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江雨舟已經平復了面上的情緒。
然而剛走到樓梯口，她就看到了坐在客廳里陪老太太吃早餐的樓覲。
顧之游放下了手中的筆，看著江雨舟的臉：「是哪裡不舒服嗎？」
「嗯。」
無論如何，視頻是不能夠傳出去的。網上沒人認識她，但丟的是樓覲和樓家的臉面。她一個女人，如果真的被公布了這樣的視頻，以後還怎麼出門。樓家又會怎麼想？今晚……可能還是要跟樓覲商量一下。就算她再怎麼不想跟他提當初這件事，看來還是要提。
她這副樣子盡數落在樓覲的眼中，她表現出的釋然和放鬆，像是並不在乎這件事情。
她這個教授一板一眼的，像個老學究。她作為學生再不幫襯著點兒，教授可能這輩子都追不上這個女病人。
「阿覲，你為什麼不理我了？」這段時間，曾淇渝的危機感越來越強，她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自從江雨舟嫁到樓家，樓覲雖對江雨舟表現得很冷淡，但對她的態度也明顯冷淡了許多。
江雨舟瞬間被逗笑了，連忙對著正怒氣沖沖的米球皺了皺眉。米球見狀就趴在了床上，一動不動了。
等到顧之游的車子離開之後，呂媽上前悄悄對江雨舟說：「剛才先生回來過了，把米球從寵物醫院帶回來了，但是看上去心情特別不好的樣子。這不，又出去了。」
怕他不悅，怕他情緒波動，怕他的一切。
這個時候，顧之游才抬起頭來，看向江雨舟。
在樓覲面前，她總是表現得很恭順。
米球乖乖地蹲在地上，歪著腦袋看著樓覲。
「楚嬌嬌，你想延畢幾年？」顧之游冷冷地扔下一句話。
「我……」
其間樓覲並不是很配合，手腳幾乎一動不動。
江雨舟擔心米球的叫喚會把樓覲吵醒，也就不敢去動它了。
既然推辭不了，江雨舟覺得還是儘早把這頓飯吃了吧，周末她有朋友要從徽城過來。
進到醫生辦公室的時候，顧之游正在記上一個病人的病歷沒有抬頭，身旁坐著的女醫生是顧之游帶的研究生，笑著調侃了一句：「江小姐來啦？」
「沒有。我之前一直生活在徽城，是近段時間才來的上城。」江雨舟喝了一口熱茶，身體也暖了一些，「之前我來找你看診，都是從徽城趕過來的，每次都要坐一大早的高鐵過來，還挺趕的。」
「嗯。我結婚比較早。」江雨舟倒並不局促，她就把顧之游當作醫生和朋友而已。
江雨舟朝對方笑了笑：「楚醫生。」
她將熱牛奶放到床頭柜上，看到樓覲靜靜躺在床上，衣服也沒有換下。
管家從客廳門外進來，走到了曾淇渝面前，笑著說：「曾小姐，請吧。您的車已經幫您停在門口了。」
「沒有。我真沒事。顧醫生，能看嗓子了嗎？」江雨舟提醒著顧之游。
「但是我現在在這兒了。曾小姐是不是需要注意一下影響？如果你想來做客，麻煩請先跟管家說，等我們夫妻有空了，管家幫你排上時間了，你再來？」江雨舟實在是不想用這種口氣跟人說話，但曾淇渝此時這種趾高氣揚的態度太讓她難以忍受了。
「嗯。」江雨舟覺得很暖心，老太太總是把她的事情記掛在心上。
「謝謝。你去公司的路上注意安全。」江雨舟客套了一句。除了客套話，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樓覲說話。
它胖胖的身體忽然跳到床上，虎視眈眈地盯著樓覲，將醉酒的樓覲驚了一下，更加緊摟了一些江雨舟，彷彿江雨舟是救命稻草一樣。
江雨舟俯身先將米球放在地上，低聲對米球說：「噓，不要發出聲音哦。」
江雨舟的手緊緊攥著手機，幾乎要將手機捏碎。
江雨舟輕推開門，房間內燈光昏黃，只開了盞床頭燈。
「他哪天看上去心情是好的？」江雨舟笑著反問，樓覲永遠都是那張冰山臉。
「顧醫生，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白大褂的樣子，要是穿你平時的衣服出現在馬路上，說實話我可能真的認不出來。」江雨舟一邊同顧之遊走出耳鼻喉科，一邊開玩笑地說。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嗯。幾點結束？」
江雨舟嘴上說著喜歡他，但是他和別的女人真的發生什麼事情時，又彷彿全然不在乎。
只要她還在樓家一天，她便是女主人。
「別誤會，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只是今天，她是真的有事情要同他商量。
