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學神知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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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的時候,羅爸還是一名車企的技工,經常帶著她參觀一些行業內部的車輛展覽,有時也會在自己加班工作的時候讓她待在車間,那會兒羅爸總是指著那些發動機和她說:「小小你看啊,這些發動機,技術都是外國的,我們國家還生產不出自己的發動機。」她聽得多了,看著那些銀灰色的機器,有一天突然就迸發出了一句豪言壯語:「將來有一天,我要坐在裝著自己設計的發動機的車子里週遊世界,為國爭光!」後來,每次聊起這個話題,她都會這樣認真地一遍遍地說出自己的志向,小小的胸脯努力地挺直著。羅爸總是慈藹地摸著她的頭,眼角的紋路里塞滿了驕傲:「我們小小真有志氣,爸爸支持你!」
葉斯遠沉默片刻:「我覺得你媽不應該這樣告訴你,就算這是事實,可是,不應該讓孩子去仇恨任何一方,不應該人為地剝奪孩子享受父愛或母愛的機會。」
羅小小「嗯」了聲,尷尬地背過身去擦鼻涕。
「到時候可以見一面嗎?」
羅小小知道葉斯遠為什麼叫住自己,猶豫了下,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葉斯遠正戴著手套,拿著萬用表在台架上測信號。
葉斯遠剛好這會兒轉過身,要到一旁拿示波器,看到她的樣子吃了一驚:「你——」
她再次猶豫了下:「我最近很忙。」
這時,她的手機剛好響了,掏出來一看,居然是羅爸發來的QQ信息。
早就聽聞羅小小和葉學長關係曖昧,看來傳言非虛。
和_圖_書葉斯遠搖頭。
而那理想,是羅爸給她的。
羅小小點點頭。
可隨著羅爸調回北京加上企業改制,他陪伴羅小小的機會越來越少了,也不再有時間帶她到車間去看展覽,羅小小開始了和羅媽長期相伴的生活。
去得多了,摸著那銀灰色的發動機台架,一種塵封久遠的記憶,便越發清晰起來,多少年了,她幾乎都忘了曾經的自己也是那樣有理想的孩子。
她以忙為理由拒絕羅爸倒不完全是借口,她確實是很忙,那些第一學期荒廢的課程,還有一直沒有好好研究過的Project,一下子都壓了下來,她連夜地看,追進度,希望每一次見到葉斯遠時都能讓他感覺到她的努力和變化。
葉斯遠等著她系好安全帶,從後座拿了自己的襯衫過來,丟給羅小小:「冷的話就穿上。」
羅小小感到手上覆了一層薄汗,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他的。
「我送你回家休息吧,剛好我也要到機場接個人。」
羅小小這陣子有時候會去葉斯遠的實驗室研究發動機台架,熟悉它的構造。
羅小小愣了愣,而後把襯衫攥在手裡,似乎只是這樣的動作,便讓整個人溫暖了許多。
周末開始,羅小小就有點感冒,周一時,似乎更嚴重了,早上起來,整個腦子都昏昏沉沉的。
內心那種既鬆了口氣又悵然若失的感覺真是讓她難受。
「說說吧,你剛才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哭?」
她悄悄彎了唇線。
葉斯遠給了她實m.hetubook.com.com驗室門鎖的密碼,方便她隨時出入。
葉斯遠趕緊兩步追上去,扯住她:「你怎麼了?」
她側臉到車窗一側,玻璃里就此映出她微笑的模樣。
「我爸媽在我剛上高中時離婚了,離婚後我爸就離開了家,他走的這七年,我都沒和他聯繫過。」
「我媽一向說話做事都不太在意別人的感受,而且一直都很嫌棄我爸,從我記事開始就總和我說我爸沒出息。我爸也是做我們這個專業的,他是個技工,很熱愛自己的職業,是特別用心的一個人,我一直都很崇拜他,特別看不慣我媽說他。我從前總是替我爸說話和我媽作對,但在這件事上,我卻是支持我媽的,就算她個性再不好,我爸也不該還沒離婚就和別人在一起。而且,我媽特別要強,要是我和我爸關係好被她知道,我覺得她會受不了的。」
「沒什麼好控制的,順其自然,理智和情感本來就不是一回事。」
「我媽告訴我,我爸是因為在外面有人了才離婚的,說他要和別的女人去養他們的小孩了。我沒法接受這件事,我爸從前對我特好,我特別依賴他。」
難道是一個人在國外,對親情更加渴望了嗎?
