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文學部的二號選手,距離第一名足足有大半圈的差距,他還在努力地奔跑!人們會記住第一名,但我會記住自己是第二名,多麼堅強的精神和鬥志,令人忍不住為他大聲加油!」
「別躺下別躺下!」
選手七號:我不是!我沒有!來個老師說比賽結束,我立刻就能跑到草地上躺下等死!
這是要你命3000!
賽場上,白影友好道別,在賽道上反向折回,距離終點越來越遠,眨眼間就被田徑部的選手拉開很長一段距離,接下來除非他突破人類世界紀錄,引來各路醫學專家拜訪,走上以人類の極限男的名號登上雜誌大撈特撈,死後解剖做成標本的傳奇之路,否則絕無可能追趕回去。
白影歡呼一聲,為自己鼓了鼓掌,屁顛顛地跑走。
白影伸手猛地扶住對方失衡的身體,順便將佔手的音響放在跑道上,旋即一個用力起身將對方身體歸位立正。
白影又擦了下:「五行屬水,看著汗多,其實不累。」
「中立善良解說:我支持的球隊,精彩時刻慢放十倍。」
就像花了數個小時抵達山巔,山巔風景在第一眼后黯然失色。
「除了善良,大概都沾邊吧,這麼說倒是我欠考慮了……」雪之下雪乃(麻衣)惆悵道,「執行委員長雪之下雪乃識人不明,濫用職權,以至白菌當道,四處增生,真是太可惡了……」
「躺在床上動不了,那就只能動動腦了。」
「也罷。」白影算計一番,心中有數道,「這項活兒,我接了!」
「最後一點!最後一點!」
「最後一百米!最後一百米!不屈的挑戰者即將抵達他忠誠的終點線!」
白影仰頭吐出一團熱氣,嘆息道:「可惜,若是能和你一決雌雄,那比賽應該更有趣。」
「跳繩比賽的場地在室內,不在操場,趕緊去體育館吧,時間要到了……櫻島,你應該問白君什麼時候沒問題。」
話語沙啞有力,疲憊卻鏗鏘作響,在操場上回蕩。
「這個倒是沒什麼問題,你待會兒往前一個踉蹌撲街,我順手接住,咱倆正好走捷徑結束比賽。」
「你跑了兩千九百多米,最後的幾十米就交給我吧!勝利者們,觀眾們,敬請見證最後的衝刺吧——哦哦哦哦哦!!」
白影將話筒暫時從嘴邊拿開,在旁邊並駕齊驅:「你想不丟人地結束比賽,讓我給你寫個日記?」
「但是真的沒問題嗎?」白影瞟了眼操場上的觀眾們,四處打量,「不和-圖-書知道你在意的女生有沒有在看比賽……」
選手七號表情猙獰地艱難跋涉,即便腦子缺氧轉得慢,心裏還是狠狠地欣慰了一把,給為父加油打氣,辛苦你們孝口常開了!
白影有氣無力地喊了聲。
看似是在互懟,實則在調侃雪乃本乃。
雪之下陽乃(雪乃)沒好氣地說道:「該把你偷偷拿走的東西還回來了吧?」
「那種事情需要比嗎?」雪之下陽乃(雪乃)哼了聲,將準備好的毛巾遞過去,感覺平日里無所不能,上躥下跳,精力旺盛的白影,現在確實累得夠嗆,胸口不斷起伏,汗水也在嘩啦啦往外冒,「這麼多汗,累了吧?」
雖然比喻有點奇怪,但意思已經到位。
原來印象最深的,是自己奮力攀登的過程嗎?
「混亂善良解說:我支持的球隊大夸特誇,對手球隊一語帶過。」
報名時想著區區三千米!
TMD!讓我躺!
淦!別給我加戲!