她沒多想，對司機說：「你先把先生扶到房間，我去給他熱牛奶。」
「舟舟醒了？快點下來吃早餐。我讓阿姨給你做了你喜歡喝的排骨粥。」老太太笑著招呼江雨舟過去。
江雨舟坐進車內繫上安全帶，手機忽然亮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好心情瞬間變了。
忽然，客廳里傳來了一道女人溫柔的聲音，著實將江雨舟嚇了一跳。
米球不肯下床，死乞白賴地趴在那兒，只要江雨舟想要把它放下床就開始亂叫。
顧之游笑著扯了扯嘴角：「都認識一年了，那江小姐未免也太沒良心了。」
單是三個字，江雨舟便聽出來了這是誰，她甚至都不用抬頭看。
然而，手機屏幕上卻顯示是「樓覲」。
是曾淇渝。
而且，還是在江雨舟這個賤人面前！
曾淇渝臉色大變，估計也是被樓覲的突然出現驚到了。她低頭先看了一眼自己被江雨舟
https://www.hetubook.com.com捏住的手臂，江雨舟像是觸電一般立刻鬆開，將手緊緊攥住，像是為了遮掩自己剛才的行徑一般。
江雨舟驀地一愣，難道是王院長把視頻放網上了？現在才早上，她還沒來得及跟樓覲商量這件事情……
她在心底慶幸自己沒有說自己結婚了，不然肯定讓人笑話了。
「今晚，有空嗎？」
他的反應讓江雨舟覺得很奇怪。這畢竟是在她面前，樓覲難道不應該表現出對曾淇渝的維護嗎？
「什麼？」昨天喝了太多酒，樓覲現在頭痛欲裂，走到餐桌前倒了一杯熱水，又拿起餐桌上放著的煙和打火機。他喝了一口水之後想點一根煙清醒一下，忽地想到了什麼，拿著煙的手停頓了一下，終是又放下了煙。
江雨舟挺佩服曾淇渝這份淡定的，換作她，早就唯唯諾諾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顧之游一周只看診一次，平時都是在上城醫科大學講課，來醫院出診也是帶著學生過來的。
「城南有一家不錯的日料店，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日料？」顧之游開口，聲音很好聽，像是春風拂柳，迎面和煦。
江雨舟見狀，連忙想要去扶樓覲，但在她靠近時卻被樓覲輕推開，他這個舉動讓她一愣。
顧之游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對江雨舟說道：「你的臉色很不好。最近有沒有做過手術？」
一路上江雨舟都心神不寧，此時手機又響了一下，她警覺地連忙拿起，生怕是王院長打來的。
誰曾想，網上不僅告訴了她，她的主治醫生有多牛，還告訴了她不少小道消息。
江雨舟連忙下樓，拉開樓覲身邊的椅子坐下。
樓覲也沒有再多說，吃完之後同老太太道別就和江雨舟一起離開了。
「昨晚我們在一起的事又被八卦記者拍了。現在上了微博熱搜，熱搜詞好難聽，說我是小三。阿覲，我還沒嫁人，我們曾家也是清白人家，我一直頂著這個頭銜你讓我以後怎麼辦？」曾淇渝口氣嬌嗔，仍是大小姐的架子，溫柔端莊。
「嗯。」
「不帶我見見？」樓覲似乎很熱衷於見她的朋友，這也讓江雨舟覺得怪稀奇的。
她按下了接聽鍵。
翌日清晨，江雨舟是被米球踩醒的。
「我沒事，可能站得有點累吧。」江雨舟淡淡笑了一下。她的腿的確有些無力，但除此之外也沒什麼。
「……」江雨舟對於樓覲這樣諷刺的話也不能反駁，畢竟的確是米球這個壞傢伙做錯了事情。
「嗯。年紀不小了，家裡一直催著。」顧之游推了推眼鏡。他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讓人覺得特別舒服。
江雨舟盯著顧之游戴著口罩的臉，他長得乾淨又好看，溫文爾雅，氣質卓絕。身上帶著一股醫生的乾淨感和一種矜貴感，雖然話不多，但是相處一年下來，她也知道他是很好相處的人。
顧之游一愣，沒想到她已經結婚了。
江雨舟猝不及防跟他對視了幾秒，這幾秒當中，樓覲的眼神不同以往那般有侵略性，甚至有點溫柔。
她轉過頭，對上了樓覲一雙冷若寒潭的眸子。
「太太，樓先生醉得很厲害，麻煩待會兒讓人倒杯熱水給先生。」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以前曾淇渝有沒有這樣隨意出入這裏，她不知道，但起碼結婚這三個多月以來，曾淇渝從來都沒有出現在樓宅。
