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暑假、青春期與煙花大會
第一百五十五章 繞圈

「白君?」
我振奮精神,重新上路,相比于不知道在哪兒,不知道長什麼樣的戈多,有模有樣的東西找起來很快,在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后,我終於成功找齊七顆佛珠,念誦咒語「菠蘿菠蘿蜜」,剎那間地涌金蓮,天現紫霞,佛祖端居於蓮台之上,掐印頷首。
小白貓被撞個趔趄,發出不滿叫聲。
……
「叫得大聲點!要有氣勢!」
簡單交代一句后,雪之下雪乃繼續自己的大掃除工作。
不過,考慮到轉學的事情,以櫻島的行動力,自己有沒有恰好幫忙都無所謂吧。
櫻島麻衣掏出自己的行李,重新布置新家的環境。
我問道:「戈多在哪兒?我在找他。」
櫻島麻衣拖著行李箱,伸手刷了一下門卡。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過道,登上電梯。
雪之下雪乃望向站在對門門口的櫻島麻衣,稍稍一怔。
「租房。」白影朝櫻島麻衣隔壁的放進努努嘴,「道具師那傢伙不僅把帳篷拆走了,連張墊子都沒給我留下,著實可恨。」
各自在房間里忙碌的少女,間歇時微微抬頭望向打開的門外,偶然間可能對上彼此的視線。
「戈多當然是真的,只是找起來很難。」大師指點迷津,給出一個方向,「找齊七顆佛珠,你就能召喚出佛祖,佛祖擁有比我更加淵博的智慧,睜開即可望破三千世界,想必能給你一個答案。」
等等,這種描述……
白影指指地上,已經快要滾成太極圖的黑白雙喵。
兩扇對門打開的房屋過道上,白影格外熱情地解說著新一屆貓貓爭霸賽。
當我繞著家騎行五十圈后,才被生氣的父親給轟走。
我還是沒能找到戈多。
「戈多當然在戈多在的地方,出發吧!」
「去吧,孩子!你一定能見到戈多的!」
雪之下雪乃探出頭來,一條淺灰方巾裹著頭髮,印有可愛貓爪印的圍裙套在身前,左手還拿著用以打掃天花板灰塵的除塵撣子,她有些驚訝道:「你怎麼突然來了?我還在做大掃除,可沒時間招待你……」
我乘hetubook.com.com船出海來到花果山上,鑿開山頂的奇石,將一隻睡眼惺忪的猴子抓出來,換作自己躺了進去。
小黑貓高傲地抬起下巴,三分睥睨的目光,示意對方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配不配。
雪之下雪乃掃掉心頭的小鬱悶:「白君,你這是打算……」
櫻島麻衣微微搖頭:「黑粉君,寫點高興的故事不好嗎?」
我已學會識趣地不去接這句話,讓對話消失在車輪碾起的塵埃里,飛揚的塵埃勾勒出影影錯錯的過客,每一個都記不清模樣,但他們應該都不是戈多。戈多在書頁里,在電視上,在口口相傳中,或許偏不在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痴兒,戈多不在彼方,不在此方,不在中間。」大師說道,「所有自以為找到戈多的人,總會失望地發現那並不是戈多。」
照出飛舞塵埃的陽光灑在過道,兩隻貓咪此起彼伏地叫喚,少年在樂不可支地煽風點火,解說比賽。
櫻島麻衣明白過來,神態微妙道:「媽媽目前在雪之下家的公司上班,這棟公寓該不會面向公司員工出租吧?」
「專業人士?」
白影淡然自若地說道:「能這麼短的時間里,找到距離總武高夠近,居住條件也不錯的公寓,厲害!」
「高興的故事?」
櫻島麻衣摸出鑰匙抖了一下,插|進鎖孔,說道:「就隔壁那間屋子正在出租,黑粉君有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幫忙。」
「我想找到戈多,你知道戈多在哪兒嗎?」
櫻島麻衣愣住,緩緩睜大眼睛,看看家門,又看看對面白影正在騷擾的門。
你才打架!×2
「Knight選手由於伙食良好,肥胖不少,挨打很多……」
