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很兇,可你還是能牽我的手

閆椿轉過身,不去看他。
閆椿的心跳得很快,慌不擇言:「你哪兒難受?胡說八道!」
陳靖回亦不語。
她說什麼呢?
閆椿把自己緩解壓力的辦法告訴她,並引導她積極向上,倒有些樂觀的效果。
她瞪他:「我現在能坐你對面吃飯是念在你是我客戶的分上,不是對你余情未了。」
閆椿:「……」
陳靖回停下來,沒說話,最後在她身側躺下,把她擁入懷裡。
「還能通融嗎?」
閆椿說:「你兒子只喜歡蝴蝶結,你覺得他不像個男生,那陳家三口,以及當時少不更事的兩個小輩,又有選擇嗎?他們當中,有的連活著都是做夢。」
陳靖回抱著她,聰明如他知道不能再繼續這個最後一定會演變成尷尬的話題,他放開她。
知道又能怎麼樣?第二天的太陽會從南邊升起嗎?
她是什麼腦子?他就說漏了一嘴,她就知道他侄女是誰了?
單輕舟是那麼難過,他撐在樓梯上:「你知道我愛你嗎?」
這個活土匪風采不減當年,陳靖回很欣慰。
「姐姐,你喜歡哪個?」
陳靖回也不插嘴,就讓她說。
「那我也沒有你這麼大尺寸的啊。」
陳靖回:「那回家吃吧?」
陳靖回:「我跑過來的。」
「睡睡睡!睡吧你!」
陳靖回偏頭,嘴唇貼著她的耳郭,刻意降低六個度的聲量,真是要命。
直到他身影不見,閆椿才放鬆下來,靠在門上,合上眼。
閆椿不欠她,可還是沒忍住,說了句:「謝謝」。
她往外走,也沒說讓陳靖回藏一藏,主要是她這兒確實也沒人來,萬一是什麼匪類,陳靖回在這兒還能嚇唬嚇唬人。
陳靖回:「我剛才在別的房子里。」
陳靖回:「又冷又困又餓,真可憐。」
閆椿收回腳,跟他隔了半米的距離。
閆椿說完就後悔了,她就知道這司機跟陳靖回久了,也不是省油的燈。
閆椿看一眼郭太太,郭太太似乎是希望她都帶走,就試探著問:「姐姐都喜歡。」
再說感情,他們之間幾乎是水到渠成。
他給陳靖回打馬虎眼:「估計是很私密的事。你了解他,平時跟我們關係好也老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又怎麼會把這麼要緊的事跟我們說呢?他找你給他打官司也是簽了保密協議吧?你這麼來問我可有點違背職業道德。」
後面的一個星期,閆椿除了跟陳靖回吃飯和聽他扯淡,還每天抽出一個小時去一趟郭禮成家,拿走他兒子一個蝴蝶結,並跟他太太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單輕舟不認為他有十年的近水樓台,閆椿還是能被陳靖回奪走,不依不饒地問:「中午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他此時一身冷汗。
「吃完洗漱,然後滾去沙發上睡。」
他沒管住嘴角,它非要抽搐。
閆椿以為自己聽錯了,轉身靠在門框上:「上床可以啊,你手上輪迴資本的股份都給我。」
家僕伸手指引:「夫人跟我來。」
陳靖回沒聽她的話,把手伸到她小腹,摸了一下,嗯,倒還平坦。
閆椿打量他兩眼,才發現他還光著腳呢。也沒管他之前在哪兒了,把自己的拖鞋給了他。
陳靖回不放人:「再讓我抱一會兒。」
陳靖回穿上拖鞋:「謝謝老婆。」
短短一句話成功戳中項敵的軟肋,無論什麼時候,他確實是希望陳靖回把他當自己人信任。
單輕舟以為他等等,再等等,就可以等到閆椿死心,卻忘了她是一個能熬的人。
陳靖回:「想吃什麼?」
「吃鹹菜嗎?」
她故意繞開他,問跟上來的家僕:「衛生間在哪裡?」
閆椿蹙眉:「回家?」
「啊,不好意思。」
她轉身朝外走,每一步都走得穩穩噹噹,坦坦蕩蕩。
閆椿比他還納悶,這個點,誰會過來?
閆椿的心被撞了一下,她定了定,擦擦他的眼淚:「坐不坐牢,是法律說了算。」
閆椿眼看有效,乘勝追擊:「你就別瞞我了,他要是真犯了桃花,我也能無二心地幫他。」
這到底需要多少個兩年呢?
