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直擊心髒的棒球情書

陽葵突然想起外婆最喜歡的就是紅玫瑰了,她撿起玫瑰,送到老人手邊。
mycnoob:天啊,這熟悉的狗血劇情,為什麼閨蜜總是喜歡上同一個男生呢!?
有人在小聲議論。
梁文康認真地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陽葵嫁得出去,她嫁給我,我來照顧她。」
一顆牙……
陽葵的話還沒說完,梁文康就有點飄飄然了,他打棒球就這麼帥嗎?
梁文康抬起頭,直不愣登地頂回去:「校長,我們這不是棒球隊,是脫喪棒棒團!」
一人一鳥仿若被佛光普照,梁文康激動得熱淚盈眶。
「欸!等等!還有東西給你!」
「那也沒關係,頂多嫁不出去嘍!」
「大妖怪。」陽葵把話說完。

7

帖子是一個叫「我的天才女友」的ID發的。
梁文康一路在救護車上號得驚天地泣鬼神。
淺淺的酒窩在少女面頰上漾開,她好心情地找出一塊帕子,包住帶刺的花莖,把玫瑰塞到老人手裡:「你看,女王送我的花兒、外公,你還記得嗎?外婆最喜歡的花兒!」
「好好好!為國爭光啊!不錯不錯!」梁文康慚愧地低下了頭,可能校長還不知道他們隊在甲子園的那場比賽,是九局四勝五敗吧……
像受到鼓舞一般,鬼使神差地,梁文康一鬆手,已經蓄力的球就這麼順著他的目光轉變了方向,向陽葵砸去。
「你什麼意思啊?」
她上前哄著外公,把紙拿到手,發現竟然是一封告白信!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這個文靜秀氣的女生身上,想不通這麼熱愛學習的她為什麼會浪費時間參加這麼一個社團。然後,大家的目光又落到文學身上。
梁文康學習上的死敵就是英語,他始終無法理解,為什麼拼音中的ɑbcd,到了英文里就成了ABCD,語音語調完全不一樣。
陽葵覺得自己得先發制人,反正病房裡也沒別人,她就拋開臉面唱道:「讓我們推開雙槳,小船兒盪起波浪?怎麼有點不對勁?」陽葵稍微愣了一下,女王就接過這支無形的麥。
不會光合的薄荷:我覺得根本原因是兩人的朋友身份不對等吧,紅花配綠葉,這種組合能長久才怪哩!
肥宅快樂水:樓上秀恩愛的,已舉報至狗糧督查處!
帖子的內容很驚人:

4

陽葵接過一袋一袋的乾糧。
「比和小眼鏡一起讀英語還喜歡?」梁文康緊張地盯著女孩貼上紗布的臉。
祁遠小聲地嘀咕:「就你自然,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結果,右邊的牙,從槽牙開始往前數,倒數第三顆牙開始,連連倒似的,一直倒到門牙處。
祁遠答應過梁文康的爸媽,什麼都不會告訴他。
分明前一秒還笑嘻嘻地鼓勵我去告白!
操場的單杠上,梁文康和祁遠並排吊著。
陽葵撇開眼:「你下頜上有疤。」
「我們真的要接這個『我的天才女友』的案子嗎?」陶醉有些發愁。
輪到小眼鏡時,小眼鏡站起來:「我的理想是當一名外交官。」
「進去嗎?」陽葵沖女王晃了晃籠子。
「那是小時候打架留下的。」梁文康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下顎。
近乎死寂的沉默。
梁文康:「什麼意思啊?」
「為什麼?」
但是,緊接著,陽葵「呸呸」又吐了一顆牙出來。
凌文瑰冷笑了一聲。
他在心裏號啕:「上去什麼上去,一個個就知道玩,專業課不好好上,這以後出去怎麼找工作……」然而面上笑嘻嘻地說:「是是……不錯不錯……」
「就是沒人照顧的意思。」小護士一邊給陽葵清理傷口,一邊回答,「就像你媽媽嫁給了你爸爸,你爸爸是不是很照顧她?」
「等……等一下啊……」
聽說明天會下雨:你們男生自己糙,還怪我們女生細膩嘍!
而女王呢?這隻出色的鸚鵡唱著唱著張開翅膀,來回撲騰,活像划槳。
「快點扔!快點!陽葵過來了!就在你背後!」
梁文康這才後知後覺地停止爆哭,抽抽搭搭地瞅著陽葵。
「絕交!」梁文康氣呼呼地跳下單杠,轉身就走。
老人的目光再度集中,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並開始四處張望,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扶著輪椅,想站起來。
老人的目光完全被這隻黃頭紅腮的鸚鵡所吸引。
陽葵的牙掉了一小半,說起話來颼颼地漏氣,很多字都走音了,梁文康還是一字不差地聽明白了——
「你們倆不可能,不要試圖去動搖他。」祁遠這麼警告陽葵。
「你們脫喪團也要好好乾啊!要是能為廣大學生切實解決問題,我們就把這個綜合測評的分數給拉上去,這樣社團發展才有動力。錢書記,你說是不是?」

