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千山
第三十一章 白馬寺前一布衣

隋煬帝為了征伐高麗,在山東大幅徵調民夫,更使得民不聊生。
李重九一路但見殿閣崢嶸,焚煙氤氳,寶塔高聳,鐘聲洪鳴,梵音法樂,好一派北魏之後,佛教再度太興的氣象。
眾人見之一幕,都知這女子已是芳心可可,在場男子本有幾人對這女子,暗中喜歡,展開追求攻勢,一直無法得其芳心。但是眼見這李重九一詞而動,當下都不由吃味。
眾人現在看向李重九,表情各是不一。
李重九斜看了對方一眼,微微冷笑。
李重九當下直入飯館后,發覺店內桌案上都擺放著飯食,但卻是只有幾人在座。
洛陽以東盡數都是伽藍,白馬古剎,洛水環繞,雖是大雪之中,僧侶善信卻不絕於道。
李重九見這群人來到面前的屏風處后,那人笑著道:「法主兄,讓賢弟我好找啊!」
這等忽視的感覺,頓時令這獨孤三郎大怒了。
一路過河陽浮橋,又經河陽三城,再往前即是天下中心大隋朝的東都洛陽。
李重九一直等的就是屏風后此人出現,他抬起頭只見對方,三縷長須挂面,羽扇綸巾,正是風度翩翩。
店內眾人聽到此人姓獨孤,哪裡還敢再坐,當下離座,往店外而走。
當下獨孤三郎以為李重九真的黔驢技窮,笑道:「我說對吧,肯定是哪裡摘抄而來的。哈哈。」
「不是樽前愛惜身,佯狂難免假成真。」李重九重吟了一遍,但見他斷在此處,不接下去。
少頃,馬蹄聲在飯店之外停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李重九轉頭看去,原來是一群衣冠子弟,在道上騎馬。
不過這群人與自己沒什麼相干,李重九也不理會。
李重九站起身來,對之作揖道:「在下不過一介布衣,不勞問詢。」
正欲開口,獨孤三郎突然眉頭一皺,言道:「如此聚會之雅興,如何給這坐此的田舍漢,市井徒所攪擾。」
李重九此言一處,在場之人紛紛大笑。獨孤三郎笑道:「一介布衣,安敢坐此,瞧你這田舍漢,連官話都不會說,第一次來東都吧,鄉下地方連尊卑都不知道嗎?」
李重九駐馬黃河河頭,水波流滔滔,濁浪排空,千雪盡染。
那女子當下抽身離去,言道:「奴家身體不適,先行告辭。此生能得此詩足以。」
當下這群人噔噔地進了飯店,為首的人左右張望了一番后,領著眾人直朝自己這裏走來。
「嘿!」這回這幾名世家子弟倒是樂了。
話音一落,那名勸李重九的世家女子,不由呀地一聲,身子輕搖了一下,待醒悟過來,見眾人見看著自己時,當下面似紅坨,紅唇輕咬,看向李重九的眼神之中有幾分迷離之色。
獨孤三郎聽憤然言道:「誰要與這田舍漢同席。」
「告訴你,若是今日爾不下跪求饒,決計殺了你。」
那名獨孤三郎哈哈笑道:「當然是與法主兄一醉,我與你介紹這些人,都是我的好友,久仰法主兄大名。」
王薄,孫安祖,高和-圖-書土達,張金稱,竇建德,翟讓等屠狗輩,販馬徒,胥吏豪強各自呼嘯山頭,起兵造反。
這時一旁李法主勸道:「足下初到東都,亦不識此地風情,不如看在區區的一點面子上,向這位獨孤兄賠個罪,此事就暫且放下如何?獨孤兄你看呢?」
而李法主卻對李重九重新深深一揖,言道:「兄台大才,密深服之,嗯,恕我冒昧再問一句,兄台不會真是布衣吧。」
而這時寬闊的街道之上,無數信眾跪伏于道旁,口誦佛號,虔誠頂禮。
在古時江河,江乃長江,河指黃河,而其他河流則是川,水命名。
李重九見了心知,這東都所在,似殷開山那般的世家子弟不知多少,平日在城內稍好,但一出了城外,即露出自身的紈絝本色來了。
李重九第一個反應是暗暗握刀,以為自己泄露了行跡。
李重九見一旁有個飯館,當下就系了馬匹,在一旁垂柳下見之有一輛頗為精緻的牛車。
有幾名大漢待要起身爭論,卻立即被一旁人拉住。
此言一出,眾人臉上都是變色,李密和那女子都想,這人如此不識抬舉,如此獨孤三郎豈會善罷甘休,恐怕會丟了性命。
那獨孤三郎言道:「既是法主兄開口,就便宜了這田舍漢吧!」
這盛大法事,頓時將道路堵得滿滿當當,令李重九一時不能進退。
聽了這一句,獨孤三郎不怒反笑,言道:「這田舍漢居然還會吟詩,好啊!」
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https://m•hetubook•com.com多累美人!為何,為何自己做不出這樣的好詩。
