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件時間顯示為2014年6月15日,兩天前。
得知余匯晨幾人這次是去見鼎鼎大名的戰地記者林樾時,幾個女同事露出羡慕的神情。她們這群吃瓜群眾早就已經在私下裡臆想了許久。
這是林樾第一次與魏旭陽語重心長地交談。
「匯晨姐,那個林大記者帥嗎?那天我看了電視轉播的分享會,林大記者往那兒一站,簡直帥呆了!」一個女同事邊說邊露出痴迷的傻笑。
「小樾一開始做戰地記者的時候我也是不同意,後來漸漸地也就隨了他。我也是當過兵、上過戰場的人,深知戰場上槍炮不長眼。在我們那個年代,保衛家園成了所有男兒的職責,於是我滿腔熱血地參了軍。好在後來沒有了戰爭,生活也好了,你們這一代就是在和平里長大的孩子。說來也奇怪,我當初覺得男孩子就應該當兵,就應該帶有幾分熱血,可等到小樾說他要做記者,做一名戰地記者的時候,我就擔驚受怕。作為一個父親,我實在是想保護孩子,讓孩子永遠平安,可後來轉念一想,他應該去看看和平之外的世界——人哪,要時刻保持著一顆憂患的心,既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和平,更要維護這份和平。」
周末,安逸照著從老譚那兒拿到的地址,找到了林樾所居住的小區。
他迅速起身朝社長辦公室走去。
電視台的例行會議上,台長張欣華正介紹著這次與新江社合作的「H國戰地新聞的報道計劃」。
這天,林樾和往常一樣來到報社,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瀏覽最新的國際事況。
「真羡慕匯晨姐你們這次能和林大記者一起合作。」
「謝謝台長。」她很高興能得到這份支持。
林樾聽完安逸所述,他明白安逸導師所說的那一番話,這就像是伏爾泰所說的那句話一樣: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
余匯晨停下車,肖義志立馬奔了過來:「你們總算來了。」
安逸知道林樾說的這句話其實是卡帕的一句名言,只不過,後人更多地記住的是他的另一句:如果你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為你靠得不夠近。
「好,我們先進去吧!」安逸說。
「是老譚讓你來的吧?」他問。
余匯晨翻閱著手上的文件,面對這幾個花痴少女,搖頭無奈:「帥不帥我不知道,反正架子還蠻大的。」
「什麼叫騙啊,是他太固執了。我們也是記者,又不是業餘的,憑什麼不讓我們去。」余匯晨憤憤。
安逸和她的搭檔肖義志、余匯晨、邵奕鳴走過來。
……
「我沒有,只是擔心時間,對不起耽誤到整個團隊了。」安逸瞬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安逸也笑了,本以為只有自己是那個實誠的「傻子」,沒想到如今又多了一個不謀而合的人。
「啊?」安逸一臉茫然。
「那熱烈歡迎。」林樾笑了。
安逸問林樾:「你呢?你最崇拜哪位戰地記者?」
「林希·阿德里奧,曾多次獲得國際新聞領域和報道攝影領域的大獎……2009年獲得過普利策新聞獎,也是個戰地女記者。」她慢慢地翻閱著手中的書籍,讀到書封上林希·阿德里奧的簡介履歷。安逸在話末獨獨強調「也是個戰地女記者」,其實在新聞界這麼多年,她深知語言運用的奧妙,特意強調也只不過是在向林樾表示自己並不會遜於這些西方女性,「說到戰地女記者,其實我最崇拜的還是瑪麗·科爾文,一個把一生都奉獻給了戰地的女人。」
邵奕鳴看了看表:「還有一個小時。」
01
「好了,我們的大功臣,我們馬上就到了,別急。」余匯晨安撫著魏旭陽。
「怎麼了?」女同事好奇地問。
屋子是三室一廳的構造,卻被改造成兩室一廳,所以顯得極其通透寬敞。陽台上還種了些許綠植,是近幾年來流行起來的多肉植物,看得出屋主是個注重生活品質的人。
「介紹一下,安逸。」林樾豁達自然地介紹道。
「好,好,快坐,快坐。」林父滿面笑意,熱情地招呼兩人坐下。
「不用緊張,就是吃頓飯。」林樾粲然一笑,神情又恢復了原先那雷打不動的淡然。
「那後來呢?」林樾問。
林樾不知所措地也伸出手,兩人握手示禮。
07
「我媽也常常這麼說我。其實,像我們這一行一旦投入到戰爭採訪里就顧不上別的了,忙到沒時間給家裡打電話,我媽就常嘮叨我。」
