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剛才聲音有點兒小,許念沒有聽清楚,但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問第二次了,於是我立刻說道:「沒事,沒事。」
我鄙棄地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還同時稍稍後撤了點兒,和他保持距離,生怕他的唾沫星子濺到了我的衣服上。
我看看天花板,又看看許念的馬尾,蘇菲亞雙手撐在講桌上看著我,我倆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再開口了。
這時候,蘇菲亞珠光寶氣、精神飽滿地走進教室,登上了講台。
恭喜?莫非何夏秋也看出了我的秘密?我驚訝。
許念,此刻這幾句歌詞聽得我有些感傷和恐慌,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受。我真怕有一天同桌的你成了別人的新娘,而同桌的我也成了別人的新郎,我心頭一陣複雜。片刻后,我再次堅定信念,我想我要娶你,我要看你的日記,我要給你盤頭髮,我要給你……算了,嫁衣還是交給別人做吧。
余婧轉身回來,我和許念上台,我們擦肩而過,她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好似我們真的成了陌生人一樣。我一時間心情有點兒複雜,不知道該喜還是悲,畢竟還欠了余婧那麼多早餐。
「怎麼,不願意啊?」蘇菲亞明知故問。
我站住了,沒有回頭。余婧站在我的身後,就像電視里的那樣,還湊巧的是天空中的雪忽然飄大了,如此應景。
蘇菲亞皺著眉:「鑒於你還算聰明,只要肯認真學還有希望,這學期許念就勉為其難和你做同桌吧。」
我忐忑不安,在這麼重要的時刻,還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沒想到我們千辛萬苦排練的節目卻在話筒上先出了差錯,這下丟人不說,沒為七班帶來榮譽反而帶來了恥辱。
我遞上個鼓勵的微笑:「別緊張,當台下的人都是蘿蔔、土豆就好。」
我忘了牽許念的手,忘了最後給許念一個擁抱,我們在掌聲中鞠躬匆匆下台。余婧又上台來報幕,擦肩而過時我輕聲對她說了聲「謝謝」,但她沒有回我,我不清楚她有沒有聽見,不過也總算結束了。
我愣了愣,才想起蘇菲亞真名叫趙敏,叫錯了,我連忙改正:「趙老師,趙老師。」
我微笑著:「當然做完了。」
蘇菲亞說這話的時候我有些震驚,若是按她這個意思,那豈不是第一名和最後一名可以成為同桌……我不禁看了看許念的馬尾,又望向角落裡開學第一天就在睡覺的那個期末考試考倒數第一的男生。
「不會。」我答。
我沒有多說,我也不知道還需要多說什麼,我更沒有問她喜歡我什麼,或許她也會說一切。
我點了點頭,蘇菲亞說得是,蘇菲亞說得對。
班會結束,本學期正式宣布結束。
「不要拖累了許念。」
許念歌聲一出,我就愣住了,許念慌了下,台下觀眾更是響起一陣騷動,因為許念唱的這一句估計只有我一個人聽到了,話筒竟然沒有聲音,還好我反應及時立刻把我的話筒遞了過去,許念慌亂中連忙接過,繼續唱:「怎會有動人旋律在對面的屋頂……」
這時余婧匆匆從後台跑了過來,把我手中的話筒換掉,我慌亂中心裏一陣感激,拿起話筒和許念接著繼續完成了剩下的部分。
我愣住了,原來不是叫我起來說感言的。
而我此刻忽然怔了怔,因為我在這個赤|裸裸的問題中感受到了余婧表現出來的勇敢,而我幾乎沒有這樣的勇敢和膽量把喜歡直接表現給許念看。
許念投來仰慕的目光,問我最後一道大題的答案是多少,我報出答案后,許念興奮地拍著手掌,說她的答案和我的一樣,那一定是做對了。
我
和*圖*書又騎出去沒多遠時,余光中注意到昏黃的燈光下有幾個男男女女,我扭頭往那邊看了眼,然後隱隱約約好像看到了余婧的身影,她靠在牆上,那些人圍著她站著。
我的沉悶不是因為接下來這二十來天要飽受相思之苦,也不是因為我的成績慘不忍睹,而是因為在我離開學校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幾個從身邊走過的女生談起元旦晚會上的話筒無聲事件,說其實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有人故意在幕後搗鬼,讓我和許念出醜,而矛頭所指就是余婧,我很驚訝。
我想了很久,決定還是算了,我也不想再追究,畢竟已經過去了,我只希望余婧不是我從別人口中聽到的那樣就好。
我走了,跨上單車頭也不回地與余婧漸行漸遠,或許此刻她還獃獃地站在原地,又或許她已經落下了眼淚哭出了聲音,但我只希望我的決絕可以讓她放棄對我抱有的幻想,就像我要求董胖子放棄對許念的幻想那樣。
我指著許念旁邊的座位害羞地問:「我可以坐下嗎?」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我該不該告訴她我喜歡許念的眼睛、鼻子、唇齒,內在和外在,關於許念的一切我都喜歡。
我愣了愣,目視前方,沒想到余婧竟然猜出了我的秘密。
許念忽然問我:「盛柏孝,你將來會不會給你的那個她看我的相片,然後給她講我呢?」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送走許念后,我獃獃地扶著單車站在原地,心頭一陣複雜。我想我剛才在教室或者雪中時為什麼不趁機告訴許念我喜歡她呢?不管她什麼想法,至少我可以讓她儘早知道我的心意。但我想想又為自己找了個借口開脫,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還不能直接告訴她,我想要她一點一點發現我對她的喜歡,然後等我確定了她對我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的時候,我再表露自己的心思也不晚。
我對我媽無話可說,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信任。我抄誰的能抄滿分啊?除非抄沈士生的,但我們又不在一個考場,怎麼可能抄得上呢?
