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裂痕初現
02

令我詫異的是,一向說話很多的禪心今天竟然說話也有點冷冷的,好久之後才敲出那麼一兩個字,我看著對話框上顯示的正在輸入四個字,看得快要睡著了。
一絲笑容掛在了我的嘴角上,我卻感覺是那樣苦澀。回家?我想要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地方?我垂下頭,原來,當我受了委屈的時候,我還是想回到那個地方。
是的,我此時此刻好需要有個擁抱,好需要有人對我說:「別怕,我在。」
我突然覺得有些冷,灑在陽台上的點點陽光,這時讓我覺得刺眼起來。客廳的餐桌上,擺放著幾樣小菜,都是我最愛吃的,但我現在一點也沒有胃口。我也回了房間,打開電腦,點開禪心的頭像,說了句:「我很難過。」
「怎麼了?你今天好像很不開心。」我想了想又敲了一句話過去。
「伊沫,伊沫,最近還好嗎?怎麼都沒見你上網呀?發簡訊給你也不回,打電話也不接。」
不知道媽媽有沒有回來hetubook.com•com,我心裏其實很期盼她在家,推開門的那剎那,我的心裏有奇怪的念頭冒了出來——此刻她在幹嗎?當然不用我費心去猜,因為進了家門后就知道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嗨,說來話長。」
這個問題,我之前似乎一直沒有想過。
正在我愣神的時候,有消息來了。我抬起頭看著一閃一閃的頭像,點開是岑楊——
「也許您女兒不像您想的那樣。她還不懂事。」我發了一個信息過去,訕訕地關了對話框。我常常抱怨,說我想要的並不多,只是一個笑臉,只是一句溫暖的問候便能將我的心裝滿。可我又何時注意到媽媽的心呢?我有沒有讓媽媽感到溫暖呢?這個問題讓我感到非常煩悶,我起身站了起來。
媽媽也會因為我感到難過嗎?
我沒有心情和岑楊聊天,關了電腦,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唉,我真是很累了。」禪心的話讓我覺得有些心酸,像她https://m.hetubook.com•com那樣睿智冷靜的人都覺得累了,那她的女兒該是一個多麼不懂事的女孩呢?禪心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她丈夫去世的時候,女兒還很小。為了不讓女兒為生活犯難,禪心不得不拚命地趕稿,有時候甚至通宵達旦。禪心的情緒此時有些低落,她說有時候覺得自己挺沒用的,她知道女兒希望她能多給一些關心,可她就是沒時間,或者,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女兒感受得到。
良久之後收到禪心的回復:「唉,我真是不知道我女兒在想什麼。」
可是,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聽到媽媽房間似乎傳來一些聲響,我赤著腳,悄悄走到媽媽的房間外。媽媽的房裡還亮著燈,她伏在桌上正寫著什麼。檯燈發出的光非常柔和,讓媽媽的背影顯得格外溫柔美麗。不知道為什麼,一股情感撞擊著我的心,我忽然好想走上去,抱住媽媽的後背,就像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一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不正是我現在的狀態嗎?我拿起手機盯著電話本里那些名字發獃。此時此刻,我要給誰打電話或者發簡訊,求個安慰呢?不,不要,沒什麼的,不要這麼懦弱。我當即關了手機,翻身繼續睡。可是怎麼也睡不著,腦海里全是夢裡驚慌失措的自己,如果夢境真的是一個人此刻真實的寫照的話,那麼,夢裡的我好想好想有一個擁抱。
「我想知道為什麼,方便說嗎?」
我立馬敲了一句話過去,其實這個時候我想到了我媽,我又加了一句:「也許我能夠幫你哦!」
我愣了一下,看看客廳里那一桌子飯餐,忽然心裏像被什麼刺了一下。
這句話讓我想起來,似乎好久沒有和岑楊說過話了,大概是從張家界回來到現在都沒有再聯繫了。我忙著處理那次離家出走惹下的亂子,完全忘記了一別之後再也沒有見的岑楊。
我退回房間,躺在了床上。
她似乎是愣了下,然後才轉過頭來看我。我甚m.hetubook.com.com至能從她眼裡看到一絲絲溫柔,這份溫柔讓我大著膽子向前走了兩步,我希望這時候她走過來揉揉我亂糟糟的頭髮,然後溫柔地問我:「伊沫,你怎麼了?」
此刻她正在陽台上用筆記本寫作——我媽媽是個作家。不過我從來都沒有看過她的書,她從來也沒有把書帶回來過,我甚至連她的筆名叫什麼都不知道。
被驚醒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翻開枕頭邊的手機,沒有任何動靜。想起剛才做的夢,一瞬間覺得很孤單,深入骨髓的孤單。夢裡的我遇到了好大的麻煩,我赤腳從樓上跑下去,想去找個自己可以信賴的人,可是我跑了好久好久,我竟然迷路了。我不知道在陌生的街道怎麼走,我不知道我要怎麼找到可以信賴的人。
媽媽,今天的事,我讓你傷心了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想用輕鬆的語氣把這句話說出口,可我努力了幾次,還是失敗了。
媽媽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平時說話也很溫柔。不過,她的這些溫柔只是對和*圖*書外人,面對我,她從來都是冷冰冰的。
午後的陽光零零星星地灑在她身上,竟然讓我有了久違的溫暖的感覺。我不知道此刻心裏怎麼想的,也不知道到底是陽光溫暖了我的心,還是我心裏太亂的原因,竟然就這樣走到陽台,輕輕喊了聲:「媽媽。」
毫無頭緒的我在學校的小道轉了半個小時候后決定回家。
媽媽愣了一下,說了句:「隨便吧。」
「我覺得我女兒現在對我越來越冷漠了。」禪心的頭像又在閃爍,她發了這樣一句話過來。
「好吧,等我們下次見面,你再慢慢說給我聽。」岑楊發了個笑臉。
可是我又覺得好笑,我伊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有什麼啊!
媽媽似乎沒有心理準備,她合上筆記本站了起來。往卧室走去,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輕聲對我說了句:「桌上有飯菜,你自己熱了吃吧!」
我一來,媽媽就離開,她這樣的態度讓我有些受傷,我也賭氣地說道:「我不餓,不吃了。」
說完,就走進卧室,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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