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的少女心

「爸。」周清和跟周正打著招呼。
晚上去給周清和送飯時,她還沉浸在沈江的話中。其實周清和的家裡怎麼想她根本不在乎,因為本來她也不能跟周清和在一起,兩人的條件相差太多,周家的背景那麼複雜,有些事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周清和如果一直喜歡她還好,一旦他疲倦了,她在周家將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王權說話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看了沈兮一眼。
自從這條線交給錢啟,上面長年不過問,如今小杜突然打電話詢問,想到最近正火的《娛樂大自然》在果園開拍,稍微動了一下腦筋,錢啟便想到一定是周清和有什麼想法,他一番話說得得體:「周總,那邊的方案剛遞到我這裏,我看了看,覺得他們的辦法可行,這兩天正要去那邊實地考察一下,有些事情我拿不準,正要請示您,還得麻煩您跟我一起去看看。」
公關部經理一職是沈兮人生到目前以來達到的最高職位,雖然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當王權親自下來跟她說時,她還是覺得像做夢一樣。
他年紀很大嗎?
為了方便沈兮照顧自己,周清和買下了她樓上的房子。沈兮對此表示無語,有錢人就是任性,想在哪兒買房子都不帶含糊的。
最後,在眾人熱烈的鼓掌聲中,王權說:「今天把大家召集來,除了公布任職命令之外還有一件事。最近西瓜台策劃了一檔真人秀節目,嘉賓不是藝人,而是一直在幕後默默為藝人付出的工作人員,現在西瓜台向我司發出了邀約,大家各抒己見,看看我們公司誰適合去參加這個節目。」
溫華聽到聲音回頭,看見沈兮稍顯詫異的神情后笑了一下:「我平時就愛研究廚藝,你們快進屋,我自己就可以。」
「沈兮,你的意願如何?現在公司的發展已經逐漸步入正軌,我覺得如果是你去參加這個節目,一定可以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當然,你可以不用參考我和大家的意見,我雖然有話語權和決定權,但也不會要求你們必須跟我一樣對公司的發展規劃盡心儘力,所以這種事還是要你自己做主。」
沈兮硬著頭皮坐在沙發的一側,身子板正得好像幼兒園等著老師分蘋果的小朋友。正位上的周正時刻謹遵著老婆的教誨,為了使自己看起來親切,他一直僵硬地笑著,整個客廳只有周清和最是放鬆。
沈兮像被雷劈了一樣坐在座位里看著大屏幕上的人選名字,與會的一共二十個人,除了她自己投給王權的一票之外,其餘十九票都是投給了她。她咽了口唾沫,對於上電視這事,在她少不更事的時候確實幻想過,但是現如今實現夢想的機會擺在了她的眼前,她突然露怯了。
「叔叔好。」
對於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感覺到夢幻的沈兮此時恨不能刨個地縫兒鑽進去,她紅著臉向溫華鞠了一躬:「阿姨好。」
雖然思想有些飄忽,但是沈兮知道自己的升官發財路全都離不開周清和的幫助。回家的路上,她去到超市買了周清和喜歡的小龍蝦,發誓今天晚上必須料理個小龍蝦一百零八式,周清和如果不吃到吐都是她沒把感激之意表達到位。
沈江見硬的不成,便開始打親情牌:「兮兮,爸爸最近公司遇到了點問題,不然也不會來跟你提這麼無理的條件,那一百萬對於爸爸來說很重要……」
「我升職了。今天我請客,薄酒素菜你不要嫌棄,權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她拎著兩隻袋子朝廚房走。
「走吧。」周清和直接帶人去了廚房。
「沒……沒關係。」她結結巴巴地回應,「我之前也做得不對,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不同於她的祈禱,此時在網上觀看的大家已經自覺地刷起了彈幕,沒一會兒,屏幕就被彈幕遮得嚴嚴實實,上面全都是五顏六色的「沈兮」和「張雲旗」,偶爾還飄過幾條醒目的綠色的「周清和」。