「隨便坐,一個人有點亂。」
「誰讓你們來的?」林樾言語淡淡,絲毫沒有表現出被欺騙而生氣的樣子。他的目光在安逸身上徘徊,彷彿這句話是對她一個人說的。
「是,在栗國。戰地上我和隊友們走散了,林記者路過還救過我一命。」安逸笑著補充。
安逸摁下門鈴,不久,門打開了。
另一封則是林樾相識的M國記者阿加沙發來的郵件,時間也是兩天前。郵件內容大體是詢問他將於何時抵達H國境內,不知能否碰個照面。
林樾穿著白色的襯衣,看上去尤為精神、整潔。他頭髮有些濕潤,想必是剛剛洗完澡,渾身散發著絲絲成熟男性的清爽氣息。
她看著手上已經有些褶皺的護照,想起出發前的一幕幕……
林樾意識到之後立馬壓低了聲音:「不是,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派人加入我們這次的報道行動?全程?」
林樾不好確認,只是回復了大體的時間,又說現在自己仍在國內,因為報社上頭遲遲沒有下達出發的消息,自己現在只能確定的是離出發的日子應該不遠,但又不確定自己到時候是否能與他碰上照面。故此,林樾又在郵件末尾處加了一句朋友之間的說笑話:「不知此行能否順利與你相見,如不能,還望下次抽空見到時,加沙兄補我一頓答應好的M國下午茶。」
「別以為我不知道,瞧你剛剛對電視台的女生那樣,是不是後悔把這件事告訴我了?」
可是,事情有他設想的這般簡單就好了。
「我知道是誰了。」林樾目光犀利地看著魏旭陽。
「等等…和_圖_書…」林樾猶豫不決地叫住了她。
張欣華有些詫異,不過看安逸倔強的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
機場里。
店裡十分寬敞,因為已經過了飯點,店裡沒有什麼客人。安逸一下子便能斷定那靠窗的位置上坐著的便是林樾的父親。他看起來六七十歲,兩鬢斑白卻精神矍鑠。
安逸有些緊張地打招呼:「叔叔好,您叫我小安就可以了。」
林樾看透安逸糾結憂慮的內心,補充道:「普通的便飯。」
「林記者你好!」余匯晨做事圓滑,主動上前賣乖地打了聲招呼。她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主動一點總是沒錯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從事戰地記者這一行嗎?」安逸合上手中的書。
母親終究還是心軟了,這麼多年來,一次次阻攔女兒去那些危險的地方,卻又一次次放手任女兒離去。她從母親手中抽離出護照轉身離去的時候,內心的那種愧疚隨著凝聚于眶的淚水一下子釋放而出,心被一種叫親情的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對……對不起。」安逸萬沒有想到,自己話題這麼一扯便點中了他的痛處。
說到這裏,林樾不禁屏息,用手撫了下鼻子,彷彿那日的場景歷歷在目。魏旭陽也知道那日的場景有多麼……多麼令人窒息。
他終究還是領著這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前往炮火紛飛的H國戰地了。
下了高架橋之後的一段路程異常順利,不一會兒,余匯晨就看到了在機場外著急蹦躂的肖義志、邵奕鳴。
這貌似和自己預想的不太一樣!看著林樾已經撥出手機號,余匯晨趕忙又服了軟:「別啊!」
他回答:「你若是一年有一大半時間是待在戰地,你也會因為聽厭了炮火聲,而更嚮往一個清凈的居所。」
安逸看著林樾的背影,瀟洒異常,宛如玉樹臨風。
譚仕德引導林樾坐下慢慢地談。
「怎麼,服軟了?」林樾生來是軟硬不吃。
這裏更像是退休老人會選的養老居所,安逸沒想到林樾的生活環境竟如此「老式」。
「死老婆子,有這麼咒自家孩子的嘛!」父親出言維護。
林樾放下手機。
安逸覺得自己好似一下子不認識林樾了,眼前這個在外人看來莊嚴的人在自己父親面前,如同稚子,內心深處的那股自然情感表露無遺。
譚仕德和林樾是老交情了,也深知自己這位老友的脾氣。知道這件事不應該瞞著他,正好他自己找上門來,譚仕德看著林樾那怒火中燒的樣子,立馬安撫:「林樾啊,你先別生氣!坐下說。」
林樾看到朝自己闊步走來的安逸時,猶如見到了故友一般。
吃頓飯?該不會是到了見家長訂婚的地步了吧?