戈多是個令人著迷的人,所有人都會喜歡他的,人們談論起戈多時,會將畢生所積累的讚美之詞悉數獻上,正如詆毀某種東西時竭盡全力,喜歡什麼東西的時候,人們也習慣於竭盡全力。
日月星移,時光流轉。
「你的閱讀理解一定很好。」
櫻島麻衣合攏劇本,順https://www•hetubook•com.com便抱緊自己的小黑貓:「有打算向著職業編劇的方向努力嗎?」
哼。
「說明黑粉君偶爾也喜歡偷懶。」
我出發了,踏上尋找戈多的道路。
白影一個后跳,只見門縫之中,一隻雪白貓咪鑽出,興奮地喵喵叫喚,邁著小短腿就蹭了過來。
還沒等我想明白怎麼回事,幾束激光閃過,便將石頭給切割開來。
叮咚一聲,電梯停了下來,兩人一前一後很快走到一扇房門前。
「這個就不用了,我可以找專業人士幫忙。」
白影跑到對面,伸手對著門鈴連按數次。
「想起高興的事情,難免行之有笑。」
櫻島麻衣略微歪頭:「你是說中介?」
「是的……」
「如果不找他的話,你還能幹什麼?」
「哦?白菌不是很喜歡偏僻陰暗位於角落的培養皿嗎?」雪之下雪乃調侃道,「我還以為日照充足,濕度適中的高檔公寓,白菌會感到過敏呢。」
「喵嗚!」
我蹬著嶄新的自行車,腿腳已經習慣日復一日的起落,哪怕偶爾停下來,依舊會下意識上下晃動,來回推踩。
「戈多是個什麼樣的人?」
「勇者啊,這就叫緣分,勇者Plus都追到你家門口……我草!」
「父親,戈多在哪兒呢?」
我要去見戈多,戈多正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待我。
「你媽真厲害。」白影正色道,「現在社會的手續、簽字、紙面文件和各種證件,你媽應該是全都心裏門清,總能迅速處理解決好的吧?找合適的租房這種事,都能迅速幫你將一切辦妥。」
我躺在明亮寬敞的實驗室里,聽著身邊白大褂們的熱烈歡呼聲,他們欣喜若狂地彈冠相慶,彷彿終於買到一條新內褲般歡喜不已,很快一個白大褂滿臉崇敬地走過來說道:「老祖宗,您醒了!三體人準備侵略地球,我們不得不把您喚醒來對抗三體人,謝天謝地,好在實驗非常成功,你完好無損地醒了過來……」
我躺在石頭裡,並沒有發現哪裡有戈多。
猴子茫然地左和_圖_書顧右盼,嘰嘰喳喳地拍打奇石,鬧騰一陣后肚餓,還是去了。
「喵——!」
「創作是要看心情和緣分的。」白影語氣徐緩地描述道,「要有春雨淅瀝,草葉滾動露珠的聲音,要有一閃而逝,雷光照破陰雲的雷鳴……當然,最妙的是如何寫一個讓人傷心,動容,眼含熱淚的悲劇結尾!」
「我的妻子,她遇到了一個英俊、富有、體貼並且很有風度的人,從此消失不見。」
櫻島麻衣和雪之下雪乃,不約而同地懷疑白影話裡有話,並且已經掌握了足夠證據。
「英俊、富有、體貼並且很有風度,比你厲害多了!」
「那黑粉君寫的這個戈多是誰?」櫻島麻衣抖抖劇本,順口便拋出幾個猜測,「理想的自己?社會認同的一種形象?籠罩於他人理想中的自己?」
仔細一看,櫻島麻衣拖著行李箱,白君背著他的包……嗯?!
櫻島麻衣感慨間,伸手摁下某個樓層的按鈕。
父親熱情洋溢地為我打氣,並拿出一輛破舊的自行車:「我以前就是騎著它去見戈多,它是最棒的!你騎著它一定能見到戈多!」
櫻島麻衣將行李箱搬進屋裡,雪之下雪乃回屋翻找了一下公寓樓層的鑰匙,本來也是之前準備的,方便將白君釣進來之後直接敲定,沒想到會在今天用上。
「往常搬家、衣服之類的雜事,都是媽媽幫我解決的。」櫻島麻衣將行李箱靠著電梯放好,稍稍喘口氣后笑道,「幫忙在千葉找租房也是,媽媽在這方面的社會經驗,比我多出非常多啊。」
「你又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情?」
白影抬頭望向前面正在慢慢靠近,十分眼熟的公寓樓,嘴角一歪:「噗——!」
「戈多?」後座上的妻子大聲說道,「戈多當然是個英俊、富有、體貼並且很有風度的人!你要快一點!這麼拖拖拉拉可是找不到戈多的!」
「怎麼突然笑起來?」
……
櫻島麻衣正抬手揉著額角,神態古怪。
沒那麼巧吧?
