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非正常,是因為我們見不得光,我們如同蝙蝠,晝伏夜出。白天他躲在屠宰場的那間地下室里思考人生,夜間則會悄悄潛到我的住所。整個世界都在沉睡,我們卻開始了一天的生活。吃飯,聊天,打遊戲,當然也包括相擁而眠。我們就像這個城市的任何一對年輕的戀人那樣,除了日夜顛倒且無法正常外出,其他似乎沒什麼不同。
「哼,這還差不多,」我高興極了,記憶中我還從來沒這樣虐過他呢,「你坐好了,我這就去拿化妝品,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這簡單,明兒我往你胸前和屁股上多墊點兒東西。還有,我那件豹紋抹胸你也穿上,保證迷死人不償命,」我撇撇嘴,「唉,真沒想到你裝女人還裝上癮了,我看你乾脆去韓國做個變性手術,以後我管你叫姐姐得了。」
「跟她沒關係,我聽說是一個叫什麼草莓的娘們,鹿安就是為了她坐的牢,也是為了她才決定退出江湖,要不怎麼說他是個情種呢。」
「不明白是吧?不明白很正常,不明白就對咯。來來來,我給你簡單捋一下,我最初呢不過是想賺一大筆錢,至少能讓我家人孩子一輩子衣食無憂,所以我想把這裏的首富也就是鹿安他老爹給綁了,這對我來說並不難,機會真的很多。只不過後來隨著我對鹿安的了解加深,我突然很想能夠親手打敗這個人,不光肉體,更是靈魂。這就非常難了,他人多勢眾,而且很強大,我根本沒有機會,加上現在他們還在追殺我,我就如同喪家之犬,如果不是你收留我,可能都得活活餓死,更別提反敗為勝了,簡直不可能。」
聽到這裏,我終於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基本上弄清楚了,我相信這些都是真的,可是余阮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以我對他的了解,我如此諷刺他,他肯定受不了,他應該會打我,如果那樣,我就還手,就像過去一樣,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去對他好,狼心狗肺的東西。
「快說,到底有什麼重大收穫,這麼興奮?」
「這倒是,可誰讓你先愛上了我呢?」
草莓?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我突然想,璐宛溪和鹿安分手,會不會和這個草莓有關係?
「哪哪都對不起,」余阮眉毛一挑,「這幾天我凈和這些人混在一起,聽到的都是最真實的心聲。你當那些人跟著鹿安真的是為了什麼兄弟情?演電影啊,《英雄本色》啊?別鬧了,大家目的其實都一樣,就是為了現在能混口飯吃,將來能多賺點兒錢。鹿安不是大哥路子野嗎,不是富二代很有錢嗎?所以大家才投奔他。結果倒好,這哥們不但不帶領兄弟們去發財,反而一天到晚規定這個不許干,那個不許做,把大家都當小學生了,得『五講四美』,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這不有病嗎?拜託,他是富二代什麼都不用愁當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可兄弟們呢?兄弟們把命都交給他了最後什麼都沒撈著,你說大傢伙能沒意見嗎?」
答案不得而知,答案都在他的心裏。答案是什麼,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在雨中奔跑、追逐、嬉鬧、大笑,像兩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我笑:「這倒是,他從來沒有拒絕過我的任何要求。」
「這個簡單,我問你,你們女生除了整容,還有什麼辦法讓自己面目全非?」
「如果再這樣傷害我,就是烏龜王八蛋,不得好死。」
「好,我明白了,」我聽著就開始心疼了,「可是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當然沒問題,把你化妝成一條狗我都可以。不過,我不願意。」
我心一沉,眼淚快要湧出來了,心疼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求證:「這些日子,你一直都躲在這裏嗎?」
「哈!我看你腦子真進水了,你現在出去,用不了一個小時就會被他們抓住,你信不信?」
可是他卻把我推到了一邊,面無表情地問:「你是說著玩兒呢,還是當了真?」
2
「當然有關係了,我總不能真的活活被他打死吧,」余阮眉毛一挑,「所以關鍵時刻需要你衝出來,阻止他。」
「不好,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你永遠都是我的……」