為了不被白影拿著話筒扛著音箱超車,自己咬牙竭力,超常發揮,現在確定不會被趕超,又有種失落的古怪感。
白影一驚:「難道要我一瓶一瓶搬運礦泉水?!」
順便讓某人男子啦啦隊的計劃自然而然破產,免得看見一個女版白影在面前蹦躂。
不知何時,加油助威的人倒是多了起來,跑道內圈的草地上排著一列列人,稍微分神一眼望去,還能看到不少班上的熟人。
選手七號已經在思考撲街要怎麼撲。
雪之下雪乃(麻衣)笑道:「那倒不是……白君既然這麼喜歡解說,就加一個解說員的工作吧,下午有紅白兩隊的足球比賽,由白君來擔任解說員的話,應該能讓現場更加熱鬧一點。」
都是熟人,稱父道子的那種。
「混亂中立解說:假如是我,剛才那一腳怎麼踢巴拉巴拉……」
……
……
最後一名選手艱難地跋涉著,保持著擺臂邁腿的跑姿,速度一言難盡。
選手七號氣喘吁吁,呼吸一口接一口,仰頭邁一步是一步。
紅隊白隊?對決?競爭?爭倒數第二嗎?
選手七號下意識朝旁邊看了一眼。
沒有毛髮的人類,在動物界里本以持久見長,但難免有些特殊個體,既不持久,也不見長。
「風在耳邊呼嘯,汗在眼角滑落,支離破碎的呼吸強撐搖搖晃晃的身體,懷揣著破釜沉舟般的決意前進吧!不要問哪裡快人一步的捷徑,哪裡有崎嶇坎坷的險峻,前方望去都是坦途!」
選手七號和圖書:「?」
……
「中立邪惡解說:沒有火苗那就點火,沒有矛盾那就製造矛盾,真正的解說,就該試圖讓踢球變踢人。」
雪之下雪乃(麻衣)眉頭微皺,敏銳地補了個條件:「當然,作為解說要公平公正,白君可不能全程就給紅隊加油助威,對白隊指指點點。」
比賽的畫風是這樣嗎?!
「最後的選手正在前進,正在前進!」疲憊仍不改話語的熱烈,白影邊跑邊側頭看,同時搭配解說,「臉上流淌著汗水,早已忘記如何呼吸,像蹦上岸的魚一樣本能地吞咽空氣,雖然身形搖搖晃晃,但他仍在前進,哪怕明知自己是電影里無足輕重的謝幕表,幾度被汗水淹沒的眼睛里,仍然綻放決不放棄的光芒!」
選手七號中途勉強回了一口氣,撐住身體一起並肩加快速度。
他甚至唱起嘹亮里透著沙啞,歇斯底里中壓著倔強的歌!
雪之下父親不見蹤影,大概是去應付校方的接待。
「別人跑三千米,白君是跑了多少米?」雪之下雪乃(麻衣)將水遞過去,冷笑連連,「白君玩得很開心嘛。」
跑得快的人,呼吸有度,體能充沛,知道怎麼跑,3000米跑完也就撐著膝蓋喘一會兒。
「除非是地震海嘯柯南回頭,奧特曼痛打小怪獸等不可抗力因素,選手一號已經提前鎖定勝利,讓我們關注其他選手……呼、解說工作還真是累人,加油,只有一千米了!」
「守序善良解說:我將公正地解說比賽,為雙方加油助威,友誼第一,各自精彩。」
羞恥心陡然飛速升溫,燒穿想要厚起來的臉皮。
滿頭大汗的白影也在同步前進,艱難跋涉,手裡依舊拿著話筒,扛著音箱:「比賽……呼、已經到了最後階段,還有四百米左右的距離,這裡是第一線報道,來自H班的選手正在朝著終點邁進……」
選手七號跑得更快了,搖搖晃晃的視野里,隱約能感覺自己跑得並不算快,只是全身上下都在喘,視野都在晃,有種坐著雲霄飛車的錯覺。
為什麼有這麼多觀眾?你們很閑嗎?!