「你進來幹什麼?」
他們並不知道,從閆椿戴著蝴蝶結出現在JC科技那一刻,後面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明天中午我來接你吃飯。」
小男生興高采烈:「謝謝姐姐!」
「夫人好。」
閆椿白他一眼:「你知道我從來有話直說。」
閆椿就把冰箱里的半袋榨菜擠到他碗里。
陳靖回俯身吻住她的嘴唇:「晚了。」
陳靖回笑了。
「趕緊喝,喝了趕緊睡,再不老實我就讓你去露天地里裸著。」
陳靖回抬起頭來:「我很真誠的。」
陳靖回沒有打算瞞她,以她的才智,他也瞞不了她。
閆椿真是受不了他這麼撩撥,可骨氣得有吧?昨晚嗷嗷哭時還吹牛說讓他滾呢!
「我就喝一小口。」
閆椿瞥過去:「大晚上喝什麼格瓦斯?」
「那個髒了。」
閆椿走過去,想坐在他對面,結果被他拉住手腕,拽到腿上。
陳靖回不松?:「你那麼多追求者,我一鬆手不是給別人可乘之機了?」
小男生被奪走了蝴蝶結,哇的一聲哭出來。
郭太太難以置信,指向她的手指顫抖不已?:「你!你!你竟然騙我!」
財務經理抖了抖蘋果肌,按照閆椿的指示,拿出各類明細。
閆椿最後說:「你有三天的時間考慮,是選擇出庭做證,減輕你丈夫的刑罰,還是陪他站在被告席,最後輸得一無所有,都是你說了算。」
「我不是在懇求你,是在給你贖罪的機會。」
閆椿淡淡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笑:「你這是喝了多少?」
「不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陳靖回也聽懂了,他往床上一躺:「那就餓死我吧。」
「你自己暖和一會兒就走,自覺點。」
陳靖回故意沒去拆穿她的言不由衷。
陳靖回:「除了這件事,還有要跟我說的嗎?」
「疼。」
陳靖回:「我太太。」
閆椿久久不見他的動靜,湊上去:「好了沒有?」
閆椿是來找項敵的,她有些情況想要了解一下。
閆椿說:「明天晚上吧。」
閆椿:「呃……」
「輪迴資本歸你,你歸我。」
閆椿浮想聯翩,跟大多數女人一樣,又一次認為自己是特別的。
到了郭禮成家裡,保姆見客人上門,倒了杯茶端上來。
「你敢!誰也不能在我家光著!」
陳靖回:「就算我像你說的這樣算無遺策,也總有例外。我願意給你花錢,多少都不心疼。」
閆椿:「他在互聯網這塊肥肉上盤桓多年,根基牢固,難以動搖,要想把他剷除,不能打商業戰,要『農村包圍城市』,從他的家庭入手。」
郭太太哼了兩聲:「情非得已?你連闖進我們的生活都是預謀好的吧?」
閆椿:「不去。」
閆椿看不了他小人得志那模樣,起身朝卧室走:「就收留你一晚,明天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陳靖回:「我下午開會,你要去嗎?」
郭太太一愣,眼淚隨即落下來。
閆椿笑了:「那我就沒轍了,我們家只有白開水。」
郭太太也說:「喝茶。」
陳靖回抱著被子走到沙發上,剛躺下,門鈴響了。他坐起來,看著閆椿。
閆椿:「事情處理完了?」
閆椿的胃差點沒被他氣得顫抖起來,她看了一眼兩袋方便麵,把它們扔進鍋里,加水,開火,煮熟了端到餐桌上。
等她再次關上門,單輕舟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
閆椿轉過身,也沒管跟陳靖回面對面貼在一起。
閆椿微笑一直不離嘴角:「我跟您講這些,也是給您交個底,讓你們知道我當事人的態度,而我此次前來,還是以調查為主。」
這叫心裏有她?甘之如飴?幸虧自己意志堅定,惹不起還躲得起。
直到她離開一刻鐘,閆椿都站在門口,久久不能平靜。
閆椿琢磨了一下他的表情,又說:「陳靖回找我做他的代理律師,幫他代理一起官司,簽了代理合約一口價,卻遲遲不告訴我案情。」
閆椿:「不太餓。」
要說閆椿的氣場是火力全開,那陳靖回,就是冰凍三尺,可他每每面對閆椿時,只展露他溫柔的一面。
