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滾蛋吧!小三!

「周小琪,我沒想到你會看我的簡訊。」秦征冷冷看著我,「你真變了。」
閨蜜什麼的,太兇殘,太給力了……
「她什麼也沒有說。」我很快地回答,「我等你來告訴我,她說,如果當年你收到那封信的話,一切都會不同……所以那封信上到底寫什麼?」
我用他的手機,回撥給白薇。
那邊靜了三秒鐘。
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隱私,不過就是白薇發來的兩句話。
我覺得她扯得有些遠,可能是剛才我殺生的場面給她的震撼太大,但是我老媽是在菜市場長大的,我也都算差不多了,我外婆懷著她的時候在殺魚,她懷著我的時候也在殺魚,我懷著孩子的時候還是在殺魚……估計都習慣了吧……
原來在X大,衛翼和秦征就是極像又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跟秦征比起來,衛翼就更像平常人,成績雖好,但不至於那麼離譜,全面發展,喜歡社團活動,跟誰都能相處得很好——秦征除外。所以雖然秦征在所有成績和評估上都狠超了衛翼,但是在人緣上遠遠不如他。甚至是在女生中,衛翼的支持率也比秦征高。也是這個原因,才讓兩人並稱為經院雙璧,兩顆明珠。
我盛了碗湯,搖頭說:「沒有。」
衛翼這樣的人我卻看得挺多的,對他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覺得他對誰都好,但總有種應酬的樣子,我爸說這樣的人很容易騙了別人的心,自己卻不交心。這麼不划算的交易,我輕易不能上當。所以那時候對於這個人,我是敬而遠之。
「她和秦征是同鄉。」
「算不上認識吧,見過幾面,不熟。」衛翼坦然笑道。
「昨天實在麻煩你……們了……」衛翼微笑著說,「沒想到A市治安這麼差。」
就關係親疏來說,不是應該回答,因為我和白薇是同鄉嗎?
浴室里傳來嘩嘩水聲,我估摸著他應該也還沒來得及吃飯,就進廚房尋找可用食材給他煮點湯麵墊胃。
「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個富婆,尤其跟你家對比。」
秦征,我也很累……
我握著空杯子,糾結地掃了他一眼。秦征另外給我倒了杯溫水,說:「孕婦不要喝太多冷飲,對胃和胎兒都不好。」
我悶悶嗯了一聲。
我說:「因為我媽也不是一般的歐巴桑。」
「我覺得自己,挺容易滿足的……只是這次,貪心地想要多一點關懷。」我低下頭,盯著他的腳尖,輕輕嘆了口氣,「秦征,你說……這個孩子,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我憤憤然關了機,躺回被窩接著睡,決定把剛剛接到的電話當成夢,醒來之後就都忘了,忘了……
「他什麼都不說。」我左手支著下巴,無精打采地說,「他什麼都不說,又不讓我亂猜,人的思想是不以意志為轉移的。我覺得自己配合不了他了。楓楓,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老媽白了我一眼。「女人跟男人能一樣嗎?」
老媽當夜煮了一大桌菜,我們三個女人一台戲,唱到了晚上九點多,我撐不住困先去睡了,她們兩個才開始鼓搗周惟瑾留下的各種遊戲機。
衛翼轉過頭看沈楓,笑得深邃。「秦征大名鼎鼎,A市人傑地靈,怎麼不知道?」
我沒忍住脫口而出:「你長得比較招賊。」
我垂下眼盯著自己的腳尖,沉默著搖了搖頭。
「問她什麼?」秦征眉頭微皺,仍是有些疑惑。
我和沈楓愣了一下,脫口而出:「秦征?」
我瞥了秦征一眼,不動聲色地想掙脫他的手,但是他握得太緊,十指交扣,牢牢抓著我的手背。我放棄了掙扎,抬頭對老媽說:「秦征說有事,馬上就走了,不進來坐了。」
那句「周小琪,你真變了」,讓我心臟抽疼了好一陣。
我的自我催眠還算是比較有效的,所以第二天早上十點半秦征站在我家門口的時候,我依然有些迷糊。
我家學淵源,刀法也是不俗,面無表情握刀一陣狂剁,遊刃有餘。
「回去?」老媽揚高了聲音,「那麼早回去幹嗎?今天學校開學,你家裡沒人吧。媽早上讓司機去鄉下帶了只農家養的母雞回來,還有新鮮鱸魚,本來準備給小琪補補身子的,剛好你來了,大家一起一起!」又轉頭對沈楓說,「鱸魚和母雞營養價值很高,當年我懷我小琪的時候就吃了不少,你看她……」看了看我,「雖然還是不怎麼樣,但是沒吃的話說不定更糟。你現在雖然還沒有懷孕,但是也要多補點。」
秦征眼神閃爍了一下,說:「不完全是。」
「滾!老娘這是拉動內需!」沈楓徹底被我媽洗腦了,堅定不移地認為一切浪費都是消費,一切消費都是拉動國民經濟的第三輛馬車,不遺餘力地為推動經濟發展做貢獻。不同的是我媽花自己的錢品格高尚,沈楓花別人的錢淫|賤無良。
現在都還是。
陽光從窗口斜照進來,我看到地上他的影子微微一震,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握緊,依稀可以看到青筋浮起。
「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國慶才回來嗎?」