「話筒和音箱倒是不用還了。」雪之下雪乃(麻衣)輕咳一聲,忽然說道,「剛好這裡有一項工作要交給執行副委員長……」
「混亂邪惡解說:我將平等地攻擊所有選手,包括這場比賽,真解說以嘴殺人。」
聽見對方的疑惑,雪之下陽乃(雪乃)幽幽說道:「剛才的長跑不就很明顯嗎?第一名hetubook.com.com算是白隊的成員,白君在乎的可不是白隊紅隊間的比分較量,而是其中能夠發現或者創造熱鬧的地方。」
淺了,了解淺了。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畢竟是白同學,好累的我只想先躺為敬……
「不好。」白影直搖頭道,「我身為紅隊成員……」
「守序中立解說:我是解說,只有陳述,不會修辭。」
白影頭上冒出來的白霧揮之不去,隱隱有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相:「這說明我神功大成,好事,不算累。」
「好猛好猛!沖!」
所以體育老師在哪裡?!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廣闊不歷經磨難怎能感到~!」
雪之下雪乃(麻衣)回到諮詢處,隱約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選手七號沉沉喘了口氣。
至於是調侃、湊熱鬧還是正兒八經給自己加油,選手七號分不清,只覺熱血上頭,渾身又榨出幾兩力氣,想著加把勁兒,趕緊跑完結束男子長跑。
這麼痛快?
白影的解說聲如影隨形,震耳欲聾:「何等豪邁的氣魄,哪怕賽道只有自己一人,依舊要奔向終點線!在選手七號的眼中,這已經不是一場比賽,而是一場對自己的試煉!」
寄!
「累不累倒是無關緊要,以你的作風,癱瘓了躺在床上,都能精神旺盛地自娛自樂吧。」雪之下陽乃(雪乃)見其如此嘴硬,不禁調侃道。
選手一號:「……」
賽道上想著這是三千米!
「加油!加油!馬上就要到了!」
白影半扶半拖,帶著選手七號沖向終點線。
唉?我喘息都有迴音了?
你也太拼了吧!
「好!那話筒和音箱就歸我掌管了!」
選手七號勉強卡著縫隙,擠出請求:「我委託一下……」
跑道旁邊的草地上,不知何時多出幾個邊跑邊吆喝的男生。
「只是沒擦而已,算不得累。」
雪之下雪乃(麻衣)歪頭,笑眯眯地往桌上一趴,問道:「怎麼?姐姐是想聽我叫姐姐嗎?」
雪之下雪乃(麻衣)略微不滿道:「我可是跑完了1500米,還是第二名,白君只是男子長跑第六名。」
客觀上白影提前放棄了比賽,主觀上卻有種田徑部選手因為太強,失去議論性,被解說放棄的微妙感。
哦哦,不愧是白同學,眨眼間就能想出這種詭計……我是說妙計!
為客觀現實添加一點語言藝術。
雪之下陽乃(雪乃):#!
「雪之下……」雪之下雪乃(麻衣)問道,「你說黑粉君的條件是和_圖_書不是有什麼問題?」
對哦,有白影全程陪同解說,整場比賽下來愣是沒有半點冷場感,進能慷慨激昂渲染第一名的無敵氣場,退能挨個調戲選手甚至唱歌助興,一張嘴逼逼叨叨幾分鐘不喘氣,一個人撐起歡樂又熱烈的氣氛。
「最後的衝刺!最後的選手!最後的路程!」
「呼……聽說、你建個援助部……咳,助人為樂……」
雪之下陽乃(雪乃)只是微微揚起嘴角,淺笑而不語。
白影又擦了一下汗,理直氣壯道:「反正我不累,比某隻雪乃強得多。」
選手七號氣喘吁吁地抬頭,便看見熟悉的倩影,連忙試圖穩住發軟的腿,就是忍不住太喘氣,也接不上話。
呼、哈……×2
「大步高歌的勇士正在邁向頂點!」
終點線前,白影眼中精光一閃,一個扭腰發力,將並肩的跑姿變成兩人一前一後橫向,兩三步橫行之後,他率先衝過終點,緊隨其後的便是選手七號。
白影哼笑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四肢無力,弱雞雪乃,可笑可笑。」