「我是書香門第出身,從小父母就教導我,寧做清苦奴,不做害人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們一家,都聽法律的。」
閆椿切了一塊熏肉,擱進嘴裏。
閆椿正要說話,門開了,陳靖回從半掩的門裡露出一張臉:「老婆,你把那瓶格瓦斯放哪兒了?」
閆椿問她:「你有沒有問過你先生,這心病是怎麼染上的?」
那枚扎眼的蝴蝶結就這麼吸引了郭禮成兒子的目光,他從車上下來,跑到閆椿跟前,抓著她的衣裳。
閆椿又說:「十年來,你音訊全無,你不敢再騙我,所以官司,肯定是有這麼回事。」
「陳靖回惹上什麼官司了?」
陳靖回見她喜歡吃,便把自己的一份也給她。
閆椿就邁出去了,把門從外頭關上。
她站在六級的風中,身形都不曾搖晃。
閆椿:「你想得美!」
財務經理當下軟了腿肚子,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你閑。」
陳靖回是疼醒的,捂著腰,委屈巴巴地瞅著閆椿。
「你拿一個好不好?」
閆椿順順小男生的後腦勺:「我可以把這個給你,但你也要還給我一個,這樣才公平。」
小男生看一眼自己手裡這個,再看一眼箱子里的,最終沒捨得。
進了大廳,前台把她帶去了財務部門。
陳靖迴向前一步,從身後把閆椿抱在懷裡,讓她用心感受,答案不言而喻。
「我沒衣服穿。」
閆椿想了想,是聽見她哭了吧?
「那成,改天一起吃飯。」
一直躲在暗處的小男生把一切都收于眼底,他不敢出來,他還沒有為誰擔當的勇氣。
郭太太知道沒有餘地了,身體滑向地面,癱坐在茶几前。
「沒衣服穿你裸奔來的?」
閆椿只覺得恍如隔世,以前這麼黏糊的可是她,不過一個十年,就互換了。
陳靖回:「那你在家休息。房內所有用到密碼的,都是你的生日。
陳靖回穿上就難受了,有點小。
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就不計較代價,不在乎時間,向來秉承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是賺的道理,又怎麼會因為一個十年,就否定以前的自己?
「你們家在市中心,我這是五環外,你跑著來?」
這在閆椿意料之中,她只是沒料到,郭太太這般從容。
她一一記錄,忙了整整一個下午,跟財務經理告別後出來,正好碰到郭禮成的太太和兒子。
陳靖回立刻就從沙發上跳下來了,三步並兩步到閆椿跟前,打橫抱起她:「這是你說的!」
閆椿瞥他:「你現在跟我聊可乘之機是不是有點晚了?那十年幹什麼去了。」
閆椿曬完衣服出來,陳靖回已經躺在她床上睡著了。
陳靖回:「……」
閆椿把資料一張一張撿回來,規整地放在桌上。
陳靖回捏住她的嘴:「『純』在?你都嘴瓢了。」
小男生止住眼淚,抬頭看向郭太太。
小男生聽到閆椿的話,還以為有緩https://m.hetubook.com.com和:「那……那你能不能跟法律求求情?我爸爸得了白血病,醫生說可能過了年,我就見不到他了。」
陳靖回:「你有辦法?」
陳靖回喝完一杯,終是沒忍住,開懷大笑,他的閆椿啊,又優秀又美好。
郭太太聽出了她的話外音:「既然舊案難翻,那你為什麼要在我面前展開?啊?」
閆椿假客氣一番,端著茶杯未進半口。
閆椿走進正門,明顯受過嚴格訓練的家僕站成兩條直線,嘴角含笑地看著閆椿。
閆椿緩了緩,拿開陳靖回的手,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不『純』在的。」
單輕舟為她高興:「那真是一個好消息!明天我來接你吃飯,慶祝一下!」
這麼無賴的話,怎麼那麼像閆椿才能說出來的?
郭太太慌張地走過來,把小男生扯到身後,對閆椿說:「不好意思,小孩子沒規矩。」
小男生破涕為笑,牽住閆椿的手:「姐姐,我帶你去我家。」
小男生眼泛淚花,現在是嗚咽,分分鐘就要眼淚滂沱了。
「老婆。」
可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他只是想要爸爸,他又犯了什麼罪?
