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觀語閉了閉眼，慢慢吐出一口氣。
鄭觀語總感覺劍更配他。問了句不喜歡劍么，明崢笑著答了句：「劍太古了，也不方便帶。刀更簡單，直接。」
他們都很累了，看著對方似乎都有失而復得的心情，也再沒有心思去爭執什麼。
沒一會兒水聲響起，居然是比較溫馨的那種聲音。
夢裡不知身是客。他輕輕念了一次這句話……另一句沒力氣說了。一晌貪歡，這句話放到現在的語境里，好像有點苦。
明崢搖頭，堅持道：「我們現在說。」
鄭觀語下意識坐直了身子，等那位阿姨把東西放下離開才放鬆了些，繼續喂他吃東西。
「我想過，我想過很多次，但我們不要現在討論這件事好不好？拍完再說。」
「那今天拍的時候呢？」明崢繼續問，「你是什麼感覺？」
明崢看他兩眼，感覺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偏開頭若無其事道：「……這些基本都是我爸買給我的。」
哦。明崢湊過去抱他，點頭應了：「嗯。」
演戲就是在大喜大悲里穿梭，明崢沒怎麼拍過愛情片，又是跟自己拍，他們倆現在這個關係……確實很容易情緒不穩定，他畢竟沒經歷過這些。
做完那一切，鄭觀語湊過去輕輕抱了抱他，輕輕拍他的背，安慰道：「好了，拍完了就不要想了。」
血挺多的。胸口就是一大片，靠近領口的地方有一條濺出來的血漬，形狀居然很像一片羽毛。
鄭觀語笑著應了，站起來走進浴室。
氣氛不太對，鄭觀語皺著眉輕輕叫了他一聲，明崢沒反應，像是沒聽到。
鄭觀https://m.hetubook.com.com語看到電影封那片霧蒙蒙的森林時有些感慨，用手指輕輕撫摸封面上那片森林，還有在那片森林里穿梭的自己。
明崢閉了閉眼，莫名覺得這又是一枚來自鄭觀語的糖衣炮彈，轟得人心裏酸酸脹脹的。
今天拍高小羽殺高斌那一場時，明崢是在旁邊看完的，那個長鏡頭拍了四遍，他也看了四遍。
「偶爾面對你的時候會。」鄭觀語坦誠道，「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當然會不好意思，只是會裝得比較鎮定。」
鄭觀語笑了笑，一句都沒再多問，把碟片放回去，牽住他道：「去睡吧。」
明崢不理他，自顧自地道：「我提醒自己很多次不要混淆，但我拍戲沒有你收放自如，我沒認真愛過別人，我只有完全投入才能演好陳舟，你看看我，我現在總是會做一些奇怪的事，我今天……」
「好了。」鄭觀語摸摸他的頭髮，「謝謝你帶我回家。因為我回自己爸媽家會被狠狠嫌棄，他們還不能完全接受我喜歡男人，所以你今天這一出讓我很意外，很怕你家裡人不高興……你小姨下次在家的時候告訴我，我好好準備了來拜訪她，好不好？」
明崢突然有點委屈：「你拍完就能丟開嗎？」
怪不得今天這麼反常。
明崢不太配合，繼續道：「你拍戲的時候總讓我覺得，你清醒又不清醒，你好像入戲了，又好像沒有，有時候我很混亂，我搞不清楚……」
白襯衫搭在上面，鄭觀語把衣服疊得很整齊。
「洗澡嗎？」鄭觀語問他，「www.hetubook.com.com不然你帶我去逛逛你家？」
明崢心一抖，偏開頭道：「你不是君子，是傻子。」
「明小崢。」鄭觀語打斷他，「不說了好不好？」
鄭觀語打開一看——
演員總是要經歷這些的，即使是鄭觀語也不敢說自己完全沒有受高小羽的影響。
鄭觀語轉念一想……這位小少爺其實武藝十分高強，是個內外兼修功夫很俊的人，雖然成天窩自己肩上撒嬌，但武力值是拉滿的……
鄭觀語走過去把那件衣服從他手裡拿過來，重新疊了一次，壓在褲子下面，不讓他再看。
他撐著頭看你，目光靜靜的，視線沒有焦距。但鄭觀語莫名覺得他是在透過自己看別的什麼，好像是在感知什麼情緒。
說完鄭觀語喂他吃一塊蘋果，明崢咬了一點就說不吃了，鄭觀語把剩下那一半自己吃掉，低頭收拾好餐盤，跟明崢說他要簡單清理一下，問他要不要一起洗。
也不知道該說鄭觀語太專業還是掩飾得太好，拍完那種戲份居然沒有魂不守舍，看上去挺正常的。
鄭觀語拿起一把短刀來看了看。刀刃很寒，看上去十分鋒利。由於不太懂冷兵器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這冷冰冰的刀居然讓他有點詞窮了……
飯也是在他房間里吃的。
鄭觀語看了他一會兒，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
他好像總是這樣。
鄭觀語睡前很想探索一下他這個大得離譜的房間，明崢擦著頭髮帶他繞到書房，思考了下，走到一個柜子前，期待地示意他打開看。
鄭觀語深感不妙，繼續轉移話題：「我陪你去ｈｅtuｂook•ｃom.ｃoｍ洗澡？」
「剛吃完東西，我等下再洗。」明崢說，「你稍微清理一下，晚一點我們再一起洗好不好？」
冷靜，鄭觀語在心裏提醒自己。這時候應該說服明崢去做點別的事轉移注意力，實在不行就只能哄一晚上了。