13

醫生說忘性大是常事,腦子是混沌的,反而是越遙遠的事情記得越清楚。可是為什麼偏偏忘記了自己的老伴最喜歡紅玫瑰,而偏偏記得自己的女兒最喜歡黃玫瑰呢?
「找到這個女生有什麼用?還不如直接幫她寫封絕交書呢!」葛小英冷冷地插嘴。
她說:「你打棒球的樣子很不一樣。」
「哇——」梁文康突然爆哭,氣勢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老人家被打理得很乾凈,穿一身素凈的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一條暖黃色的小毛毯。毛毯上有小橘子、瓜子,甚至還有一根彩虹卷的棒棒糖。
「失節?什麼節?」陽葵瞪大充滿求知慾的雙眼。
「來了,來了!」
病房外,梁文康的父母忙不迭地給陽葵父母道歉,並且打包票每天煲一鍋排骨湯給孩子喝,保證讓小姑娘掉了的牙整整齊齊長回來。
也不知道是之前跑的,還是剛剛急的,梁文康褐色的額頭上,密密麻麻地滲出一層汗。
他發現,這個男孩和陽葵有很多共同點:

9

少年瞳仁很亮,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近乎沒了,一口牙又白又亮又整齊,只有兩顆小虎牙尖尖地冒出來。
「除了這裏,其他地方真的都不疼?」教練指了指陽葵的右邊臉頰。
是什麼樣的感覺呢?胸膛處空空的,又滿滿的,像hetubook.com.com是有人在他心裏放了一隻風箏似的。
少年掌心的溫度一路從少女的手腕燙到少女的面頰上,陽葵結結巴巴地問:「你……你給我這個干……幹什麼?」
他記起來了?
陽葵點了點頭。
陽葵進來時正撞見這一幕,眼睜睜地看著外公從散開的軟皮里抽出一團紙。
「忘了,我爸媽說我是欠揍,祁遠說我是得罪了高年級學生,我覺得說不準是英雄救美呢,是吧?」
茜茜老師笑了,她舉起右手:「很好,有人知道記者是幹什麼的嗎?」
陽葵掌心一沉,目光也跟著一沉——
陽葵接過一個簡陋的竹籠,燈籠形狀。
梁文康所言不虛,果然是KTV里泡大的鸚鵡。
剛跳完《海草舞》的小朋友一臉蒙地點了點頭。
文學搖頭。
(對了,擔心你找不到我,偷偷告訴你,我在西語系哦!)
「啊?」
排在版首的,名為「血書求絕交書,別給我玩陰的」就是認認真真來敗喪的。
一滴淚珠落在了老人乾癟的手背上,從褐色的長滿老人斑的臉上滑落。
踉蹌了兩步,陽葵站穩了,扶起梁文康:「你沒事兒吧?有沒有被撞到哪裡?」
陽葵看見花圃里那個慢吞吞地移動,明顯是等人追上去的少女身影,也忍不住開口:「要不還是——」
「你打棒球的樣子很不一樣。」
這次梁文康沒有猶豫,唰一下就投出一個好球,連祁遠都不得不感嘆,這一球扔得很有水準。可惜——
十一年!補作業,遞信,甚至給同學使絆子,替你在老師面前頂罪,我什麼沒幫你干過!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你喜歡搞陰的,我偏要扯到檯面上來,讓全校的人都知道怎麼回事!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女王扯開嗓子就唱,瞬間吸引一大片目光。
這個女孩身上有一種莫名強大的平靜的力量。她看向自己外公的目光,是那樣溫暖、慈悲又平和。
說什麼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都是騙人的吧!其實只是想找個一輩子的小跟班吧!
例如,幼兒園的那次中秋晚會之後,梁文康找到陽葵,鄭重地跟她強調:「女孩子是不能隨便和男孩子牽手的!牽手事小,失節事大。」
「還有東西給你。」梁文康的大嗓門忽然低了下去。
另外一方面,雖然梁文康不知道外交官是什麼,他卻從這三個字上嗅到一種高不可攀的味道。反正就是不可能跟賣陽春麵的做朋友的那種人。
祁遠嘆了一口氣:「你要不直接請陽葵來看我們的比賽吧!多省事兒。」
3447: 1。
過了好一會兒,梁文康才憋出一句:「不……不是我……我送的,是……是它!」
或許祁遠是對的,可是這一刻,迎著少年無比清澈的目光,這麼些年來,陽葵第一次對別人有了期待,只是認出她,只要認出她。
想讓我當綠葉就直說嘛!那樣我才能搞清楚自己的定位,陪著你一起演戲啊!
陽葵點頭,頭點到一半又搖頭。
文璀璨
陽葵拉住肇事者的手:「我沒事——」
很有氣勢,把所有人都鎮住了。
「團!團!」錢穀儀捂住麥,還指了指「社團十一彙報演出」的大紅橫幅。
梁文康慌了,下意識地想逃,可是想起那個小小的粉紅色身影,還是咬著牙,哆嗦著腿跑到陽葵身邊。
梅西老妖:真是看不懂你們女生之間的友誼!搞得跟《甄嬛傳》似的……
所有人都驚呼一聲。
「油嘴滑舌,有一百種騙人的花樣,黑……」
兩顆牙並排躺在陽葵掌心上,又白又小巧。
大概有一分鐘的沉默。
Special fish:我跟你們說,我發小跟她閨蜜就是這樣,好的時候跟連體雙胞胎一樣,差的時候都不能在她面前提她閨蜜一個字!
「這是女王的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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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你是鳥,不是花。」陽葵毫無感情地揪住女王的翅膀,把鳥塞進籠子里。
八斤覺得很丟人,連忙拉拉自己的弟弟,讓他坐下。可是七斤半還是梗著脖子宣布:「你們等著,總有一天,你們會在電視上看到我的!」