看著他那副嘴臉,一瞬間我彷彿回到了從前,過往所有不好的感覺,統統排山倒海般地回來了。我這才意識到,余阮還是那個無情甚至殘酷的傢伙,什麼都沒改變,一切不過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美好而已。
我心一沉,卻不想迴避:「當然是真的了,我想了很久,我覺得這對你對我都是一個特別好的歸宿。」
「還有呢?」
「傻妞兒,我的好寶貝,我錯啦,以後再也不敢這樣對你了。」
「不行,說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所以你想要搞他很不現實,甚至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
他這樣說,我反而不樂意了,條件反射地反駁:「可是,明明是你先傷害我的,否則我也不會報復你。」
「必須是你,現在天上地下,我就只m.hetubook.com.com剩你一個人,你不幫我誰幫我?」
是的,我沒安全感,一點兒都沒有。
他沒回答,只是用行動證實了我的猜想。
「那麼誇張?他們瞎啊!」我突然有點兒嫉妒,沒好氣地說,「這是有多久沒見到女人了?一群色狼。」
「是啊,他無法拒絕你,就像你無法拒絕我,」余阮在我臉上親了一口,眼神中多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色彩,連聲音都變得深沉起來,「所以你看,愛是一個多麼壞的東西,讓我們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他們是誰,是鹿安、甄帥,還是他那窮凶極惡的父親?是他在南方流浪時欺負過他的地痞流氓,還是所有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知道啦!」他在我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趕緊補了補口紅,「好了,我現在就出去,這些天真是憋壞啦!」
重要的是,恨的種子已經種下,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它生根發芽。
5
再次相逢的那個夜,我們一夜無眠,東方既白之際,這個城市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大雨是最好的掩體,我們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卸下所有的偽裝。
「你怎麼可以這麼漂亮嘛,還有我的裙子你竟然也穿得上,而且比我還要好看,我真的好失敗哦。」
我心一緊:「看來你的這個計劃果然和我有關,所以你才特意告訴我的,對不對?」
「傻丫頭,沒讓你打,你只要罵罵他就可以啦!坦白說,那個時候除了你和鹿安,或許天上地下真沒其他人能夠制止他呢,」余阮臉上又出現了那種很邪性的笑容,「可是他愛你,所以他怕你,你罵他,羞辱他,威脅他,誘惑他,反正有的是辦法。」
吃飯時,余阮一口氣幹掉兩瓶啤酒,然後從喉嚨里打出一個長長的飽嗝,高呼:「爽!」
「我不信,」余阮振振有詞,臉上突然露出自嘲式的笑,「絕對用不了一小時,最多二十分鐘,大街小巷到處都有他們的人。」
「女人?璐宛溪?」
他回頭:「怎麼了?是不是哪裡露餡了?」
「有啥好擔心的?」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故意調侃,「我知道啦,你肯定擔心我被帥哥拐走對不對?」
「討厭,你別這麼說,」我鼻子一酸,緊緊摟住他,「要不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吧,我發誓,我一定可以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相信我。」
「很簡單,我要把這種情緒放大,然後徹底引爆,」余阮聲色俱厲,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動作,「我要將鹿安趕下神壇,取而代之。」
一次近乎完美的床笫之歡后,我趴在他的胸膛上,情不自禁痴情地說:「親愛的余阮,讓我們一起遠走高飛離開這裏吧,去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後我們相依為命,彼此照顧。我會嫁給你,你會娶我,我不渴望有什麼大富大貴的條件,只想健康平安,一起倖幸福福地度過餘生。」
我點好外賣后坐到他身邊,緊緊摟著他,把臉貼在他的胸前,委屈地說:「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擔心你。」