秦征揉了揉額角,嘆了口氣,抬眼看著我,笑了一聲。「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了答案,已經不信我了。我說了,我和她只是高中同學。小琪,我很累,你別鬧了。」
我倒抽了口涼氣。「沈楓,你這無產階級一朝得勢,剝削資本家比吸血鬼還狠!一萬多,你真下得了手,你真開得了口……你知不知道這種報復性的階級仇恨是阻礙歷史進步的最大絆腳石!」
「什麼問題?」
秦征還沒有出來,我對沈楓說:「開飯吧。」
「你和她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我覺得胸口悶得有些難受,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和他會有這樣說話的一天,我之前在電話里說得好像滿不在乎,但始終是心存芥蒂的。
我和沈楓十一點五十五到金馬,他比我們早到,看到沈楓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打了聲招呼,沒有多說什麼就領著我們上樓。
「你手機關機了。」秦征陳述一個事實,又問,「為什麼?」
「衛翼,剛剛那些話我不說第二次,你好自為之。」秦征冷冷地說,隨即拉著我的手要離開,我忽地想起一件事,停下了腳步,說:「等等!」
「我決定了……」我咬著下唇,恨恨地說,「這一次決不首先妥協,當了那麼多年孫子,總不能當一輩子!」
我仔細想了想,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個電話。那之後我就一直忘了再開機了。秦征說早上十點在樓下等我,現在已經十點半了,估計他還打了不少電話。
我被他看得手抖,乾咳兩聲,說:「你出去外面坐著吧。」
我熄了火,放棄吃平民湯麵,準備等待一萬三的外賣,深深以為借五千塊給衛翼是我做得最划算的一筆買賣,高利貸都沒這麼暴利。這點外快總算暫時治愈了我被秦征傷到的幼小心靈。
我和沈www.hetubook.com.com楓一邊用眼神交流,一邊進了屋。
我不該說這話的,這話一說完,他就上前一步,雙手自我腋下穿過,將我摟進懷裡,下巴輕輕蹭了蹭我的發心,低聲說:「肯和我說話了?」
「你來做什麼?」
我以為自己表示得很清楚了,卻還是只能嘆氣重複一遍。「白薇。」
長年養成的習慣讓我立刻就站起身來,走到秦征身邊,握住他的手問:「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手機一直關機,我怎麼打都打不通。」
「周媽媽!這隻魚是活的!」
我這才發現,他這趟回來幾乎什麼行李都沒帶,果然是臨時決定回來的。
「你也隨他去?」沈楓瞪大了眼睛。
我站起身,說:「那好,我不問了,你吃過飯休息一下吧,我和沈楓先回家。」說著轉身要走。秦征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腕,「小琪,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楓因為陪老媽玩了一個通宵的電玩,這個時候正趴在床上挺屍,我孤立無援,老媽和秦征槍口一致,我就這麼被推出了家門。
衛翼瞥了她一眼,「不是,一個客戶。」
想到秦征的反應,我心口又一陣悶痛,我神經就算比電線杆粗,也經不起龍捲風狂襲。他要我無條件信任,為什麼就不能無條件坦白呢?
怎麼白薇反而被放到了最後?
我對沈楓說:「空調遙控器在柜子上,自己拿,我打個電話先。」
我想起剛才他離開時的落寞背影,驀地有些心酸。他向來是意氣風發卻不張揚,內斂中隱隱帶著驕傲,方才看到他眼底的迷惑和挫敗,似乎還是認識他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次。
秦征轉頭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有些詫異,但只是一閃而過,很快說:「小琪,過來。」
「不用。」我搖了搖頭,「真去查他的話,就再沒有信任了,也繼續不下去了。我什麼都不想去想,反正就待在家裡養胎,他愛咋地。」
「什麼事?」我翻了個身,揉揉眼睛,懶懶問。
「書上說,夏天懷孕最辛苦,天氣悶熱會讓人煩躁不安,你就當自己是孕婦綜合征吧……」沈楓喝了口冰酸梅汁,「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剛躺上床眯了會眼睛,手機就響了,我沒有開燈,伸出手去在桌子上摸了摸,按下接通鍵。
「啊啊啊啊啊……它在動!」
聽老媽那麼說,可能沈楓會以為我廚藝了得,事實上,我只是刀法一流。老媽年輕時一把菜刀闖天下,硬可斷骨軟可切豆腐,搭上那一副大嗓門可謂打遍菜市場無敵手,人稱菜市場西施。
秦征似乎在樓下站了很久,九月的太陽還是挺毒辣,這個小區的綠化基本靠草坪,也就是說,沒什麼樹蔭,秦征在太陽底下不知道站了多久,白皙的俊臉被曬得微紅,額上一層細汗,鬢角微濕。
「啊?」我抬頭看了她一眼,頗有些不是滋味地說,「沈楓,你別烏鴉嘴啊……」
我緩緩回答:「沒……」
她是個行動派,聽我這麼說,立刻把戶口本搜了出來,幾分鐘之內就交到我手上了,然後把我往門外推。