5

小護士一路誘導,終於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少女心地捧臉:「天,這是什麼神仙愛情啊!」
一個小護士覺得這對青梅竹馬太可愛,受傷的女孩子一聲不吭,好端端的男孩子鬼哭狼嚎,便故意逗小男孩。
小小的陽葵小臉默默地紅了。
檢查結果出來,除了擦傷和掉牙,腦震蕩什麼的都沒有。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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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球。
梁文康又開始耳朵疼了。
電視屏幕上色彩紛呈,熒光閃爍在老人滿臉的皺紋上。
下一次——
鴨蛋殼下一群衣著鮮麗的大媽正在跳廣場舞——
梁文康順著聲音望去,逆時針三壘方向大概三百米處,站著一個扎著哪吒頭的小姑娘,眼神亮亮的,往這邊看過來。
陽葵又正好在換牙期,掉了的牙也能長回來。
梁文康腦海里冒出了「賣陽春麵」四個字,但他知道這個不能說出口。
TO 梁文康梁同學:
陽葵不耐煩地伸出手,這下該是女王的玩具了吧?這麼喜歡幹嗎不自己養著,搞得那麼可憐的樣子,害她在校門口同情心泛濫……
然後,大家開始輪流說自己的理想,科學家、舞蹈家、作家、畫家……各種「家」輪流出現。
天高氣爽,連雲都飄出了藝術的味道。
老人的目光慢騰騰地聚焦,有那麼一秒鐘是認真看著陽葵的,然而那目光很陌生,很快又散開,空洞地直視前方。
梁文康:「那不行,那顯得我刻意啊!」
梁文康的夢想到底是什麼呢?他愣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陽葵乖乖地搖頭。
「我想當記者。」七斤半站起來,胖胖的屁股擋住了後排同學的視線。
尊嚴又體面。
可是現在,那個女孩回來了,離他那麼近,甚至就站在他面前——梁文康和圖書卻沒有認出來。
陽葵又點了點頭。
「貓咪老師是一隻又懶又饞的招財貓。」
「為了什麼被打傷的?」
梁文康嚇得臉都白了。
「怎麼不一樣?」梁文康緊張地湊上前。
脫喪團火了。它在校園BBS上以壓倒性的勝利從學生會那裡贏回了博物樓的翠微居當活動室。
然而,人民群眾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廣大熱心的校園網民們已經替脫喪團在樹洞區專門開了一個版塊,賜名為「小確喪」。
「各位同胞,救救這隻弱小可憐又無辜的鳥吧!」
喜歡你的
這些年,她在北方過著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的生活時,她的外公痛失愛女后又沒了老伴,南方冬天那些又濕又冷的日子,他一個人是怎麼度過的?
梁文康做最後的掙扎。
少年很高,陽葵只齊他的肩膀,她微微側頭,發現少年的鼻樑也很高,和其他很多男孩子斜直線條的弧度不一樣,他眉眼間有一個弧度,像是書法中那一撇一捺之間的頓筆與轉折,圓潤又不失鋒利,精緻又不失英氣。
「這個是壘球,女王平時的玩具。」梁文康突然湊近了,把球扔進籠子里,女王反應極快地把球頂起來。
「脫喪棒棒……糖?」校長不太確定地重複了一次,往身後的校黨委書記錢穀儀看去。
「爸爸要上班,媽媽也很忙的,我一個人就可以。」陽葵說完,看教練一臉不放心的樣子,指著梁文康又補充了一句,「他可以陪我一起去的。」
陽葵眼眶微熱,眼淚怎麼也逼不回去,只能偷偷躲出去。
「那要是長不出來,怎麼辦?」梁文康一邊號,一邊吼,「她要是頭髮白了,牙都長不出來怎麼辦?」
「喂!要不我來養女王?」
一方面是因為,爸媽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理想是這個,能打死他。
陽葵暗暗隔著籠子,暗搓搓地捅了一下女王,女王立即配合地大叫:「殺人啦!著火啦!母豬上樹啦!」
梁文康剛剛膨脹起來的自信像被戳了一個孔的氣球,刺溜溜地漏氣。
梁文康的自卑感就這麼一天一天醞釀發酵,看見陽葵給小眼鏡餅乾吃,就覺得胃疼,看見陽葵對小眼鏡笑,就覺得眼睛疼,總之一天到晚,渾身各處,能疼個百八十回。
跑到我最喜歡的男生面前跟他說我是個茶花女!
梁文康一邊說,一邊打開長達三頁的版規。