「必須是我嗎?」
「啊!不行,你瘋啦!」我放下筷子,叫,「這是什麼狗屁好方法?我看你這幾天裝女人裝糊塗了。」
「你別急,聽我說。這幾天我不是能夠出去了嘛。我接觸了不少鹿安的小弟們,我突然發現我想錯了一點,正是這一點,導致我後面的思考全是錯的。」
我是女人,我不關心也不在乎那些江湖恩怨,我最大的理想不過是和所愛的男人生兒育女,廝守終身,為了這個目標,我可以付出所有。
我不顧一切的逃亡,回不去的故鄉
我有點遲疑了:「那他們為什麼要對鹿安有怨氣,是鹿安哪裡對不起他們嗎?」
「你的意思,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愛咯?」
大雨求求你,大雨不要停。
他卻不以為意,繼續調侃:「或者我可以去勾引鹿安,用美色征服他,而不是靠打打殺殺,你覺得怎樣?」
哦不,還是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每天凌晨四五點我們都要經歷一次告別,其他戀人一生告別的次數或許都沒有我們一個月多。
儘管余阮言之鑿鑿,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我還是對他這個過於開腦洞的方案心生疑慮,且深深擔心他的安危。畢竟這不是打遊戲,Game Over(遊戲結束)了重新開始就行,我很清楚如果余阮失敗了迎接他的後果將會是什麼,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良苦用心,將會統統歸零,甚至,生命也會危在旦夕。
「必須的,而且明天你得給我化得再性感一點,可以嗎?」
每天他外出的時間越來越長,顯然對駕馭自己的新身份已經得心應手,可我總擔心他會露餡,就算他再像女孩,總歸不能開口說話,莫非他在外面的人設是一個啞巴。呀!啞女,好需要人保護有沒有?好讓人心疼有沒有?余阮啊余阮,你還能再作一點嗎?你就是一戲精,沒hetubook.com.com上電影學院當演員真是白瞎了你。
那天的雨真的好大,銀河倒瀉,天地生煙,一米之外,不見蹤跡,置身其中,宛若幻境。
說完,我和余阮同時眼前一亮。余阮一拍大腿:「對啊,他們要抓的人是余阮,如果我不是余阮了,他們不就不抓我了嘛。」
那天之後,我和余阮開始了一種非正常的同居生活。
「PS(修圖)。」我不假思索。
「又哪裡惹姑奶奶你不高興了?」余阮對著鏡子欣賞自己的新面孔,顯然他自己也十分滿意,「真沒想到,你化妝水平這麼高,我真是撿到寶了。」
一天,余阮比往常更晚回來,回來后也顯得特累,但心情似乎更好,一進門就嚷嚷著讓我多弄幾個菜,說自己今天收穫特別大,要慶祝一下。
「還行?謝謝你可真瞧得起我,」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我敢發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遇見一個化妝比我還厲害的人。」
「只有這樣我才有機會當著鹿安所有兄弟的面去駁斥他,然後贏得民心,最終讓他們反戈,」余阮目光如鉤,狠狠地一字一字地說,「等他們以為抓到我之時,就是鹿安失去一切之日,這一局,我贏定了。」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我都會給余阮化好不同的妝容,職場白領、鄰家女孩、知性美女、性感女神……也不知道是我技術太高超,還是余阮條件太好,反正每個妝容和造型他都能輕鬆駕馭,搞得我是又開心又沮喪。
「沒覺得,白痴都不會這麼做吧。」我不屑,「再說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雨一直下,余阮卻很快帶我到達了目的地——位於城南地帶一家屠宰場的地下室,那裡陰暗,潮濕,充滿了血腥氣,甚至,陰森恐怖。
「去你的吧!腦子有病啊!」我再次見識到了他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臭德行,他光著身體下床,對我直接辱罵了起來,「我受了這麼多苦,遭了這麼多罪,結果就是為了和你過小日子?別天真了。我跟你說,那不可能。」
韓寒在《後會無期》里說:每一次告別,一定要用力一點,因為任何多看一眼,都有可能成為最後一眼;多說一句,都可能是最後一句——字字講到了我的心裏。
「傻妞兒,是不是怕我被他們打死了,你守寡呀?」余阮顯然洞悉了我的擔心,他乾脆坐到我身邊,將我攬在懷裡,逗起我來,「放心吧,我死之前,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彩禮錢我都給你準備好啦,絕對不會讓你受屈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我這就給你去做,」我從噩夢裡驚醒,慌不迭地道歉,「要不,我叫外賣吧,你想吃什麼?」
