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你的好太太，她跟別的男人在酒店幽會你知不知道？」付曼文像是急火攻心了，「還有，可心這丫頭到底怎麼你了，你說你把可盛趕走也就算了，可心做錯什麼了？這陣子我都聯繫不上她了，她到底怎麼了？」
遊樂園裡到處是歌聲和尖叫聲，江雨舟覺得很刺耳。
出門的時候，呂媽覺得奇怪就問了幾句，江雨舟隨口搪塞了。
樓覲單手將米球撈了起來。
江雨舟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樓覲，她低頭看了一眼粥，心底莫名想的是，下次如果有機會和樓覲一起來杭城，可以跟他推薦這家粥店。
坐不是關鍵，關鍵是要讓顧之游看到她喝粥了，這樣才算是表達感謝。
樓覲抱著米球，走到了剛才顧之游坐著的位置坐下，瞥了一眼放在餐桌上的粥，抬頭看向穿著浴袍的江雨舟。
米球一邊流著哈喇子一邊狂奔進來，撲到江雨舟身上。
十二點的時候，樓覲準時到了。
樓覲看到她噤若寒蟬的樣子，知道她是被嚇到了。雖然有些不忍，但今天的事情她必須解釋清楚。
江雨舟聽著心頭一跳。
她脖子上的斑斑點點已經從昨天的紅痕變成了瘀青，她有些羞恥地別開了臉。
他逼近江雨舟，站到她面前俯視著她。忽然，他伸手一把拽開了她的浴袍衣領。
「也是，你從一開始就不信我。」江雨舟深吸一口氣，「從一開始你就覺得我是為了錢，為了名利，為了權勢接近你，從一開始你就覺得我是個心機叵測的女人。像我這樣的女人，憑什麼讓你信任？」江雨舟咬緊牙關，這一陣子的溫暖彷彿一瞬間消失，剩下的，只有冰冷。
這段時間，米球很是黏樓覲。以前米球黏著江雨舟，現在巴不得天天都跟著樓覲。
但是就他大晚上從上城趕到杭城這件事情上來說，她就覺得自己完蛋了。
這個時候還是米球主動出擊打破了僵局，它發出嗚嗚的聲音想要江雨舟抱。
她迷迷糊糊地下車，看到顧之游將車鑰匙遞給了服務員，推著她的行李箱走進了酒店。
江雨舟整個人陷入被褥里，她知道接下來要面臨什麼。
「可能是服務員有事。我去開門。」顧之游起身，示意江雨舟繼續喝粥。
半杯牛奶下肚，樓覲從床頭柜上拿起手機，撥了江雨舟的號碼。
「我現在有點懷念你在我面前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了。」樓覲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嘆氣。
她這才想起之前答應了顧之游一起去杭城。顧之游要去開一個業內會議，剛好能夠請國內業界專家幫她看看嗓子。
但是他大概也能猜到，估計是她昨晚和樓覲吵架了。
顧之游畢竟幫了她不少，她總不可能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一走了之。
「是不是等我晚點到，就發生什麼了？」樓覲對江雨舟這段時間建立起來的信任，忽然在這一瞬間像是崩塌了一樣。
樓覲抱著米球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將米球放到自己腿上。
樓覲這句話很傷人，讓江雨舟一下子驚呆了。
她並不喜歡這種特別熱鬧的地方，也不喜歡暴晒。她心情煩悶，微微皺眉：「樓先生，你是覺得我有問題嗎？如果覺得我有問題，你可以提出來。」
「顧之游讓我來跟他參加一個會議，有很多耳鼻喉科的專家……之前我就答應他了。因為擔心你不讓我來，就撒謊騙了你。至於剛才，是他見我晚上沒吃什麼東西，給我打包了粥。」江雨舟小心翼翼地說。
江雨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只覺得渾身都涼快了一些，但面上仍是倔強，不肯說一句謝謝。
她是用盡了渾身所有的勇氣。
江雨舟心底是真的一涼，不過仔細想想，這也像是樓覲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但是此時此刻意義已經不同了，無論如何，這都算是江雨舟先開口說的話。