時間不早,沈兮收拾完廚房正要回家,看見周清和那一臉的「生人勿近」,更是心虛得不敢靠前,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
大家一看,頓時心知肚明。
「有關之前在雲萊鎮的事,是我沒搞清楚狀況就口不擇言,我道歉,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周清和長這麼大,很少跟人道歉,但這冷不防道了一回,他又覺得果然是萬事開頭難。
周清和眼中的認真使她一時挪不開視線。
「嗯。」周清和把手機遞給她,「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在家休息吧,不用送我了。」
楊煬灌了口酒:「她和張雲旗的事我之前也側面聽說了點,我覺得她可能是在張雲旗那兒受過刺|激,所以怕跟你重蹈覆轍。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建議你先跟她把前段時間的事情解釋清楚了,再明確地告訴她你的想法以及你家裡的態度,這樣她才會放下防備,因為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都不會想談一場明知道沒有結果的戀愛。」
這檔直播形式的真人秀節目叫作「娛樂大自然」,顧名思義,也就是娛樂人與大自然結合,讓一群平時打造一流明星的人通過給果農菜農打工賺工錢,然後再用自己賺來的錢來打造自己的「家」,最終達到助農的目的。
溫華進門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兒子摔倒在地的畫面,她愣了一下,又看了眼被嚇傻了的沈兮,不知道眼前是什麼情況。
沈兮和張雲旗的事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聽說過,此時看見兩人說話,大家全都識趣地躲去了一邊。
彼時沈兮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最近忙著趕稿子她熬了兩個通宵,此時一聽說周清和找自己,立馬精神了不少:「是談合同嗎?有空。」
周清和聞言覺得今天的會面開端不錯,於是順著昨天楊煬幫他捋出來的思路繼續說:「陶星遙受傷之後傷了腦袋,之前有些失去理智www.hetubook.com.com,你也知道她工作的特殊性,所以這事她家沒聲張,我之前不知道你受傷,所以在你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我沒能照顧你,這事我也很對不起你。」
周清和笑了一聲:「這可由不得你。」不管沈兮轉過臉表示拒絕,他字正腔圓道,「如果你總為自己的家世感到自卑,那你找個什麼樣的男人都是自卑的,所以為什麼那個男人不可以是我?反正你一直覺得你配不上任何好的事物。」
沈兮聞言太陽穴突地一跳,之前跟張雲旗母親見面的場景不合時宜地湧進了腦海,她正要拒絕就聽周清和說:「也好,正好我要跟她談點工作的事。」
沈兮坐在周清和的書房裡,覺得自己的處境很尷尬,她覺得坐著不是那麼回事,現在出去幫忙也不是那麼回事。
周清和和沈兮的事錢啟有所了解,來之前他便做了功課,知道沈兮那組這會兒正在採摘園裡拍攝,便笑道:「周總,這兒的採摘園是特色,不如讓負責人帶我們去轉轉。」
當然,怕被他發現,沈兮微微偏了頭。
對於沈兮的新職務,公司的眾人已經心知肚明,當初招她進來時大家就已經預見她的職場之路一定是順暢無比的。
想到溫華的囑託,周清和只覺得心中一片柔軟,抬頭再一看沈江市儈的嘴臉,頓時對他的印象又差了不少。
沈兮在瞬間就聽懂了周清和話里的意思,這三個月內,只要她沈兮讓周清和滿意,鯨聞就跟著自己得道升天了。在公司大義面前,她屈服了,一股部門自豪感油然而生,她覺得這次的合約拿到后,她的職位不只是部門經理,或許還可以再往上升一下。
周清和把人向旁邊一扒拉:「別擋我看電視。」
