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常常想起他，想念他。
葉斯遠無奈地看著她搖了搖頭。
看到羅小小，又瞧見葉斯遠，她誇張地張大了嘴。
感覺灰暗的心情指數瞬間提升了一個太陽。
想爸爸。
羅小小趕緊取出膠帶小心翼翼地把書粘好。
他輕咳了聲，斂去了眉間的波動，小心碰了碰她：「羅小小，別在這裏睡，容易著涼。」整個實驗室為了平衡發動機台架運轉產生的熱氣空調都是常年開著冷風的。
葉斯遠接過去，淡淡「嗯」了一聲。
李安平給她指了下。
半個小時后，她出現在了學校的機房……
那個時候，每次胃痛，羅爸都會弄熱水袋給她，然後細心地幫她掖好被子。
葉斯遠淡淡「嗯」了聲。
「看了一些。」羅小小撓撓頭頂，四處瞅瞅，不想繼續這個令她心虛的話題，「師兄啊，我看你這控制室也有地方，要不我就在這裏看書吧？有不明白的還可以直接問你。」
「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是散布假雞湯的高手。」羅小小眯眼攥拳，根本會雪上加霜好吧？她覺得看著這些奇幻的字母自己更想家了，好懷念那些逛逛商場談談戀愛吃吃烤串的日子。
早晨羅小小醒來時，看到葉斯遠還在她的身邊做著事，平靜的側臉，一點也沒有通宵之後的疲憊，整個人還是那麼帥氣，像是鍍了一層璀璨的光。
羅小小指指實驗室里：「我可以參觀一下嗎？」
那次她好奇地和劉文博打聽了一下這人是誰，才知道他也是這裏的博士生，和劉文博他們一年的，叫李安平。
見到她，他和-圖-書吃了一驚。
她翻身下床，穿上外衣，拿上書包出了門。
忽然，他有些愣怔，如此近的距離瞧她，此刻，斂去了白日里的張牙舞爪盛氣凌人，細膩的五官透出的是一種無害的柔美。
「這樣的打工機會很多人求都求不來，而且也不是免費的。」
「項目忙起來就是這樣。」
「你周五還在這裏做實驗啊？」
這才早上六點，羅小小這種學渣不會這麼早就跑來答疑吧？
捧著板兒磚一樣敦實的書翻了幾頁，她覺得頭頂彷彿蓋了厚厚的黑雲。
葉斯遠指指她的臉：「那一部分在你臉上。」
「你們這不是在給導師免費打工嗎？」
葉斯遠指指一旁的抽屜。
葉斯遠點點頭：「注意安全，不要隨便碰台架。」
「你說你的樂趣點在哪兒呢？」她是發自肺腑地好奇。
葉斯遠點點頭：「項目時間緊，要馬上出結果。」
羅小小內心忽地翻湧出一陣澎湃的感動：「我還以為你在家呢，不好意思打擾師兄你了。」
她將書塞回包里，起身來到機房外透口氣。大晚上的，本該四處都熄燈的，可是實驗室的方向卻有著微弱的燈光。
莫非是剛才我睡著時還給我搭衣服來著？
「我去個廁所。」真是太丟臉啦，姐得出去躲一會兒。
她抻脖往他的實驗室里看了一眼，發動機台架正高速轉著，發出隆隆的聲音，隔著一扇大大的玻璃窗，另一側的房間看樣子是處理數據的地方，幾台電腦的屏幕在不斷刷新著。
在這個異鄉的夜裡，一個人躺在充滿霉和-圖-書味兒的床墊上，她因為這個熱水袋又不可遏制地想到了爸爸，記憶里那麼慈愛的爸爸，總是默默忍受著媽媽的嘮叨，偷偷地帶她買她最喜歡的漫畫書。
沒看出來，傻直男開竅了啊。她從座位上拿起衣服，遞到一旁，笑眯眯地說：「師兄，謝謝啦。」
很多年都沒有胃痛過了，用熱水袋焐肚子的記憶還是小時候。
羅小小吸了吸鼻子，感覺身體有疼痛人也變得脆弱了。
小學那會兒有一段時間她的胃很不好，動不動就痛得死去活來的，後來還是吃中藥才調理好的。
她不能原諒背叛了家、拋棄了她的爸爸。
她稍稍湊近一些：「哎，師兄，你反反覆復做這些事不會覺得枯燥嗎？」講真的，要不是有極品帥哥看，可以調劑一下，電腦上這些東西，真像巫女的魔杖一樣，可以立馬讓人睡過去。
「就是在做實驗。」
你們一定以為姐會去酒吧舞廳那種地方，然後腦補出姐為了忘卻煩惱買醉，遇到耍流氓的外國人，接著在千鈞一髮之際被英雄救美，之後宿醉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賓館的床上，一掀被子啊啊啊沒穿衣服這樣連貫的畫面吧？
此刻，李安平的桌上放著幾個移動硬碟，都和電腦連著，看樣子是在拷數據。
她好奇地朝實驗室那邊走了幾步，果然裏面還有人。
葉斯遠本來去到台架那邊測信號了，這會兒剛好進來輸入新數據，瞧見了這一幕，忍住笑，看羅小小手忙腳亂地整理書頁，嘴裏還念叨著：「哎呀，壞了壞了，這可是公共圖書啊，這弄個和圖書洞可怎麼辦？」
她之所以會認識這個人，是因為有幾次她來博士生辦公室，都在樓道里碰到他。
她不是眼花吧？
羅小小拿出手機，看著手機上QQ好友列表裡爸爸的頭像是亮的，那頭像一直是亮的，可是她一次都沒有發過消息。