江雨舟點了點頭，她正好也累了。
樓覲咬了咬牙，面色越發難看。
她立刻放下勺子起身，然而此時樓覲已經推開顧之遊走了進來。
而且，江雨舟也沒有服軟。
顧之游看到江雨舟睏倦的樣子也一樣匪夷所思：「抱歉，我沒想到你睡了。我還在想年輕人一般都熬夜。」
他心底有些五味雜陳。
誰能想到，平日里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樓大總裁，私下和夫人吵架是這副小孩模樣。
一小時后，車子停在了郊區的遊樂園。
付曼文發過來的是一個文件夾。文件夾里是江雨舟和那個男醫生的照片。
「中午十二點，我去劇院接你。卓越生日。」
但是江雨舟不知道，這件事情在樓覲那邊是不是真的算是過去了。還是只是因為卓越生日，他單純為了帶她去而找的她？
樓覲在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臉色已然陰沉下來，額上的青筋暴起。
「你憑什麼讓我信你？」樓覲這一聲，口氣越發重了，沒有給江雨舟半點面子。
忽然，顧之游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脖頸上：「你脖子怎麼了？」
怎麼好像米球變成了和*圖*書他的狗似的。
再心不甘情不願，江雨舟還是乖乖地在劇院門口等樓覲的車來。
「怎麼來遊樂園了？」這一次，江雨舟是脫口而出的，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丟人。」江雨舟扔下兩個字給他，氣呼呼走到前面的隊伍排隊去了。
樓覲從小就做不到在人前很自如地進行表情管理，大概是因為他從來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此時此刻，他的臉上更是直接寫著——給老子滾。
在看到門口站著的是顧之游時，她一臉匪夷所思：「這麼晚了，顧醫生有事嗎？」
江雨舟舔了舔嘴唇，心底想的竟然是，還行，還會稍微關心她一下。
「什麼事情？」樓覲不喜歡深夜被打擾，哪怕是付曼文也不可以。
樓覲原本是一個很冷情的人，之前也有過女人，但他對那些女人遠比對江雨舟要清冷得多。哪怕是女人在他面前泣不成聲，他都不會心軟半分。
江雨舟的腦海中又閃出樓覲那張臉，想到了昨晚的畫面……
江雨舟尷尬地咬了咬牙，別過臉去看向窗外。
對於樓覲來說，江雨舟的解釋在邏輯上不堪一擊。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樓覲怎麼來了？
她迷迷糊糊地披了浴袍去開門。
要是換作往常，江雨舟肯定直接問了，但現在她就是硬生生憋著，連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咳！」顧之游也覺得尷尬。
「我不能來？」樓覲反問。因為顧之游還在這裏，他的話還算是好聽。
江雨舟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我和他什麼都沒發生。」
這一點讓樓覲極其不快。
說完，他離開，並帶上了房間的門。
顧之游對她的照顧有點超出普通朋友的界限了。
好傢夥，樓覲真的是來也不忘記帶上米球，走也不忘記帶上米球。
江雨舟彎腰將米球抱了起來，但是下一秒，樓覲從她手中將米球「拿」走了。
江雨舟尷尬地看了一眼，覺得特別不舒服，很奇怪。
江雨舟背過身去，一邊哭一邊拿過手機。這個時候，她才看到樓覲打給她的電話和發給她的視頻。
正當樓覲心煩意亂的時候，手機響了。
顧之游舉了舉手中的紙袋，示意了一下江雨舟：「不好意思，我看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只顧著聽醫生說話了。我在想你可能是沒吃飽，去打包了一點熱粥給你送過來。」
尤其是，自己撒謊的事情。
「沒事，朋友之間應該的。」
「你覺得你現在做的事情，很對？」樓覲反問。
樓覲的好看，帶著霸道的攻擊性。
「我求求你，我不想。」江雨舟這一次提出了拒絕。