這年頭,物價太兇猛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覺得作為一個孕婦,一個需要滿滿的愛與溫暖的孕婦,秦征對我,仍然是缺少人道主義關懷。
「孕婦肚裏能撐船。」我糾結了一番,嘆了口氣說,「我不但大肚,而且大度。楓楓,這件事交給我自己來處理。」
秦征的神情漸漸嚴肅,唇線微抿。「我跟你說過,高中同學。」
我手裡還拿著老媽超大號的大花bra……
「你猜,她簡訊上都說了什麼?」我凝視著他的表情,輕聲問。
「回哪裡?」沈楓按下一樓,轉頭問我。
「嗯。」秦征沒有否認,但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你問她做什麼?」
我揣上五千塊跟著秦征出了酒店,沈楓表示浪費食物會遭天譴,堅定不移地留下來等菜上完,衛翼的糾結指數瞬間又飆升了幾個百分點。
這類似於哄騙小孩的語氣,我鮮少從秦征口中聽到,但聽到了一般沒什麼好事。
秦征應該早在房裡聽到門鈴聲了,出來的時候看到沈楓也沒有表示詫異,淡淡點了個頭,面無表情地走到一邊取了杯水。
沈楓呵呵乾笑,抬手抹了抹汗。
衛翼的笑容頓時僵在嘴角。
我拍拍她的手,讓她鎮定。周圍的人都看過來了。
他緊抿著唇,沉聲說:「不許賭氣,不許無理取鬧。」
在那麼千萬分之一彈指的瞬間,我按下了接聽鍵,結果才發現是簡訊息……
我對秦征說,我相信愛我的人不會騙我。我媽說,周小琪你這麼傻,怎麼會有人捨得騙你。周惟瑾對秦征說,你說什麼我姐都會信,你敢騙她的話……
我撐著下巴仰頭看秦征,他握著水杯,若有所思地倚在一邊,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我的注視。
鈴聲剛響就被接起,白薇的聲音帶著絲倦意。
我深呼吸一口氣,說:「我是周小琪。」
沈楓爬到椅子上一動不動裝死,老媽擦著手走出來,看到我愣了一下,又左右看看,問道:「小秦呢?」
我說:「這是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公要是真想爬牆……」
衛翼今天衣衫光鮮,精神奕奕,又是風度翩翩的儒雅公子,面不改色地聽沈楓點了一桌菜,我覺得怎麼著也得破五位數了。
沈楓打了個飽嗝,左手撐著下巴,說:「我十二成飽了,你吃著。」又往外瞟了瞟,確定秦征不在,探過頭來壓低了聲音問:「你剛跟誰打電話,秦征跟你坦白從寬了沒有?」
一直以來,我都相信秦征,包括現在,我也相信他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老媽狐疑地皺了下眉,秦征很自然地從老媽手中接過兩大袋東西,微笑著說:「媽媽是來看小琪的吧,我幫你把東西提上去。」
沈楓擰著眉問:「秦征就不否認一下?」
這時候,門突然開了進來,一個冷冽的聲音遠遠傳來。「我怎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客戶?」
衛翼怔了下,摸摸臉。「怎麼說?」
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廚房門幾乎是立刻被拉開,沈楓看了看冷冷對峙的我和秦征,對我說:「小琪,需要幫忙嗎?」
都快當外婆的人了,還不認老,精力比我這個年輕人還充沛,具有一切歐巴桑具有以及不具有的詭異特質,每每看到她的現在我就對自己的未來產生絕望,秦征不因此拋棄我,到底還算是比較重口味了……
秦征瞥了沈楓一眼,微微皺了下眉頭,說:「我有話和小琪說,麻煩你讓開。」
我的手被秦征握得有些痛,輕輕掙了一下,他好像沒有察覺,握著我的那隻手指節微微發白,像在努力抑制著什麼。
我把手機擺在桌面上,「剛剛白薇發了條簡訊過來,我看了,也和她通了電話。」
「白薇也跟hetubook.com.com你一起回來了吧。」我問他。
秦征避開她,轉頭看向我,放柔了聲音說:「小琪,我有話和你說。」
「老娘手快斷了,這個得報工傷……」沈楓把菜提到廚房,一屁股坐椅子上喘氣,九月的中午,大熱的天,她滿頭大汗地尋找空調遙控器。
我甩開他的手,徑自進了卧房,指了指地方,用眼神說:放在這裏。
不過沈楓突然變得這麼心慈手軟我也挺詫異。
或許沈楓說得對,在這場戀愛關係里,我們的地位從來不對等。
「我也瞞著他很多事,我沒有告訴他我昨天丟了一百塊,前天吃了路邊燒烤,給了一個乞丐五塊錢。」我輕鬆地說,「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我何必跟他說。或許他覺得你所謂的『過去的事』,也跟著這些雞毛蒜皮一樣無關緊要。重要的事,他不會不告訴我,既然沒有告訴我,顯然就不怎麼重要。」
老媽抓起大勺回頭怒瞪我:「你說哪個歐巴桑!」
衛翼笑了:「哪裡高攀得上。」
基於我跟沈楓長達五年的交情和認知,她的仇富程度一點不比我輕,在我跟秦征之前,她還勉強把我當同一戰壕里的盟友,自從我和秦征在一起,秦征又逐漸發跡,她就從不怎麼拿我當自己人上升到不怎麼拿我當人了。用她的話來說,秦征的就是我的,剝削我也就是剝削秦征,剝削秦征也就是拆資本主義的東牆,拆資本主義的東牆也就是為社會主義事業添磚加瓦,有利於先富帶后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我覺得沈楓能把所有行為上升為愛國主義,這實在是一種很牛逼的本事。