門後傳來一陣略微小跑的腳步聲,貓眼處稍微變暗了m•hetubook.com•com一些,防盜門旋即迅速打開。
「戈多不在家的附近,如果真在的話,我早就找到他了!戈多肯定在很遠的地方,去外面,騎快點,只有這樣你才能找到戈多!」
櫻島麻衣頭上緩緩冒出一串省略號,吐槽道:「黑粉君,你這個劇本……表達對生命意義的探尋?【優秀的戈多】是來自他人的價值觀和判斷,同樣也是整個社會的一種價值傾向,例如成功的標準、會得到認可的類型等等,主角一輩子都在為找到【優秀的戈多】而努力,最後他才發現這種價值判斷,對自己而言毫無意義,兒時那份被沒收的救世計劃書,讓他找回了自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能看貓咪打架?」
嗯……總感覺容易節外生枝呢。
我有些不舒服,卻也習慣作為襯托:「我為什麼一定要找他?」
「厲害的不是我,是媽媽。」
「某種意義上算是緣分吧。」
白影背著自己的雙肩大背包,比劃了一種新的可能:「為什麼不是一個老婆和別人跑了,承受不了打擊,最終瘋掉的中年男性呢?」
雪之下雪乃想起什麼,微咳一聲:「目前這層樓的不少房間,也對外出租。」
解答完疑惑后,佛祖朝八方散作佛珠。
「沒錯,就讓我為你隆重介紹一下——房地產大亨的女兒,雪之下家的新太子,純良的租房中介,合氣道精通者……」
妻子總是這樣回答,看似是在反問,實則不是什麼想要得到答案的問題,而是表達一種譏笑與否定,繼續討論下去,無非是聽她多訴苦幾聲,因為誰的錯,所以自己過得辛苦云云。
白影蹲在一旁,目光炯炯地看著兩貓相鬥,給它們上Buff:「打起來打起來,拳要狠,心要冷!誰贏我就喂誰吃小魚乾……」
「逗人笑可以用笑話或者浮夸些的表演,讓人哭可沒那麼簡單。」
「出拳要快,貓貓拳的精髓就是一個快字……」
「……」
白大褂先是疑惑,旋即敬畏地拿出封存在玻璃里嚴密保護的幾張紙:「您在千年前便預見今日的災難https://m.hetubook.com.com,卓識遠見;您在《聖經》里羅列的幾種救世計劃,已經帶來技術革新,智慧非凡;您憂心忡忡地擔憂末日,殫精竭慮,不惜將自己封入石頭,大義勇為……如果您這樣的人物還不算戈多,那又有誰能稱得上戈多呢?」
白影:「噗——!」
「東海之上,波濤詭譎,有奇山破海而出,名為花果山,在花果山的山頂之上,生有一塊奇石,你將奇石鑿開,叫醒裏面一隻睡覺的猴子,自己躺進去,這樣就能找到戈多。」
我跨上自行車,開始繞著家不斷轉圈,時不時抬頭張望,可惜並沒有在家周圍的地方見到戈多。
「你先住著,回頭去公司簽署租房合同、繳納租金和定金。」
繞了一圈,微妙地接上了。
櫻島麻衣點點頭,抱著手笑道:「確實呢,我一個搬出來住的時候,那幾天可真是折騰得夠嗆……到了。」
「但我不知道戈多長什麼樣子。」
我茫然地問道:「大師,你說她是不是找到戈多了?」
「有緣人,說出你的困惑與願望,無論什麼問題和願望,我都能完成一個——」
忽然間,櫻島麻衣懷裡那隻小黑貓一蹬腿,抓住空隙跳到走廊上,氣勢洶洶地朝小白貓一頭撞去。
櫻島麻衣斜眼看向某人。
本來是想走個合理手續,將某間房——例如自己對門那一間,租給白君,後來因為青春期綜合征的時候,白君跑到神奈川暫住在櫻島麻衣家……這麼說來,豈不是因為自己辦理的那次手續,恰好讓櫻島麻衣住了進來?!
「你的猜測很有道理,但我若是看了等待戈多后,順手借鑒來蹭個熱度,你又要如何解讀?」
我茫然道:「那戈多是假的?」
說起來這棟公寓樓,姐姐那裡也有鑰匙,畢竟以前母親讓姐姐監督自己,這處公寓也順便交由姐姐進行管理……大概本來也不是什麼重大的事情,姐姐說不定都忘了交割公寓,回頭問她一下,將鑰匙拿回來?
「您不就是戈多嗎?」
父親這麼大聲地說著話,然後將我推了出去,並且沒收我成立神秘救世組織的計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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