都怪樓覲……
他伸手，因為煩躁下意識地想要扯一下領帶，完全忘記了現在是晚上，自己穿著睡衣，根本沒有領帶可以扯。
米球也比往日乖巧很多，好像是知道他們兩個人在吵架，不敢發出聲音。
下一秒，樓覲直接將她抱起，闊步走到床前將她扔到床上。
房間里的燈沒有全開，顧之游的視線也是模模糊糊的，並不是特別清晰，只能夠隱約看到江雨舟的脖子上好像有一些斑駁的陰影。
江雨舟一夜沒有合眼。
雖然他們兩個人坦坦蕩蕩，但樓覲可能會覺得不舒服。
米球像是聽懂了一樣，耷拉著腦袋。
這個詞未免太重了一些。
她就像是被教導主任訓斥的頑劣孩子，一聲都不敢吭。
樓覲單手抄兜，他也覺得有些熱，於是將身子故意往右邊挪了挪，站在了能夠幫江雨舟將太陽遮住的地方。
兩個人之間好像緊繃著一根皮筋，兩人還自顧自地往兩邊走，誰都不願意鬆開一些。
她徹底激怒了他，他又何必送她回家？
自陸可盛姐弟倆的事情之後，付曼文就一直失眠，脾氣暴躁。
怎麼又回來了？
哪怕什麼都沒發生，但江雨舟還是撒了謊，還是背著他見了顧之游。
看來小姑娘還有好幾張面孔。
樓覲一套邏輯下來，讓江雨舟啞口無言，她的問句都有些問不出口了。
「好了。」她走到一旁扔了濕紙巾，恰好這個時候電梯下來了，兩人一起走進了電梯。
江雨舟點了點頭，低頭的時候墨鏡順著鼻樑滑下來，她又連忙推了上去，動作莽莽撞撞、迷迷糊糊，落入顧之游眼裡顯得有些可愛。
這個時候，顧之游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真的是少兒不宜。
思忖片刻，樓覲下樓倒了一杯熱牛奶，等回到房間看到空落落的床時，忽然想起來一絲不對勁。
「今天太累了。」江雨舟訕笑，顧之游看上去神采奕奕，兩個人好像是兩個時區的存在。
「你不是樓太太？你不是很想做樓太太？」樓覲反問，已經脫掉了身上的T恤。
樓覲是被江雨舟的哭聲吵醒的，黑夜之中，江雨舟的身體一抽一抽的，床雖然大，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她哭得很傷心，整個床都有些搖動。
顧之游來樓宅門口接江雨舟，她帶了一個小行李m.hetubook.com.com箱。
「你襯衫領口好像有髒東西。」江雨舟指了指他的領口。
簡單的一條微信，算是打破了兩人之間這段時間的僵局。
米球一臉無辜。
「睡著？是自己睡著，還是跟顧之游？」
她關上門，攏了攏睡袍走到了餐桌前。
她現在都不敢去想，樓覲為什麼會知道她在杭城，為什麼知道她在這個房間。
「沒有。不會的……」江雨舟搖頭，身體隨著哭泣搖搖晃晃。
江雨舟簡單化了妝，從化妝包里拿出墨鏡戴上，準備去隔壁同顧之游道別。
這隻狗氣勢洶洶盯著顧之游，好像憋著一股氣。
江雨舟蒙了。
「樓先生。」顧之游臉色仍很平靜。
江雨舟低頭繼續收拾東西，樓覲招呼了一聲米球，將昨天晚上隨身攜帶的狗糧倒在了手上，讓米球來吃。
樓覲不開口，她也不開口。
直到周末卓越生日，樓覲才發了一條微信給江雨舟。
「嗯？這麼晚了是誰啊？」她放下勺子。
樓覲是一個很能夠沉得下心的人，睡前閱讀是一直以來的習慣。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因為是你惹我生氣。」樓覲的回答也很像小孩子。
「我沒有覺得我做對了，但是我解釋了你不信。」
顧之游關掉了車內的音樂，專心開車。
昨晚他是真的不知輕重，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憋壞了？
上城這邊，樓覲正躺在床上看書，看了半晌之後，總覺得有心事看不進去。
「進去吧，晚上和前輩們一起吃飯。今晚的飯只是簡單寒暄，所以我可以讓我的前輩幫你看診。」
他自認為對江雨舟已經足夠寬容，如果是別的女人在他面前這樣，就不是這樣的下場了。
顧之游細心地已經將粥和小菜都拿出來擺好，遞了筷子和勺子給她。
「不好意思，顧醫生，我昨天晚上麻煩你了，還讓你看了笑話。今天我也沒辦法和你一起回去了，你先去開會，我自己回去。」江雨舟扯了扯嘴角，她很想對顧之游露出一個微笑，但擠了半天實在是擠不出來。