我用力地點點頭:「放心吧,我有人質!」
「哦……」我綿長又無力地回了一聲。
「我並不想和你吵,要一句實話有那麼難嗎?我相信你跟她沒有曖昧,但她對你好像不如你所說的那麼單純。她給你的那封信,寫的是什麼?」
就三俗程度程度而言,沈楓一點不比我差。但經過今天廚房這一事,我知道她也就說說而已,外強中乾,切……
「早知道不帶來便宜他了。走,姐先帶你吃飯去,別餓著我乾兒子!」
「小琪,還不讓小秦進來?都是一家人了!」
我想了想,點頭說:「嗯。我很困了,有什麼事明天說吧。」
那一聲「媽媽」讓老媽飄飄然了,笑得眼睛眯成兩條線,嘴巴都合不攏,連連點頭說:「我是來跟她一起住的!外面多熱啊,快上樓去!」邊說邊拉起我左手往裡帶,「孕婦不能熱著,容易中暑!」
不等我回絕,他就掛了電話,我對著嘟嘟響的電話發愣。
秦征沉默著注視了我許久,拳頭不自覺地握緊,聲音冷凝。「她是怎麼跟你說的?」
「哎呀!小秦?小秦!」遠遠傳來熟悉的大嗓門,我們三個人一同僵住。我偏轉頭一看,就見我老媽左一包右一包地向我這個方向快步走來,身上穿著大花綢衣,很潮很花哨的蝙蝠袖隨著她雙臂的大幅度擺動上下翻飛——看上去就像只蘆花母雞。
「任何一個正常女人遇到這種事應該都不會平靜吧,平靜的叫做冷艷高貴裝13……你已經算是態度溫和了。我們先回家吧,走一步算一步,看秦征什麼時候來負荊請罪!」
「襠處是你咬分開,分開就分開……」
秦征苦笑一聲。「你就這麼防著我了?」
「好,那明天說。」秦征突然回答得很爽快,「明天早上十點,我去你家樓下接你,就這麼定了。」
「沈楓說,我們之間,一直是我在遷就你。但其實我不覺得是遷就,你對我的好,他們都沒有看到,我們本來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真要說遷就,你也不會比我少。只是原來因為喜歡,所以不會覺得委屈……」
我真想回他一句:你才冷酷,你才無情,你才無理取鬧!你全家無理取鬧!
「我相信愛情沒有過錯,只有錯過。如果當年你收到那封信,會不會來?」
我掛了電話之後,手還有些抖,深呼吸著刪掉了那條簡訊,又清理了通話記錄,然後才回屋。
老媽一路奔來,兩眼放光地看著秦征,「我還以為我家小琪趁著你不在勾搭別個男人了,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果然是你!小秦啊,不是說過幾天才回來的嗎?怎麼提前了?」
沈楓不信我有自己說的那麼狠,我只能表示,這是一個類比的修辭手法,她也以牙還牙,說:「像你這樣的人,就算他爬牆了,你頂多也就是摸摸鼻子轉身走開。腿打斷,我看是沒有必要了,第三條腿割了差不多。」
我掙脫他的手,「你不答,我就不問。你餓了,我讓你吃飯。你累了,我讓你休息。你要安靜,我就先回家。我孫子當到這份上了,你還要我怎麼當曾孫?」
「魚當然要活的才新鮮好吃!把刀拿穩了!」
白薇笑著說:「周小琪,我現在開始懷疑,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明知道秦征瞞著你過去的事,卻還能這麼輕鬆。」
「喝了湯。」
「這次,接吻擁抱滾床單,都解決不了了。」
「他今天去酒店的時候,是在給衛翼打電話吧。怎麼他下了飛機,不是先打給你嗎?」
我和沈楓都閉嘴了,秦征勾出一個老少通吃的斯文微笑,說:「那邊事情都辦完了,就先回來了。」
我絕對不敢當著她的面那麼說。
矮油親娘啊……
老媽不無可惜地說:「小秦沒口福,那改天好了。小琪,來給媽媽打下手!」
秦征微微怔忪。
秦征愕然看著我,「小琪……」
在一起到了第七年,彼此失去了新鮮感,愛情失去了浪漫,只剩下柴米油鹽的平淡,所以開始有種種難以調和的矛盾。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古怪,非常古怪,我卻看不出端倪。沈楓安之若素地坐了回去,不緊不慢地吃菜,偶爾抬頭瞥一眼,對於她的淡定和愛惜糧食,我也很欣賞。
老媽咦了一聲,問:「小秦啊,你還有什麼事啊?」
這話很是提神,尤其是從沈楓嘴裏說出來。
秦征微笑回答:「帶小琪去民政局領證。」
不就是打了個的嗎……
我在小區里的套房,離秦征家只有幾步路距離,或許沈楓以為我會回小白宮,我搖頭說:「不能回去,我媽消息靈通,很快就會知道秦征回來了,如果我這時候回去,她一定會起疑,還是別讓她擔心了。」
就像他關機的那個晚上我不停地打電話給他一樣。
然後拉著我進了卧室。
沈楓彈了一下,猛地轉頭看我。「妞,你不會想不開吧,說實話,你都懷了他的孩子了!」
沈楓冷笑一聲,回頭看我。「妞,你有話跟他說嗎?」
現在就算老媽過來一起住,也還空一間卧室。
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仰頭對老媽微笑說:「是啊。」
秦征按捺著怒火,伸手要抓住我的手臂,我一側身避開,不小心掃到桌上的水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聲脆響,摔落在地。