10

陽葵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她急忙轉過身,也不看路,直直往前走。
「外公,我又來啦!今天是周五,明天、後天我都在哦!你可不準嫌我煩!」
因為小女孩的一句話,調皮好動、遇事三分鐘熱度的小男孩整整練了十幾年的棒球。
輪到陽葵:「我的理想也是當一名外交官。」
「外交官是什麼呀?」
陽葵的腮幫子繼續漏氣:「你平常很像貓咪老師,打棒球的時候就很像斑。」
然而,女王嘴閉成一個胡桃。
最後一句問得頗有氣勢,彷彿誰有意見就要滅了誰。
梁文康的臉騰一下紅了。
「你喜歡看我打棒球嗎?」
月白天清:同意樓上的,收到信的那位趕緊站出來,收拾殘局吧!
「小朋友,你聽得見叔叔說話嗎?」教練輕輕拍著陽葵的小胳膊,見陽葵還沒有反應,立馬掏出手機打120,「喂,這邊青蒲……」
帖子下的評論區也很熱鬧:
操場另一邊,就在梁文康扔球的那一瞬間,七斤半和八斤一左一右地繞到陽葵身邊,徹底擋住了陽葵的視線。
「嫁不出去是什麼意思?」梁文康問。
「我爸媽已經放了話!要是今天放學之前那隻鸚鵡還在我家的話,就要把它宰了上桌!
女王屁顛屁顛地飛到美女肩上,高興得當場跳起了孔雀舞。
小女孩被呼嘯而過的球勁兒帶著,跌倒在地。
教練一把扭過陽葵:「小朋友你有沒有哪裡疼?頭暈嗎?想吐嗎?」
十幾年來,梁文康身邊的人都這麼解釋,甚至有時候連他自己也相信了。
又是那個無憂無慮的中二少年。
「顏醴,不就是眼睛裏面嗎?」梁文康小氣地嘀咕,「有什麼好聽的!」
話說到一半,又吐了一顆牙出來。
重要的事情連說三遍。
為什麼一個老人能同時承載那麼多病痛,阿爾茨海默、帕金森、風濕這些都算了,怎麼會貧血呢?
不管多麼漂亮的姑娘,二十年後,都會變成跳廣場舞的大媽。
三分鐘不到,梁文康就抱著一堆東西回來了。
他趕緊轉身,捂住胸口,一路狂奔,跑過了自家店門口還不知道,最後跑到力竭,撐腿半蹲在一處小廣場中央。
說了這麼多,我其實就想告訴你,你砸出的每一顆棒球,都直中我的心臟!
諸神亂舞:KKK,樓上的,那位男生會感謝你的!
唱得那叫一個婉轉迴腸,聲淚俱下,已經有不少人衝著梁文康和陽葵這對親爹後娘指指點點。
輪到梁文康,他站起來:「我的理想……」
梁文康緊張又著急,不停地撓著後腦勺,這是他從哪部電視劇里看到的台詞來著?