「難道你對我真的沒有一點點喜歡嗎?」余婧的聲音稍稍強硬了點兒。
我從書包里把數學卷子拽出來遞過去。我媽一看,興奮道:「喲,還真是滿分啊,不會是抄的吧?」
放假回家的第一天我沒有表現出往常該有的興奮,反而變得很沉悶,一言不發鬱鬱寡歡地坐在我的書桌前,我媽都看出來我的不高興,為我衝來一杯咖啡,希望我可以興奮興奮。我緊盯著那杯熱騰騰的咖啡,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放下話筒,許念舉起話筒:「睡夢中被敲響……」
「也恭喜你。」我回道。
許念點了點頭:「當然啊。」
那天我趴在桌上思考人生與人生大事的時候,廣播站放了一首所有人耳熟能詳的老歌——老狼的《同桌的你》。這首歌紅遍大江南北的那年,也正是我出生的那年,許念也是那年出生的,要說我倆還真是有緣。
我怔了下,支支吾吾一陣亂說,然後……沒糊弄過去,我媽親手從我書包中把其他試卷翻了出來。
余婧和幾個女生的舞蹈作為元旦晚會的開場節目就嗨翻全場,台下響起一陣陣熱烈的掌聲和吶喊聲,余婧簡直猶如個明星光彩耀人。
而我也注意到了其他人,手上或嘴角無一例外都有一支煙。我愣住了,和_圖_書我好像並不該過來,如此格格不入,赤手空拳的,或許我也該叼著一支香煙才會顯得不那麼與眾不同,又或許我現在需要假裝走錯了方向,轉身趕緊離開。
就在我決定收起我的憂鬱氣質的時候,我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面色陰沉地問我:「不高興是不是因為沒有考好?你這次期末考試成績怎樣?各科都考了多少分?」
「是嗎?拿來我看看。」我媽伸出手掌,湊到我眼前。
「為什麼呢?」
許念皺了下眉:「一群會叫會動的蘿蔔、土豆……」
余婧慌亂地邊咳著邊把嘴裏的煙氣全吐了出來。
「恭喜你嘍!」何夏秋說。
我吞了下口水,低沉著聲音半晌才回答:「對不起。」
我想情況若是允許,我需要先向余婧澄清,我這不是英雄救美,她不必因我的出手相救而對我好感倍增,我只是像所有超級英雄那樣做了順手的事罷了。
我緘口不言,保持沉默,在剛才想好的感言中收回對蘇菲亞的感謝。
我有些不敢相信余婧會做這種事情,但若真的是有人搗鬼,除了余婧我也聯想不到其他人了。
「嘿,許念,新學期好啊!」
音樂響起,前奏悠揚而動聽,我把握時間點舉起了話筒:「半夜睡不著覺,把心情哼成歌,只好到屋頂找另一個夢境。」
我無奈只得貓腰下去,但還是聽到何夏秋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抱怨道:「哎,該睡覺的時候不睡覺……」
我抻長脖子,屁股離開椅子,睜大著眼睛,努力往黑板上的紙上看,現在就想要看到誰和我能成為同桌,與此同時我想到了那個考倒數第一的男生期末有三科是缺考,不然他也成不了最後一名。
「不會,不會。」我又搖著頭。
而我也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在心裏為她的表演鼓掌叫好。
我沉穩地乖乖落座,偷偷地用餘光瞄了幾眼與我肩並著肩挨著的許念,緊張到不敢隨便呼吸。從此我不用再盯著許念的馬尾了,我可以隨時盯著她的側顏,看她專註學習的樣子,看她的喜怒哀樂。
我盯著陽光下許念微微晃動的馬尾,嗅到她頭髮上散發出的彷彿春天的氣息,我不禁在心裏感慨:春天來了,萬物復甦,又到了小動物們嬉戲玩耍的季節。
我迎著雪花,騎著單車從一輛黑色轎車旁經過,剛經過我就想起來那輛車是余婧家裡的車。怎麼,她也在排練,還沒從學校出來嗎?