江雨舟微愣，伸手摸了摸臉頰：「啊？有嗎？」
「太太，這是誰啊？」呂媽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異性保持著非常警惕的態度。
下一秒，樓覲忽然伸出長臂將她攬入了懷中，她沒站穩一下子跌落到了他的懷抱里。
「嗯。」樓覲也不多說，在江雨舟下車后揚長而去。
「你不餓？」樓覲開口問杵在那兒失魂落魄的江雨舟，將江雨舟小驚了一下。
看吧，他怎麼會等她，不過是昨天心底不爽快說的氣話罷了。
「阿覲，你醒了？」曾淇渝就當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也不理會樓覲剛才帶著鋒芒的話。
「幾點了？」樓覲伸手捏了捏眉心。宿醉之後整個人都很疲憊，頭像是裂開了一般。
江雨舟接過阿姨遞過來的粥，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楚嬌嬌起鬨道：「嘖嘖，教授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能讓江小姐等這麼久呢？以後你周末專門給江小姐開一個特殊門診，兩個人吃吃飯，看看嗓子，這樣江小姐就不用來醫院排隊找你看病了嘛。」
曾淇渝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笑了笑：「你不在這兒的時候，我就經常來。」
「醒了？先把牛奶喝了，明早起來胃會舒服一些。」江雨舟也溫柔開口。
江雨舟聽到「線下」這兩個字，比聽到「約會」還震驚。
江雨舟沒辦法，只能對樓覲開口：「樓先生，鬆鬆手。」
樓覲顯然是不知道這回事，其實她提過幾次，他肯定都沒有記住。
聽著這些話，江雨舟心底覺得挺解氣的，但她也不敢在樓覲面前表現出來，低下頭給樓覲夾了一塊腐乳。
江雨舟抱著米球在房間里看劇。她有些心不在焉，幾次想要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樓覲都放棄了，擔心他會覺得自己在查崗。
江雨舟一怔，他竟然還記著她看病的時間。
後來在顧之游的幫助下，她的嗓子一點點恢復了。
她的脊背不自覺地挺了挺，像是這樣，她面對曾淇渝時的底氣就能夠足一些。
她母親跟付曼文之間的糾葛，付曼文或許會記一輩子。畢竟，如果不是她母親，付曼文的親妹妹也不會變成現在瘋瘋癲癲的樣子。換作誰估計都接受不了。
「顧教授，江小姐來了哦，需不需要我出去上個廁所，倒點水什麼的，給你們兩個人騰出點二人空間？」楚醫生一向喜歡開玩笑。她在顧之游手下做了一年研究生，從一開始就跟著顧之游跟進江雨舟這個病人，特別愛開兩人的玩笑。
如果平時樓覲酒醒，是絕對不會允許米球上床來的，今天對著米球他都一動不動，看來是真的爛醉如泥了。
完了……江雨舟此時此刻心底只能跳出來這兩個字。
「江小姐。」
好不容易把樓覲收拾妥當，蓋上被子，又要忙米球這邊。
「不用了。你把米球接回家先把葯喝了，我跟我朋友吃午飯。」江雨舟說得隨意，想著樓覲也從未約束過她。
「不麻煩，那我先走了。」司機下樓。
「……」她發現此時跟樓覲說話的效果，與米球說話無異。這兩個都是聽不懂的。
「你理解錯了，我想問的是，曾小姐為什麼會自由出入我家？」江雨舟之前草草見過曾淇渝幾面，每次在她面前也說不上幾句話，口氣也都不是很強勢。
江雨舟也就安安靜靜地坐著，看著窗外的風景。
曾淇渝是樓覲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而她不過是個半路殺出來的第三者。
這一聲「江小姐」拉得特別長。
她已經分不清樓覲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等她，還是因為怕被老太太責備所以才等她了。
「結束了嗎？」
她不甚在意，更在意的是王院長那邊的事。
江雨舟怎麼也沒想到，曾淇渝會直接到樓宅來。
說完，楚嬌嬌知道肯定要挨顧之游的批，連忙跑開了。
「不用。我可能一小時左右就好了。你安心去上班吧。」江雨舟對於樓覲的熱情實在是有些捉摸不透。