小杜自知表現得不好,沉思片刻,遲疑道:「周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果園最近推廣得很厲害,好像跟咱們有業務往來,我這就去落實一下。」
他的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有關於參加真人秀節目的事沈兮從來沒跟他說過,不然也不會出現此刻這讓人措手不及的局面。
沈江說話時語氣很是強硬:「兮兮,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拿到檢查報告之後,醫生說:「腰部骨骼輕微骨折,他三個月內的起居生活必須要有人照顧。」
沈江聞言沉默了片刻,突然意識到自己未來可能是周清和的岳父,如果周清和真的在追沈兮,或許他可以從周清和那裡佔到些便宜。
周清和見她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拿她有些沒轍:「工作的事先放一放,我有話想跟你說。」
出了屋,周清和遠遠便看到了那些攝像機,他仔細辨認了一下,沒見到人群里有沈兮的影子。
沈兮下意識地點頭:「好笑。」說完才反應過來,當下悔得腸子都青了。
沈兮抬手制止住周清和的話:「今天的主題不是簽約嗎?」
他正在衡量錢數,突然覺得眼前一暗,抬頭時便對上了周清和平淡的眼神。
周清和氣得直接拔了電視的插頭,把遙控器朝桌上一扔,轉頭看見小杜正一臉意猶未盡地盯著已經黑了的電視屏幕,咳了一聲。
她從沉思中清醒,故作鎮定地搖頭。
沈兮聽得一愣一愣的,怪不得當初她看陶星遙被偷|拍到的照片時覺得陶星遙整個人看起來有些不對勁,現在想想,陶星遙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或許是對一切都覺得陌生吧。
電話那頭很安靜,他無端有些緊張,說:「明天有空嗎?」
節目一開始便是讓大家抽籤選搭檔。沈兮站在正中間,輪到她抽籤的時候,電視前的周清和無端緊張了一下,他把電視的音量調大,生怕自己錯過這歷史性的一簽。
節目組又勻出來一個機位給周清和。
周清和第一時間聽出了她的嫌棄之意,有些哭笑不得:「我現在也略懂一些廚房裡的事,給你打下手綽綽有餘。」
楊煬用腳指了指冰箱:「拿瓶冰鎮啤酒,我有點渴了。」
雖然真人秀節目平時大家都有看,但親身參与又是另外一回事,大家都沒經驗,所以不約而同提前進了組。
小杜回神,見周清和的心情不佳,心知肚明原因是什麼,當下做出一副嫌棄的模樣:「這什麼玩意兒這麼難看。」
「哎。」周正聲若洪鐘,不看人光聽聲也覺得氣勢如虹。
溫華端著最後一道菜出來,招呼幾人吃飯,飯桌上自然少不了閑談,顯然,沈兮就是那個閑談的對象。
她顫抖著手關閉了網頁,又把手機遞還給周清和:「那個什麼……」
「你要出門?」她猶疑地看著他,這人剛才還說自己生活好像沒法自理了,怎麼轉眼就要出門了?
周清和:「?」
「跟周氏的合同已經簽署完畢,這事幸好有你。」雖然有附加條件,但王權看起來還是很滿意,「柯岩已經調了新部門,明天會上會宣布任職通報,明天開始你就是公關部的經理了,你的人事任命會一起宣布。」
周家的業務線橫跨了各個行業,但凡是能叫得出名兒的行業都少不了周家的身影,當然,各個企業也都因可以與周氏合作而感到自豪,畢竟周氏就是利潤與誠信的保障。
沈兮不想去,如果周清和說跟她做朋友,她欣然接受,但要再進一步,她是抗拒的,那種刻骨的痛她不想再經歷第二回,但如果讓她完全推開周清和,她獨處時曾問過自己的內心,她可以做到,但沒辦法做到毫不猶豫,周清和優秀是毋庸置疑的,他專一又深情,從不與人曖昧,這些完全符合她的擇偶標準,只是可惜了,周清和的家世太優越,她覺得自己配不起。
溫華點頭:「公司離家遠嗎?」
「你好。」周正的面相端正,一看便是久居高位,眉眼間不經意顯露的全是莊重,就是這樣的臉,難得笑了一下,卻和_圖_書比不笑看起來還瘮人,如果不是知道怎麼回事,沈兮還以為他馬上就要無聲地把自己就地解決。
看來這個名額王權已經定好了,而且放眼全公司,除了藝人就是沈兮的流量高,所以最後一定會選她,大家又何不順水推舟做個好人呢?