「很簡單,我先入為主地認為鹿安很強大,他人多勢眾,而且精誠團結,這是不對的,事實恰恰相反。」
於是我也立即收起溫柔,露出獠牙,變得像過去那樣,對他冷嘲熱諷:「到底是我天真還是你天真?你現在門都不敢出,每天都像坐牢一樣,還想著打敗鹿安呢?醒醒吧,不是我養著你,你早餓死了。」
我的口氣立即變得冰冷:「說,要我為你做什麼?」
「沒錯,很震撼有沒有?」
「隨便,快點就行。」余阮一屁股坐進沙發里,將假髮甩到一邊,「真沒想到做女人還挺累,特別是穿高跟鞋,根本走不了道兒,你們女人可真不容易。」
我上前,緊緊抱住他,深情撫摸他消瘦的臉頰:「對不起,讓你受苦了,都是我害了你。」
他卻不讓,嘴很快也湊了過來,邊吻邊含混不清地說著:「我還記得第一眼見到你的感覺,和現在一樣,有一種特別的美,你身上那種病態的、殘破的,甚至陰暗的氣質,讓我渾身燥熱,無法自控。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所以我需要想一個既能出去又不會被他們抓住的辦法。」
余阮說著說著眼神中的色彩就變得兇狠起來:「而所有的這一切都能讓我保持仇恨,今天我受的苦,明天我一定要加倍還給他們。」
「這有什麼聽不明白的呢?你有那麼笨嗎?」余阮竟然急眼了,「說白了,鹿安現在就是想把自己洗白,當初他怎麼當上大哥的,還不是靠拳頭,靠暴力,靠把別的老炮兒打垮然後取而代之?好,現在他當上大哥了,開始倒行逆施裝犢子了,動不動就說要去暴力,然後搞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還開個破奶茶店,一天到晚扎個頭套系個圍裙,弄得跟個小雞崽一樣,這不有病嗎?他不當混混還能幹什麼,當科學家啊,去做實驗拿諾貝爾獎維護世界和平啊?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女人, 嘁!」
房間很小,裏面除了一張破床,其他什麼都沒有,甚至那張床也只有一半,另一半早塌掉了。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理解什麼叫家徒四壁,那一瞬間,我覺得這個成語,非常恰如其分。
他又恢復了之前的輕浮和不羈:「哈,這話沒毛病,你的確應該懺 悔。」
「為什麼?」
「狗屁,己所不欲,勿施於和圖書人,不能這麼雙重標準的。他要麼退了就別再回來,回來了就純粹一點。現在倒好,佔著茅坑不拉屎,就算他是真想上岸做個好人,幹嗎非要拉著大傢伙兒陪他一起裝呢?他不想賺錢那是因為他有錢,可是他考慮過兄弟們的感受嗎?沒有,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綁架了兄弟們的情感卻也招致了兄弟們的反感。就像皇帝的新衣,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只是沒人去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所以表面上還挺美,其實內部早就爛透了。這就是他現在最可惡也是最可憐的地方,也是最值得我下手的地方。」
大雨求求你,大雨不要停。
「對,這個七七一次被人給打了,結果鹿安主動替她出頭違背了自己立下的誓言,然後差點把對方給活活打死,他那幫兄弟正好群龍無首,一個個起鬨說請鹿安出山主持大局,於是鹿安半推半就又重出江湖。其實就是找了個借口,借坡下驢罷了。總之,鹿安這個人表裡不一,兩面三刀,特別虛偽——這些也都是他兄弟親口告訴我的,你說他們能有多團結?」
余阮輕輕為我拭去眼淚:「沒事,你是女孩,再堅強的女孩也終歸感性,你已經很厲害了。」
「討厭,我擔心你被他們發現了,然後回不來了,」我感覺自己鼻子酸酸的,「他們那麼恨你,會打死你的。」
「討厭,別吊我胃口了,快說。」
余阮很高興,余阮說:「每當天公不作美,都是我重獲自由的時候。妞兒,走,帶你去個地方。」說完,他便拉著我的手,衝進了大雨里。
「你錯了,首先,他們沒有幾百人,我都打聽清楚了,鹿安所有的小弟加起來不過一百來號,並不算多。其次,他們也沒那麼團結,都是一些表面現象,恰恰相反,鹿安的那幫小弟對他怨氣很大,特別不滿他現在的一些做法,只是迫於他的淫|威不得不就範而已。」
我的眼淚流了出來,輕輕點頭:「逃不了,離不開,這道理我早就該明白,我確實是個傻瓜。」
「還有就是化妝咯,」我看著他,「有一種很厲害的妝容,叫仿妝,你想試試嗎?」
他看上去心情不錯,一進門就叫:「妞兒,飯呢?我餓啦!」