眾人聽之亦呵呵直笑,皆不認為李重九這一介布衣能說出什麼名句來。
此刻僧侶雖是離去,但是道路之上,仍有許多參拜的信眾香客未離去,甚是擁堵,居然有人在此熱鬧之地騎馬。
他一貫是個有大抱負的人,因被當朝太公楊素所賞識,可謂年少成名,但仕途上卻一直鬱郁不得志,一番抱負不能施展,難免年少輕狂。固然這句佯狂難免假成真,正合了他的心意。
嚴冬已至,天空已是飄落在層層白雪。
但是現在再也無人懷疑李重九乃是剽竊了,畢竟此詩對詞對景,絕不可能抄襲。
「不是樽前愛惜身,佯狂難免假成真。」
站在獨孤三郎身後的世家子弟,都是哈哈大笑。獨孤三郎將馬鞭一握道:「好了,法主兄,我們今日在此暢飲……嗯?你這窮酸怎麼還在這,難道沒聽得我話嗎?」
見李法主奉到自己身前的酒,當下李重九卻推之,言道:「好意心領了,在下不善飲。」
李重九叫來夥計,讓他上胡餅和麵湯,當下坐下。只見對面,也有一人仍坐在未動,反是在此飲酒。
眾人也是皆聽李重九上兩句頗為不凡,但也不稱得上什麼出奇,只能言道尚可,但是一介布衣能吟詩,卻是不可以小看。
李重九想來必是食客都去路旁跪拜頂禮了。
對方依舊不理會。
聽到第二句,李法主不由眼神一亮,大聲叫了一個好字。
待李hetubook.com•com重九再往前行時,卻發覺走不通了,原來前方幡幢遮蔽,寶蓋橫舉,無數僧侶手捧著佛像,口念梵音,從白馬寺方向步行而出。
聽到對方姓獨孤,李重九想到,獨孤二字在隋朝尊貴無比,這李法主十有八九是自己要找之人。
想到這裏,李重九不由想起了前幾日,困在河內縣的王儒信,吳黑闥,不由低笑幾聲,當下策馬渡河。
北魏人所載的洛陽珈藍記中所述,佛教鼎盛時,洛陽內外凡有一千余寺。
這獨孤三郎哈哈大笑,言道:「還愣著做什麼,要等著吃我獨孤三郎的馬鞭嗎?」
隨即夥計上來飯食,李重九正要用食,這時卻突聽聞門外,馬蹄聲響起。
不過黃河雖是壯麗,卻屢次泛濫不止,夏秋之末,黃河大水,橫灌下游三十余郡,山東之地既為澤國。
李重九微微一笑,看了獨孤三郎一眼,一口作氣吟道:「不是樽前愛惜身,佯狂難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
屏風後面之人,不平不淡地道:「幸會,幸會。」
這時一名世家子弟站出,掏出一個頗為精緻的錢袋子,擲在此人桌前,喝道:「拿了,快滾!」
李重九本是在喝著麵湯,聽到法主二字,不由心底一凜,心道難道這也太巧合了吧,居然在此碰到了,自己一直要見的人。
一旁那勸慰的女子,也對李重九這不亢不卑的氣度有幾分好感,嫣然言道:「你就飲了此酒,一會大家一起坐下再聊。」
「三郎不可動手,難道你還想被m.hetubook•com•com家裡大人禁足嗎?」一旁之人上前勸道。
已是接近,李重九此行終點,李重九眼下雖有心一睹這千年帝都的風采,但無奈自己無公驗在身,若被官府拿住了,只有徒刑流放的命運。
一睹這千百年前黃河之波瀾壯闊,不由心情起伏,難怪李太白以黃河之水天下來,而形容此波瀾壯闊的景象。
聽到李密稱讚,一旁獨孤三郎面上有幾分掛不住,乾笑兩聲言道:「哪裡道聽途說,而來的斷句,田舍漢也會作詩,不是笑煞人了嗎?」
對方一喝之下,夥計尚未開口,當下店鋪之內,一時嘩然。
當下此人將手中黑白羽扇一舉,作揖言道:「在下李法主,不知足下如何稱呼?」
李重九微微一笑,長吟道:「不是樽前愛惜身。」
一旁有女子笑道:「獨孤三郎,算了吧,不要嚇唬別人。」
獨孤信待要動手,當下屏風后那名男子也是站出,言道:「獨孤賢弟,不可怠慢。」
當下李重九一轉馬頭,向東駛去。
黃河奔流在側,北望邙山,蒼松覆雪。
李法主當下斟了一杯酒,親自奉在李重九面前。
「此店已給我包下了,所有人都給我出去,酒食算在我身上!」
此人所在之處用一屏風所隔,看不清容貌。
見對方彷彿未有聽聞,反而將手中胡餅沾著麵湯吃得津津有味。
這七八人男女皆有,男子皆是一臉彪悍之色,炫耀騎術,倏然而停,驚得路人紛紛避讓。而女子們卻是不用面紗遮面,披風遮體,反而大大方方坐在馬上,露出身體的曲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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