兩人面對而座。
PPT上正播放著林樾近幾年來的戰地履歷。安逸翻看著手頭上的會議資料,他的照片赫然在列。
餐桌上已經上了許多道家常菜,香氣撲鼻。
09
小姑娘們吐了吐舌頭,紛紛散開。
「小安,你是做什麼職業的?」林父突然問。
說來也怪,魏旭陽一到機場就說肚子疼,來來回回跑了十幾趟洗手間。林樾不免有些擔心,可魏旭陽硬說自己沒事,只是吃壞肚子,腸胃有些不舒服而已。
「謝謝。」安逸接過水。
「可是……」
余匯晨開著車,從後視鏡里看清安逸眼眶紅紅的樣子,安慰道:「阿姨說的那些都是氣話,你別放在心上啊!」
05
此人目前正在局勢動蕩的H國內,幾日前林樾發郵件詢問H國局勢情況,這是他的回郵。
安逸先行開口:「當然不是,想必你也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吧。」
「啊?我嗎?我是一名記者,戰地記者。」反應過來的安逸回答。
安逸搖了搖頭:「不。因為那時我的選拔導師說了一句話……」
兩人談論得如火如荼。
「走吧,登機去。」林樾無奈地收起了自己的脾氣。他知道,這個時候時間才是最重要的,在各國記者紛紛湧入H國戰地時,如若他們為這點小事而逗留在國內,是相當不值當的。
「我說你們這些小女生整天都在想什麼,是不是任何好看的男生都是你們遐想的未來男朋友啊?」余匯晨打算撥正她們的擇偶觀。
魏旭陽見狀,對林樾遠去的背影喊道:「你可別說是我說的!」
安逸點頭:「好!」
安逸對照著地址,應該是這裏沒錯。
林樾一聽,頓時急了,幾乎叫了起來:「什麼?」這和原先自己聽到的消息不一樣啊!
「媽,你為什麼就不能體諒一下我的工作呢?」她語帶哀求。
見狀,父親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快趁著母親猶豫的時候拿了護照走。
安逸的思緒還沉浸於父子情深的畫面里,一下子恍惚了。
「別忘了,會騎馬的可不一定是白馬王子,也可能是唐僧。」余匯晨嘆息。
「不好意思,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對了,離辦理登機手續還有多久?」安逸問。
她走到安逸面前:「林記者的資歷與經驗在戰地記者這一行是有目共睹的。我知道你脾氣倔,認定了的人或事很難改變。這樣吧,我一會兒把譚社長的聯繫方式給你,你抽空去找林樾,和他好好聊聊。」
04
這倒挺像是他的風格,雷厲風行,絕不多言。
「林樾你幹嗎呢,嚇我一跳。」
魏旭陽面對林樾這盤問似的目光,眼神心虛地瞥向別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後來一眾教授經過討論之後大多都不認可我的觀點,其中就包括我的導師。」
安逸正要開口回答,林樾卻已語氣淡淡地回答:「2011年4月,栗國。」
安逸不禁笑了,原來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樣。
「怎麼了?」安逸莫名地問。
「談不上認識,只是與林記者有一面之緣,不過,我們兩人算是一見如故呢!」她笑著向譚仕德正式地介紹自己,「譚社長,你好,我們是電視台派來這次與貴報社趕赴H國進行戰地聯合報道的小組成員。」
「林樾,戰地記https://www.hetubook.com.com者。在他鏡頭裡記錄下的戰爭中的人與事物不計其數。」
魏旭陽很不喜歡「無間道」這個稱呼,好像自己是一個可恥的背叛者似的,於是語氣不耐煩地催促他們。
不知不覺,夜色已暮。兩人告別林父,安逸也不著急歸家,應允林樾飯後散步的提議。
「我都說了是普通的便飯。」他關上車門,拉著安逸就往裡面走。
「這也都是上面的計劃,報社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想到讓你來做資深領隊的嘛!不過你放心,都是經歷過專業培訓過的人,也上過戰地參与過大大小小的戰地報道,專業素質絕對沒問題。」譚仕德拍著胸脯保證。
「噓,小點聲!」魏旭陽急忙壓制住林樾。
「林記者,我們現在人都在機場了,如果你還是不同意,那現在就把我們打包帶回去吧!」余匯晨知道林樾怕耽誤了時間,語氣也強硬起來。
……
想起林樾說的那句「我們可以成為最好的朋友,但沒辦法成為肩並肩的戰友」,安逸在心裏默默說了一聲對不起,自己要令他失望了。
「沒想到,林大記者還能記得我這個無名小卒啊!」安逸笑著寒暄,主動伸出手。
「叔叔,我不挑的,什麼都吃。」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再談論,我也不好厚著臉皮再說下去了。看來今天我來你家,只能以訪問舊友為名咯!」安逸隨和地順著林樾。