單輕舟恍若未聞:「你不知道!如果你能看到我,又怎麼會有陳靖回?」
陳靖回:「謝謝閆律師。」
閆椿給他盛了一碗,把最後一枚雞蛋也給他了。
陳靖回認得自己的衣服,他捕捉著閆椿的表情。
陳靖回用腳帶上門,把閆椿抱到床上,壓上去。
閆椿在演了一個星期的戲后,坦白??:「我是陳靖回先生的代理律師。」
閆椿比他還遺憾:「可那是我父親臨終前給我留下的,換一個普通的,我不太願意呢。」
閆椿拿出跟陳靖回簽署的授權書和代理合同,以及調查令給財務經理。
財務經理是郭禮成的左右手,閆椿上門就直奔他,明顯就是調查清楚了。
閆椿:「你幹什麼?」
無聊的設計。
陳靖回要去拿來給她看,結果沒她動作快,她飛快地把兩袋豬骨面抱在懷裡。
陳靖回:「外邊太冷了。」
閆椿眼睛發酸,一把把小男生抱進懷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話放在這裏,突然就不合適了,尺寸?什麼尺寸?現在是聊尺寸問題的時候嗎?
「走的時候還我。」
閆椿吃飽了:「陪你吃了早餐和午餐,還親自上門了,服務還算到位?天天這麼混,你那五百萬就不覺得虧了吧?再待下去就又是另外的價錢了,就算你有錢,我也不賣了,現在我要走,你要是追出來,我就打折你的腿。」
「你!你給我把衣服穿上!撩撥誰呢?!」
「閆律師,到了。」
項敵:「知道了,知道了,犯法、再有一次就報警……真不愧是兩口子,話都是一個味的。」
閆椿被陳靖回一摸,點了穴一樣,一動也不動,小腹那塊肉也僵住,血液都不流通了。
閆椿突然就哭了。
閆椿了解了,也沒多待,站起來。
閆椿又吃了一口肉:「我沒有,但總會有的。」
閆椿懶得跟他抬杠。
單輕舟躲開她的視線,跌跌撞撞地下了樓。
閆椿睫毛微顫。
閆椿已經知道答案了。
閆椿話還沒說完:「當年的精巧布局,將你陳家趕盡殺絕,你卻讓他們活了十年,你是以德報怨嗎?你不是,你要利用這件事,把我拴在你身邊。」
閆椿:「你轉告她,跟蹤犯法。」
陳靖回沒繫上扣子的白襯衫里,裹的是男色里最好的那一幅,它不加掩飾地勾引著閆椿壓了十多年的原始慾望,她幾乎就要忍不住,是他一句話讓她清醒了過來。
小男生興沖沖地把一個巨大的箱子拖出來,裏面是各式各樣的蝴蝶結,什麼顏色都有,弄得人眼花繚亂的,他自己倒不覺得,可來勁了。
閆椿:「花錢跟投資是兩碼事。如果我辜負了你的信任,你交給我的差事我沒辦好,那你還是會給我花錢,就像你用各種理由給我你的卡一樣,但投資的事你一定絕口不提了。」
「郭先生是不是當年陳家滅門案的主謀,我們知道,他也知道,可畢竟舊案難翻,而陳先生也不打算再追究,現在就想討一個商業往來的交代,只要您願意出庭做證,我方代理人願意稍做妥協,向法院申請從輕發落。」
官司?項敵不知道啊。
陳靖回忽而一笑:「這麼直接?」
陳靖回沒否認:「嘗嘗牛尾,滋補的。」
「我匆匆趕來,又冷又餓又困,只是在你床上補充一下體力,你就對我施暴。
閆椿皺眉:「我吃不了。」
她打開微信,剛找到陳靖回,轉念一想,又打開了QQ,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姐姐,你的蝴蝶結真好看。」
「你找到肖黃,說你有那方面的官司要打,在不知道我的客戶是你時,我會相信,但既然是你蜘蛛精上身給我織網,那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閆椿吃完給陳靖回拿了支新牙刷,毛巾也拿了一條。
「陳靖回!陳靖回!十年了,你還是張口閉口陳靖回!就算他十年前離開是有苦衷,可你又有什麼錯?你憑什麼要跟守寡一樣等他那麼久?他現在說回來就回來,他把你當什麼了?」
由於JC科技開通了調查令這一通道,只要法院出具律師調查專用證明,她就能持令上門辦理案件,這倒是省了她許多事,她私底下了解的那些也能作為她此次主要調查的方向。
陳靖回在大廳正中間,一張充滿科技感的控制面板就豎在他眼前,算是粗糙介紹了這房子到處是人工智慧。那和*圖*書她要疑惑了,既然這樣,還雇那麼多用人,有錢沒處花了?