「深更半夜，你穿成這樣和異性在一起吃夜宵，還是在別的城市，卻騙我你在劇院。你不覺得，我需要問你的問題，比你要問我的更重要嗎？」
明天要公演，如果不是為了樓覲，江雨舟是怎麼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參加什麼生日會的。
出於禮貌，江雨舟拿過勺子喝了一口粥。
江雨舟迅速扯開這個話題，哭得眼睛都腫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那邊江雨舟因為路途勞累早就睡著了，還擔心被吵醒，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江雨舟抬起頭，目光委屈：「是你自己先不跟我說話的。」
「這個海鮮粥味道很好。」江雨舟這句誇讚是發自內心的。這個粥的味道的確很好，她原本沉睡的味蕾也瞬間被喚醒了。
晚飯時，顧之游帶江雨舟見了業界的幾個知名的耳鼻喉科醫生，因為她用嗓子的時間比較多，這些醫生也給了不少有用的建議。在之前顧之游開的藥方的基礎上又添了一些。
「如果凌晨一點多，我和曾淇渝在一個房間喝粥，身處異地。你敲門進來看到曾淇渝穿著睡袍的樣子，你會怎麼想？」樓覲的口吻一點點冷了下來，一點點地降至冰點。
在樓覲看來，這就是無理取鬧。
雖然這種把戲有點像兩個小孩在鬧彆扭，但樓覲都熬得住，她怎麼就不能熬住？
江雨舟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是眯著的，她今天這一天下來實在是太困了。
江雨舟點了點頭，乖乖地繼續喝粥。
江雨舟真的是對自己恨鐵不成鋼，現在唯一能夠補救的就是接下來繼續端著架子，不跟樓覲說話。或許，還能夠將場面挽救回來一些……
米球更是直接掙脫樓覲手中的繩子奔向江雨舟。
他低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米球：「你媽不要你了。」
樓覲冷哼了一聲：「你這是在為他說話？」
江雨舟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根本想不了太多。
樓覲的話很難聽，江雨舟的眼淚撲簌簌掉落。這對於她來說是恥辱，但此時此刻她被樓覲逼得連話都不想說了。
江雨舟沒想到這場冷戰竟然持續到了周末。
見顧之游提著紙袋走進來，江雨舟暗暗嘆氣。
這個動作顯得有些親昵，但在江雨舟看來只不過是朋友之間很尋常的動作。
門關上了，房間里一片死寂。
為了照顧樓覲的情緒，江雨舟刪掉了之前的一行字，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我今晚要在劇院整宿排練，就睡在劇院的宿舍了。」
心想，自己平日里也算是冷冷清清脾氣的人，樓覲也是一個成熟穩重的人。他們兩個人湊到一起，怎麼變成三歲小孩了？
樓覲皺眉，拿出手機拍了一個視頻，想了想，發到了江雨舟的微信上。
顧之游長得很好看，但是他的好看和樓覲的好看完全是兩種類型。
「……」
「過來。」樓覲朝米球招了招手。
www.hetubook.com.com真是丟人現眼啊，怎麼可以先憋不住說話了？
但是……她也不能直接說他的不是。
她就這樣杵在樓覲面前，整個人小小的一團，恨不得這個時候拔腿就跑。
哦，不對，是兩個人加起來三歲都不到的那種幼稚。
樓覲這邊吃了「閉門羹」，微微皺眉，又拿起牛奶喝掉了剩下的半杯。
江雨舟攥著被子哭了很久，她不知道樓覲也一直醒著。
半小時后，江雨舟收拾完畢，樓覲也沒有同她說話，抱著米球走出了房間，彷彿是在告訴江雨舟：可以走了。
看著眼前江雨舟憋紅了一張臉的樣子，樓覲覺得有趣，還是這樣的江雨舟比較有意思。
兩人皆沉默。
原本心情極差的樓覲，在看到米球的時候，心情忽然明朗了一些。
樓覲身上帶著一股深重的寒意，他面色清寒，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T恤，在這種天氣里是有些涼的。