「安逸,」張欣華將目光轉向她,「這次與新江社的合作報道你是我們台委派的成員之一,你一會兒帶上肖義志、邵奕鳴,還有餘匯晨去趟新江社和對方對接一下,相互之間了解了解,談論一下出發事宜。」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那輛遭受襲擊的汽車裡的場景有多麼恐怖。那天拍攝完,我們一整天都吃不下飯,只要一想到那場景就忍不住噁心乾嘔。你說,像我們倆這樣的大老爺們看到那樣的場面胃裡都一陣翻江倒海的,她們要是看見了呢?我一直認為自己心理素質還算可以,起碼和你相比不算太差,這些年走過多少大大小小的戰場目睹了多少血腥場面,可你不知道,我也不能確保自己一直不會崩潰。在戰場上,那些讓人心理防線土崩瓦解的場面太多了,有些人不適合去面對那些場面,她們的眼睛還很純凈……這不是我們手裡的相機,看到什麼只要一個刪除鍵就可以消失,那是一輩子殘留在記憶里的東西。」
放眼望去,機場里絕大部分的人都是拖家帶口地前往國外旅遊,那種喜形於色的心情從臉上的笑意里就可以看出。而像林樾、魏旭陽他們這樣前往一個戰火紛飛的國家的,還真是少之又少。
一邊是多年的兄弟情誼,一邊是頂頭上司。
「我們之間也算舊相識了吧。老朋友之間見面我想我們應該聊點別的,工作以外的事情。」林樾說道。
「怎麼了,不打了?」余匯晨見自己又佔了上風,立馬趾高氣揚了起來。
「羅伯特·卡帕。」林樾言語平平地回答。
反應過來的林樾才發現剛才自己的那句話聽來讓人誤會,於是趕忙補充說:「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裝一天我的女朋友。」他神情緊張,和剛剛那個看似穩重、淡然的林樾截然不同。
魏旭陽想起自己小時候過生日,一個最好的朋友送給自己一幅親手繪製的圖畫,因為自己太過於喜歡了,生怕周遭會有什麼東西毀了它,所以加倍小心翼翼像是保護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那樣保護著它。此刻的林樾就像是小時候要小心翼翼保護那幅畫的自己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想保護的東西,不讓任何壞的事物破壞它,以保證它的完美無瑕。
他邊說邊沏了一杯茶,遞到了林樾的面前。
林樾拿起手機撥號:「好,我這就打電話給老譚。」
話音剛落,幾個熟悉的身影朝著他們這邊趕來。
林樾道:「戰地記者是戰爭的見證者和記錄者,曾有人把戰地記者分為三類,一類是『旅遊記者』,到戰爭邊緣象徵性走一遭便打道回府;一類是『作秀記者』,武裝到牙齒,寫下幾行字后就趕緊後撤;第三類……」林樾停頓了一下。
「誰啊?」林樾疑惑地問,感覺魏旭陽有些不對勁。
電話那頭傳來余匯晨的聲音:「不好意思,我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拜託!拜託!拖住林樾的任務就交給你了,無間道同志。」
栗國戰爭。安逸並不陌生,她曾參与報道過戰爭內容。也正是那年四月,她第一次遇見了他。
得知林樾還被蒙在鼓裡,魏旭陽思慮著補充道:「有些事我覺得並不應該瞞著你,現在估計也就只有你還被蒙在鼓裡。」
安逸這句話沒有任何威力,卻是正中林樾的「要害」。
「你今天來應該不是為了想要參觀我的房子吧?」
「放心,魏旭陽那小子既然答應了我們,就一定會幫我們拖住林樾的。」
車子開了一路,終於在一家名叫「家味道」的餐館前停了下來。
縱觀世界近一百多年以來大大小小的戰爭,我們不禁反思戰爭給人類帶來的究竟是什麼?這也是林樾作為一名戰地記者以來,一直所要追問的問題。
安逸看了看他,這才發現自己隨意從書架上抽取出來的這本書籍,此刻竟然這般應景。
「那你一定很沮喪吧?」
林樾推開茶杯:「譚仕德,我告訴你,戰地報道我可是獨來獨往慣了,除了我和我的搭檔魏旭陽,其他人我一律不同意!」斬釘截鐵的語氣。
林樾所說的有點亂,在安逸看來絕對是謙虛之意。
他停頓了片刻,又說了一句:「相機其實本不能阻止戰爭,但照片可以揭露戰爭、改變戰爭的發展。」
安逸不記得自己最後是怎麼坐到林樾車子上的,這一切都還來不及了解清楚,自己竟然欣然同意了林樾這個莫名的請求。
前往A國的航班還有四個小時才起航。因為H國戰亂,各大機場相繼關閉了直通H國的航線,林樾和魏旭陽只得先前往與H國相鄰的A國,再搭乘陸路交通工具抵達H國境內。
「林記者你同意啦?」一旁的邵奕鳴興奮道。
「見家長,在這兒?」
林樾難www.hetubook.com.com