就在江雨舟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樓下傳來動靜，應該是樓覲回來了。
這樣爛醉后的樓覲她是頭一次見，在她的印象當中，樓覲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有分寸和能夠清醒自持的人。
「那周末呢？」顧之游似乎不死心。
江雨舟連忙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才七點。」
「那就難怪了，我猜先生是吃醋了哎。」呂媽的口氣又擔心又八卦。
「一大早到別人家，說著詆毀人家長輩的話，你想讓我說什麼？」
車子停靠在一家裝潢精緻的日料店門口。
「先生知不知道你今天跟別的男人在一塊啊？」呂媽心思非常細膩，總感覺有點奇怪。
接著，車子駕駛座上又下來了一個男人。
「前陣子有，未來一段時間應該都會休息。」江雨舟暫時還沒有回劇院的打算。一方面是劇院那邊的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另一方面是她的身體還不允許她回去唱戲。
樓覲看著江雨舟語無倫次的樣子，發現她是真的很怕他。
「顧醫生呢？單身嗎？」江雨舟吃了一口剛剛送上來的拉麵。
後面三個字，滿滿的怨恨。
江雨舟站在一旁倒像是個局外人了。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然啊，撒嬌女人最好命。
然而這次，曾淇渝大清早出現在樓宅，讓她覺得特別不爽。
網上說顧之游出身顯貴，顧家是杭城早些年就移民到美國的企業家，在美國開的跨國公司利潤頗豐。顧之游是家中次子，回國工作。小道消息還說顧之游當年在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念書時，是學院的院草，在醫學院名氣很大。之前顧之游上了一檔急救類的紀實電視節目，還在網上火了一把，微博上有不少迷妹。
然而樓覲就這樣摟著她也不說話，也不鬆開。
他身上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還夾雜著濃重的煙草味。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抽了多少煙喝了多少酒……
「再不喝牛奶都要冷了。」她推了推他。或許這個動作幅度有點大，被米球看到了，護主的米球立刻行動了。
「我先生在上城，我嫁到上城來了。」江雨舟順著這個話題說出了自己已婚的事實。
第二日清晨，江雨舟醒來時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九點了。
他還沒走？
「你今天就要去複查？」樓覲忽然問，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男的？」沒想到樓覲忽然問了一句。
司機有些尷尬：「先生……和曾小姐一起去參加了一個酒會，其實是一個很普通的酒會，結束后又一起去了酒吧。也不知道為什麼先生忽然喝了這麼多，大概是心情不好……」
「別緊張。」顧之游戴上口罩，俯身準備給江雨舟檢查，發現她渾身在發抖。
她和樓覲竟然才在一起生活了三個月。然而，這三個月對於她來說，又是那麼漫長。或許是每天面對著家裡四堵牆的痛苦，讓她覺得度日如年。
「嗯。我十二點下班，麻煩你坐一會兒，等我一下。」顧之游很君子地說。
她再扭頭看了一眼身側，身旁空空的，枕頭有些凹陷，樓覲顯然已經起床離開了。
難不成是因為孩子沒了，他愧對於她？
她動作乖巧，像是一隻聽話的小貓，和此時聒噪的曾淇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線下，好像我們兩個是網友見面似的。」江雨舟半開著玩笑，「我們就是和_圖_書普通朋友吃個飯。」
曾淇渝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在樓覲面前要有分寸。
江雨舟聽著那邊一本正經的口氣忍不住笑了，「你的米球」這樣的稱呼從樓覲口中說出，怪可愛的。