好幾次,我勸他留下來,不要走,白天只要不出去,就很安全。我也不出去,健身我都可以放棄,我們就每時每秒黏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的確不可能。我一直覺得你在臆想,你就應該徹底放棄這個虛妄的念頭,和我遠走高飛才對。」
我搖頭:「小心點兒,記得我在家等你。」
我痛苦地搖著頭,這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即使生理上受得了,心理遲早也得崩潰,難怪甄帥始終找不到他,因為沒有人相信這裏還會住著人。即使現在我親眼看見了,可還是無法接受。
「我看你就別逞強了,你就一個人,除了當縮頭烏龜,還能怎麼辦?」我冷笑,「我讓你和我走,是給你台階和機會,別給臉不要臉了。」
「絕對可行,這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余阮一臉認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其實我早就該想到,可惜我把事情算計得太複雜,反而把自己給繞進去了,白白痛苦了這麼久。」
「不可能,連我都知道鹿安特別講義氣,那些跟著他的人都是心甘情願並且死心塌地的,在他們心裏鹿安不光是大哥,而且還是精神領袖。」
「可是你怎麼才能不是余阮呢?你又不可能真的整容。」
「別痴心妄想了,這怎麼可能,除非你整容。」
可是他雖然很生氣,卻並沒有對我使用暴力,而是悶悶地在床邊坐了下來,氣急敗壞地說:「你說得沒錯,我現在確實太窩囊,我把自己快逼瘋了,還是沒想到一個萬全之策,不行,我不能再這樣。」
「精神領袖個毛線,這些都是甄帥告訴你的,對吧?」余阮將酒瓶重重放在桌上,「甄帥那個笨蛋早被鹿安洗腦了,鹿安放個屁他都覺得是香的,他哪裡知道其他兄弟是怎麼想的。」
我真的好久都沒有如此放鬆、如此開心了。人騙不了自己,我和余阮在一起時的快樂和幸福,是其他任何事物都無法替代的,他才是我的極樂之宴。
我被他盯得發毛:「你想幹嗎?我可不怕你,你敢動我一下,我就和你拚命。」
我冷笑:「知道就好。」
「哈哈,盧一荻,你真是個白痴,那怎麼可能!」余阮正色地說,「第一,真正恨我的人其實只有甄帥一個人,其他人不過聽命行事而已;第二,就算他們真發現我了,以他們的能力,想抓到我都很費勁,想打死我,更不可能;第三,他們也根本不可能發現我,事實上,我今天都湊到甄帥幾個小弟的鼻子前了他們都沒認出來,而且還想撩我,對我又是擠眉弄眼又是吹口哨,顯然真把我當成一個美女了。」
「那他們現在還好著嗎?」
「當然,這是我那天一個很重要的環節,甚至是關鍵關節。所以你不能出來得太早,太早了效果不好,當然也不能太晚,太晚了我可能真的就掛啦,你就和-圖-書看我倒在地上,滿臉是血時再出來。」
「不要啊,這床吃不消的。我們回去好不好?」
余阮也看著我,剛才充滿溫柔和憐愛的表情瞬間蕩然無存,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不愧是我的女人啊!」
「因為你剛才傷害我了,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我趕緊藉機一泄心頭之恨,「除非你求我。」
他高興我就高興,於是趕緊下單,點了很多燒烤。
「好的,放心吧,」我點點頭,又搖頭,「不對啊,你怎麼確定我能夠制止住發了瘋的甄帥?我又打不過他。」
你是我的眼,我的極樂之宴
「主要還是效果好,」余阮走到鏡子前,搔首弄姿,沾沾自喜,「總之今天非常爽,簡直沒什麼比戲弄別人更開心的了。」
我罵:「瞧你那點兒出息,臭不要臉。」
「所以呢?」
這個想法隨著我們感情的遞增而日趨強烈——是的,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對我絕對是有感情的,而且越來越依賴我,這讓我特別滿足,也特別有成就感。
「可我還是有件事不太明白,」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問,「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只是因為信任我嗎?」
「說到這個就和你那個傻白甜閨密有關係了。」
我只知道,不管是我還是他,不管我們嘴上說得有多現實多無情,我們不過都是愛的奴隸。屬於余阮和鹿安的決戰即將發生,我、璐宛溪、甄帥,還有更多人的命運,也將隨之改變。對此,我們誰都無能為力。
「對呀,愛是最壞的東西,簡直罪不可恕。」余阮抓著我的肩,將我按坐在床上,然後用手輕撩我的耳垂,那裡是我身體最敏感的地方。
他的說話聲越來越急促,舌頭的力度也變得越來越劇烈,順著耳垂到脖頸,然後一路向下。
說完后,我靜靜等待著他的反應,只要他同意,我恨不得立即就離開。