以淡定:「不行,這事我得找社長問個清楚。」
林樾的脾氣魏旭陽是知道的,可顯然還是頂頭上司更讓他懼怕些,最後他猶豫再三,硬著頭皮來勸說林樾。
「當初我就不同意你干這行,現在看你總算能安心地待在國內了,本以為你會消停下,可誰想到你又要去什麼那鬼地方!」
「知道,不就是新聞共享嘛!」林樾一邊瀏覽著網上的新聞,一邊輕描淡寫地回答。
林樾據理力爭:「這不是不放心的問題,這是……」
兩人的爭論被打斷。
她轉身為譚仕德一一介紹:「這是肖義志、邵奕鳴,他們主要負責攝像工作;這是余匯晨,負責統稿工作。」
「因為一句話。」她目光深邃,思緒慢慢穿梭在記憶里,「我大二那年,新聞系有一個出國交換的名額,經過層層選拔舉薦,我和一個學姐成為最後兩個爭奪這一名額的人選。於是我們的選拔導師給我們出了一個課題,那是個有關戰地記者的課題,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戰地記者這個名詞。為了做好課題我查閱了很多資料,到了公開論述的那一天我和那位學姐給那個課題總結出了兩個不同的結論。」說到這兒她不禁有些懷念。
眼看著余匯晨和林樾就要杠上,安逸急忙出面:「要登機了。」
其實,林樾的內心十分忐忑,因為前方有太多的未知等待著他們,此行不單單是他與魏旭陽兩個人,這是一個團隊,每一個成員的安全,都是壓在他身上的重擔。
她從書目雜亂的書架中隨手抽出一本書籍,那是美國作家林希·阿德里奧的《這個世界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等等。」張欣華叫住安逸。
報社那頭,勸說林樾的重擔自然而然地就壓在了魏旭陽的頭上。譚仕德下令要儘快獲得林樾的同意,因此,魏旭陽夾在了這兩個人中間。
林樾對著譚仕德的辦公桌一掌拍下,聚精會神的譚仕德被嚇得不輕。
「爸!」林樾牽著安逸的手走到老人的面前。
安逸抬頭瞟了一眼PPT上他的照片,確認無誤后,她欣然一笑。
「啊?怎麼回事?安逸姐吃閉門羹了?」
正式介紹完之後,譚仕德好奇地問:「林樾這小子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是關注戰地就是往戰地里跑,沒想到還和安記者這樣的美人認識。安記者,你和林樾是什麼時候有過一面之緣的?」
「沒事。」林樾已看開了,還主動說起了他的母親,「我的母親是一名隨軍醫生,在我八歲那年非洲突發疫情,她跟隨支援醫療隊去了疫情區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在我心中,她是一個英雄。」他眼中有流光涌動,「對不起,安逸,我們可以成為最好的朋友,但沒辦法成為肩並肩的戰友。」
「愛吃就好,林樾這小子終於肯帶個姑娘來與我吃飯了。」
魏旭陽趕忙上前阻攔:「等等,還有人沒到呢!」
「你看看,吃個飯都能像個孩子一樣把米粒粘在嘴上。」說著,他便伸手去捻掉粘在林樾嘴上的米粒。
「回林樾兄,最新收到的消息,目前H國國內事況複雜,但各國記者進駐H國正常。不過最近多次發生過外國記者被綁失蹤事件。依我看此刻H國就像是一潭水,表面看著風平浪靜,實則風起雲湧。請林樾兄如果到了H國還望多加小心。」
林樾搖頭。
母親得知她的行程后,拽住她的護照,撂下決絕的話:「你今天如果敢踏出這個門半步你就不要再回來了,從今往後,你是生是死與我們與這個家無關……」
「嗯,一開始我爸媽死活不同意,說幹嗎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非要去什麼戰亂的地方,去那兒能幹嗎呢?送死啊!不過,我媽見倔不過我,便同意了。有時怕家裡人看到電視上我的畫面,怕他們聽到戰場上炮火的轟鳴聲不安心,所以只要一到那個新聞點,我就叫家裡的七大姑八大姨等親戚輪番上陣支開他們。」說到這裏,安逸不禁笑了笑,「叔叔您呢?林樾一開始當戰地記者的時候您是為什麼同意的?」
「沒有,叔叔很有趣,我還挺喜歡和他聊的。不過一般別人家都是嚴父慈母,我覺得你們家是慈父啊!」
02
一陣僵持之下,最後還是父親出面壓制住了脾氣焦躁的母親。這些年來,她只要和母親因為工作上的事發生爭執,出面解決的總是父親。雖然父親打心底也不同意她從事戰地記者這一行,因為這一行實在太危險了,可他也知道她長大了,身為父母,他們不能一輩子以愛的名義禁錮住她。
「安逸?」他錯愕地喊出記憶里那個女人的名字,極為驚訝。
洗手間里,某個說自己肚子疼的人坐在馬桶上,正拿著電話與別人通話,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像極了在密謀什麼壞事。