我警惕地眯了下眼,說:「你到底有什麼事?」
「可我怎麼覺得你很愛我?」
山寨機有二好,體型碩大可防身,價格低廉可防盜,在經濟危機的大環境下,人手必備。
剛剛沈楓問衛翼,怎麼知道我是A市人。
白薇沉默了片刻,說:「在今天之前,我也這麼以為。無論如何,秦征有你這麼信任他,是他的幸運。多謝你這些年陪在他身邊。」
「周小琪,你活得太簡單,我們之間的事,你不會明白。」
沈楓恨恨地說:「這個衛翼,還是看他凄慘落魄的時候比較有好感。」
我弱弱說了一句:「媽媽,沈楓也是讀書人,你不能性別歧視……」
秦征反手勾住我的手指,十指交扣,輕輕摩挲我的手背,柔聲說:「這次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
我和秦征之間的事,怎麼說也是家事,沈楓和我關係再好也不好插嘴,作為一個政治覺悟很高的愛國青年,她到底明白什麼叫做:絕不干涉他國內政,但偶爾表示強烈譴責。
我扯了扯嘴角,說:「怕接到騷擾電話。」
秦征緊緊握住我的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直直盯著衛翼,神情冷峻。
我咬緊牙根,平日里習慣性的傻笑,這時候也擠不出來了。
「周小琪,老娘幫你把剩菜打包回來了,還另外點了你最愛吃的三個菜,趁著熱乎,你跟你姦夫在哪裡,我給你送去,車費報銷。」
衛翼抿了口酒,嘴角勾了勾。「有啊,怎麼了?你也有事找她?」
沈楓不再多話,拉起我的手腕就往裡走,很自然地把秦征擋在外側,一邊走還一邊對秦征說:「姓秦的,好心忠告你一句,莫裝逼,小心被雷劈!」
「既然沒有收到,我怎麼知道上面寫什麼!」秦征深呼吸著,閉上眼睛,而後緩緩睜開,看著我輕聲說:「小琪,如果信我,就別再問,好好安胎,別想太多。我最近事情很忙,過陣子解決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周小琪,你應該不會想要謀殺未成年吧?」沈楓驚恐地看著我,「我原來以為你挺面的,但看你殺生起來也是毫不手軟,那樣的魚腥肉臭你一個孕婦聞了都沒吐……不是一般人……」
我低下頭,咬著杯沿抿了口水,說:「哦。」
沈楓狐疑地上下打量我,「你能成嗎?」
秦征緊緊握著我的手,一路沉默著上了的士,報了秦家的地址。
我點頭說:「很好的問題,不過無解。」
沈楓專用來電鈴聲把我炸了一下,我哆嗦地接了起來,「小楓楓……」
我低下頭,咬唇忍笑,伸手戳了戳沈楓。
秦征臉色微變。
「你家有錢是你家的事,你看上去很能激發我的同情心,這就夠了。」沈楓這誠實的鄙視也讓我很無力啊……
「你怪我瞞著你?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秦征是我唯一用過的奢侈品,果然,太搶手了也不行,被人盯上了吧。
我獃滯了片刻,然後猛地扭頭瞪他,他笑得自然得體,一點心虛的痕迹都沒有。老媽眉開眼笑說:「對對對,我差點都忘了。」說完臉色一變,嚴肅地看我,「小琪,你戶口本拿了嗎?」
廚房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夾雜著沈楓的尖叫聲還有老媽「哎喲哎喲」的驚呼聲。「你看上去很有殺氣,怎麼殺條魚比我們家小琪還沒魄力?我們家小琪手起刀落就是一個魚頭!」
我爸是個在商場上打滾出來的,見過的狐狸比人還多,他跟我說過,有些看上去不容易相處不好接近的人,一旦處上了就是真心,有些看上去隨和圓滑的人,朋友雖多,但是要真正跟他交心不容易。
我默默地去買了個山寨機,支持國產。
我忙認錯:「媽我錯了,你永遠年輕貌美,今年十八明年十七!」說完拉著沈楓逃出來。
我和沈楓對視一眼,一番掙扎之後,已經到了門口。
「吃好睡好玩好活好。」沈楓給出一個不靠譜的答案。
「只是高中同學?」我的心漸漸沉了下來。「我不在乎你和她之間有什麼過去,過去的也就過去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胡思亂想,只要你告訴我真相。」
「你想我怎麼做?」秦征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輕聲問。
打開過的簡訊息,是不能重新合上了,秦徵到底會知道我看了他的簡訊。
他這是做什麼?玩霸權主義了?這就是他面壁思過得出的結論?誰說他智商150的,少算100了吧!
沈楓故作詫異:「你知道秦征老家在A市?」
我委屈地接過來擦擦。
沈楓瞪我一眼:「你少嫌東嫌西。」
「對啊,我前幾天還在秦征家遇見你。」我見話題引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你跟秦征原來認識啊?」
但是這一回他的周到實在有些過了。
秦征沉默了片刻,「明天有空嗎?」
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我條件反射,站住了。
秦征在我面前裝大爺,在老媽面前裝孫子,聽話地開冰箱,拿杯子,給老媽和沈楓都倒了一杯,沈楓用鼻子哼了一聲,撐著下巴別過臉翻白眼。
——你媽在引狼入室!