樓覲忽然起身，見狀，米球嚇得躲到了角落裡。
哪怕她知道接下來要經歷和昨天晚上一樣的事情，但是，她明白，體驗是絕對不一樣的。
這件事情和最開始他們相遇的事情毫無關係，她卻非要混為一談。
其中，有一張在酒店電梯口，江雨舟幫顧之游整理領口的照片，刺痛了樓覲的雙眼。
真的要命，她現在真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那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江雨舟知道，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
「你覺得我會信？」樓覲反問。
她說出這句話，真的覺得自己孩子氣極了。
最後變成了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米球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乖乖趴在樓覲腿上，沒過一會兒就開始打呼嚕了。
「樓先生，我雖然怕你，但我也是有原則的。我解釋過那件事情之後你是怎麼對我的？那天晚上你對我……」江雨舟忽然意識到有點不對，有些話說出口那就是虎狼之詞了。
江雨舟一愣，沒想到顧之游竟然會大半夜出去給她打包粥。這一瞬間，困意都沒有了，只剩下了一絲愧疚。
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樓覲已經不見了。
「你還是別笑了。」顧之游咳嗽了一聲，「我這個會要開到下午，你和你先生先回去也是好的。回去之後別忘了按時來複診。」
「喜歡就好。這家砂鍋粥是杭城的老字號。以前我念初中的時候特別喜歡喝，後來高中跟家人去了國外就沒喝到過。我今天也是隨便過去看看，沒想到還開著。」顧之游的笑容總是很平和溫暖，讓人覺得他毫無攻擊性。
江雨舟看著走進來的樓覲，腦袋裡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不是帶著米球回去了嗎？
顧之游今天穿著乾淨的白襯衫，看上去十分清爽。
江雨舟抓了抓頭髮，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按照時間排列，從今天下午的樓宅門口，再到杭城四季酒店，再到晚上兩人一起去餐廳吃飯，再到兩人回到酒店。
是付曼文打來的。
「對不起，是我沒有將心比心，但是我和顧之游真的沒什麼。」
現在電話已經打了，微信也發了，丟人。
她要拒絕樓覲！
他還是那張冰山臉，看來，僵局還是沒有打破。
樓覲像是瘋了一樣不讓她休息，直到他自己累到沉沉睡去。
「王記粥鋪。」顧之游見江雨舟吃得很開心，打趣道，「怎麼，是太喜歡了？下次還想吃？」
「不打算解釋一下？」他給了她機會。
早上醒來的時候，兩個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樣，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江雨舟起身去洗漱化妝，在看到鏡子里自己紅腫的雙眼時，真的是快崩潰了。
江雨舟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和剛來到上城時的樣子差別有多大。
「米球，臟。」樓覲呵斥了一聲，看到米球的哈喇子差點沾到江雨舟的身上，他的口氣就重了一些。
難道這就走了？都沒有打算把她一道帶回上城嗎？
江雨舟是被門鈴聲吵醒的，她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深夜一點。
「沒什麼。」她做賊心虛一般，眼神忽閃。
「你能保證你對他沒什麼心思，但你能夠保證，他對你沒有任何企圖嗎？」樓覲冷聲回應，這一句話，更像是斥責。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什麼，環視了一眼房間，發現米球也不見了。