他一打開電腦,郵箱里就蹦出了兩條郵件的收件信息。他立即點開,一封是他的師弟,同樣身為戰地記者的許南崢發來的。
03
「何必呢!親哥,你是我親哥行了吧,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答應了吧!再說了,你和老譚賭氣也不要把我夾在中間,傷及無辜啊!」魏旭陽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苦苦央求。
「不是,是我自己來的。」
看到安逸,林樾有些意外,卻又像是在意料之中。
「林樾?」起初她有些驚訝,但後來轉念一想,畢竟這次電視台與新江社的聯合報道行動規模很大,為了以表誠意,對方搬出名聲赫赫的林大記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也不知道,小安姑娘喜歡吃些什麼,隨便點的幾道,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魏旭陽一時語塞,心想早知道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自己就應該守住這個秘密,可偏偏自己這張嘴就是沒有個把門的。
小區位於榕城市郊,地理位置極其偏遠,安逸步入小區前一度懷疑這裏的治安問題。可當她走進小區裏面時,內心的顧慮全然消散。
「不會。」她語氣堅定地回答他。
她看著林樾,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的顧慮,但請你相信我,也相信我的隊友。和-圖-書」
「這次與電視台合作報道的事情是雙方各派成員組成小組,相互協作趕赴H國進行戰地報道,是協作。」譚仕德義正詞嚴地說。
林樾心裏清楚,如果自己一開始不同意這場聯合報道,單單隻是因為老譚和魏旭陽起先瞞著自己而心有不甘,是在賭氣,那麼當他再次見到安逸時,這就變成了一種想要保護一個人的慾望了,他心知那年的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了,他承受不起。
小區內環境清幽,喬木蔥翠,綠樹成蔭,有不少老人在散步。
「2008年曾隻身一人進入混亂的索馬里境內拍攝過紀錄片,2011年栗國戰爭,他深入戰地報道,之後輾轉于敘利亞、伊拉克、以色列、巴勒斯坦等中東各國。」
正是那天,她知道了外表沉穩強大的林樾也有脆弱、柔軟的一面。
06
林樾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然後走去陽台接起電話。
「你這小區環境還挺好,只不過太過於冷清了。」安逸把目光收回來,繼而又笑道,「你可不要告訴我,以你的工資買不起市中心區域的房子?」
此刻,她的手掌被他這樣握著,就好似三年前在栗國戰場上的那一幕,那股餘溫似乎也跨越了三年長河。
「如果沒什麼事,我……我先去忙了……」安逸聲若蚊蚋。
安逸瞄了一眼書架,發現書架上擺放最多的,是有關戰地方面的書籍。
「你做這行,家人想必也很擔心吧?」
「好!」譚仕德回復魏旭陽。
「什麼?見你父親,在你父親面前裝你女朋友?」她張著大口,聲音洪亮。
說罷,他轉身離開,徒留幾人不知所措,一臉茫然。
「要是能和帥哥在一起,共赴刀山火海又何妨!」
「你們說,我們這樣騙林記者,他會不會生氣啊?」邵奕鳴擔憂道。
魏旭陽湊到林樾的耳邊:「事情才沒有那麼簡單呢!這次電視台那邊也委派了一些人到我們這邊,共同組成一個報道小組一同深入戰地進行報道工作。」
兩人行走在榕城的南路步行街上,天色漸晚,夜市的街攤傳來了陣陣的吆喝聲。
08
他只得在其他人面前尷尬地賠笑。
「好了,好了,我們快進去吧!」肖義志打斷了這無休止的「控訴」。
「3棟,601……」
安逸內心忐忑不安。
突然,一臉便秘表情的搭檔魏旭陽來到林樾身旁悄聲說道:「林樾,你知道這次報社與電視台合作報道的事情嗎?」
回到電視台,安逸被台長叫了去。
他接完電話回來,神色貌似有些不安與忐忑。
「看你那樣子,今天貌似有些急事,不好意思啊,今天這麼唐突就登門拜訪了。」安逸滿懷歉意地說。
「剛剛報社那邊跟我交談過了,聯合報道的事,不會因為他一個人的不同意而改變。」
還沒等幾人談論到合作事宜,林樾就已搶先一步打斷:「對不起,安記者,我不能同意這次的聯合報道行動。」
「什麼意思?」
「聽我說。」譚仕德氣定神閑、不緊不慢。
譚仕德神色萬變,內心暗暗責怪著林樾在外人面前竟這麼不給自己面子。
林樾接到上級出發通知的那一刻,心裏有些納悶,難道與電視台的聯合報道真的因為自己的反對而告吹了嗎?