「可是你說的沒錯,白薇和秦征的關係,不像他說的那麼單純。白薇發了簡訊給秦征,被我看到了,今天在陽台上,我打了電話給她。」我把對話的內容轉述了一遍,沈楓憤怒地拍桌,「靠!這女人惡不噁心啊!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秦征在老媽的指示下把東西搬進廚房,老媽掏出她的小手絹兒擦汗,坐在椅子上氣喘如牛,笑眯眯地對秦征說:「小秦,冰箱里有酸梅汁,拿出來解解渴。」
——放心,有我在!
衛翼也好整以暇地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褲袋裡,與他平視,似笑非笑。
老媽咕嚕咕嚕灌了一杯下去,長舒了口氣,聽到秦征這話,笑眯眯點頭說:「對對對,還是小秦細心,小琪你以後就別喝冷飲了。」
衛翼接完電話進來,說:「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嗯。沒事我掛電話了。」因為白天太累,我比平常更早睡一點,樓下隱約傳來電玩的聲音,我估摸著大概是十點多了。
這個家是他家不是我家。
於是我淡定地把bra放進衣櫃,又淡定地仰頭迎向鏡子里秦征的目光,最後淡定地說:「秦征,你說得對,我是變了。」
秦征還想拉住我,被沈楓攔了下來。「秦征,如果不是小琪護著你,我想揍你很久了。她懷孕了,接她上下班的是我,陪她吃午飯的是我,陪她去醫院檢查的是我,連回家養胎都是我陪他,你整夜失蹤,她擔心了你一個晚上,你回來卻不是先打電話給她。也只有小琪那麼面的人才能忍你這麼久,要是我早讓你死得很年輕了!」
「這件事再重要,也與我無關。順便給你個忠告,衛翼雖然不是什麼好小夥子,你也別和_圖_書給他戴綠帽子。」
沈楓闊氣地請我下館子,我一邊吃面,一邊啪嗒啪嗒掉眼淚。沈楓看得一臉糾結,遞了紙巾給我,說:「擤鼻涕吧……」
我聽這話怪怪的,有點不是滋味的樣子。剛好上菜了打斷談話,我向沈楓使眼色,問她該怎麼開口問白薇。
這個時機可別太好。
所以通話記錄的倒數第二條是白薇。
「沒打算。」我情緒低落地低頭看桌面,「沈楓,你說我和秦征,是不是七年之癢到了。」
「坦白從寬吧,秦征同志,不要考驗一個孕婦敏感而脆弱的神經。」我心情沉重地說,「有些事,我不希望由別人來告訴我。」
廚房門拉開,沈楓臉色慘白地扶牆乾嘔。
「衛翼,你這兩天跟白薇有聯繫嗎?」沈楓終於問到正題了。
我低頭看了看交握的手,又抬頭看了看他的側臉。秦征微垂著眸,大概是察覺到我的注視,偏轉頭來看我。
我突然發現,秦征的聲音也很提神。
我咧了咧嘴,既然他不想說,再逼下去,估計也只有吵架了,而我不想和他吵架。
老媽朝沈楓招了招手:「來來來,你不是想見識我的廚藝嗎?今天就教教你。」
「你睡了?」秦征微有些詫異。
這句話我一直覺得很矯情,完全是在玩弄文字遊戲以忽悠低智商人群,我堅信秦征是一個高智商精英,絕對不會被這種話忽悠。
秦征先我一步提起了袋子,我扯了一下,他沒鬆手,反而拉開我的手握在掌心,低聲說:「有點重,我來。」
這套房是四室兩廳樓中樓,原先上中學的時候,周惟瑾和老媽也住這,三間卧室一間書房。後來我和周惟瑾都上了大學,這房子就空了許久,只是每個星期有鐘點工過來打掃。沈楓來了之後,我們兩個睡在我那張kingsize床上,每晚夜談,重溫大學時代的幸福生活。
秦征在浴室吹頭髮,門鈴和手機鈴聲同時響起,我一邊抓了手機一邊走去開門。
沈楓瞪了我一眼,轉頭看向衛翼,假笑說:「我剛剛那問題問得白了,其實白薇也是A市人啊,你哪裡能不知道。」
於是,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我和秦征面面相覷。我想了想,低下頭,繞過他,往前走,再彎下腰,提起行李袋。
我無力地說:「哪敢瞞你啊……我也才剛知道……」
我回頭看他,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你這麼問又是什麼意思?」
夫妻之間,是坦誠和信任比較重要,還是隱私和空間比較重要,這是個問題。我認真思考了一番,覺得目前我們的關係還停留在有實無名的初級階段,雖然生產力快趕美超英了,但制度上還沒有與時俱進,廢除制度上的不平等和剝削,仍然只有靠自覺。秦征在這方面的覺悟顯然沒有我這個無產階級來得高。
「回去了。」我瞥了一眼大門的方向,想到他有些黯然的背影,垂下眼說,「家裡來電話,讓他回去。」
我想起衛翼曾經問,如果有人瞞我,騙我,我會怎麼辦。
我挪了挪椅子,坐在他正對面,他抬起頭來看我,眉眼溫軟了許多,「怎麼了?」
等待水開的時候,我無比懷念金馬酒店那一桌萬元盛宴,衛翼看樣子不怎麼吃得下,沈楓一個人全包了,你說衛翼要是有點良心把那菜金直接包給我做利息該多好,這下子全便宜沈楓了,想想我都覺得蛋疼,強忍著打給沈楓讓她吃不了兜回來的衝動……
——姐妹,拜託你了……
老媽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懷孕害喜的是你呢!」
這麼一說,我覺得更怪了……
我疲憊地閉上眼,說:「沈楓,我們先回家吧。」
白薇笑了一聲。「刪掉吧。有時間嗎,出來聊聊吧。」
「我知道。」秦征揉了揉我的腦袋,微笑著說,「先跟我回家。」
我這個姐妹跟我真是一路貨色,心有靈犀到人神共憤!我淚眼婆娑地說:「我在秦征家,正在煮湯麵,你快送上來吧,車費全額報銷,你搭公車,18路直達我們小區,秦征家在A3座419。」
我笑了笑,「難怪衛翼今天早上有錢還我,原來是白薇回來扶貧了。我還想是不是衛翼被全球定位了,秦征怎麼知道他在金馬酒店,想必是白薇跟他說了。」
她回踢了我一腳,笑容滿面對衛翼說:「你也算挺機靈了,知道找小琪。對了,你怎麼知道小琪在A市?」
我提了包,和沈楓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
秦征也曾給我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手機,價錢快抵上我兩個月的工資了,結果上班沒幾天就被人扒了。
他要當孫子,我幹嘛拒絕?