聽到許念的名字,我頓時震驚得愣住了,一屁股落了下去,這簡直要比蘇菲亞把她全部存款直接摔我腦門兒上給我當壓歲錢還要令我猝不及防。我現在心潮澎湃激動不已,我此刻應該做點兒什麼來表示我的感謝呢?
我沒有理會,繼續走。
其中一個男生把咬在嘴角的半支煙拔了出來,丟到了地上,接著一臉痞樣地朝我走過來幾步,和我面對面站著。
有幾次何夏秋用筆用力地戳我的後背,比之前我戳她那樣還要用力,我回頭怒目瞪她,則看到何夏秋傳承了之前江晨左手撐腦袋靠在窗台上的習慣,然後上下擺著另一隻捏著筆的手,有氣無力地說:「低點兒,低點兒,你擋著我看黑板了。」
許念詫異地問我:「你考數學時怎麼提前交卷了,你做完了嗎?」
他尖著嗓門問我:「你誰啊?」聲音中充斥著挑釁的意味。
而我的第一反應是余婧遇到了危險,我有些驚訝,趕緊停了下和_圖_書來,仔細看去,確定那個人就是余婧。
我們幾個人圍在一起閑聊了幾句寒假都怎麼過的,但我可不會告訴他們我的寒假過得有多慘不忍睹,期末考試的所有不及格試卷我做了至少不下五遍,我都敢信誓旦旦地打賭,現在若是讓我再考一次,我可能會比沈士生成績還要好。
許念對我微笑:「你也好啊!」
不知是我還沒有儘快調整好坐在教室上課該有的狀態,還是因為我的同桌現在不是江晨而是許念,我竟然意外地在這幾天的課上沒有睡過一次覺。儘管可能我並不是在聽課,但我也坐得筆直,目視黑板,樣子看上去認真得像是董胖子。
蘇菲亞看著許念說這句話,說完還朝我這邊又看了眼。這一眼意味深長,不過我可沒有工夫深剖她這一眼的意思。
我強顏歡笑。
我略微低了低頭,他略微抬了抬頭。那男生的痞樣讓我只想先給他來一巴掌,教他初次見面聊天不要站得太近。
何夏秋白我一眼,我又看向江晨,他右手撐著腦袋,對著空氣,眼神遊離在我們之間。說起來也奇怪,江晨這傢伙明明和我幾乎一樣的學習狀態,沒想到期末成績可以一下子前進二十幾名,直接衝進班級前十。我都不得不搓著下巴對他刮目相看,越加懷疑他雖然不動紙筆,但腦子裡卻一直在思考著問題,或者每天回家他也都在熬夜背地裡偷偷學,果然藏得可夠深的啊!