林樾聽魏旭陽用古怪的調子這麼一說,一頭霧水地停下了動作。
屋內被整理得一塵不染,清清爽爽,書柜上所有的書籍也都分門別類地碼得整整齊齊,讓進屋的每一個人都會不自覺地認為屋主一定是一個有強迫症的人。
「死老頭子,女兒難道不是你親生的?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她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你不阻攔也就算了,還任由她這麼胡鬧,你沒看到電視上報道的那些觸目驚心的新聞嗎?」母親埋怨著,語氣軟了下來。
余匯晨皺眉:「什麼叫吃閉門羹啊!我說你們這些小年輕,是不是工作太輕鬆了?去去去……一邊忙去……」
「爸,你說什麼啊!」
一頓飯下來,安逸發現林父的胃口顯然不是很好,一大半時間都是用慈祥的目光注視著林樾。
見狀,譚仕德喜上眉梢:「這太好了,你們兩人還都認識。聽你們這麼一說,其中的淵源肯定不淺吧?」
安逸道:「那我就先告辭了。」說罷,就要起身離開。
林樾話音未落,魏旭陽便跑了進來:「社長,電視台那邊來人了!」
恍知細節的安逸就像是上了一條賊船。
「衛星電話,防彈衣……」車後座上,安逸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著自己背包里的必帶物品。
林樾極不情願地在譚仕德的帶領下與對方見了面。
魏旭陽覺得三年前的那件事一定給林樾的內心留下了不小的陰影,是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如果沒有那一場意外,或許現在他們也都還在吧。
林樾萬沒有想到自己竟還能再次遇見她。三年前,被戰火嚇得心慌意急的女人顯然已經成熟許多,可容顏未改分毫。
「沒有,本來也沒什麼事。」
林樾心平氣和下來:「老譚,你也知道的,上戰地報道可不是鬧著玩的,那炮彈四落、槍林彈雨的,有時候我連自己的安全都不能確保,你現在給我整這麼多人,你當是去旅遊觀光啊?」
「旭陽,登機了。」林樾提醒魏旭陽,說著提起行李往登機口的方向走去。
「實在不行,我和報社那邊交涉考慮一下換人參與此次的聯合報道行動。」
「抱歉,那天可能是我做事欠妥。不過我不是不相信你,這隻是我的原則,戰場上槍彈無眼……」
「安記者不也還記得我嘛。」林樾調侃。
應該沒有落下什麼東西,安逸心想。
安逸笑了笑:「我之所以記得你那是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有忘記救命之恩的道理。」
「那和小樾一樣啊!」林父一下子開啟了話匣,「小樾這孩子一年有近一大半的時間都在戰地里奔波,得空的時候也不知道給家裡來個電話。」林父一聊起林樾的職業,就滔滔不絕。
「進來吧!」林樾語氣平淡。
這時,林樾的手機驟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你好!和-圖-書你好!」
掛了電話,余匯晨倒顯得有幾分焦急,去往機場的路本就有些擁堵,卻又在出發之前耽擱了一段時間,余匯晨不得不緊踩油門用盡量快的速度趕往機場。
「你這不是賭氣這是啥?就算我們不好,瞞著你這件事,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吧!」
越瀏覽下去,林樾就越按捺不住自己這顆作為新聞工作者想挖掘新聞熱點的心,更何況他還是一名戰地記者。深入戰地,揭露與記錄戰爭背景與事況也正是他職責所在,只是遲遲沒有接到報社上級的命令,他也只有眼巴巴地坐著干著急的份兒。
機場的廣播里傳來女播音員清脆柔和的聲音,提醒著旅客辦理的登機班次。
「林樾啊,你這說著說著怎麼又急了呢?」見狀,譚仕德再次安撫。
「是什麼?」安逸好奇地問。
林樾悶不作聲,像是一種默許。他神情平淡,看著也沒有生氣,只是暗暗對在一旁的魏旭陽說了一句:「叛徒!」
幾人急匆匆地進了候機廳。
還沒等譚仕德把話說完,林樾就已脫口問詢:「我問你,這次咱們報社與省電視台戰地合作報道的事情你是不是還有細節沒說清楚?」
此刻,社長譚仕德正忙於整理手頭的文件資料,絲毫沒發覺林樾怒沖沖地走了進來。
「我想……我想你當我的女朋友!」林樾語速極快地脫口而出。
「別叫我哥,我沒你這個不講義氣的兄弟。你和老譚是一夥的?還有,我這不是賭氣。」
余匯晨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現在這些年輕女生了,難道只看臉嗎?自己是絕對不會關注男人到底帥不帥這樣膚淺的問題,畢竟最後能與自己過日子的男人必須得是踏踏實實為了生活的,而不是僅僅靠一副好看的皮囊。
