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大聲告誡的同時，雙手一抬遮住眼睛，十指一開露出目光。
直到女生消失在舞台上，主持人再度出場，觀眾才確信這一出表演已經結束了。
舞台僵硬了兩三秒，觀眾們樂呵呵地等著表演繼續。
格外具有穿透力的笛聲奏響，女生大抵是來不及彎腰脫鞋，便直接互踩鞋跟，啪嗒兩下將鞋子甩掉。
他將墨鏡戴上，雙手拿著豎笛吹出蛇笛般充滿穿透力的節奏。
呼~按照流程，接下來就是一邊閑聊怎麼在文化祭上表演，一邊自然而然地抬起座椅，從舞台上走下去，完成表演……
「那你準備演什麼？」
女生連忙跑回來，簡單將腳套進鞋子里，伸手把桌上的衣服裙子扒拉到懷中，轉身就準備趕緊溜。
男生從座位上站起，邊向舞台邊緣走去，邊繪聲繪色地描述道：「假如我們這間教室是舞台，此刻外面就是一堆觀眾，有熟悉的同學、老師還有不熟悉的大人和小孩，就像那個扎著頭髮，探頭探腦的粉毛小姑娘……對，說的就是你！」
「哈？你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演出？省略中間只要頭尾？」女生吐槽道，「這種表演審核都過不了。」
「小朋友請在家長的陪同下觀看！」
「真沒想到和花醬那麼厲害。」雪之下陽乃感動地伸手摸摸豐濱和花的肚子，「台上扭來扭去的就是這個腰嗎？確實好看又好摸。」
「哦哦……」
女生沒好氣地等回去，反問道：「哪兒簡單？」
「？」
「男生也不是我們學校的。」
男生將丟來的衣服隨手甩在桌子上，伸手推開課桌，屁股帶著椅子朝觀眾們的方向一扭，他含住豎笛，口齒不清地吆喝一聲：「走著！」
後台。
可惜，豐濱和花高估了自己的武力，只一合便被雪之下陽乃斬于馬下，囚于雙臂之間。
豐濱和花越想越僵硬，越想越有種見不了人，想要逃到回憶盡頭的感覺。
老父親訕笑著壓制跳脫的小女兒。
「你當蛇？！」
樂師按笛呼氣，一長接一長的呼哨回蕩，每一聲呼哨如同長長的豆莢，其中混雜著一粒一粒的圓潤抖音。舞|女似是斜眼望向和_圖_書樂師，嘴角微抿出一抹好勝的笑容，她自由地扭動，騰挪腳步，俯身抬首，拉出一個驚艷的弧度，宛如真像是一條隨音樂起舞的靈蛇。一陣顫慄從腰身傳至雙肩，又從雙肩傳至探出的左手指尖，隨著一個長拍打的結束，另一個長拍的開始，又從左手指尖傳回肩膀，從肩膀傳至右手指尖。
豐濱和花不自在地扭了扭，惱火道：「爬爬爬爬！放開！我要換衣服！」
「回來回來回來回來……」女生招招手，「讓你演示一下，你還真入戲把自己當主角了？」
體育館角落，幾個學校老師正在議論紛紛。
他配合著節奏前後左右的晃動，偶爾將脖子伸長，搖頭晃腦間夾雜著幾聲蛇鳴，再加上臉上的那副墨鏡，便真像一隻盒子里冒出來，正在隨著音樂起舞的眼鏡蛇。
「別瞎鬧騰——」女生脫掉外衣，露出早就穿在身上的舞台表演服，她沒好氣地把制服丟在男生身上，手指從側面解開裙子，露出穿在裏面的熱褲，「那就來看看誰演得更像蛇！」
女生瞪大眼睛一個後仰：「蛇？！」
豐濱和花一扭腰，整個人泥鰍似的從雪之下陽乃懷裡鑽出來，她丟下一個給我等著的眼神，拿著衣服匆匆跑進換衣間。
悠長上揚的前奏落下，展現自我的巡視結束，舞|女回到中心，樂師將豎笛吹出蛇笛的聲音。