那晚過後的第二天,小鎮銀裝素裹,許念興奮地告訴我說這是她人生中見過的最美的下雪天,我為許念的願望成真感到高興。而那晚過後的第二天,我也沒有再收到來自余婧的早餐。
我看到余婧一臉驚訝地盯著我,也看到她舉在面前夾在手指間的一支點燃的香煙,淡藍色的煙霧繞過她的手指裊裊上升,與落下來的雪花反向而行,還有從她唇齒間緩緩飄出的輕柔的煙氣。
「我以前還不是靠窗坐,要跳早跳了。」何夏秋撇著嘴笑了笑,「盛柏孝你就放心吧,我呢,這輩子無論在我身上發生再糟糕的事情,我也不會選擇跳樓的。」
但我有些擔心等會兒報幕是由余婧來報出我和許念的名字,再讓她看到我和許念在台上的深情表演,我不知道她會是怎樣的感受。
這時候我的左肩被用力拍了下,我扭頭往後看去,見何夏秋沖我挑眉怪笑。
「英語可真是夠差勁的。」蘇菲亞瞪了我一眼,「不過值得表揚的是,這次你數學成績很不錯,滿分。」她臉上的凝重稍稍退了點兒。
這一舉動倒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連我都抻著脖子想要看看那紙上寫的什麼。
「恭喜你靠窗近,想跳就跳。」我隨口一說。
「這學期我們首先要對座位進行一個初步的調整。」
歌曲繼續進行:
蘇菲亞你簡直就是轉世月老,我回去就給你燒香磕頭,要是將來我和許念修成正果了,我們的婚禮上蘇菲亞你別客氣拖家帶口地來,敞開了肚皮隨便吃,我保證不收你一毛份子錢。
「你知道你英語考了多少分嗎?7分!只考了7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成績,你說ABCD四個選項,閉著眼睛亂畫也能畫個幾十分吧。你考個7分,你這是要向全世界證明你不會英語你愛國,還是想證明是我這個英語老師教得不好啊?嗯?盛柏孝,來,你說說看!」蘇菲亞一臉嗔怒。
「那蘇老師誰是我的同桌啊?」我斗膽問。
下一秒,蘇菲亞果真叫道:「盛柏孝,站起來。」
兩天後,我們終於迎來了翹首以盼的期末考試。考場如戰場,我毫無畏懼地奮力廝殺。然後考試又匆匆結束和*圖*書,我們如釋重負,就像打了勝仗,就像徹底地告別了學生生涯那樣輕鬆。
我長嘆一口氣,早知道是這樣那我上次數學就不考滿分了,交個白卷,肯定輕鬆奪得最後一名。
這學期第一天我可沒遲到,比蘇菲亞進班要早得多了,我要把新學期醞釀的第一個最新鮮的招呼送給許念,以至於剛才何夏秋先跟我打招呼我都沒有理她。
「來,你說說,你這次考試怎麼考的?」蘇菲亞目光緊鎖著我厲聲道。
「那其他成績呢?」我媽伸出另一隻手。
我皺起眉頭,現在何夏秋所坐的位置就是原來江晨的位置,而江晨呢,坐在了我的身後,成了何夏秋的同桌,從此再無窗檯可靠。
「同學們,這個年過得好不好呀?」蘇菲亞笑著問。
許念,熬過這個寒冷的寒假,二十幾天後我們再見,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元旦晚會在校體育館舉行,當天晚上我才知道這次晚會的女主持人居然是余婧,仔細想想好像讓她來做主持人再合適不過了。
語氣有點兒怪怪的,但我還是意氣風發地站了起來,把想好的台詞又瞬間在心中過了一遍。
「你恭喜我什麼?」
許念看著我倆,而我看著何夏秋的笑,卻好像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我點著頭:「願意,願意。」
聽到這兒時,我沒忍住小心翼翼地輕聲試探著問了句:「許念,你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蘇菲亞又開始表揚其他人:「許念不錯,這次還是班級第一,好好努力努力,下次爭取超過三班的沈士生,人家這次還是穩拿年級第一。」
我安靜地坐著假裝看書,體會著與許念成為同桌的不可思議。
「那個余婧可真厲害啊,又會跳舞又會主持。」許念也在我身邊感慨。
「什麼?」許念側過頭來一臉疑惑地看向我。
我受寵若驚,在掌聲和吶喊中坐立難安,笑逐顏開。要是蘇菲亞現在叫我站起來說個什麼獲獎感言,我肯定全是感謝,感謝我的父親母親,感謝許念的父親母親,沒有兩家偉大的父母,就沒有兩個如此優秀的子女,感謝許念這麼臨危不懼的搭檔,最後順帶感謝下蘇菲亞,感謝蘇菲亞成全我倆共同完成絕世之唱。
教室里一片沉默沒有人應和她,董胖子也沒有。
我呆站了片刻后,才終於聽到余婧再次開口,她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的就是那個叫許念的女生嗎?」