明崢看了他一會兒，還是張嘴把那兩顆橄欖吃了。
說完鄭觀語去翻了翻明崢的口袋，掏了兩顆橄欖出來放到他嘴邊：「張嘴。」
「有時候看你，總感覺你在一點點消失，像高小羽一樣。」明崢語氣低低的，「你看我的時候會有這種感覺嗎？」
也是。明崢想著，他這麼會演。
他很坦然，搞得明崢委實是啞口無言了。
明崢下床，慢悠悠地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在思考晚上應該可以跟鄭觀語在房間里一起看個電影……看什麼好？
鄭觀語笑著摸了摸明崢的臉：「我知道。我有很多時間陪你折騰，等你確認，等你想明白。」
從片場出來以後他就說服自己忘了，一定要做點別的事情來忘了那場戲……但好像比較難。即使拉著鄭觀語做了好多事想忘了那場戲，可還是稍微不注意就開始低落了，看著一件衣服都覺得悵然若失。
裏面陳列著一柜子的……刀，各式各樣的，刀。
而且他還有好幾張《朝夕》，好幾個版本都有，包括最難買的紀念版。
「可能吧。」鄭觀語笑了笑，「當初接這部戲的時候我就是抱著在戲里好好喜歡你一次的心情來的，別的沒想。現在的情況按理來說我該知足了……但人總是會貪心的，對不對？」
明崢點頭：「你可以拿起來看看和_圖_書。都是我的收藏，每一把刀都有自己的故事，以後慢慢講給你聽。」
鄭觀語從浴室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明崢拿著那件衣服發獃的一幕。
鄭觀語偏過頭看了明崢兩眼：「……就這麼喜歡刀嗎？」
「沒有。」
明崢開始看著那件衣服發獃，他入神了。
其實已經不太想回憶那些片段了。
真會演啊。
之前鄭觀語穿著它的時候有意沒去看，現在卻避無可避了。
做完明崢就開始犯懶，吃飯也不好好吃，湊過來要你喂。吃到一半，又有人敲門給他們送水果，那會兒鄭觀語一口飯正喂進他嘴裏，明崢已經說了一聲：「進來。」
明崢慢慢道：「突然想看。」
然後思緒就飄遠了。
找了下，鄭觀語意外發現明崢收藏了好多自己拍過的電影……
鄭觀語笑了笑：「你這麼看我，我會不好意思。」
在他家裡總覺得有點束手束腳的，很怕失了什麼分寸。鄭觀語很希望能給明崢家裡人留點好印象，就算只是一個送吃食的阿姨……生怕他家裡人覺得自己舉止輕浮靠不住。
或許想做是因為戲，想帶自己回家是因為戲，甚至在一起也有戲的原因，可能明崢還沒辦法分清……他第一次演愛一個人，或許搞不清楚真假虛實。
最後還是默默關上了那個柜子，挪步去開始看明崢收藏的CD和DVD。一整面牆都是，種類很多。
「做完的時候也沒有？」
眼前有很多電影里的畫面在閃回……他突然覺得很難受，衣服上那片血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還在想這個問題，然後他一不小心看到了鄭觀語疊好放在小桌子上的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套衣服。
靜了會兒。
其實一點都不想看，但李志元要求明崢在邊上看鄭觀語演，要他仔仔細細地感受高小羽的痛苦，是為了讓他進入情緒，好好入戲。
牙齒咬合，苦和澀一下子包裹整個口腔。
鄭觀語搖頭，語氣很冷靜：「沒有。」
明崢每次做完就會變得有點沉默，就是身體會有些依賴你，有一搭沒一搭地湊過來碰一碰。
說完，鄭觀語擺出不想再聊的表情，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面色如常地拉著他去換衣服，說我先幫你洗澡。
明崢把那件衣服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發了會兒呆。
「在乎你才會去想這些。」他小聲道，「我不是在沒事兒找事兒。」
「怎麼可能丟得開？我也很難過。」鄭觀語輕聲道，「但我們倆總得有一個人醒著。」
「你經歷的這些我都經歷過，我很清楚你的感受，很多演員都要經歷這個階段。我知道你可能是因為戲才跟我在一起的，你可以是被別的影響才會……」頓了下，「但我不在乎。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這隻是開始，我們還有以後。」
熟悉的苦味，會讓人冷靜的味道。
「你還會不好意思？」
「你為什麼要一臉無事發生的樣子？」明崢突然很難受，「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如果我是因為戲才喜歡你的怎麼辦，你想過嗎？」
「累了？」鄭觀語道，「累待會兒就早點休息，也拍一天了……看我幹嘛？」
鄭觀語沒回答，拍拍他的背，開始轉移話題：「今天不聊戲了，我們洗洗睡了好嗎？」
一起洗完澡，他們默契地避開了剛剛的話題，都不想讓對方再有什麼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