話音剛落,陶醉低嗚一聲,衝出翠微居。
梁文康摸摸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腔,大口喘著粗氣。
鮮紅的花瓣上還滾著露珠,陽葵的臉更紅,她一手接過:「這也是女王的玩具嗎?」說著,就往鳥籠里塞。
誰知老天就愛開玩笑,就在梁文康作為首投,長臂開弓,正要投球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陽葵」。
誰都沒注意到陽葵獃獃的眼神兒開始重新聚光,還伸出小胳膊拉住梁文康的手:「你怎麼啦?怎麼哭啦?」
祁遠蹲在遠處,給投手梁文康做手勢。
陽葵洗完臉,順手洗了一袋葡萄,再回到病房時,嚇了一跳。
陽葵強壓住心中的酸楚,亮出一張笑臉,擋到老人與電視機中間。
很快樓里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帖子,什麼「求低分飄過」「求組織分派我一個懂高數的藍朋友」「我好喪啊,你們猜猜我為什麼這麼喪」之類的,大部分都是試水的,偶爾也有一兩個認真的。
錢穀儀最近剛抓了一撥因為社團而翹課的學生,想壓一壓社團的勢頭來著,結果校長率先唱起反調。
梁文康決和-圖-書定了,他的理想就是當個棒球選手,超拉風的那種,他要讓陽葵在全世界的電視機里看到他!
茜茜老師說:「不要著急,慢慢找,找到了再告訴我。」
梁文康自覺一點兒都沒毛病,他覺得,陽葵之外的所有小孩都這麼讀的,當然,死黨祁遠除外。祁遠他爸就是混血兒,他也算四分之一外國佬了,可是小眼鏡不是啊……
茜茜老師照樣微笑地鼓勵:「很棒,顏醴同學以後可要加油哦!」
然而女王的嘴死死閉著,一雙綠豆小眼骨碌碌直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鬼主意。
「萬一我一直找不到呢?」
「或許發帖的女生真正要的不是絕交書,」陽葵溫和地反駁,「我們只有找到發帖者,了解到真正的情況,才能明白她是想絕交還是重歸於好?」
翠微居里,大家聚在一處。
「你可以去報道颱風,龍捲風都卷不走你!」這時候,耗子精凌文瑰抖機靈道。

1

校長又瞥了一眼梁文康身後的小夥伴們:「你們棒球隊要好好加油啊!」
先學完拼音的梁文康,很自覺地給英語單詞標上了漢語拼音:Thank you 就是「三克油」;Good morning 標上「古德毛寧」;How are you標上「好啊油」……
晚風吹過,少年的掌心滲出汗,在少女纖細的手腕處拉了個滑,重重垂下,風又從少年的掌心穿過,癢而涼,少年骨節分明的大手忍不住虛握成拳。
校長這才反應過來,對脫喪團的小朋友們慈祥地微笑:「你們這個脫喪團是幹什麼的呀?」

12

「二十四節氣嗎?」陽葵反問。
等到外公把那張紙攤開,對著日光時,陽葵才意識到不對勁。
「呃……他在陪路漫漫上專業課。」
「不會的,一定會找到的,老師等著你的答案呢!」
不管你最後會不會接受我,我都會為你加油的!我祝願你,一路打進MLB!
可當年你長得又矮又瘦,像個豆芽一樣,還留著個櫻桃小丸子的髮型,跟個小女生似的(我說的是實話,你不要生氣哦)——誰知道你長大之後會長得高高帥帥的,棒球也打得那麼好呢!
梁文康琢磨了好久,才明白,這不就像是數碼寶貝變身嘛!
陽葵一愣,終於明白梁文康一直讓女王說的話是什麼了。
梁文康厚臉皮笑嘻嘻道:「那什麼吳迪家是開KTV的,聽多了聽多了,你就當拎回去一個中華曲庫大全。」
這時候,陶醉又小聲念叨:「說不準是兩個好朋友鬧著玩兒的,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考試了,要不我們等考完試再……」
梁文康給女王當作玩具的棒球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外公手裡,並且被拆開了!
女老師細心,當下拿出一塊白手帕墊住女孩的下巴,對著日光仔細看。
校長突然笑成一隻老橘貓,梁文康緊張了,一緊張就胡侃了:「脫喪棒棒團是一個致力於脫喪的社團,就是……我們團的宗旨就是幫大家解決一切困難!讓大家每天都過得甜滋滋的,像棒棒糖一樣!」
一車廂的大人都被逗樂了。
只見陽葵猶豫了三秒,最後還是緩緩地點了下頭。
是不是世界上所有女生的友誼都是虛偽、骯髒又不堪一擊,像經期的血一樣讓人噁心?
梁文康一頭霧水:「貓咪老師是誰?斑又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要讓她這個外孫女這麼難堪呢?
葛小英撇了撇嘴:「麻煩!」
「女王,你唱首歌!」陽葵覺得有必要穩定一下外公的情緒。
祁遠上下打量了梁文康一眼:「還真沒有,人家連名字都比你的好聽,『顏醴,顏醴』……」
教室里笑成一片。
陽葵打開水龍頭,讓自己哭出聲。
「可是我有什麼長處是小眼鏡沒有的呢?」
但關於那個女孩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她的名字、她的長相、她的年紀、她在哪裡上學、家在哪條街道、她是不是還活著,梁文康都無從得知。
這話說得甜到校長心裏去了。校長重新扶穩話筒:
陽葵終於沒憋住,嘴上吐槽:「這隻鳥是成精了嗎?」
梁文康點頭如搗蒜:「對,節?節氣!就是你和他牽一下手吧,我這邊節氣就亂了。就是我這邊本來好好的春天,一下子突然變冬天了,涼風颼颼地吹……」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
「你……你說話啊!你平常不是挺會說的嗎?」梁文康著急地伸手去戳女王。
「我知道,記者是上電視的。」七斤半身後的同學很努力地冒出半個頭,「但是像七斤半這樣的體積,在電視上就是一張大餅。」
陽家不是每年定時匯錢嗎?他為什麼不用呢?