「你想出來沒？」女生期待地看著他。
「總之呢，現在就是很多人的舞台，那我要開始表演了……」
男生從邊緣走入，一步一砰，腳步顯得非常用力，繃緊的雙臂如同鐘擺，在身側筆直地晃來晃去，他渾身就像血管里摻了水泥，動作格外僵硬，在面容朝向舞台外的觀眾的時候，彷彿被密密麻麻的目光嚇住，嘴裏不間斷的吐詞忽然一頓。
「這兩位同學的表演不錯，很有創意，大方開朗，表演功底也很硬。」
女生坐在原地撇撇嘴：「我看你能演什麼。」
「這句莫名其妙的台詞從何而來？你這就有種可樂喝一半，強行續滿杯的感覺。」
「西內——！！」
她眉梢微微抬起，課桌下的左腳動ｈtｔｐs://wｗw.ｈeｔubｏoｋ.cｏｍ•com動，小心翼翼地往男生小腿上踢了一下。
女生無奈地嘆氣：「你開什麼玩笑？難道要我當個小學生上台甩玩具蛇玩？」
男生就地一躺，雙手捏著豎笛，口中吹出蛇笛聲，上半身模仿蛇類左右扭來扭去，腳跟頻繁迅速地推壓地面，帶動身體宛如滑行般移動。
稀稀拉拉的掌聲逐漸響起，迅速傳染開來，變成一片響亮的喝彩。
腳步踏著舞台木板的聲音，清脆提神。
「嘶~嗚——！嘶~嗚嗚——！嗚~嗚↗嗚↘嗚↗~~~」
女生在台上愣了幾秒，全然沒有跳舞時的遊刃有餘，總覺得觀眾視線有點扎人，她連忙邁步追過去，準備一同下台。
男生思考起來。
「怎麼突然害羞起來了？」雪之下陽乃饒有興趣地說道，「舞台上那麼大胆自信，怎麼一下來變成看肚子就炸毛的小刺蝟了？」
「你來。」
舞|女完全沒有刻意做作，每一個動作都是自然而流暢，彷彿出水的白蓮。樂師似是被舞蹈打動，吹奏漸漸不拘一格，或長或短，或急或慢，將凌亂的節奏拼成一曲。舞|女剛跳完一個長拍，忽然撞上一個急促響亮的短拍，她二話不說，嘴角浮出嗔怒的笑意，赤足一抬，踹了一下樂師抖來抖去的小腿。
整個人伴著很有異國風情的曲調，以極快速度朝著舞台側面扭動前行……爬行……倒退……背行？
女生：「？」
正想說話的主持人，只能保持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靜待觀眾冷靜下來。
手裡拿著的衣服不禁壓在臉上。
「文化祭演什麼？」
「嘶——！」
后藤一里正在六神無主地悲鳴：「怎麼辦？我沒學過跳舞啊！現在學還來得及嗎？」
男生順便轉了個身，倒退著來到舞台邊緣。
「你衣服鞋子不要啦？」
男生抬手從課桌裏面掏出一支豎笛，一副墨鏡。
「嗯……」
可惡！台上怎麼會突然繞著混蛋跳那種舞？
一陣激烈的腰身抖動之後，男生意猶未盡地停下吹奏：「你看這不就是假蛇？」
「順便把桌椅板凳般下來，後面還有人要用舞台。」
女生瞪大和_圖_書眼睛，嘴唇囁嚅，一時間話語卡住，只能眼神刺刺地看過去。
校長放下拍著的雙手，好奇道：「他們是幾班的？」
「我還能把蛇帶上舞台的？不對、我又不會那種把戲！」女生顯得有寫錯愕抓狂，「能不能出點靠譜的主意？！」
「那沒事了。」男生一語帶過，興沖沖地說道，「你到時候上台就這麼演，保管你……」
下半身不動如山地坐在椅子上，上半身依靠雙肩、腰和脖子，襯托起來彷彿上半截視覺上顯得更長。
「停！」女生無語地翻個白眼，「你開公交車呢？」
「嗚——嘟嘟~」
「各位同學老師親戚爹媽爺爺奶奶全家老少警察叔叔隔壁鄰居……」
「唉？爸爸，那也是姐姐嗎？」