「你別撩我,腹肌我也有。」
「你能不能給我一條合適的?擠得我難受。」
閆椿從他身上起來,在不遠處坐下,端起那杯格瓦斯,說:「你不都知道?」
閆椿坐下來,保持微笑,說:「您不用緊張,我只是過來簡單了解一下企業資信,以及貴公司的運營狀況。我當事人表示,他投資用以運營你們JC科技的錢打了水漂,郭先生承諾變債為股,可實際上他已經在背地裡申請一家大型債券公司入場評估了。」
「他能惹上什麼官司?誰惹得起他?」
陳靖回說:「嘴裏有點苦,要不你親我一口也行。」
陳靖回笑了:「我也沒說你緊張,你這是不打自招了?」
第二天傍晚,郭太太親自上門,把簽好字的協議交到閆椿手裡。
陳靖回反而不睡了,拉住閆椿的胳膊:「我餓了。」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丈夫因為一己私慾曾對一個家庭做出過如何禽獸不如之事。」
閆椿信他就有鬼了。
閆椿拍拍他的胳膊,若無其事地看他的臉。
這十年來,她已經把陳家被滅門一事刻在腦子裡,幾個罪魁禍首養的狗什麼模樣她也能臨摹出來,不僅為陳靖回,還為她十年的青春。
「你決定。」
閆椿餘光瞧見這一幕,把他揪起來:「誰讓你蓋我的被子了?」
閆椿也不是要來給他施加壓力,她就是想知道……
她扭過頭,不去看他。
「一個這麼大的律師,就是這麼對你的當事人的?縱使你贏了官司又如何,你堵得住悠悠眾口對你這等喪盡天良的行為的譴責嗎?」
如果她願意妥協,又為什麼苦自己十年?早在十年前就收手,她一定比現在好過。之所以有十年如一日,不就是因為,感情和生命是一樣的,不能勉強嗎?
JC科技在北三環邊上,巨大的LOGO(標識)相隔百米都清晰可辨。
她抄起掃把打在他身上:「給我起來!」
陳靖回的眼睛往外看:「我進門時看見面了。」
項敵看到閆椿還是蠻驚訝的,在陳靖回出國那些年,他們即使彼此知道對方什麼情況也沒聯繫幾回,就算有也是生意上的往來,這會兒她突然造訪,他一時有點慌亂。
閆椿上了車:「你問他吃什麼。」
閆椿很抱歉:「情非得已,還請見諒。」
陳靖回:「嗯,是我對你余情未了。」
這麼一想,他跟傳說中不近女色的人設也實在有點對不上。現在他更不介意在她面前暴露本性。還是說,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而她,只是那把讓他釋放自己的鑰匙?
「郭禮成是你父親的老部下,生了異心之後把你父親的項目偷梁換柱,不限量擴大供應商鏈,然後挪用用戶押金補船,造成兩頭虧空、不可挽回的局面。他有這麼大胆子無非是有資本,有人已經承諾他拿到這個項目的控股權就融資,後來他憑藉這個項目和幾大資本的扶持,成功從你父親的舊勢中抽離,縱身一躍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互聯網頭目。」
閆椿:「哦。」
從項敵處出來,司機跟閆椿說?:「夫人,先生打電話了,問您餓不餓。」
閆椿沒空去糾正他的稱呼了,她現在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陳靖回:「我女朋友也可以。」
「我……」閆椿還能說什麼。
再後來……
財務經理自己都家破人亡了,還拿得出什麼錢?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去個衛生間還要按六樓?」閆椿問出口就後悔了,她似乎知道答案了。
這話說得項敵差點沒招架住。
家僕在一旁伺候著,幾度忍俊不禁,也幸虧陳靖回不是那麼嚴格的家主,不然早開除了。
陳靖回:「你應該想想,我是為什麼過來。」
閆椿笑笑:「不會啊,很可愛。」
閆椿把被子扔給他,說:「你去沙發上睡。」
「晚上有個慈善晚會,是明星專場,會有一些演員和歌手到場,你要是感興趣,三點之前告訴我,我帶你去。」
郭太太早煩了,他一個男生那麼喜歡蝴蝶結,如果可以,把家裡那些都送出去才好。
「您問……」
閆椿當下就覺得,她引狼入室了。
她本來就不堅定,現下更是毫無抵抗力,只要一觸碰到他,就要盯著胸腹的風景,要是讓陳靖回吃透她,知道她對他的渴望一直在線,他還不上天?