「我看你睡得沉,就沒叫醒你,載著你一起來機場了,陪我一起接下人吧,一會兒再送你回家。」
「你為什麼那麼排斥你爸?就算離婚,也是大人們之間的事,和你並沒有關係,他們對你的愛並不會減少啊。」
可真是貼心啊,甜蜜的感https://www.hetubook.com.com覺抑制不住地襲上心頭。
他背叛了家,背叛了她。
葉斯遠找了家僻靜的咖啡店。
發出信息時,眼淚不由自主地便滑下來了。
羅小小趕緊起身:「那我們快走吧,你前兩天不還說有一組數據要急著測試嗎?」台架出問題,是會耽誤測試進度的。
可是,就是這個在她心中最帥的人卻做了讓她最不能原諒的事。
羅爸的事,還是交給時間吧,一忙起來,也許什麼都會淡去。
葉斯遠的襯衫還搭在羅小小的腿上,此刻,襯衫布料的溫度、他眼中的溫度,都讓羅小小覺得心安,她抿抿嘴角,微微笑了下:「和你說一說,心情好多了。」突然想到台架的事,「你台架修好了嗎?」
知道有人進來了,他也沒有轉頭,只說了句:「稍等。」
葉斯遠皺眉:「再忙見面吃頓飯的時間也還是有的吧?」
她冷漠地拒絕了爸爸七年,為什麼最近越來越沒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呢?
「可是,我最近卻特別想我爸。我覺得這種不可控的狀態很讓人鬱悶。」
羅小小這才覺得后怕,眼睛盯著葉斯遠握住自己的手掌,是錯覺嗎?竟似有些發抖。葉斯遠看到她的眼神,輕咳一聲鬆開了自己的手。
這天,羅小小來到實驗室的時候,發動機台架剛好出問題了。
她猶豫了一下,回了句:「沒有。」
聽到聲音,她抬了頭,是班上的同學,好像叫喬洋。
坐上了車,車子晃啊晃的,她眼皮狂打架,努力抗爭了幾次,很快和*圖*書繳械投降了……
羅小小和喬洋雙雙轉過頭來,喬洋認出是大名鼎鼎的葉學長,學長眼光涼涼的,似乎正落在自己手裡的外套上……於是,拿著外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羅小小確實挺難受的,頭疼鼻子還堵,便點點頭。
羅小小醒來,獃獃地四處看看,這……這是高速?她稍稍坐直身子:「這是去哪兒啊?」
羅媽是個活得很實際的人,總是告訴羅小小,女人啊,關鍵就是找個有錢人嫁了,一輩子吃穿不愁,貧賤夫妻百事哀。讓她千萬不要學羅爸那樣,勞碌命傻幹活兒不拿錢沒出息。
羅爸的言行,對那時候的羅小小影響很大。
她反應了下他的話,是說沒捨得叫醒她嗎……
「羅小小,你怎麼了?」
羅小小抹了抹淚,轉身就要出去。
她扳開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走掉了。
她握著咖啡杯,糾結片刻,才開了口:「我爸發信息給我,說最近要來英國,想見我一面,我回他說很忙沒空,消息發出去后,心裏就特別難受。」
那背影和記憶中那讓曾經的她無比依賴的身影重合,在發動機閃耀的銀灰色光芒下,顯得那麼溫暖,她鼻子抑制不住地有點發酸。
下午兩點多來到實驗室,她一邊看台架,一邊拿計算機建模,想要像往常一樣碰碰飛輪,手剛剛伸出去,突然被人一把扯開緊緊握住:「羅小小,你幹嗎?」
羅小小看著他那冷靜專註的側臉,忽然就發起呆來。
羅小小眨眨眼:「可這明明就是靜止的啊。」
「沒事。」
可是,這種www•hetubook•com.com負疚又複雜的情緒是怎麼回事?
羅小小漸漸被媽媽影響了「三觀」,那些堅定的理想變得越來越模糊了。但即使這樣,那會兒的她,對於爸爸的感情,卻始終沒有動搖過,她從來不覺得爸爸是媽媽口中沒出息的男人,反而覺得爸爸擺弄發動機的身影,扭螺絲時脖子上的汗滴,特別有型,是世界上最帥的背影!
他明明那麼忙卻還是放下了手頭的事找她……
「所以,你對你爸的抗拒,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感情上接受不了,一方面是顧及你媽的情緒,是嗎?」
「那是因為轉得太快,看著像是靜止的。你到底有沒有常識?不去看一眼燈亮不亮就去碰台架?」
她蒙蒙地轉頭,葉斯遠滿面嗔怒地看著她:「要不是我剛好看見,你知不知道你這手指就沒了?」
喬洋一直暗戀羅小小,但平時羅小小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始終沒有和她說話的機會,這下看到美人形單影隻,一臉落寞,便趕緊過來關切。
此刻,一陣風刮過來,喬洋看羅小小穿得單薄,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想給羅小小披上,一輛炫白的越野車忽然停在兩人身邊,葉斯遠落了車窗,瞅著羅小小:「上來。」
「小小,我最近要去英國一趟,你有什麼需要從國內帶的嗎?」
出了機械學院的大樓,她又拿出手機來看,沒再有信息過來。
感覺眼眶有些發澀,她壓低臉龐,轉動了下眼珠,不讓眼淚流下來。
忽然,她打了個噴嚏,葉斯遠剛剛也聽出她囔囔的嗓音,沉著聲音問:「你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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