「女兒大了,她自己的事情能夠自己做主了,我們總不能一輩子拿根繩子把她拴在咱們身邊吧?」父親苦口婆心。
「匯晨姐你不懂,每一個女生心裏,都存在一個白馬王子般的夢中情人。」
之後社長與魏旭陽也一一與對方成員握了手表示歡迎。特別是魏旭陽,握著美女余匯晨的手簡直不捨得撒開。
林樾的神情變得肅穆起來:「旭陽,說實話。你看我們這些年在戰爭里的採訪,這一路走來你和我都再清楚不過。不說別的,就說說自己那些所見吧!你還記得栗國那次嗎,我們去首都的路上,遇見的那輛遭受襲擊的汽車。你應該不會忘。我們帶著職業的職責,毅然決然地跑了過去。」
眾人七嘴八舌談論的全都是有關林樾的話題。
說起當年,安逸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別樣的青澀。
「別!」安逸立馬阻止。
「看來我也得向你學習學習才是。」
「要是換成其他人,我……我可能也不同意這次的聯合報道……林樾那邊我去說服。」安逸說這話的時候好似沒有任何底氣。
「哎呀,匯晨姐你別說什麼唐僧啦,你告訴我們,林樾本人是不是超帥的?」
台長張欣華也因為自己親自派出的這一員大將受挫歸來而心有不甘。
余匯晨不免想起林樾轉身離開的畫面,抱怨道:「別提了,還沒正式打照面呢,人就走了。」
他的意思,安逸明白,他不願意再就此事談論下去。
林樾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安逸。
「所以你害怕了嗎?」林樾走上前去,拿起她手上的那本書,「這個世界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林樾揮了揮手打斷了安逸的話。
另一女同事說道:「是啊!本人是不是比電視上的還要帥,跟我們說說嘛!」
譚仕德起身正準備出去接見,轉頭見林樾絲毫沒有跟去的意思,依舊坐在原地,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於是,他也只得好言相勸:「林樾,你看這人都來了,我們總得去見見吧,不然對方會覺得我們太小氣了不是?」
「你如果想也可以向組織申請去戰地報道啊!」
新聞組裡幾個愛八卦的同事紛紛朝著余匯晨圍過來。
「免談!」林樾言語果斷。
「他就是我們這次合作報道中,新江社的代表成員,也是這次戰地報道小組的總領隊——林樾。」
「第三類是『鐵杆記者』,他們在用自己的生命換回真實的戰地報道。他們以其超乎常人的勇氣向世人揭示戰爭的殘酷細節,在靠近炮火併以生命為代價記錄戰場每一處細節,他們是捍衛自由和平的勇士,是把內心感受與發言權發揮到極致的人,敢說實話不怕得罪人的『傻子』。」
「職業習慣。」
「沒想到你平常也喜歡看這些。」她起身走到書架前。
林樾的目光變得黯淡:「大概是因為我母親早故的原因吧!」
說實話,安逸還真是覺得林樾可以做一名演員投入角色絲毫不用醞釀,反觀自己卻是內心忐忑。
空氣里瀰漫著尷尬的氣息,最後還是林樾先開了口:「別介意,我父親那人就是嘮叨,說著說著就停不住嘴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安逸覺得林樾在自己父親面前平添了幾分稚氣。或許在父母眼中,孩子不管多大年紀,一直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他聲如洪鐘立馬引來了其他同事的目光。
「嗯!」魏旭陽打了個響指,「不過我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安逸愣了下,她本以為他不會回答,因為這隻是自己閑找出來的話題。
這是安逸這個月第二次聽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安逸同學,雖然我們在座的多數教授不認可你的觀點,但這次你的課題論述資料卻是最縝密的,你勇於分享你的觀點。」導師說著轉身對前來聆聽論述的同學和評委教授說道,「在座的各位同學教授,請允許我們這個世界有多元的表達,即便有些表達最後被大多數人公認為它是錯誤的。這也是我為什麼要設置一個有關戰地記者課題的原因,就是因為想讓大家知道,有那麼一群人他們在勇於為和平發聲。今天安逸同學雖沒能獲得這個名額,但她收穫了一份勇氣。」導師話落,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回復完郵件,林樾又絲毫不懈怠地立馬整理起前往H國的審批手續資料,瀏覽網上現階段外媒對H國局勢的解析。
「我爸就總愛把我當小孩看。」林樾撓撓頭,對安逸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