顧之游開的是一輛白色的帕拉梅拉，很符合他的氣質。江雨舟在來上城看診之前就在網上查過顧之游，她希望多了解一些關於自己主治醫生，看病也看得安心。
江雨舟沒在意，同他一起去了地下車庫。
「麻煩你了。」江雨舟也不再多問什麼。
「米球怎麼會打電話？」她也開著玩笑。
「顧醫生，你別嚇唬楚醫生了。」江雨舟雖然在笑，但臉色特別差。
說是熟人吧，也不夠熟。說是陌生人吧，那還不至於。
「以後那種話，別讓我聽到。」樓覲下樓。他對老太太一直都是最尊重的。
楚嬌嬌覺得自己真是做紅娘的一把好手，心底樂呵，溜了出去。
曾淇渝的面色瞬間漲得通紅，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樓覲從樓家「趕」出去。他雖然一動未動，什麼難聽的話都沒說，但是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膽寒。
等到車子停靠在省人民醫院門口時，江雨舟才反應過來到了。
江雨舟雖然覺得拒絕不大好，但為了避免顧之游對她真的生出什麼感情來，她還是果斷拒絕了。
幸好……幸好不是視頻。
米球肥碩的身體踩在身上力道不輕，她疼得輕喚了一聲，反應過來立刻睜開眼時，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他一身黑色西裝，平添了幾分高冷。
礙於面子，江雨舟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做了流產手術。
他拿公筷夾了一塊三文魚放到江雨舟面前的盤子里，問道：「不吃三文魚嗎？」
「那就難怪了，我猜先生是吃醋了哎。」
江雨舟搖頭：「不是，我是去複診我的嗓子。」
江雨舟莞爾。
這一次，看來對方是要玩真的。
「你去哪裡？」江雨舟臉色冷了下來。
她慌張的樣子，落入曾淇渝的眼中，曾淇渝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意，然而轉向樓覲時又立刻恢復，像是變了一張臉。
江雨舟想到了楚嬌嬌剛才開玩笑一般說的話，心底也明白了幾分。
米球一臉不高興地耷拉著臉，江雨舟指了指米球低聲說道：「一會兒再收拾你。」
江雨舟沒多想，走進客廳就去找米球玩了。
「你不要命了嗎？」江雨舟皺眉，她此時的姿勢很奇怪，像是被樓覲禁錮在懷中一般，雙腿彎曲著，很不舒服，「你先鬆開我好不好？」
「你在徽城？」顧之游倒是不知道這層，「那怎麼又忽然來上城了？」
她搖了搖頭：「最近吃不了生冷的東西。你吃吧。」
不過，如果真的是他們的桃色|視|頻被放到了網上，曾淇渝的心情怎麼這麼平靜？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之外，最難以接受的難道不應該是曾淇渝嗎？
「嗯，才三個月。」江雨舟說出口的時候忽然一愣。
「那就好。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你的嗓子長年累月地練習，需要好好保養。」顧之游在病歷上寫了幾筆之後，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江雨舟。
總之，于江雨舟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江雨舟用女主人的口氣說道。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女主人，還能做多久。
今天是周四，是顧之游看診的日子，因此人也比往日里多了很多。
「以後不會了。」江雨舟抿了抿嘴唇，「你要不要喝杯熱牛奶？我下去給你熱？」
江雨舟匆匆下樓，熱了一杯牛奶之後回到了房間。
她也不說，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桌沿，聽顧之游一邊摘口罩一邊開口：「這段時間嗓子恢復得不錯，但是能少用嗓子還是盡量少用。你最近還在唱戲嗎？」
怎麼會……
她驚魂未定，哪裡有什麼胃口。
「我以為你還沒結婚。」顧之游有些局促地訕笑，「我沒記錯的話，你二十三歲？」