張雲旗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我沒想到你也來了。」
沈兮清了清嗓子,強行把話題轉到合作上:「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簽合同了?」
每次說到這個問題周清和都想去打張雲旗一頓,如果不是那個人渣,沈兮不會到現在都走不出「門當戶對」這個陰影。
「周清和,我……」她像坐到了釘子板上,「我還是走吧,今天中秋節,我在這兒算怎麼回事啊?」
所以,在這樣的認知下,沈江卻突然與周清和通了話,沈江整個人還處在狀況外。
沈兮還沒等說話就聽見身後傳來關門聲,她剛剛放鬆了的神經立馬又緊繃了起來,不用想也知道此時進屋的人是誰。
他順勢把她的手握住:「沈兮,我覺得你不是對我沒有感覺,如果你是顧慮到我的家族,那完全沒有必要。我不是張雲旗,我的女人只負責享受生活就好,不需要任何附加條件。」
兩個人手裡的「7」明晃晃的,彷彿太陽一樣耀眼。
很快,周氏負責農副產品線子公司的錢啟就給周清和回了電話。
她這個兒子哪兒都好,就是不談戀愛,之前好容易有個陶星遙,但是兩人這麼多年也沒有個結果,倒是聽說他上大學那會兒好像談了個小女朋友,只是她還沒等見到人兩個人就分開了,這些年他又一直單身,現如今看到個水靈靈的大姑娘站在自己面前,開心的情緒便有些控制不住。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等回到家后,沈兮細細想了周清和的話,如果他的父母不反對……
沈兮幫忙端菜,她一離開客廳,周正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他瞪了一直在旁邊偷笑的周清和一眼:「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什麼時候要孩子?」
「媽,您怎麼來了?」周清和紅著臉,盡量使自己看起來鎮定,剛才那一撞正好撞到桌角,倒省去了裝病這一道程序。
楊煬恨不能把啤酒瓶掄到他的腦袋上:「就這個理由還不夠?現在她有求於你,在你沒有惹怒她的前提下,你說什麼她都得聽,你還不趁機好好表現?我記得你上初中的時候沒少看《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就選不出一個你喜歡的?美人計行不通,不會使點苦肉計?沈兮又不是石頭做的。」
沈兮立馬打斷:「那你別說了,我不想聽難聽的。」
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把沈兮從回憶中驚醒,她下意識地把周清和推開。慌亂之下力氣過大,周清和不防,一個趔趄,后腰撞到了身後的茶几,疼得整個人都直不起腰來。
周正說:「既然喜歡就上心點,最好年底就把婚結了,你這麼大年紀了,心裏要有點數。」
楊煬畢竟是唯一一個他和沈兮關係密切的知情人,同時也是他在網上遍尋答案失敗之後的唯一寄託。
周清和有些哭笑不得地跟進去,見她輕車熟路地開始料理食材便也洗洗手過去幫忙。
沈兮木著臉:「你才有病。」
她猛地搖頭,想什麼呢朋友。
見沈兮沉默,周清和說:「我家跟張雲旗家不一樣,我覺得你對我有偏見,你其實可以放下防備試著與我接觸試試,我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而已。」
沈兮在一邊切著蒜,餘光瞥見周清和被小龍蝦鉗子夾得身子不時抖一下還要強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雖然知道不該,但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沒什麼可跟你商量的。」沈兮說完就要掛電話。
溫華自然也將這點考慮了進去,不由得加快手上的動作,沒一會兒,六菜一湯便上了桌。
「那是您的事,價錢我已經報完了,如果不是拿著五百萬來談,我奉勸您不要再聯繫沈兮。」周清和說完也不等他答話,起身離開。
沈兮直接打斷他的話:「跟我沒關係。」
王權像模像樣地做了個匿名投票,最後的結果在眾人的意料之中。
周清和的語氣很鄭重,沈兮的心提了起來。她傻站在門口,有些手足無措。
周清和到達果園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見沈兮空前絕後的熱情,周清和心裏有些發毛:「你這是什麼情況?」
最主要的是,周清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不添亂都算是幫忙了。
起初,總導演以為他不會答應,畢竟人家是來談正事的,所以當他忐忑地站在周清和面前,聽周清和欣然應允之後,別說是總導演,整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沸騰了。
沈兮胡思亂想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時才漸漸有了睡意,原本想請假,但想到今天是宣布她升職的日子,缺席不太好,只能多在臉上拍幾層粉強撐起氣場去開會。
沈兮識趣地放輕動作,幾乎是小跑著出了周清和的家。
來參加的嘉賓一共是十個人,這十個人來自不同娛樂公司的不同崗位,有娛樂公司CEO,有公關部經理,還有演藝部負責人以及經紀人等。其他的人都是正兒八經的幕後工作人員,只有沈兮和張雲旗之前被眾所周知,算小有流量。
周清和面色忽然變得蒼白,他捂著后腰,說話聲突然間變得虛弱起來:「嗯,只是我剛才撞到了腰,一會兒要麻煩你先送我去醫院一趟。」
又趕上個星期六,沈兮從超市採購回來,剛一進門就聽見手機響,號碼很陌生,她以為是推銷的,起初沒有在意,等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又把家裡打掃了一遍之後,她發現手機上又多了三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剛才的號碼,她心一緊,第一反應是一直處於失聯狀態的方潔可能出事了。
周清和嗤笑了一聲:「以後可能年年都這麼過,你早晚要適應的,你要坐和*圖*書不住就出去幫忙,我陪你一起去。」
知道周清和心思縝密,怕他察覺到自己不對勁,沈兮說:「我下樓取個快遞,你先吃,吃完了給我打電話我再來收拾。」
不顧沈兮的阻攔,他強硬地接過了活蹦亂跳的小龍蝦,自此,廚房裡就沒斷過他的抽氣聲。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周清和的溫度,沈兮突然覺得時光好像倒流回了兩人上大學那會兒,那時候兩人偶爾也會牽手并行。
「要我說,你得先弄清楚她一直排斥你的原因。我不信她不喜歡你這個人,你好好想想你們當年分手的原因。」
楊煬搔了搔頭:「也是,換我我也生氣,不過這也從側面證明了你倆有戲啊,她肯定是在意你的。」
「這錢,一筆是一筆,我說明白了嗎?」
周清和去的是私立醫院,院長是他的朋友,所以他腰的情況好壞完全是他自己說了算。
沈兮忙放下筷子,老老實實地答話:「要看公司的具體情況。」
周清和出門時正趕上沈兮過來取手機。
街上的行人比平常要多出幾倍,周清和說他身體不舒服,事情要在他家談,為了應節氣,她路上順便買了盒月餅。
「因為我有錢。」周清和眼神古井無波,這理由他聽了都想笑,有錢是他的錯嗎?