2

葛小英希望自己也有那樣的目光,可以支撐住她在醫院度過的那段漫長時光,可以壓制住她一次次想拋棄這個家庭的念頭。
三千六百五十天,無論晴天陰天還是風沙雨雪天,梁文康每天都在訓練場待滿三個小時,從一個只懂得揮棒球棍耍帥的小屁孩逐漸成長為校隊的王牌投手,再一路進市隊、省隊。
肇事者已經很機敏地啄開籠子,飛到電視機柜上,佔地為王。
陽葵的外公蘇白是當地有名的綉匠,看到棒球那縫在外面的細密紅線,忍不住去摸針腳,一摸竟然扯出一根線頭來,那紅線越扯越長,外面包裹著的軟皮竟就這麼散開來。
一個騎自行車的臭小子從背後撞了梁文康一下,梁文康猛地往前撲去,和對面的女孩撞了個滿懷。
「你打胖出的亞子很噗以啊!」
「她背對著你往前走的!除非她後腦勺長了眼睛。」祁遠作為共謀者也感到了一絲挫敗,「下一次我們調整好位置,從正面扔球。」
「別別別——這可是給你的!」
有種的話就站出來,咱倆正面battle(挑戰)!!!
一片沉默中,梁文康默默舉起了手:「那個女王啊,誰有想法收留的啊?」
陽葵心裏吐槽:這還是一朵得精心伺候的花。
女王看到陽葵手上的玫瑰之後,聲調一轉:和圖書「多謝女俠救命之恩!多謝女俠救命之恩!多謝女俠救命之恩!」
「怎麼會有女孩子漂亮成這樣呢?簡直就是妲己轉世!妖精附體!」
梁文康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陽葵說:「你等我一下,五分鐘,我有東西給你!」
陽葵臉上的擦傷已經不流血了,血珠子凝成小塊血跡。
少年慌張的身影在人群里左突右撞,陽葵很想讓他小心點,卻已經看不見人影。
葛小英喜歡陽葵,從第一次兩人在醫院碰面時,就喜歡上她了。
梁文康對著兩個小胖子的身影拳打腳踢,恨不得把棒球直接扔到他倆腦袋上去。
梁文康同學從小有一個本事:一緊張就胡侃。要命的是,這種稀里糊塗的侃言侃語往往直擊聽者心臟。
總之,中秋晚會上的眼鏡小男孩讓梁文康有了嚴重的危機意識,他忽然明白,或許白雪公主的故事里不止一個王子。
0.01秒的事,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球已經擦著陽葵的右臉劃過去了。
這麼想著,梁文康甩開心中最後一絲旖旎,拍拍臉,踢踢腿,站起身,一路哼著《民族風》蹦躂回家。
都白白凈凈的,都聰明人緣好,左右眼尾還都各有一顆淚痣,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英語講得跟普通小孩不一樣,像是真正的外國人講的那樣。
「小朋友,你知道爸爸媽媽的電話嗎?待會兒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讓你爸爸媽媽來接你好嗎?」
梁文康趕緊側身後仰,拉長手臂,正要扔球時覺得自己這個姿勢不夠帥,這麼想著,又換了一個雙手抱球、金雞獨立的拉風姿勢。他正得勁兒呢,祁遠冷不丁湊到他跟前:「還擺呢!人家早走了。」
年幼的梁文康躺在病床上,什麼都忘記了,只記得一個女孩,記得他給過她一個承諾。
其實,我們很早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就在幼兒園,也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了。我當時還欺負過你喜歡的小女生呢!早知道我現在會喜歡你,我當時就應該對那個小女生更凶一點兒!!!
「如果誰能查到這個『我的天才女友』的IP地址就好了。」作為一名專業的新聞系學生,范仁賢這次意外地沒有表示不耐煩,「這個肯定不是校內IP,我猜最大的可能是這個女生去某個網吧發的貼。如果找到確切地址,我們可以根據時間去調網吧的監控錄像,這個女生就找到了!」
祁遠:「誇你白呢!」
梁文康這次連棒球服都穿上了,雖然個子小,但在紅白條紋的長褲窄衣的襯托下,小男孩格外挺拔,精神氣十足。
陽葵無語。
偏右的那顆門牙孤零零的,頗有搖搖欲墜之勢。
一切都交接完,陽葵準備走人了。
「接!這個帖子被加精了。」梁文康指著電腦屏上的「精華帖」三個字解釋道,「根據廣大人民群眾指定的版規,這就是希望我們脫喪團接單的意思。」
「說真的,你不是會打棒球嗎?他們中班裡沒人會打棒球吧?」
梁文康不要臉地多想了一步:「嘿嘿,原來在陽葵心裏,我是蜘蛛俠一樣的存在啊!