江雨舟微微閉了閉眼，聽到上方傳來男人譏誚的笑。
江雨舟心底煩悶異常，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坐在副駕駛座上和米球玩，兩人之間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米球怎麼也來了？
發送五分鐘后，那邊還是沒有回應。
江雨舟上午在劇院開完會，下午接到了顧之游的電話。
經顧之游提醒之後，她立刻回家收拾了行李，畢竟要住一晚。
發送之前她又想了想，覺得這麼發好像不大好。畢竟她是跟異性一起出去的。
「跟上。」樓覲自從江雨舟先說話之後，心情好像忽然變得特別好了一般，開始主動跟江雨舟說話了。
「你的和_圖_書狗睡覺還打呼嚕。」
不應該啊，在她眼裡，像樓覲這種男人是絕對不會缺女人的。在解決生理需求這件事情上面，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她啊。
江雨舟不敢細想，一口粥剛剛送到嘴邊，門鈴響了。
顧之游點了點頭：「你們慢聊。晚安。」
江雨舟開口，聲音裡帶著一點哭腔。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樓覲因此誤會她，因此給她貼上標籤。
顧之游辦完入住手續之後和江雨舟一同去了電梯口，酒店的電梯很慢，江雨舟等得有些百無聊賴時，抬頭瞥了眼顧之游。
睡之前，她拿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給樓覲：「我要去杭城一趟。」
「卓越玩心重，想約朋友在遊樂場慶祝。」禮尚往來，樓覲也回復了江雨舟一句。
他的心情有些煩躁，自從上次「離家出走」之後，江雨舟就沒有在外面過夜過。
所以，他才會覺得有些奇怪……
「你怎麼了？樓道里黑乎乎的，你還戴墨鏡？」顧之游皺眉，哭笑不得。
「昨晚還在我身下，怎麼，今天就等不及找別的男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相信顧醫生是正人君子。」
「你是不是對遊樂園沒興趣？」
江雨舟乖乖上車，坐到副駕駛座的時候，瞥了樓覲一眼，心想今天倒是稀奇，他穿了一身休閑裝。
剛才在床上哪怕她再不適，心底再痛苦，她也沒有吭聲。
他還是頭一次知道江雨舟這麼倔。
香檳色的添越和樓覲一樣沉穩，緩緩駛來時，江雨舟透過擋風玻璃看見了樓覲。
「喂，阿覲，我發了一些照片到你的郵箱。你自己看看這些是什麼東西。別人匿名發給我的，看后我現在氣得根本睡不著！」付曼文口氣很差。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看到的，但是剛才江雨舟和顧之游就是切切實實站在他面前。
江雨舟渾身酸痛，就連翻身都覺得身體像是要散架一樣，剛才在樓覲泄憤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和樓覲在徽城的那一晚。
江雨舟吃了一口蝦仁：「好吃，我想下次帶我先生一起來吃。他的飲食很清淡，粥類是他最喜歡的。」
內心的佔有慾在這一刻瘋狂作祟。
江雨舟一邊邁開腿跟上了樓覲的步子，一邊在心底想，樓覲這個人也是個大男孩，怎麼這好勝心這麼重呢？
唯唯諾諾怕他，冷如冰霜冷他，他都不喜歡。
顧之游過了一會兒才開門，看到戴著墨鏡的江雨舟時，驚了一下。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晚矣，話都已經先說出口了，她輸了。
樓覲那邊是秒回，依舊高冷：「嗯。」
「我打了你很多個電話。」樓覲這次開口，語氣里莫名有一點點委屈。
太陽很毒，曬得江雨舟拿手遮了一下，她眯了眯眼，心想卓越真的是一個稀奇古怪的人，這麼一個大男人竟然選擇遊樂園為自己慶祝生日。
江雨舟扶了一下墨鏡，敲了敲隔壁顧之游的房門。
