲的驚慌,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聲音。
當國王靠近神廟之時卻被攔住,攔住他們的人是神殿衛士,他們穿著一身黑色的鐵甲,只是這鐵甲上烙印著天怒河神的畫像,讓人望而生畏。
這個氏族姓木,因避天災而遷居於此。
他在木禮抬戟紮下之時也將自己手中的長刺了出去。
他心中大怒,大步走向那個至今都仍然坐在木椅上沒有回頭的國師。
藏海國中,神權比王權更重,而且還將越來越重,最終,這個國王將變成一個有名無實的國王。
「呵呵,我可以滿足你的這個要求,天怒大神有時是寬容的。」國師說道:「不過,你要在死前唱念獻魂咒,將你的靈魂獻給天怒天神。」
國王心中絕望了,國師的法術太過強大,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戰勝的。心中不禁想m.hetubook.com.com到:「或許,只有死,才能守住我木族國王之節了。」
恐懼也同樣能聚集信仰,雖然容易崩散,卻也是一種更為快捷的方式。
就在他手中的大戟要斬到國師頭顱之時,他腦海之中響起了一聲怒哼,那聲音讓他渾身一顫,隨之便發現手中握著的大黑戟突然變成了一條大黑蛇,瞬間將他纏住,猙獰恐怖的蛇頭仰起盯著他,他心大驚,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去,那蛇已經一口咬下,他抬手便抓住了蛇頭,只是這蛇的力氣極大,他一時之間根本就無法掙脫。
國師大驚,沖身而起,朝畫像撲來。
木禮後退一步,看一眼那邊國師,然後又挺起胸回答道:「大王,我已經不再姓木了,此身已經獻于天怒。」
國師呵呵笑道:「說來聽聽。」
「呵呵,大王,你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一定會載入藏海國的史冊中的。」
木禮自然早就知道馬成的厲害,他是木族之人。本來就是想當王殿護衛隊長的,最後卻被馬成這個外族人搶走,心中一直憤怒,對於國王也懷恨。
「叮!」
突然,藏海國王耳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推開,進來的是王殿護衛隊長馬成,他一身的鐵甲,右手緊緊地握著刀把。國王回頭,馬成跪倒在地,快速的說道:「國師要連公主一起焚燒。」
有一人拿著那一卷畫像來到李櫻寧的前方,他們並沒有將李櫻寧放下,依然綁著。
從他所站的地方其實並不能看到天怒河神廟前的景象,因為被神殿擋住了。但是他依然站在那裡向那個方向看,睡夢中,能讓他笑醒的一個夢就是夢到自己將擋住自己視線的神殿給拆了。但是醒來后立即就會冒起一身的冷汗。
而就在這時突然傳來國師的聲音:「木禮,不得無禮,帶大王過來觀看祭神法會。」
國王看著,真真看著。
夜色凄冷,一彎殘月,幾點星光,照著李櫻寧那布滿鞭痕的臉。他身上衣服已經開裂,所開裂之處必定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然而,他的眼睛在這黑暗之中猶如天hetubook.com.com空之中的星辰那般的明亮,沒有恐懼,沒有彷徨。這是只有堅定信仰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國王名叫木節,老國王在死時拉著他的手說:「我為你起名為節,你可知道我的用意。」
這個天怒河神顯然以使人們產生畏懼之心而來聚信仰的,所以他的神像蘊含的神氣會讓人感到恐懼。
國王木節大步向前,心中想著這些,暗自在心中說道:「父王,孩兒這就去守護國王之節,我木族的事當由我木族族長做主。」
畫軸展開,陽光下,那捲軸上的畫面給人一種飄渺而神秘的感覺。
李櫻寧被豎在河邊,身下已經被堆滿了柴草。這是一個專門的焚燒獻祭台,地上不知用什麼為顏料色彩畫滿了怪異符咒,而在李櫻寧的後面則是一座神廟,神廟為漆黑的顏色。神廟之中有一個神像,這神像並非是人的模樣,而是一個魚首人身像。
他說完后,老國王閉上了眼睛,木節卻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擔憂。當時國師就是這個國師,三十年過去了,國王木節都老了,而國師還是那個樣子。
國王看著李櫻寧那平靜的眼睛,那是只有堅定信念才會有的眼神,他突然生出念頭,或許還有希望。
馬成大怒,他身形本就高大,這一怒就像是怒目金剛,手中大戟一抬便朝木禮扎刺而下。
整個藏海國都不大,雖是稱為國,但是也就相當於一個大族。
整個藏海國曾經是湖,現在成了一個盆地,清晨大霧。
天氣說不上多冷,卻有露,露水在樹葉上凝結,順著樹葉紋路滑落,滴落在地上成為一點水印。
抬著橋椅的人都是一身黑色法袍,左胸口都綉有天怒河神的畫像。
李櫻寧自己本身就是神侍,他一看這神像就知道這是因為天怒河神時常附身在神像上顯靈,所以神像才會是這樣。李櫻寧能從神像之中感受到淡淡的神祇氣息,只是這種氣息與涇河綉春彎河神廟神像截然不同,綉春彎神像上散發出的那種中正平和的氣息完全不同,涇河綉春彎神廟之中無論是什麼情緒的人走進去,都https://m.hetubook.com.com會感覺到一股中正平和之氣,心中不由自主的對河神產生信任的感覺,會覺得自己所求所祈一定能得到滿足。
他本人並沒有過來,然而這種做派與言詞,卻比誰都失禮。
他是國師,也可以說是神師。有著與藏海國王同等的權利,甚至有時國王還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太陽都升到半空之中,整個藏海國的霧氣才開慢慢地散去,有一批年輕將人李櫻寧解下,然後又綁在一個木製的十字架上被抬著走。沒有任何人與他說話,就像是與他說一句話就有罪一樣。
就在他閉上眼睛等死時,耳中突然聽到那個外來的修行者的聲音:「國師,我有個請求。」
然而當他要喊出這個殺字時,卻怎麼也喊不出口,嗓子突然之間就像失聲了,又像是不再屬於自己。他努力地想要喊出,要撲上去,卻一動不動。
國王面色一冷,抬步便走,同時說道:「召集王殿護衛。」
馬成右手持著大戟,左手緊握刀把,大步來到那神殿衛士面前,怒喝道:「木禮,藏海國木族內,你敢阻攔國王族長!」
國王木節大怒,張口便要喊出那個「殺」字,他相信馬成看懂了自己的眼神,他現在一定已經做好準備。
那木禮卻傲然道:「禮只知道天怒天神,只知國師,不知國王、族長。」
不遠處那些王殿護衛手中兵器如會燙手一樣的被他們扔下,一個個眼中露出了恐懼之色。
魚首黃中透黑,嘴的兩邊各有兩條魚須,鰓上各有兩道刺。這些倒也並不如何,只是那眼睛卻充滿兇殘光芒,彷彿那並非是沒有生命的神像,而是天怒河神站在那裡。
一路上有人看著,卻沒有人出聲,只是看著,眼中有擔憂,有驚恐。他們只敢遠遠地跟隨在自己的國王身後。
一個國王若是連自己女兒都不能保全,這個國王之節便算碎了一地了。只是還沒有等他說話,國師上已經開口道:「大王,真真沖亂祭神法會,企圖放走這個瀆神之人,她已經喪失了信仰,是瀆神者,必須燒死,只有她的骨灰灑入天怒河中才不會惹來天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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