「結個婚就是結果了，江雨舟你未免太天真了吧。你不會忘了，你母親跟阿覲母親的淵源了吧？你覺得付姨，會讓你在樓家待多久？而以老太太的身子骨，又能護你多久？」
「有，教授你說是不是？」楚嬌嬌問顧之游。
這家日料店在上城很有名，需要提前很久預約位置。
樓覲沒有回復曾淇渝，而曾淇渝也很識趣地沒有等回復就轉身離開了。
不是女主人，勝似女主人。
她坐下來時，楚嬌嬌忍不住湊到她面前認真地看了一眼：「江小姐，你臉色怎麼這麼白啊？」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嗯。」
江雨舟愣神在那裡，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一個木偶一樣。
她見到他，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一切軟糯好聽的話，都變得戰戰兢兢的了。
「是一直給我看病的醫生。」江雨舟這句話算是拒絕了。既然是看病的醫生，想必樓覲應該也覺得沒什麼好見的吧。
她畢竟剛剛經歷了流產，長時間站立讓她的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省人民醫院。」江雨舟吃了一口奶黃包才覺得嘴巴里有了點味道。
樓覲沒有任何反應，江雨舟又推了推他：「醒來先把熱牛奶喝了再睡好不好？」
江雨舟聽著管家的話更覺得解氣了。
「我去看看阿覲醒了沒。」曾淇渝把話說得很自然，彷彿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哦。」曾淇渝抿了抿嘴ｈｅｔubｏｏk.coｍ•ｃｏｍ唇點點頭，跟上了樓覲，「阿覲……」
「那不如今晚吧，我把今晚的約推一推。」江雨舟訕笑。
「米球，下床去。」
身旁忽然湊上來一道身影：「嘿！被我抓到了吧！你們兩個人果然要去線下約會了！」
老太太也忽然想起來：「對對，舟舟之前說過的，她的嗓子從今年春天開始就不舒服，一直都在一個醫生那邊保養的。這副好嗓子是要好好保養，不能出岔子。」
「你別聽她瞎說。我帶的幾個學生里，她嘴最貧。」顧之游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臉上染上一層紅暈。
幾次看診下來，兩人也算是熟悉了。
「你其實不用騙我，我是醫生。」顧之游吃了一塊三文魚，看向江雨舟一臉愣神的樣子，「你剛剛動過手術，所以臉色這麼差，也不能吃生冷的食物。」
江雨舟有點尷尬，她很想說自己已經結婚了。但貿然對著自己的醫生說自己結婚了好像也有點欠妥當，也許人家根本不是對她有意思，她這麼說，顯得她很自作多情……
司機站在門口等她。
這一頓午餐吃得很快，下午顧之游不看診，將江雨舟送回了家。
她喝了一口粥，瞬間覺得食之無味。
江雨舟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從醒來到現在她還沒有打開手機。
「我有個朋友在一家私立耳鼻喉醫院，他醫術不錯，去讓他看看？」樓覲倒是好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戲給老太太看。
想到此，樓覲有些不悅。
她坐下來時瞥了他一眼。
江雨舟心想，多個朋友也好，她在上城本來就沒什麼朋友。
「哪家醫院？」
曾淇渝沒想到江雨舟的力道這麼大，將她的手臂捏得有些疼。
江雨舟心想，他應該不會是生氣了吧？她說明了原因，也告訴了他是跟主治醫生一起吃飯，憑著他平日里對她的不在意，應該不會有事。
江雨舟附身過去，輕輕推了推樓覲的肩膀：「樓先生，醒一醒。」
「阿覲早上特意等你呢，我還是第一次見他不準時去上班。果然啊，經歷了一點事情才知道要對老婆好。」老太太對樓覲的行為很滿意。
呂媽警惕地走了出來。
「嗯？」江雨舟原本都打算開車門了，一頓，回過頭去看向樓覲。
曾淇渝仰頭，拿出手機：「你還沒看手機吧？」
「嗯。」顧之游微笑著向呂媽點了點頭，但呂媽那邊態度卻是很不好，冷眼看著顧之游，像是看著敵人一般。
江雨舟走進醫院的耳鼻喉科，這邊人潮擁擠，到處是在等候的病人。
一路上，樓覲一直戴著藍牙耳機同人在說生意上的事情，一句話都沒有和江雨舟說。