單輕舟看見陳靖回,歲月靜好被一劍刺穿,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當年參与滅我陳家門的狗,如今只剩下郭禮成一條了。」
他去衛生間洗了澡,發現沒有換洗衣服,把玻璃門開了一條小縫。
她順順胸脯,往外走,一直到主路,都沒見陳靖回追出來,心情瞬間就跌入了谷底。
閆椿又說:「我們當事人的主要訴求是,欠債還錢。」
「一整塊的腹肌?」
郭太太才注意到小男生領子上的粉紅色,趕緊摘下來。
「可我疼。」
閆椿:「以什麼身份?」
「請協助調查。」
「下周開庭,郭禮成到法院的概率有多少?」
說他父親是殺人犯?說他父親踩在別人的屍骨上為他掙來家業?說他父親一味擴張,被融資的快|感沖昏了頭腦,不惜讓所有合作方都賠得血本無歸?
閆椿下了車,被眼前一幢水晶樓折射的陽光刺了眼,她下意識地遮掩一下,而司機已經備好了眼鏡,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她皺眉:「鬆手。」
「下周要開庭了,你這一周要休息好。」
小男生才妥協:「那好吧。」
閆椿拿著酒杯,看著杯里淡黃色和-圖-書的液體:「當年害你陳家的一眾人里,你只留郭禮成一個給我對付,你是對付不了嗎?不是,你是知道,他時日無多了,而他的家人並未牽扯其中。」
陳靖回的吻很苦,似乎摻和了誰的眼淚,被閆椿的舌尖收集起來,打成煙雲變成雨,輕輕飄飄落在一塊乾涸的土壤里,它頓時像被注入一個新的生命,有什麼嫩綠的東西,冒出了芽。
郭太太告訴閆椿,郭禮成十年前染上一種心病,老覺得家裡的男丁會遭遇不測,死活要把唯一的兒子當女兒養,弄得孩子九歲了依然不喜歡男孩子的活動,就愛鼓搗蝴蝶結,她也說不了,每次跟郭禮成正經談這個問題,他就跟抽風一樣大發脾氣,久而久之,她也不提了。
閆椿被領去整幢房子里最氣派的一間衛生間,四面單向水晶牆,牆外風光一覽無餘,外頭的人卻看不見裡頭的景緻。浴缸在King Size(美國的雙人床尺寸)的床邊,可以容納四個成年人,智能問候是親切的女聲。衛生間也離得不遠,馬桶正前方是全息3D投影,可以看到這幢房子所有角落。
閆椿說:「你知道我的,我不是一個感恩戴德的人,你對我再好,我也只能給你欣然接受的反饋,別的給不給全看心情。你確定還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嗎?」
郭太太將信將疑地接過那一沓紙,神情陡然轉變,幾乎是尖叫出聲,把那幾張紙往空中一扔,四散開來,落得哪兒都是。
閆椿吃了十年素,以為自己已經具備坦然面對這個畫面的本事,結果還是呼吸急促,一朝被打回原形,變回當年那個對陳靖回肉體肖想已久的女土匪。
閆椿從包里拿出一份資料:「或許我知道。」
陳靖回就在水霧中赤|裸地等待。
陳靖回已經攥著筷子準備好了。
郭太太一臉倦容無處藏匿,不準備多待。
「還能自己回去嗎?要不我給你叫個車吧?」
「這麼貴的東西,落在我手裡,我能讓它輕易跑了?」
郭太太稍稍抬手,沒收這聲「謝謝」。
「謝謝。」
陳靖回還等著閆椿的解決辦法。
閆椿倒還有一床,不過也是她自己用的,專誠給他拿出來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便依他了。
郭太太穿著一身鮮紅色的呢子大衣,戴著一頂毛氈禮帽,化了一副妖冶的妝容,卻不浮夸,也沒有絲毫不莊重。
閆椿瞥他一眼:「瞎說什麼?」沒等陳靖回說話,她第二句已經接上了,「你哪有豬可愛?」
閆椿最受不了這種眼神:「你別這麼看著我,我一點也不心軟。」
陳靖回沒說話,只是寡淡一笑。
司機說:「還是您親自問他吧。」
陳靖回的電話倒是及時,讓她把發散的情緒都收了回來。
「還好嗎?」他只說了三個字,閆椿就已涕泗滂沱。
「我甘之如飴。」
閆椿被他一個回馬槍打掉了血,她也不急:「你們從小一條褲子的交情,他什麼事你不知道,我還用瞞著你?」
陳靖回表示很無辜,他穿不上啊。
陳靖回喝了一口格瓦斯:「一派胡言。」
「真沒有的事,你動動腳指頭也能知道他那個生人勿近的性格多討厭,別說不認識的女人,就說我侄女,跟蹤了他幾次,他都要報警。」
郭太太是心軟的人,她早在看到那資料時,就已然明白了郭禮成的事業夥伴全部沒有好下場的原因,也明白了他心病的根源,可那畢竟是她丈夫,她真的要站在別人那一頭,對著他開槍嗎?閆椿就那麼相信自己僅一個星期就已經把她了解透徹了嗎?