周清和的一套歪理把沈兮給繞了進去,周清和見她沉默,繼續道:「更何況我不認為父母離異的家庭就比別的家庭低了一等,追根究底是你自己太在意這些,要不我給你找個心理諮詢師給你治治?」
為了提高節目的收視率,節目組有意把兩人安排到一組。
沈江一聽對面傳來的是男人的聲音,警覺地閉了嘴,見對方遲遲不開口,這才問:「你是誰?」
沈兮照例先回家放東西,在確認周清和沒出門之後,才自帶食材和酒水上了樓。
周清和屈起食指,有節奏地輕叩著桌面。中秋節那天晚上,在沈兮回家之後他回了趟老宅,因為想打消沈兮的顧慮,跟她好好在一起,所以他把沈家的事跟溫華與周正都聊了聊,彼時他心裏也有些沒底,雖然溫華和周正不太看重門當戶對,但是沈兮的家世確實是短板。
自從上次在沈兮面前丟了人,他背地裡苦練通下水道和洗菜,他就不信這次還能把下水道堵了。
錢啟當初大學剛畢業就在眾多應聘者中殺出了一條血路,一舉衝進了周氏,當時還是周正親自過去面試的他,這麼多年錢啟的能力周正看在眼裡,所以他有意扶持,再加上錢啟自己也爭氣,不過十三年,錢啟成功躋身周氏中層之列。
「大家看看自己手裡卡片上的數字,數字一致的兩個人是搭檔。」
他向周清和伸手:「你好,我是沈兮的父親。」
圈裡的人都知道張家內部爭鬥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為了能把秦漢控制在手裡,張雲旗聽從了父親的話,來參加了這檔真人秀節目,為的就是在眾人面前刷存在感。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房子。」沈兮都替他臊得慌,「對了,還請你以後不要再聯繫我。」
沈兮被他突如其來的道歉驚得不知道做何反應,她的性格是屬於你囂張我就比你還囂張,如果你服軟,我就蒙了的類型。
沈江如夢初醒,這才知道周清和這次來不是來讓自己佔便宜的。思及此,他冷笑一聲:「我們家兮兮是什麼背景你現在也知道了,你覺得你家裡會同意你們的事?」
如果是從沈兮的手裡要,看在他們關係的份兒上,沈江只要一百萬就可以了,但如果是從周清和手裡要,以周家的條件,他想要多少都沒問題,可是獅子大開口好像又不太好。
周清和開竅的當晚就給沈兮打了個電話。
「今天是中秋節,你不回家,我和你爸爸只好過來了。」
沈兮見周清和走路時身體微微有些僵硬,擔心久站不利於他的腰部,揮手往屋裡趕人:「你進去等著吧。」
為了節目效果,總導演親自去找了周清和,想徵求他的意見拍攝些他的鏡頭作為節目的彩蛋。
沈兮整個人縮進被子里,那是不是她真的可以跟周清和試試?