「不客氣,這事跟你沒啥關係,我會陪他一輩子。」
「衛翼被人扒了錢包,又被人碰了瓷,找我幫忙,我借了五千塊給他,今天他來還錢的。」我有些鬱悶地坦白從寬。
「癢一癢就過去了,先別忙著抓。秦征那貨,剛剛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正所謂小富由儉,大富由天,巨富由於不給錢,我竟然會同意報銷沈楓的兩塊錢公交費,這實在說明我是一個有良知的人,也說明我仍停留在小富由儉的第一階段,離巨富尚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老媽拉上廚房門之前對我吼了一句:「小琪,去把媽媽的衣服收拾一下,我在這住下了!」
秦征聽話地把行李包放在指定位置,我拉開拉鏈,把衣服放進衣櫃里整理好。秦征站在我身後,透過衣柜上那面鏡子,我能看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他沒有戴眼鏡,目光柔和,只是眉梢眼角仍有著淡淡的倦意。
沈楓不客氣地幫我說了:「人傻錢多速來。」
對衛翼這個人,我感覺一直挺單純的。
我掙脫他的懷抱,拉上衣櫃門,轉過身面對他。「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些問題。」
沈楓一咬牙,說:「打包!咱們回家吃!不給他吃!」
「大姐,你別太把過去當回事。」我語重心長地勸她一句,「我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還算有自信,至少秦征沒將你當一回事。」
沈楓一看到秦征走過來,立刻雙手叉腰,像老鷹捉小雞里的那隻母雞一樣擋在我身前。
「小琪。」
我果然不適合思考。
「其實我仍然信他,我信他對白薇沒有曖昧,只是有點忍受不了他的處處隱瞞……還是我真的變多疑了……」
秦征從善如流地留了下來,老媽看了下時間,說要開始準備收拾食材了,秦征孫子地表示要幫忙,老媽把秦征推出廚房,眉開眼笑地說:「得得得,知道你孝順,不過不是有句話說……君子遠包廚嗎?(我低聲插了句「是庖廚」)廚房重地那麼血腥,你們讀書人就不要來摻和了。你跟小琪多久沒見了,好好聊聊。小楓!」老媽聲音一揚,沈楓幾乎是毛髮炸起,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周媽媽!」
我說:「找你這個連戀愛經驗都沒有的人取經真是糟蹋我的婚姻。」
秦征臉色和*圖*書一沉,沉聲吼道:「周小琪!你站住!」
秦征回頭看我,我回頭看衛翼,說:「五千塊,你還沒還!」
我終於體會到秦征往日的無奈了,一個人犯了錯的時候如果認錯太快,反而會讓對方一口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像慢性咽炎的癥狀……
「好奇的話,我自然會問他。」
我們家重男輕女,可見一斑。
「我和秦征之間的事,你不好奇嗎?」
「算了。」我打斷他,「我已經不在乎了,也不想逼你回答。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能不能也信我一回?」
「有點事,所以提前回來了。」秦征勾了勾唇角,給了我一個安撫的淺笑,「臨時決定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今天早上剛下飛機。」
沈楓嘆了口氣,出了電梯。「你剛剛是不是還沒吃飯。」
「沒什麼,昨天聽說她沒有去上班,就順便關心一下。怎麼你都不關心自己女朋友的?」沈楓的微笑,是懶得掩飾的虛偽——我對她誠實的虛偽表示十分欣賞。
衛翼剛要回答,手機就響了,看了下來電顯示,對我們抱歉笑了下,就走到外面接電話去了。
「我以為你會勸我打掉孩子甩了秦征重新來過。」
「這個可不可理解為,你既有同情心,又有仇富情結?」我沒什麼胃口地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感覺滿桌金光閃閃。「你自己都是個富婆了。」
秦征家裡沒人在,倆老一整天都會在學校,秦征讓我在他房裡休息,自己先進了浴室梳洗。
沈楓繼續試探:「講這麼久,白薇的電話?」
「秦征。」
我感覺到秦征在看著我,沉默了片刻后,他放下水壺說:「媽,那我先回去了。」
「周小琪,你太淫|賤了!一萬多的外賣你讓我搭公車送!」沈楓惡狠狠地磨牙。
廚房響起沈楓的尖叫聲。
「別……」沈楓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有些微蒼白,「那種痛,太可怕了……而且太傷身體,一不小心還可能落下很多後遺症。那個白薇是什麼情況還沒弄清楚,你既然說你相信秦征,那我也信你一次,只要不是小三的問題,其他問題都還好商量。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合,把話說開了,問題也就解決一半了。說打胎的話,太傷感情了。而且這種事,到底是女人比較吃虧。」