醫生護士連連保證,牙一定會長出來的都沒有用。
棒球比賽,梁文康到底還是沒好意思請陽葵來看。
「真的不追?」范仁賢也湊上來問。
教練鬆了一口氣,畢竟小孩力氣小,加上練的還是軟式棒球,應該只是擦破了皮而已,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做個檢查好。
「哈哈哈哈哈……」
結果我像個傻子一樣把你當成最重要的朋友十一年!
……
有人笑起來,起鬨的那種笑。
「廢話,官兒唄,小眼鏡從小就當班長呢!」
陽葵的心像停跳了似的,晃蕩片刻立刻又劇烈跳動起來。
陽葵終於歇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梁文康送她的玫瑰已經掉在了地板上。
少年的手抓住少女的手腕,把玫瑰搶回來,又重新往她手裡塞,急急忙忙道:「這是給你的!」
從頂上掀開,裏面橫著一根竹竿,橫杆下是餐食盒。竹籠底部是一些花色各異的小石子,還有些蔫了的綠葉。
「讓我們盪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女王獨挑大樑,站在電視機柜上大展歌喉。
老人似乎被燙了一下,縮手握拳,然而嘴還是癟著,表示自己很生氣。
梁文康聽得見自己心裏的地動山搖。
八斤覺得丟臉死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跟弟弟講話。
十幾年前那個睿智慈祥的老爺爺眨眼間成了一個愛發獃、亂髮脾氣的小老頭。
以至於脫喪團的《海草舞》彙報表演得了最具表現力獎,梁文康領著團員上台領獎時,棒球迷校長激動得一把握住少年的手:「你是不是隔壁那個代表國家隊去日本比賽的王牌投手?」
吃瓜群眾粉紅色的八卦之心碎了一地。
陽葵呆坐在草地上,右臉有擦傷,一點點滲出血滴,眼睛大而無神,空洞洞地望著前方。
祁遠告訴過陽葵,就在那年她離開的那個晚上,梁文康發燒了,燒得一塌糊塗,醒過來的頭一天連爸媽都不認識,卻記得一個女孩。
「我……我臉上有什麼嗎?」
哈哈哈,開玩笑的啦!早知道的話,我會在幼兒園的時候就好好表現的,裝成溫柔可愛又善良的小白兔模樣,在那時候就把你拐到手!
梁文康眼睛一亮,於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棒球秀開始了。
老人的目光卻是渾濁的,兩隻眼睛像漏風的洞。

6

梁文康很快追了上來,直愣愣地遞上一枝玫瑰花。這是他離開家時,順手從老爸買的結婚紀念品里抽出來的一枝。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想了很久,覺得或許是很小很小,我們還在幼兒園的時候,你為了自己喜歡的小女生和一大幫三年級的打架的時候吧!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當時很帥!!!
兩個小男孩瞬間扭打在了一起。
洗手間的鏡子里,女孩眉目艷麗,像極了她年輕時的媽媽。
從此,大家都稱呼七斤半為「龍捲風特派記者」。
「這麼快!陽葵看見我了沒?」
陽葵這才注意到自己只唱了兩句,就錯了兩個詞兒。
文學不耐煩地出聲:「你這和_圖_書麼擔心就去複習功課吧,這邊有我們。」
我現在還不好意思告訴你我的名字,但我會寫在文末的,請你一定一定要讀到最後,拜託了!
說真的,每次我經過棒球場,看見你扔出棒球的一瞬間,我都想衝上去跟你告白。
寧靜的病房裡,女王好奇地看向陽葵,小而黑的綠豆眼裡,倒映著少女抿緊的唇。
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這麼悲慘呢?
嗯,這是一份告白書。
大家又笑倒一片。
女王調子一轉,哼起了:「小白菜呀,地里黃呀;兩三歲呀,沒了娘呀!跟著爹爹,還好過呀;只怕爹爹,娶後娘呀。親娘呀!親娘呀……」
老人活像看到了母豬上樹,枯瘦的手指著鸚鵡直抖。
只說那個女孩只是小男孩燒糊塗了的臆想產物而已。
少女水汪汪的眼睛里映著一抹斜陽,而那點光輝,又像小火苗一樣,點燃了她眼瞼下的淚痣。