她這句話剛落地，樓覲終於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眼皮原本就深，此時醉酒之後更是變成了三眼皮，給這張平日里過分冷淡的臉添了幾分趣味。
江雨舟想起來之前醫生的叮囑，這段時間不要吃生冷的食物，因此才點了一碗熱拉麵。
江雨舟嘆了一口氣起床洗漱，老太太特意在這裏給她準備了一份護膚品和化妝品，她化完妝之後下樓去吃早餐。
車子停靠在家門口的時候，呂媽正在院子里打理花草，看到江雨舟從一輛陌生車子上下來時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她笑著搖了搖頭：「我今晚有約了。」
「你的米球打電話過來，說已經恢復了，可以接回家了。」
「哦……」江雨舟機械地拉開了樓覲對面的椅子坐下，木訥地也給自己盛了一碗粥。
十二點后，顧之游去了值班室換下了白大褂，江雨舟還是頭一次見到穿常服的顧之游。
「老太太身體硬朗得很，而且，也輪不到你說三道四。」樓覲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說起來，她也的確是要請顧之游吃一頓飯的。這一年多虧了他，她的嗓子才能夠一點點恢復。雖然這是醫生應該做的，但江雨舟仍是需要感謝一下的。
「曾小姐？」江雨舟一大早的心情被曾淇渝的出現瞬間搞差了，她冷了臉色，抱著狗走下樓梯。
「嗯？」江雨舟愣了一下。她此時渾渾噩噩的，如果不扶著桌沿可能都會隨時倒下。
楚嬌嬌連忙捂住了嘴巴不敢說話，只能朝江雨舟眨了眨眼睛，惹得江雨舟沒忍住笑了。
她笑著摸了摸頭髮，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果然騙不了醫生啊。」
「喂。」
「恭喜，算起來還是新婚吧？」顧之游很快調整了情緒，對江雨舟笑著說道。
江雨舟抱著米球下樓，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司機扶著樓覲走過來。
「朋友？」
至於什麼手術，江雨舟覺得這個人精應該也猜到了……只是沒好意思說出口而已。
「嗚嗚……」米球還是不動。
江雨舟躺在看診台上，心底沒來由地緊張。每一次顧之游給她看嗓子她都覺得像被判刑一樣。尤其是第一次，當顧之游告訴她可能她這幾年都不能唱戲了的時候，她幾乎是崩潰了。
「未來師娘，幫我求求顧大教授，求他高抬貴手到時候早日放我畢業哦！」
「你的狗醒得挺早。」
她皺眉看著司機：「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她不記得今天樓覲有什麼應酬。
曾淇渝甚至沒有從沙發上起來，仍疊腿坐著，淡定地瞥了一眼江雨舟：「昨晚阿覲喝多了，我來看看他有沒有事。」
曾淇渝的一段話提醒了江雨舟。
聽到這裏，江雨舟一顆懸著的心忽地落地，她忍不住鬆了一ｈｔtｐs://ｍ•hetｕｂooｋ.ｃｏｍ•cｏｍ口氣。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不是嗎？」江雨舟覺得自己說這句話特別「綠茶」。然而，對付像曾淇渝這樣的「綠茶」，還是得比她更加「綠茶」才可以。
「嗯。」江雨舟掀開被子起身，從地上把米球這個罪魁禍首單手撈了起來，輕輕出了房間。
江雨舟覺得有點奇怪，難不成顧之游很早之前就訂好了位置，知道她會答應一起吃飯？
江雨舟搖頭：「不用了，一年前我就在省人民醫院看的，當時還特意半個月來一趟上城就為了找這個醫生。他挺好的，突然間換醫生我怕反而不好。謝謝了。」
江雨舟一年前就找到顧之游看嗓子。當時，她聽說省人民醫院來了一位從國外進修回來的，業內的青年專家，於是她慕名而來。
顧之游的坦蕩之語讓江雨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
侍者將兩人引到了包廂。點完餐之後，顧之游替江雨舟倒了一杯熱茶：「之前來過這家嗎？」
她心底焦慮，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曾淇渝忍著手臂上的不適，咬了咬牙諷刺道：「江小姐在阿覲有未婚妻的情況下爬上他的床，怎麼就不覺得自己羞恥了？」