我抽了抽鼻子,淡淡說:「牆拆掉,腿打斷。」
「等你想清楚再說吧。」我原來一直覺得自己挺幸福的,怎麼被沈楓這麼一說,好像自己凄慘無比,鼻子都發酸了。我眨了眨乾澀的眼睛,深呼吸口氣,對沈楓說:「沈楓,我們走吧。」
「所以你回來,是來找衛翼的?」我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沒有提前說一聲,好讓小琪去接你啊。還是……」老媽轉過頭來看,兩眼一瞪,「小琪,你沒跟媽說!」
九月的下午,陽光暖洋洋的,我如被秋風掃落葉一樣風中凌亂,心情複雜地把玩著秦征的手機,電池應該是剛換上的,電量滿格,通話記錄里,最後一個是衛翼,倒數第二個是白薇。
他訂了包廂,又讓我點菜。既然來了,也不好意思問了話就走,我把菜單交給沈楓讓她做主,她的仇富情緒也很濃,點的全是將近四位數的菜。
解決完魚肉蔬菜,我淡定擦手,等老媽調料,沈楓嘆為觀止,說:「周小琪,你原來不是一般的女人。」
沈楓識相地站起來,到客廳看電視,把廚房禁地讓給我和秦征,臨去時在我耳邊低聲說:「有異動的話,摔杯示警,需要殺人運屍,有我在。」
沈楓鄙視我說:「你這是坐以待斃,消極怠工嗎?」
我暗罵自己:周小琪,你這個聖母,剛剛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現在看到他又心軟心疼了……
只是心口仍然堵得慌,他瞞我的事太多了,就算我的自動防禦系統相當於一百倍的卡巴斯基防火牆,能隔絕一切病毒和木馬,卻也禁不住他的排山倒海掌……
「那他和衛翼之間的事呢?」
「沒時間。」我食指輕輕扣著陽台上的欄杆,「其實你上次把話說得挺清楚的,我也沒什麼興趣聽第二遍了。」她那一番意味深長的話,我本不介意當做聽不懂。
「小秦,來找小琪啊。」
後面他說什麼我是沒聽清楚了,但大概就是像高中的時候那樣表演雙節棍和胸口碎大石……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在樓下看到秦征的時候,我還是下意識地愣了一下,隨即板著張臉,往沈楓身後躲了躲。
沈楓那樣的強攻,都屈服於我媽的淫|威,她無助又無奈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奔向廚房重地。
「我還沒想清楚……你給我時間,也給自己時間,想清楚,要怎麼過這一輩子。」
衛翼的回答是,我和秦征是同鄉。
「還有……我幫你跟衛翼套出話來了。」沈楓皺了皺眉,「白薇也回來了,不是回來奔喪,是回來支援衛翼的。」她看上去還真有些失望。
可惜的是,就我單方面忘記,好像沒什麼用。
「秦征怎麼走了?」沈楓拉著我低聲問。
感覺不只秦征對衛翼有敵意,衛翼對秦征也不怎麼友善。沈楓和衛翼唇槍舌劍打機鋒,我想得腦仁疼,決定了——先吃飯!
胸腔微震,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我心臟猛地抽了一下,抬頭看著鏡子里看似深情相擁的我和他,頓時有些糾結。
我媽五感靈敏,就算遠在二樓陽台也能察覺到秦征出現,咚咚咚幾步跑到二樓欄杆邊上,探頭朝下看,對秦征咧開一個慈愛的笑容。
「我讓他走的。」我在沙發上坐下,一整天經歷了那麼多事,開始覺得疲倦。最近本來就比較嗜睡,昨晚又沒睡好,這一坐下來眼皮就開始打架了。「我還沒想好怎麼繼續這段關係……」
秦征微愣了一下,「你想問什麼?」
「你現在,覺得委屈了?」秦征打斷我,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像是在喃喃自問。
——那我總不能當著她的面趕人啊……
我繼續說:「不小心看到了你發給秦征的簡訊,你說我是刪掉呢,還是刪掉呢?」
秦征進了一步,我又退了一步,後背抵在鏡子上。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四個多月了,已經顯懷了。剛剛我對他說,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雖沒有抬頭看他的表情,但也能感覺到他的震驚和難過……
「周小琪,開空調。」沈楓趴在桌上昏昏欲死,回頭看了我一眼,不滿地擰起眉毛,「手機上有艷照嗎,看得那麼入神?」
我掰著自己的手指加上他的,數了數,說:「我一共打了十二個電話給你。」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乾笑了下,「或者,你就當我是孕婦綜合征,神神叨叨,別當真……」
「我有一個朋友當私家偵探,要不要幫你查一查?」
我說:「我還以為你們是親戚呢。」
沈楓華麗亮相,左右手各一大袋,每袋各五個大餐盒,平均每道菜價格過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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