我在舞台一側也嚇了一跳,不知道余婧為什麼在報我們名字前來了個大喘氣,使我平靜的心態瞬間跌宕起伏了下。
我也會給她看相片,給她講同桌的你……
我沖了過去,在那些人面前站住。那些人齊刷刷地投來了目光,而我也看了過去。
艱難的假期時光正式開始,看來這個年啊,我要和我各科悲慘的成績一起度過了。
「根據上學期兩次考試成績,我暫時決定把成績優秀的和成績不理想的同學安排坐到一起,希望成績優秀的可以幫助帶動成績不理想的同學進步,當然成績不理想的也別拖了同桌的後腿。」
我別過頭去,閉上了眼睛。
作為主持人的余婧每一次上台進行報幕都會引起台下一陣躁動,這讓我有一時間竟還有些暗暗自喜,又有多少人知道這樣一個萬眾矚目的女生居然喜歡的是我。
許念感嘆道:「畢業,轉眼,各奔東西。」
蘇菲亞尷尬地抽了下嘴角,又強顏歡笑道:「都收到了多少壓歲錢呢?」
蘇菲亞深吸一口氣https://m.hetubook.com.com,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低頭從教案夾里拿出一張紙來,轉身貼到了黑板上。
蘇菲亞大概是看到了我誇張的舉動,叫道:「盛柏孝你看什麼呢?成績這麼差,你就等著被安排吧,沒得選擇!」
與許念正式成為同桌的那一刻,我恍如隔世,有種如入夢境的錯覺,許念對我溫暖善意地微笑,讓我彷彿靠近了個天使。
半刻后,許念再問:「會不會呢?」
那男生在身後疑惑:「哎,這幾個意思啊?怎麼就走了啊?」
二十幾天後,寒假終於結束,我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期待重歸校園,從我媽的魔爪中逃脫,像破殼而出的新生命一樣花枝招展地跳進母校溫暖寬闊的懷抱中。
余婧一襲長裙走上舞台聲情並茂地報幕:「接下來請欣賞下一個節目,由高一七班……」她忽然停頓了下,這讓台下又響起一陣躁動:「許念和盛柏孝帶來的合唱歌曲《屋頂》。」
什麼?許念?
蘇菲亞又說:「一科考好了不能證明什麼,你更不要得意忘形,其他科目你看看有幾科你是及格的?」
我一直以為女生真喜歡男生的表現就是勇敢膽大,那麼,難道余婧是真的喜歡我?
我勉強擠出個笑容來:「還不錯,數學還考了滿分呢。」
我看著她,又替她感到無比的高興。
許念拽了下我的衣袖,小聲說道:「馬上就到我們了,我有點兒緊張。」
我壓著胳膊點了點頭。
聽到這句全班頓時就騷亂了起來,教室里終於不再那麼安靜。我也慌了起來,這一調整那我和許念豈不是有可能就要被無情地拆散,越來越遠了嗎?
我微笑:「也祝你的成績可以直線上升。」我也在空中畫了一條直線,也畫得很高,但在半空中又墜了下來。
我在想江晨要是真喜歡何夏秋的話,那蘇菲亞把他倆安排在一起的這個決定就有點兒不太好了,何夏秋已經是「有婦之夫」了,讓江晨和何夏秋成為同桌,這對江晨也太不公平了。江晨簡直生不如死有苦說不出,只得默默獨自一人飽受愛而不得還要天天被秀的痛苦了。
「你喜歡她什麼?」余婧又問。
我邊聽著歌曲,邊偷看著專心致志做題的許念。
我抬起頭越過眼前的男生朝余婧看去,停頓了下,然後什麼也沒說,轉身走開了。
我和許念在台上站好,燈光打在我們的身上,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我想很多人鼓掌可能是覺得我和許念站在一起很般配,我心裏泛起一陣喜悅,感覺我們像是站在婚禮的檯子上,準備接受眾人的見證。
倒是在我走出去沒多遠后,余婧又追了上來,在我背後叫道:「等等。」
「蘇老師?」蘇菲亞有些蒙。
我心裏祈禱,蘇菲亞,別啊,您大慈大悲,積點兒德吧!
校廣播站大概是重新換了站長,最近播放的音樂越來越經典懷舊。
元旦晚會結束,本學期最後一次班會上,蘇菲亞沒有怪我和許念在節目上出了差錯,反而稱讚我倆唱得都很好,並鼓動全班同學再一次為我和許念鼓掌。
「不知道。」
全班震驚,所有人看向我,包括許念。許念沖我微笑,我也沖她微笑。
教室里還是死氣沉沉,安靜得出奇。
我睜開了眼睛,沒有扭頭去看許念,陷入淡淡的思緒中。
「恭喜你和許念成為同桌,以後你的成績可以直線上升。」何夏秋在空中畫了一條直線,畫得很高。
儘管我不喜歡余婧,最近還故意在和她保持距離,甚至希望可以和她成為陌生人,但此刻我卻不能坐視不管,血液里流淌的正義之氣催使著我像上次楊熠救何夏秋那樣果斷地丟掉了單車,二話不說就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