「怎麼了？」顧之游將車駛出地下車庫，敏感地察覺到江雨舟情緒不對，「是身體不舒服？」
但她自己清楚，她在曾淇渝面前，毫無底氣。
又是王院長……
米球正懶洋洋地踩到了樓覲的身上，而樓覲很顯然也已經醒了！
江雨舟今天是十點半的號，現在才十點，她在診室門口和其他人一起擠著，站了將近半個小時才進去，進去時腿已經有些虛軟無力了。
「嘖嘖，明白明白。普通朋友嘛！結婚時別忘記了我的喜糖就行了。」楚嬌嬌背著書包笑嘻嘻地跑到了兩個人的前頭，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轉過身停下來，走到江雨舟旁邊。
「不用。」樓覲拒絕了，「我再睡會兒。」
晚上十點，樓覲還沒回家。
江雨舟其實是站不穩腳跟的那個，她自知反駁無力，但也不會允許曾淇渝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曾淇渝是不怕樓覲的，她見樓覲面色不好，淡淡說道：「昨晚你替我擋了那麼多酒，我擔心你，而且你也不讓我送你回家，所以我只能今天一大早就過來看你。阿覲，你怎麼能給我臉色看？」
江雨舟是真的學不會撒嬌，起碼在樓覲面前是不會的。
「江雨舟，你一個徽城鄉下小門小戶出來的，是真的覺得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曾淇渝見只有江雨舟一個人在，口氣也更強勢了一些。
一套檢查流程下來，江雨舟下看診台時忽然感覺天旋地轉的無力。
顧之游點頭，起身讓江雨舟走到看診台上。
唔，是不是她沒了孩子，樓覲覺得她可憐對她好一些了？就連帶著對曾淇渝的態度也差勁了一些？
「嗯。」
那邊的人停頓了一下，或許是有些尷尬：「我先去接你的狗，再順路去接你。再回家，喝中藥。」
江雨舟伸手捏住曾淇渝的手臂：「樓覲是我的先生，我們是合法夫妻。你當著我的面要去我和他的房間，不覺得羞恥嗎？」
實在是沒辦法，她只能用力扯開樓覲，起身幫他脫掉西裝換上了睡衣。
「還有什麼事？」樓覲被曾淇渝剛才的話惹得很不開心，開口像是要趕曾淇渝走一樣。
樓覲一副「我不把你趕出去就是對你不錯了」的態度，讓曾淇渝心底「咯噔」一下。
樓覲停頓了幾秒沒說話，忽然掛斷了電話。
然而還沒等江雨舟回過神，樓梯上忽然傳來樓覲的聲音，將她和曾淇渝都震了一下。
安置好一切后，她小心翼翼地鑽進了被窩。或許是太累了，她一閉上眼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記起自己好像忘記跟樓覲商量事情了，然而還未來得及深想就睡過去了……
江雨舟心想，這都看得出來……
「知道的。」
江雨舟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坐起身將米球從樓覲的被子上「拿」走，放到了地上。
「江雨舟，我再給你最後24小時的時間，明天中午十二點。」
「我來接你。」
「好好調理身體。」
江雨舟一頓，難不成真的生氣了？
江雨舟在聽到「曾小姐」三個字時，心底還是沒忍住抽痛了一下。
江雨舟自然也聽得懂，曾淇渝是在告誡自己，她對樓覲的一舉一動，以及所有的行程都了如指掌。
「那阿覲，我先回家。再過幾天我們要和王先生一起打高爾夫，別忘了。」曾淇渝故意說這麼一句，是給江雨舟聽的。
樓覲沒理會曾淇渝，拉開餐桌椅子坐了下來，開始喝保姆準備好的粥。
「哦，這是我的朋友。」江雨舟隨口介紹了一句，轉身對顧之遊說，「顧醫生，謝謝你送我回來。之後看診見了。」
江雨舟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但她想了想還是如實說：「嗯。」
江雨舟原來以為他對著她時的態度已經是最差，也以為只是對她這樣，誰曾想他今天對曾淇渝的態度更甚。
她的口氣像是在哄小孩。
他還是冷冰冰的，一個招呼也不打。
「我不是故意把米球帶到房間來的，昨晚你喝醉了，米球又不肯走……我太累了迷迷糊糊中睡著了，也不知道米球會……」
她下樓，正尋思著去給樓覲做一碗醒酒湯暖暖胃，還盤算著家裡冰箱內不知道有沒有豆芽菜。
樓覲沉默了幾秒：「管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