我真的好久都沒有如此放鬆、如此開心了。人其實是騙不了自己的,我和余阮在一起時的快樂和幸福,是其他任何事物都無法替代的,他才是我的極樂之宴。
我心一沉:「可這和你計劃先讓他們抓住你有什麼關係?」
「好個屁,那女的現在成了植物人,正躺在醫院等死呢。聽說鹿安每個月要在她身上花好幾萬,腦子真是壞掉了。」余阮嘴角露出陰冷的笑容,「這些都是我這幾天打聽到的,說起來還真是意外收穫,所有這些他在乎的軟肋,都會成為將來我讓他痛苦的理由。」
「你要幹嗎呀?」我吟叫,「你不會是想在這裏那個吧!」
「怎麼不對了?他那麼有錢,誰都知道他是這裏的大哥,跟他的兄弟有好幾百人,每個人都對他忠心耿耿。」
我知道他說的意思,他需要痛苦來激發他的鬥志,那我就要用幸福瓦解他的意志。
余阮用手指我:「盧一荻,你有點過分了啊!」
余阮越說越激動,把自己情緒都套進去了,顯然這幾天沒少聽鹿安兄弟們的抱怨。
「那就奇怪了,既然鹿安為了這個草莓退出江湖了,怎麼現在又當上大哥了呢?」
真想不到在我疏離璐宛溪的這些日子里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我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挺惦記她的,以前每天在一起只覺得厭煩,現在分開了才會一點點明白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或許等忙過了這段日子,我應該主動找她一次,對,主動,她一定會受寵若驚。
3
「討厭,別弄了!」我渾身痒痒的,掙扎著想站起來。
我疑惑:「好吧,就算你說的都是對的,你到底想怎麼做?」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那天直到暮色四合,余阮才姍姍歸來。
這是我和他之間一場全新的較量。如果說余阮帶著某種近乎神秘的意圖重新出現在我的世界,而我欣然接受卻也有著不可外道的小小心思,那就是:我要無微不至地照顧他,讓他感受到家的溫暖;我要把最好的溫柔都給他,不管他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都會立即滿足他;我要讓他明白,與其在江湖上打打殺殺過著刀口上舔血的生活,還不如和我遠走他鄉,一起過平淡卻幸福的日子。
說到化妝,我真的超有心得,如果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在6歲時無師自通地用起了我媽的化妝品,除了給自己化妝,我還將所有的娃娃都化了個遍。8歲那年我有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套彩妝,青春期的時候我更是對化妝著了魔,我每天必須化妝,否則會覺得像沒穿衣服一樣,為此沒少挨老師的批評。前兩年網上流行仿妝,就是通過化妝去模仿不同的名人,我覺得挺有意思,也嘗試模仿了幾個人,結果效果特別好,傳到網上後點擊量輕鬆超過了百萬次,成為我灰暗人生中的最高光。
「你和鹿安的恩恩怨怨我不管,反正我不許你傷害璐宛溪,聽到 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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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他痴情是出了名的,不過好像做他的女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哈哈,你應該有成就感才對,」余阮故意對我拋了個媚眼,「既然我這麼風情萬種,不如去當小姐吧,來錢還快,還省事。」
「快點,否則別怪我改變主意。」
「鹿安做得確實有點兒過了,不過這樣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倒也情有可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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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麼樣。鹿安才不會喜歡你呢,就算你是個真女人,也沒戲。」
「沒問題,我通通接受。」
「對呀,是不是很安全?」他推開沉重冰冷的鐵門,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有請了,盧一荻小姐。」