3

於是,脫喪團被迫營業了。
老人拿起玫瑰對著日光來迴轉,又收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隨後皺眉搖頭,把玫瑰塞回陽葵手裡,有些生氣地嚷嚷:「黃……黃色的,不是這個!阿柔喜歡黃色的!」
六月的雪:關男生什麼事兒,男生就像妲己一樣無辜好吧!
「追」的音還沒發全,文學就發飆了:「你們這麼想追自己追去啊!梁文康你去找祁遠,讓他查一下IP地址;葛小英和陽葵,你們去女生群里四處問一下,看有沒有以前很好的朋友突然鬧掰了的;我和范仁賢一起去附近的網吧找一找,有意見嗎?」
梁文康注意到了陽葵的目光。
陽葵把女王拎到了醫院。
眾人皆做冷漠狀。
「去吧!」梁文康彈了彈女王的小腦袋。
「不是這個!你唱首歌!」陽葵隨手把籠子擱地上,手忙腳亂地去按住外公,「沒事兒的,沒事兒的,女王跟我們開玩笑呢!」
教練緊張地問:「怎麼啦?」
「斑是很漂亮、很帥氣、超級厲害的——」

15

籠子里「背鍋」的女王無辜地眨了眨綠豆眼。
「這是鳥食。這裏面是穀子,是主食。這裏面是葵花籽、玉米粒和干核桃,是零食。一天喂兩三次就好了,不用太操心。」
有一天,茜茜老師在黑板上寫上「我的理想」這四個大字。
外公正在看電視。
一次次的比賽,一次次的成功與失敗,一次次地咬牙默默承受痛苦,都讓這個穿棒球服的少年越發耀眼奪目。
「梁文康你怎麼回事兒!」教練在一壘處大吼一聲,吹著哨子跑到陽葵身邊。
「我就在校門口等著各位大發慈悲!」
一陣晚風吹了過來,少年劉海飄揚,衣衫鼓起,一陣寒意席捲全身。
「可是馬上就是轉專業考試了欸?」陶醉隱晦地表達自己的擔憂。
病房裡,梁文康小心翼翼地坐在陽葵床邊,哭喪著臉:「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打棒球了。」
「如果想幫它洗澡,可以用那種澆花的水壺,溫水,加點沐浴露,然後,把它當花兒一樣澆就行了。」
白蓮一樣的姑娘回頭,那一瞬間,她身上的聖母光芒萬丈。
「這就是顏醴沒有的,而你有的長處啊!」祁遠一臉壞笑,在梁文康一腳踹過來之前,跳下了單杠。
「我嘴裏好像有糖,鹹鹹的……」陽葵一邊說一邊張開嘴,用小手兜著,吐了一顆沾著血絲的小白牙出來。
平日里淺褐色的淚痣,彷彿點了硃砂一般,紅得燒人眼。
青灰色的天空像一片鴨蛋殼。
茜茜老師輕輕摸了一下,然後,第五顆牙掉了下來……
你自己喜歡人家就去追呀!咱們公平競爭!
「祁遠呢?他應該能查IP地址。」文學忽視掉陶醉泫然欲泣的模樣,問梁文康。
夕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少女桃花一樣艷麗的面容卻始終烙在少年腦海里。
文學繼續搖頭。
梁文康抱著鸚鵡
獨自彷徨在人來人往
又熱鬧的校門
希望遇到
一個像一朵白蓮一樣的
閃著聖母光輝的姑娘
她是有
白蓮一樣的顏色
白蓮一樣的芬芳
白蓮一樣的聖母之光
她默默地走近
又投出
聖母一般的目光
她飄過
夢一般地飄過
一枝白蓮
梁文康身邊飄過的姑娘
她靜默地走遠了、遠了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聖母般的光芒
獨留下樑文康
和一隻鸚鵡
彷徨在人來人往
又熱鬧的校門
陽葵第一反應是:「這劣質產品……」
「你拿自己的短處跟別人比當然比不過啊!你要拿長處去比!」
那隻傻鸚鵡毫無察覺,跟著電視里的越劇演員一起唱:「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所以我打棒球就像變身一樣?」
這時候,教練派其他同學去找的茜茜老師也來了。
「之前不是教過你的嗎?快!」梁文康腦門上的汗涔涔地往下掉,把白T恤領口都打濕了。
「我知道同學們有自己的樹洞,我偶爾也上校園論壇瞧兩眼,有時候覺得未免太悲觀了。既然有了這個脫喪團的存在,大家可以多去脫喪團走一走嘛!大家可能不太喜歡去心理諮詢室跟我們老師傾訴,可以去找身邊的同學嘛!

11

那一瞬間,陽葵就在梁文康身邊,她坐著,他站著,前後排的距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梁文康覺得那麼遙遠。
面子、自尊,這些有這麼重要嗎?
就這麼一連吐了四顆牙。
「呸!呸!呸!梁文康你瞎說什麼呢!」
教練又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只是一顆牙。
「你要不要追一下?」梁文康問。
「又怎麼了?」陽葵在心裏吐槽,就你事兒多,從小就事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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