周清和含糊地應了一聲:「明天我去找你。」
沈江的臉色終於變了,當年跟方潔離婚之後,他就南下做了皮革買賣,這些年的人脈累積下來也混了個鄉鎮企業家的名號,只是最近皮革市場不景氣,公司多個生產線都停了,他不想看自己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便向銀行貸款另開了一條生產線,就是這條皮草的線現在賠進去了整個公司,他名下的所有錢都被凍結,現在可以說是走投無路,這才把腦筋動到了沈兮的身上,只是沒想到她現在靠上了周清和這棵大樹,已經不是自己可以隨意對待的人了。
周清和最近的重心完全不在跟鯨聞的合作上,從小杜那兒獲取有利信息無果,他將矛頭轉向了楊煬。
當初兩人分手,周清和身上那層低氣壓能把人憋死,只是這小子嘴硬,一直沒跟他詳細說過分手的原因。
沈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什麼叫怕什麼來什麼,老天爺簡直是故意為難她。
「這是我媽。」周清和給二人做著介紹,「這是我……朋友。」
「兮兮的工作累不累,需要加班嗎?」
沈兮的手心已經微微冒了汗,她祈禱著她的搭檔千萬別是張雲旗。
沈兮無語,但看周清和也不像是裝的,想到自己剛才推的那一下確實力氣不小,於是應了下來。
剛才沈兮就發現了,溫華不會刻意去端架子,更不會刻意去炫耀什麼,但偏偏就是這樣的低調才讓她看起來更高不可攀。
畢竟有攝像組跟著,錢啟的話既顧及到了周清和的面子又說到了他的心裏,周清和琢磨著下一步錢啟可以來他的公司歷練歷練。
「好笑嗎?」一直沉默的周清和突然發問。
沈兮看著宣傳海報上C位的自己和https://m•hetubook•com.com另一個C位張雲旗,表示求電視台做個好人吧,這會兒她連合同都簽完了,想反悔自然是來不及了。也怪她孤陋寡聞,西瓜台只說工作人員,她從來沒想過CEO也屬於幕後工作人員。
周清和非常能體會周正此時的心情,雖然他平時運籌帷幄,在生意場上風生水起,但是「見兒媳婦」這樣的事,他是第一次經歷,此時他看起來雖然八風不動,但是周清和知道自己的老父親這會兒一定是心跳如雷。
周清和點頭。
「同意與否,您可以試試。」他叩擊桌面的動作未停,「不過聽說最近您的公司運轉出了點問題,我覺得您試了之後,或許一千萬也填不上您的這個窟窿。」
9月21日,《娛樂大自然》正式上線,全程直播,大家對這檔節目的呼聲很高。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去廚房幫忙比較合適一些,於是看著周清和:「我……」
再晚些時候,節目組給大家開了會,由於沒有台本,所以只是簡單給嘉賓講了講上鏡之後需要注意的事情。
嘉賓名單定下來后,西瓜台很快官宣,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其他參加節目的嘉賓是誰。
其實早在周清和在微博上說要追沈兮時,溫華就已經了解了沈兮家的事,只是她見周清和一直不想說,便也沒點破,這會兒見周清和眼底微微有些忐忑,她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所以你既然決定要跟兮兮在一起,就要加倍地對她好,把她之前那些年所缺的愛都補回來,知道了嗎?」
「這不太好吧。」現在周清和是甲方,沈兮不敢擺譜,顧不得之前的嫌隙,「明天還是我去找你吧。」
張雲旗顯然也有些意外,雖然他私心是想跟沈兮在一起,但是沒想到心想事成了。知道「興高采烈」這樣的情緒不適合在此時表現出來,他繃著臉,跟她一樣,看起來風輕雲淡。
不得不說,楊煬雖然平時看起來不太靠譜,但關鍵時候還是不掉鏈子,只是不知道他這麼會哄女孩子怎麼還是個單身狗。
她不認為自己跟沈江有什麼好說的,事實上除了無法捨去的血緣關係,她甚至不知道她和他還有什麼關聯。
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富豪榜上的人,沈兮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但是出於禮數,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跟周正打招呼。
溫華此時正在利落地切著菜,這倒讓沈兮大跌眼鏡,她一直以為總裁夫人是像張雲旗他媽媽那樣穿金戴銀,十指不沾陽春|水,沒事就去各大秀場逛一逛買些高定衣服,張嘴閉嘴就是幾億的生意,萬萬沒想到原來總裁夫人也可以下廚做飯。
周正自知在生意場上遊刃有餘,但在這樣的場合他插不上話,便一直沉默地聽著自家老婆與沈兮交流。
「你們在客廳聊聊天,我這邊一會兒就好。」溫華向周正使著眼色,後者表示領會精神。
彈幕上又是大片的「紅紅火火,快看張雲旗的耳朵尖都紅了,還在那兒裝鎮定,太可愛了」等字句。
節目的海報一經曝光,大家紛紛在下面評論這個真人秀節目一定是張雲旗和沈兮的個人SOLO,有不少堅定的「稀奇寶寶」更是刷起了期待看兩個人甜蜜日常的話題。
兩人一起陷入沉默。
權衡過後,他把周清和約了出來。
周清和在第一時間便聽懂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忽然笑了一聲,總是獨自面對這種情況的沈兮到底怎麼才能讓人不心疼?