看來她還沒到罪不可恕的地步？
尤其是眼前這位，平日里永遠一副商務精英的樣子，怎麼這個時候也願意來遊樂園了。
顧之游點了點頭：「你先生很幸福。」
江雨舟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甚至不知道應該把眼睛放在哪裡比較好。
「我剛才睡著了。」
但此時，身後的女人哭得痛苦，他的心像是被生了銹的匕首扎了一下，有些不適，又不想吭聲。
她不應該瞞著樓覲，樓覲也不應該這樣對她。
然而，江雨舟不知道，剛才她和顧之游的一系列舉動，都被拍了下來……
江雨舟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了一會兒東西，正準備打開手機軟體買高鐵票回上城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江雨舟心底生著悶氣，樓覲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最近膽子很大？」
江雨舟瞥到樓覲隨身帶的狗糧，想著他對米球還怪上心的。昨晚連夜趕來竟然還不忘記給米球帶狗糧。
「這真是麻煩你了。今天晚上能夠得到這麼好的建議多虧了你，沒想到你大晚上還給我去買粥。」江雨舟一臉尷尬，「那快進來吧。」
江雨舟在聽到樓覲聲音的瞬間，手中的粥忽然就不香了。
「你要減肥了。」樓覲對米球開口。
樓覲俯身下來的時候，江雨舟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米球一見有吃的就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顧之游低頭看了一眼，笑：「是糖漬，我有點低血糖，開長途之前會吃糖。」
她覺得自己現在解釋什麼都是枉然。
她的心一陣絞痛，雖然厭惡樓覲那樣強勢的行為，但在看到這些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做錯了。
江雨舟知道顧之游可能真的對她存有什麼想法，但肯定還不至於到「企圖」這個地步。
「沒事。去杭城要兩個多小時，你在路上可以睡一覺。」
他轉身進了衣帽間，換上衣服，又回到房間將沉睡的米球抱起來，拴上狗繩和一小袋狗糧，下樓到院子開了車，朝杭城的方向駛去。
江雨舟在說完之後還下意識地捂了一和_圖_書下嘴巴，這個舉動很滑稽，落入一旁正在停車的樓覲眼裡。樓覲壓了壓嘴角，像是在嘲諷她。
人家都把粥買到你門口了，怎麼可能不邀請人家進來坐坐。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她和樓覲都是有錯的。
「我沒有。」江雨舟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你不信我。」
他對於江雨舟此時的反應並不能夠理解，他想要的是她更多的解釋，而不是強詞奪理和無理取鬧。
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打開，從門下面鑽出來一顆圓乎乎的腦袋。
那種最初的恐懼感再一次席捲而來，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見面時，樓覲在床上居高臨下，而她，則是魚肉，任他宰割。
早上不是去樓氏上班了嗎？怎麼穿的是休閑裝？
「不好意思，讓你等我這麼久。」江雨舟坐進車內。
過幾天就要公演，如果嗓子能夠保持在一個良好的狀態，對公演是有很大好處的。
一路上兩人還是僵持著。
她張了張嘴，眼淚不斷地掉落：「樓覲，在你眼裡我有這麼不堪嗎？」
江雨舟被這一句話驚得渾身震顫了一下，眼淚不爭氣地掉落下來。
今晚，她是真的惹惱了他。
樓覲聽到她這句話果然笑了。
「米球。」
「我求求你，我不想。」