沒多想他的反應，羅小小道：「請問這層的廁所在哪兒啊？」
羅小小早就沉墜進甜美的夢鄉，這一被打擾，她不爽地皺了皺眉，吧唧下嘴，依舊呼呼大睡。
「左側是Engine Room（台架室），右側是Control Room（控制室），除非發動機出故障，我們一般都待在控制室。」
羅小小露出一個魔性的笑容。
李安平明顯被嚇了一跳，估計是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會有人來他的辦公室。
她晃了一圈，回到葉斯遠身邊，見他在很認真地輸入數據，記錄，調試，那專註清俊的側臉可真是滿足女生對工作中的男性的一切幻想……
她在門口說了個：「Hi！」
她推開門，正好葉斯遠從他的實驗室出來。
「隨便你。」
時鐘嘀嘀嗒嗒地響著，他做測試，她看書，兩個小時后，他還在測試數據，她睡了。
「白天擠時間來做不行嗎？」
羅小小忽然意識到什麼：「我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正在做實驗吧？」
葉斯遠無奈地笑了下，默默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羅小小身上。
他似乎特別愛慢悠悠地在樓道里散步，總是端著個老式搪瓷水杯，裏面泡著花花草草的養生茶，手裡還拿著個收音機，好像那和圖書種電影里的重返二十歲的老年人，她猜他大概還會抽空打個太極什麼的。
「全都是樂趣點。」他終於轉了轉眼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你那幾本書看得怎麼樣了？」
竟然沒有被拒絕，羅小小莫名覺得挺開心的，和他隔了一個座位坐下，打開手機詞典，攤開書本，一行一行地讀下去。
羅小小聳聳肩：「好吧，好吧，有報酬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去吃飯，去吃飯，姐餓了。」
想家。
過了大概兩個小時，羅小小醒了，一抬頭，「嘩啦」一聲，被口水粘住的書頁居然撕了。
從那天算起已經七年了，她沒再見過爸爸，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身體好不好？有沒有再結婚？
他們剛才貌似一起從葉斯遠的實驗室出來？
她推開走廊隔斷，看到一個辦公室亮著燈，探頭看了眼，果然有人，這人還是她認識的，叫什麼來著？李安平？
羅小小扒拉了一下，果然摳下來那被扯掉的小片書頁，窘著個臉：「師兄，有……有膠帶嗎？」
發覺她醒了，葉斯遠一邊操作著電腦，一邊問：「要不要去吃個早餐？」
回到葉斯遠的實驗室后，她又看了會兒書，很快就再次進入了夢鄉……
兩個人收拾好東西走出來，實驗室的正門恰好開了，王爽出現在門口。
口水流了滿書頁。
羅小小挪著小步站起來，肩上滑下來什麼，她一轉頭，發現是件衣服，這……這不是葉斯遠的外套嗎？
「你怎麼來學校了？不在家休息？」
「不會。」葉斯遠的視線一點也沒離開電腦屏幕。
「Ok！ｍ.ｈｅtuｂoｏk•com•cｏm」她走進去，好奇地打量，「這兩邊屋子都是什麼啊？」
工作是治療低潮最好的良方，當你遭遇低潮的時候，心無旁騖地工作吧，你很快就會忘記不愉快的事，重新振作起來！
她說了句謝謝就走掉了。
羅小小一進門，就接了一壺水燒開，灌了個熱水袋。被岑亦開這麼一刺|激，她的胃又開始痛了。
她狀似聽懂地點著頭，在兩個隔間四處溜達著看。葉斯遠一開始還跟著她，發現她挺自得其樂的，就進控制室繼續做事了。
羅小小瞪大了眼問：「師兄，你是鐵打的嗎？都不用睡覺的嗎？」
好犯規啊！
她抱著熱水袋躺進被窩裡。
羅小小之前沒怎麼來過機房，對這層的設施不是很了解，從實驗室出來后，幾下就走岔了。
她也沒想到葉斯遠會在送完她之後那麼晚的時間出現在學校：「我吃過葯沒什麼事了，這不看你給我的Literature review（文獻）的Deadline（截止期限）快到了，來學校看看書，在家完全看不下去。」呵呵，又是令人心神蕩漾的白大褂啊白大褂。
「我們還有自己的課題要做。這些都是導師布置下來的額外任務。」
感到呼吸不自覺變得紊亂，她努力調整了一下。
她看到他拿了張複印紙把移動硬碟蓋了一下，臉上有著些許的防備。
她心情特別沮喪，不知道是因為胃痛，還是因為又遇到了岑亦開又或是因為很想念爸爸？她忽然很不想一個人這麼待著，她要去個可以讓她眩暈，讓她麻木，讓她不會有時間胡思亂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