看到沈兮和周正如出一轍的狀態,周清和笑了起來:「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吧?」
為了方便拍攝,節目組把嘉賓的住宿統一安排在了果園的宿舍樓,今天的日常拍攝工作已經完成,節目組還想拍些花絮,所以周清和的到來自然引起了大家的高度重視。
再看到張雲旗,沈兮的內心已經沒有了波瀾,彷彿看到一個老友一般,她朝張雲旗笑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
兩個人都不說話,屋中的氣氛便有些尷尬,沈兮率先打破沉默:「是決定與我們合作了嗎?」
「我第一次看見你們兩個又在一起就覺得你倆肯定扯不清。」楊煬靠在他家的沙發里,蹺著二郎腿刷微博,一副「老子就知道」的口氣,「但是我看前幾天沈兮微博轉發的那個照片,那個男的跟她確實挺配的,但就是駕馭不了她……」
「不遠,步行十分鐘就到了。」
「我去哪兒給你弄這四百萬?」沈江氣得想把面前的冰水潑到周清和的臉上。
隔天起床一翻日曆,沈兮才記起今天是中秋節,她微微有些失神,又是個舉家團圓的日子,她依然是孤身一人。
周清和的語氣冷淡:「你剛才要找誰?」
沈江被他說的一愣:「憑什麼?」
沈兮掛斷了電話之後有些懷疑人生,世界這麼大,怎麼奇葩偏偏都湊到了她的跟前。
進屋時,周清和的臉色確實有點不太好看,她把月餅遞到他的手裡:「節日快樂!」
「之後她情況好轉,我跟她說了你救了她的事,她想當面跟你道謝,正好那會兒你在,我就把她帶回來了,但是我跟她之間不存在任何過分的關係。」
鏡頭直對著沈兮的臉,她盡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點,伸手在箱子里隨便拈了張卡片出來。
周清和很是配合地點點頭,然後對沈兮說:「合作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讓小杜去鯨聞簽約,但是現在有個附加條件,你們公司的藝人我要有三個月的試用期,如果她可以勝任,我會考慮跟她簽長約。」
如此,周清和果園之行便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因公考察。
「你有事可以跟我談。」考慮到對方是沈兮的父親,周清和沒有說太難聽的話。
她沉思著,忽然聽見有人敲門,抬頭一看,王權笑眯眯地站在門口。她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把人請到沙發上坐。
猶豫了片刻,她把號碼回撥,心跳得如www.hetubook.com.com同擂鼓,對方很快將電話接起,卻不是方潔,而是自打把房子搶走後就再沒有了音信的沈江。
因為事先沒有跟家裡提過沈兮家的情況,擔心母親會問出令人尷尬的問題,周清和在溫華問完兩個問題后便巧妙地接過了話。溫華哪能不懂自家兒子的意思,也便順勢將話題引到其他方面。
沈江忌憚周家,沒再敢繼續騷擾沈兮。沈兮的日子回歸平靜,閑著沒事時,她偶爾會盯著手機屏幕發獃,她不知道之前一副跟自己魚死網破的人怎麼轉瞬之間就安靜了,會不會是他出了什麼事?