以樓覲平日的性格，雖然對她很冷漠但起碼的紳士風度還是有的，是絕對不會讓她提行李箱的。但是今天，他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顧醫生，我先生來了。」江雨舟這個時候不能夠控制樓覲的情緒，但是她起碼可以做到給樓覲滅滅火。
這個時候提示顧之遊離開，就是在給樓覲滅火。
而且，他玩心重，他這一幫朋友也一樣玩心重？怎麼同意的？
江雨舟一邊點頭一邊從包裏面拿了濕紙巾：「我幫你擦吧，領口這邊你低頭看不到。」
車子在高速上平穩行駛了近三個小時，終於停靠在杭城四季酒店門口。
米球搖著胖乎乎的身體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在樓覲的腿邊躺下來。
哪怕是現在這樣暴跳如雷懟他，他都覺得比前面的兩種要好。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江雨舟有些困了，而顧之游明天早上還要開會，兩個人早早地回到酒店休息。
如果這個時候江雨舟服軟一下，他的氣或許就消了。
江雨舟想要逃，但在這個房間她又能夠逃去哪裡，所以她只能夠蜷縮在床上不斷哭泣，直到哭到毫無力氣。
之前樓覲在她身上貼的標籤就是，為名為利的女人。
這一段時間的溫柔和美好，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江雨舟聽到樓覲這個口氣就知道自己這一次要完蛋了。
無處可逃。
江雨舟連名帶姓叫了樓覲的名字，和上一次他受傷時不同，這一次是帶著怒意。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依舊不發一言。
江雨舟立刻提著行李箱乖乖地跟上。
「顧之游沒看到你脖子上的吻痕？」樓覲壓眉。
今天江雨舟不在家。
她捏著被子忍不住又低聲抽泣起來。
她現在甚至都不敢坐下來。
江雨舟反應過來，立刻放下手中的勺子捂住了脖子，將睡袍的領子攏了攏，以防被顧之游看清楚。
樓覲臉色難看，看著顧之游，原本因為開夜路而赤紅的雙眸，略微沉了沉。
而且也不知道卓越要舉辦什麼樣的生日會，在冷戰之前，她聽樓覲提起過，要耗時一下午，再加上晚飯的時間。
「她在上城派出所。她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去問她。」樓覲掛斷電話，打開郵箱。
樓覲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但撤回已經來不及了。
「我對你怎麼了？你說說，幫我回憶一下。」
江雨舟的哭腔更重了一些，因為她感覺到樓覲的不快了。
江雨舟悶聲不吭，哪怕聽到了樓覲的話也不想回答。
江雨舟眼眶微微濕潤：「是真的，我跟他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
「它太胖了，抱久了手臂會酸。」
「顧醫生。沒記錯的話，是這麼稱呼？」樓覲的口氣很不善。
「你怎麼來了？」江雨舟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她覺得心臟快跳到嗓子眼了，是真的害怕。
「對了，這家粥店叫什麼？」
烈日從他頭上照射下來，落在他原本就深邃好看的臉龐上，襯得他輪廓更加分明。
他之前怎麼不問問她對遊樂園感不感興趣？怎麼，都已經把人送到這邊了才問？
顧之遊走到門口，按下門把手，打開門時，門外男人冰冷如霜的臉映入眼帘。
門口除了這個男人，地上還有一隻狗。
「你原本應該是在劇院里，但是你現在和陌生男人在酒店。你這樣的解釋，不足以說服我。」
江雨舟聽了點了點頭：「麻煩你了。我還真的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她打算等明天回上城后，同顧之游好好聊聊。
江雨舟走近了顧之游一些，踮起腳擦了擦他的領口。
顧之游也沒有拒絕，領口那邊他也的確是看不到。
米球嗚咽了一聲，乖乖地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