嚇了一跳的選手七號還沒來得及說謝謝,便感覺撐住身體的力量忽然變了個方向,然後如火山般爆發出來。
選手七號瞬間控住氣喘吁吁,有點猙獰的表情,往前就是一個大跨步,試圖以更優雅的姿態衝過終點線。
白影第一線解說中.jpg。
然後腿一軟。
高中生長跑比賽的最終差距往往很大,大到可以用分而不是秒來計算。
白影緊握話筒:「區區執行委員臨時工,在對執行副委員長說什麼謬論?」
模擬了一下某人的思路之後,雪之下陽乃(雪乃)不禁沉默,總感覺能模擬出來的自己多少有點問題,她微咳一聲總結道:「如果常理的秩序道德標準在左上角,那麼白君一定偏向右下角,你覺得他會是哪種解說?」
「咳咳咳——!」
「咕嚕咕嚕咕嚕——呼,我活了!」
雪之下雪乃(麻衣):「執行委員不講這個,有什麼事做什麼事,白君非得揪著是紅是白地玩,那就別玩了,我今天全程盯著你。」
雪之下雪乃(麻衣)瞭然道:「那就是說他的解說詞,估計和跑步比賽時一樣奇怪?說不定還會把一場球賽渲染成戰爭戲劇。」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給一位迷糊的同學指了指方向後,雪之下陽乃(雪乃)心情有點鬱悶,變成姐姐的壞處來了——體育祭這種學校活動,總感覺和自己隔了一層似的,剛才兩人討論www.hetubook.com.com著體育祭的安排,自己都插不上什麼話。
有沒有人宣布一下提前結束比賽?他們都跑完了吧?
選手七號點了一下頭,大腦有點缺氧,感覺隨時都在要寄了的邊緣徘徊……得想個辦法退場,不求「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的功敗垂成,悲情英雄結局,至少來個「非戰之罪,天亡我也」的無可奈何。
跑得慢的人,忽快忽慢,呼吸毫無節奏,與其說是跑,不如說是熬,體育課長跑測試,眼巴巴地等體育老師遞來「不用跑了,你的成績是XX」的救命稻草。
唔,努力想想我比姐姐更優秀的地方!
……
「櫻島倒不用演得這麼想,我也沒興趣找個妹妹。」雪之下陽乃(雪乃)總覺得對方的話怪裡怪氣,也沒太瞞著,隨口將某人的裁判九宮格一說轉述了一下,旋即說道,「白君對於解說的理解,也能對照著分成九種。」
「來喝點水,一定要慢慢喝!」
簡單交換了一下條件之後,白影興沖沖地帶著話筒音箱,跑去騷擾其他的比賽現場。
「守序邪惡解說:什麼時候踢球變踢人?」
「前進!前進!既然無法獲得公認的成功,那便摘取屬於自己的勝利!」
「是白影!最後的衝刺對決之中,來自紅隊的白影選手以微弱優勢,在紅隊選手之前跨過終點!WIN!」
白影喊了聲加油後繼續往後跑,迎向其他選手,他一手話筒一手音箱的姿態宛如戰地記者,確實不是來比賽的。
白影拿著毛巾用力摸臉擦汗,有種Knight勇斗毛巾的感覺。
「絕對中立解說:安分點,踢快點,少惹事,早下班。」
下意識往跑道周圍瞥了眼,淦!無聊又冗長的長跑比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在看?一場比賽最精彩的地方,難道不是起跑和衝線嗎?!
白影心情愉快地答應下來。
懷揣著困惑,選手一號衝過沒多少人在意的終點線,無語望天。
選手七號猛地咳嗽幾聲,邁步往前用力加速,只剩幾百米了!沒問題!
選手一號略有唏噓,猛地醒悟過來——淦!這是體育祭長跑比賽,自己在感慨什麼呢?
唉?她也在?
「我死了……」
選手七號吞咽一口氣,一邊努力往前,一邊側頭低聲說道:「那個、呼哈……白同學,我要跑、跑不動了……你想個法子……」
雪之下雪乃(麻衣)微微睜眼,伸手指了指,好笑道:「白君,你頭上在冒煙呢。」
果然衝動是大忌。
剛擦乾淨,汗水又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