周清和看著那盒藍色中國風月餅禮盒,突然不敢想她這幾年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那我先下去了啊。」她小聲說,「明天我就要進組了,可能你聯繫不到我,你的腰是不是沒什麼事了?」
還不等他說話,沈江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兮兮,你不要以為爸爸剛才說的話是嚇你的,如果你不把房子還給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和周清和在一起,周家有頭有臉的,鬧起來我是不怕丟人的,但是對於你來說就不一定了。」
為了佔據主導地位,沈江提前三十分鐘到了約定的地點,卻沒想到周清和足足遲到了三十分鐘,這一個小時里,沈江像個傻子一樣坐在座位上,順便思考著一會兒該怎麼在周清和那裡佔便宜。
剛才上樓時溫華已經把周清和家裡的情況與周正說明,還特意叮囑他一會兒上來不要太嚴肅,別嚇到小姑娘,畢竟身居高位,日常狀態便是不怒自威,溫華實在擔心。
果不其然,楊煬也有些蒙:「因為你有錢?」
雖然知道不對,但是沈兮聽完周清和的解釋,覺得自己整個人舒坦多了。她微微嘆了口氣,正要說些場面話,就聽他繼續說。
鏡頭挨個掃過大家手裡的卡片,輪到沈兮和張雲旗時,鏡頭特意放大了幾倍。
周清和有求於人,態度自然友好,別說是啤酒,楊煬就算要喝他酒櫃里那瓶比他歲數還大的拉菲,他都沒有意見。
周清和從鼻孔里哼了一聲,多餘的眼神都吝嗇分給她。
周清和哭笑不得:「您想多了,您兒子還沒追到人呢。」
周清和挑眉:「是比您預料中的要好嗎?」
見周清和猶豫的那一瞬,溫華心裏就有了數。
「之前我就聽你張叔說你在追一個女孩子,是這個小姑娘嗎?」
又是熟悉的配方,王權的這套道德綁架理論沈兮已經摸透了,不過他說得也沒錯,她去露一露臉不但于鯨聞來說是錦上添花,對於她自己的職業道路來說也是有利而無害的。
但……如果他的父母真的不反對……
周清和一聽更來氣了。
彈幕沸騰了,鋪天蓋地的,連畫面都看不到了。
周清和皺眉:「有心事?」
她走得匆忙,連手機都忘了帶。她剛一出門,電話就又振動了起來。周清和開始沒有理會,但這電話催命似的一遍接著一遍打過來,大有沒人接它就振動到地老天荒的趨勢,他怕對方有急事,便將電話接通。
「周家從來不需要門當戶對的兒媳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只是沒想到,聽完了周清和的話,溫華問:「就這?」
周清和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沒伸手,開門見山道:「以房子現在的市值,最少值五百萬,你先把剩下的四百萬打過來,我們再談下一步。」
「你的事我跟我的父母提起過,如果你擔心他們知道你的事情後會像張雲旗的母親那樣處理,我可以告訴你,你的擔心是多餘的。」說話間周清和又被小龍蝦給夾了一下,他忍著痛,「說句難聽的……」
周清和也沒想跟她一般見識,只是瞪了她一眼,說:「剛才我媽打電話來讓我帶你去家裡坐坐,你想去嗎?」
周清和點頭:「但是現在除了那個合作,我們沒有其他可以聯絡的理由。」
「吱呀」一聲。
楊煬一抬頭正撞見周清和一臉想暗殺了自己的樣子,嚇得後半句話改為:「但是配不過你,還是你倆絕配,天生一對,真的。」
擔心沈兮待得不自在,溫華和周正吃完飯便張羅著離開,沈兮把人送到門口,溫華拉著她的手說:「兮兮,下次讓小和帶你到家裡玩,啊。」
「那個房子,我不送了,這兩天把錢打給我。」沈江說得理直氣壯,沈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之前跟你說過喜歡你的話是真的。」他緊緊盯著她,「當初我不是有意對你隱瞞身份,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特意跟你說這事,我也沒想到你當時的反應那麼大。」
她想得太投入,導致周清和在一邊跟她說話時她沒有半絲的回應。
「王總您怎麼下來了?」
剛才的話只是沈江用來威脅沈兮的,在他的潛意識裡,他一直覺得周清和和沈兮的事是假的。周家是什麼家庭?沈兮又是什麼背景,他們兩個在一起簡直是天方夜譚,即便兩個人有關係也一定是沈兮追著人家跑,周清和理不理她還不一定。
「沈兮,我們不要鬧得太難看了,我知道你現在在鯨聞工作,不要讓我直接去你公司找你。」沈江開始露出他的本來面目,「聽說你最近跟周氏的太子走得很近,別到時候因為你的家庭讓人家唾棄你。」
所有流程如同眾人所料那般,異常順利。
周清和面色緩和了些,說:「之前我去雲萊鎮,跟她發生了不愉快,前幾天陶星遙要當面謝謝她,我就把人領回來了,她現在可能還在氣頭上。」
「哎,好,好。」溫華笑起來時人更是和氣不少,「我跟你叔叔買了很多東西過來。今天是中秋節,你不要走了,就在家裡過節吧。」
溫華生長於江南,說起話來溫聲細語,即便發火也是溫溫柔柔的。她說完去看沈兮,雖然面色平和,但是眼底始終掩飾不住欣喜。
沈兮連忙點頭,直到看到周正的車消失在小區門口,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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