「盧一荻,你說得對,我現在不能當縮頭烏龜,我應該走出去,只有走出去,我才知道機會在哪裡。」
「知道嗎?每次我都是這樣度過漫漫長夜的,又能休息,又能隨時逃跑,」余阮跳上床,抱肩蜷縮著蹲在角落裡,然後美美地點燃一根煙,「這裏呢,條件是差了點,不過也不是沒好處,首先就是很安全對吧,其次呢我每天都能聽到無數豬在臨死前發出的哀嚎聲,可以讓我時刻保持清醒,感受到疼痛,想起當年我躺在南方烈日下奄奄一息等死的場景。」
「你的意思是,你需要甄帥狠狠揍你,你還不還手?」
「太好了,那你能把我化妝成女的嗎?」
我搖頭:「我怎麼還是不很明白呢?」
「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反敗為勝、打敗鹿安的好方法了,」余阮往嘴裏扔了一把花生米,邊嚼邊看著我說,「我決定主動現身,讓他們抓到 我。」
「等會兒。」我突然在他身後叫。
「好吧,你開心就好。那明天……還出去嗎?」
「說你是傻妞,你還真配合,」難得余阮聽到這句話沒有再暴怒,反而倍加溫柔地對我說,「我當然相信你了,現在你簡直是這世上我最相信的那個人。可是傻妞你知道嗎?我們已經無處可去,如果我們畏懼眼前,就算逃到別處,結果一樣是失敗,因為哪裡都是江湖,哪裡都有恩怨,都有背叛和戕害。」
他的這句話讓我本來變好的心情一下子又沉入谷底,我真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這樣反覆無常,為什麼非要對我說這樣的話,究竟是想暗示我還是因為他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往。
余阮嘆了口氣:「好好好,我求求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行了吧。」
結果他卻說:「一點都不好,只有在那裡,我才會有靈感。」
我噘嘴,裝作生氣地將手中的眉筆扔到一邊:「不化了,真討厭。」
「可以啊,盧一荻,你化妝水平應該還行吧?」
「七七?」
在我的塗抹下,沒用多久余阮便改頭換面,當他最後戴上假髮以及穿上我最好看的那條紅色長裙后,我自己都震驚了,我面前的余阮分明就是一個女生,而且是那種又性感又美麗的大模,他一顰一笑都風情萬種,既有我們女孩的嫵媚,還有男生獨有的英氣,我想頂級人妖應該也不過如此吧。
余阮突然轉頭死死盯著我,眼神里凶光畢現。
再暴力的男人也是孩子,只要給他甜美的乳汁,他就會在你懷裡安然入睡。
天!他竟然叫我妞兒,叫得那麼自然,還很親切,我開心極了,本來還有點失落的心立即被填得滿滿的,我緊緊地摟住他的胳膊,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想和他分開一分一秒。
每次分別,我的心情都會很不好。我總擔心某次平淡無奇的告別後,就成了我們之間的永別。
「別那麼緊張嘛,放鬆點,又不是什麼很難的事,」余阮輕輕撫摸我的頭,「你聽我說,關於這個計劃我在腦子裡也不知道演示了多少遍,所有可能發生的細節我都預想到了。我堅信以我對鹿安的了解,屆時他在面對我的發難時一定會引而不發,不是不敢,而是不屑,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裝聖人,自然不會和我一般見識,這很好,正好可以給我更多的機會去攻擊他。可是甄帥就不一樣,我需要他爆發,只要他爆發了就會將我往死里打,我才能夠上演苦肉計,最終獲得其他人的信任。」
因為余阮的意外出現,我放棄了遠行的計劃,將夢想生生擱置。
余阮走了,我的小房間瞬間變得空空蕩蕩,和過去的每天一樣,只要是分離,我都會不舍和緊張。我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真正抓住這個男人的心,讓他明白我才是這個世上最愛他也最值得他珍惜的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他正大光明地戀愛,更不知道在這貌似風平浪靜的表面下究竟醞釀著怎樣的腥風血雨。我只知道,我腳下之路和心之所向已經南轅北轍,哪怕面臨深淵,也只能閉眼狂奔,哪怕粉身碎骨,也註定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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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放心吧,妞兒,做好晚飯,等我回來一起吃。」
「差不多吧,你還別說,這個計劃離開你或許還真玩不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