陳靖回:「你要是沒寬大的衣裳,那我就光著了。」
陳靖回也很久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人說話了,他身邊也再沒有閆椿這樣讓他放鬆的人了。
閆椿把她買大的一條花褲衩遞進去:「你先穿這個,湊合一宿。」
「給我忍著!」
「你還留著。」
陳靖回也不多說:「冷。」
閆椿知道他這四個字的意思是,她全說對了。
她看了一眼,雖然不適應,但還是戴上了。
再不適應也總比刺眼強。
倒不是要緊事。
閆椿打掉他的手:「嘴瓢怎麼了?嘴瓢也不代表我緊張。」
「我就剩下這兩袋了!求求你做個人吧!不要打它們的主意了。」
「有沒有要問我的?」
陳靖回吃到一半才發現他的碗比閆椿的大許多,還沒來得及感動,就看到碗邊寫著「豬盆」。
這一晚,他們發乎情,止乎禮。
陳靖回多少年沒吃鹹菜了,被她一說真有些饞了。
當然有。
項敵送客,走到門口,閆椿轉身沖他笑了下:「你那個侄女,有點意思。」
陳靖回也不介意閆椿的無視,還目送她上了觀光電梯,直達六層。
「你餵豬呢?」
返回門內,陳靖回坐在沙發上,面前是他倒好的兩杯格瓦斯。
陳靖回緩緩拉開玻璃門,一張比例完美、肌肉精巧的3D圖就這麼放到了閆椿眼前。
閆椿也沒細琢磨他這句話,被他接下來的話吊起了注意力。
閆椿一回頭,他還沒走。
陳靖回拉開閆椿的被子,鑽進去了。
閆椿給他講道理:「你如今這身價,一個電話能招來一個加強連的人專門給你取暖,幹嗎非要在我的寒舍里給我添亂?」
不讓進門,單輕舟也不介意,把給她帶的陽澄湖大閘蟹遞過來。
小時候,她被個子大的欺負,忍辱負重到小學畢業,找到時機一擊制勝。
陳靖回皺眉,他只著了一件單衣,就急匆匆地趕到閆椿家裡。
陳靖回真沒追出去,他不著急,慢慢來比較好。
「嗯。」
陳靖https://www.hetubook.com.com回對單輕舟視而不見,纏著閆椿拿格瓦斯。
「嗯。」
閆椿又說:「你其實就是想看這樁案子,我怎麼處理,道義和人性,我選擇哪個,如果我沒讓你失望,你就可以跟我談事務所融資的事情了。」
本來打算看郭禮成的母子,又按原路返回了。
項敵意識到說漏嘴,趕緊打岔:「阿回不會被官司纏上的,他如今的成就誰能輕易算計了他?」
閆椿看著他一雙勾魂攝魄的眼,又快淪陷了,她別過臉,要起來。
閆椿說:「陳靖回說明天中午去……」
閆椿接著說:「你現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尋常人根本不是你的對手,而不尋常的,也不會主動挑釁你,跟你斗個兩敗俱傷。那自然,是件陳年舊事。」
閆椿隨手翻看,好圓滿的賬,要不是她早就通過他們公司的法律顧問,拿到他們信貸之前未經粉飾的資產數據,她都要信了。
陳靖回:「我知道你什麼飯量。」
閆椿扭頭看著他:「你從沒有輸過,又怎麼會輸在我這裏?所以即使你想投資我,也要看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如果我把法律和人情混為一談,那即使事務所起來,也長久不了。」
陳靖回:「那要是只有一晚,你能不能讓我上床?」
閆椿又說:「那蝴蝶結是我父親的遺物。」
閆椿開門看到他,有短暫的驚詫,更多的還是驚喜。
閆椿輕咳兩聲:「等著。」
閆椿挺利索的嘴皮子,一對上陳靖回,竟然半句都使不出來了。
郭太太說:「我問他也不說啊。」
閆椿沒轍,對單輕舟說:「你等我一下。」說完轉身去了廚房。
很快,她收拾好心情,戴了枚扎眼的蝴蝶結,走了一趟JC科技。
後來大一些,她被女混混欺負,任她們把欺負她的快|感奔走相告,最後置之死地而後生。
閆椿把同意出庭做證的協議鋪在郭太太面前。
閆椿沒再說話,解決完下樓來,陳靖回已經跟變魔術一樣在家宴廳備好了一桌美食,他坐在主位,位子正對的另一個中心,是為她準備的。
家僕說:「這是您的房間。」
「我只是要問你案子怎麼樣了,被告有沒有答應我們的條件,是你哭了,我作為一個紳士,怎麼能放任一個女人在我知情的情況下獨自悲傷?
閆椿蹲下來,把蝴蝶結卡在他的衣領上:「是嗎,那姐姐送給你好不好?」
她說出聲來,司機會意,調轉車頭,去了陳靖回市中心的複式別墅。
「吃。」
陳靖回吃了一大碗方便麵,竟然沒分出它的味道跟海參、魚翅有什麼區別,果然放進嘴裏的,只要解餓就好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堂,沒什麼用。
閆椿不管他了,去曬晾了一半的衣裳。
怎麼回事?他現在無恥的程度竟然跟她當年不相上下,是被她傳染的嗎?
「姐姐,我爸爸就要死了,你能不能不要送他去坐牢?」
陳靖回答應得可好了。
陳靖回看盡她的神情,嘴角挑了一抹笑意,進門時把扣子繫上了。
閆椿瞥他:「你不是有司機嗎?」
陳靖回想過她會做功課,但沒想到她調查得這麼細緻。
「這趟回國我就待一個星期,不過這一個星期,我都聽你差遣,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
如果不是他們貪心不足,圖財不行還要害命,那陳家也不會被滅門,陳靖回也不會遠渡重洋,而她也不必因為想念和遺憾,年紀輕輕就得了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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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椿想哭,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我後悔了。」
郭太太近幾年日子不好過,早前郭禮成禍害陳靖回一家,她雖不知情,可見郭禮成的事業夥伴都沒落得好下場,也成天膽戰心驚的,精神壓力越來越大,最近都開始出現幻覺了。
陳靖回把襯衫穿上,長腿還是零束縛。
閆椿瞪過去:「你好好說話。」
閆椿垂下頭,盯著玻璃杯里打轉的液體,手扣在桌上:「是當年的案子嗎?」
「老婆。」
閆椿也沒客氣,坐下來,卻並不著急吃飯。
閆椿回過神來,把手抽走,退開兩步,看他仍然熱衷於利用身體的本錢,終於還是從衣櫃最深處,把他當年落在她家的白襯衫拿出來,扔給他。
郭太太說話了:「這樣,姐姐只拿一個,以後來一次拿一個好不好?」
出了門,小男生追出來,哭紅的眼還冒著連珠似的眼淚。
閆椿以為她總戒不了太感性,是在這行待的時間太短,只要再過兩年,再過兩年,她一定會手起刀落,眼都不眨一下……
陳靖回伸手招呼家僕布餐。
閆椿:「我接到案子了,下周開庭。」
門一打開,是單輕舟。
當年,她對陳靖回的第一印象是囂張,是富家子弟里最跋扈的那一個,後來偶然遇見,才發現他雖然長了一張張揚的臉,可跟囂張和跋扈也掛不上鉤。
閆椿眼帘上掀:「你侄女?」
陳靖回摟住她,埋首在她腰側,手在她小腹揉揉搓搓:「好飯不怕晚,如果十年可以讓我護你一世周全,我願意。」
陳靖回:「也沒有別的被子。」
郭太太倏然一笑:「趁著我還能做選擇,我想讓我兒子將來做個好人。」
項敵明白了,陳靖回這招從工作入手真是高明。
閆椿從陳靖回家出來,一身汗,差點就破功了,幸虧她靈機一動提前走了。
閆椿開始還表現得挺抗拒的,沒兩下就被打回原形了……沒辦法,十年前她就對他沒抵抗力。
陳靖回也是。
閆椿要被他氣笑了,推開他的腦袋:「我不想笑,你別逗我。」
閆椿微微低頭,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裡。
「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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