那時候有點近，那傢伙應該沒看清自己的肚臍吧？自己應該沒碰到他吧？觀眾們看起來應該不會太過激吧？！
天下樂器，騷氣八斗，薩克斯獨佔一石，余者共欠二斗。
「那就只能讓你看看我的真本事了。」
「我、我的吉他分崩離析、完、完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男生大抵是煩了，大手一揮，「我看分明是你不行！」
「嘶嘶嘶嘶嘶嘶——！」
極具穿透力的一聲蛇鳴浮出。
「阿嚏——！」
男生敷衍一笑笑：「這個還不簡單？」
女生盯著男生，男生寶相莊嚴地回望，舞台上忽然安靜下來。
男生忽然站起，桀驁道：「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演蛇！」
舞|女似是磨了一下子牙，眼睛靈活地一轉，嘴角帶出幾分惱怒和不服氣的虛情假笑。
女生打斷道：「成為全校打趣吐槽的焦點。」
豐濱和花嘀嘀咕咕地換掉舞衣，很快找到理由——誰讓那傢伙模仿薩克斯的聲音？要配合薩克斯的聲音和節奏，舞蹈自然會顯得更有柔媚、若近若遠的那種感覺，而不是配合蛇笛聲，動作多的熱舞。
天真無邪的聲音從台下冒出來。
女生誠實吐槽：「看著更像手忙腳亂的抽風，但這個主意還挺不錯的。」
「女生不是我們學校的。」
男生重重一個噴嚏。
女生拍拍桌子：「你又沒報名文化祭演出！」m.hetubook.com.com
女生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將椅子疊在桌子上，嘿咻一聲抬起桌子，在觀眾們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入舞台側面。
樂師連忙屁股帶著椅子往旁邊挪，但顯然沒放棄搞事的想法，手中豎笛忽然奏出一陣低沉悠揚的奇妙聲音，像是情人在耳邊囁語，像是愛人在懷裡用頭頂輕輕摩擦下巴，像是夫妻在床邊，偷情人在床底……
男生自通道：「你到時候就這麼演，保管你……」
男生吐出舌頭，發出一串栩栩如生的蛇類嘶鳴。
「你懂個鎚子，這是表演的一部分。」
男生坐回原位，詫異道：「唉？難道我不是嗎？」
僵硬緊張的男生將腦袋轉回來，動作一下子變得流暢自如，他神態洒脫從容地朝舞台外觀眾拱拱手：「各位說是不是呀？好的，我已經聽到大家在心裏說是了……」
「這有何不可？看好了！」
砰！
「？#！」
女生忽然站起來，抬手解開衣服上的紐扣。
女生打斷道：「第二天成為全校笑柄。」
白皙嬌小的赤足往地板上一踏，踩住起音，帶出一陣應和著節奏的輕盈碎步聲，就像一道金輝燦爛的流星，從距離觀眾們最近的舞台邊緣掠過，身姿劃出一道弧線，落落大方、昂揚自信地展現魅力。
「我贏了！」女生手指一撐椅子，瞬間站直身體，得意洋洋地說道，「我演蛇不比你像？文化祭就表演這個！」
「歡迎秀華高中文化祭表演觀看有請各位有序入座依次掃碼老人卡學生卡有優惠……」
嗯，總之都是混蛋的錯！誰讓他表演的時候搞亂七八糟的即興發揮，自己既興舞蹈一下不也很正常？
發出一聲壓抑的悲鳴。
男生滿臉生氣，硬氣地看回去。
女生姣好微嫩的面容上掛滿煩躁，眉頭像打結的思緒一樣蹙成一團，宛如在面臨高等數學。
男生舉例道：「耍蛇怎麼樣？」
「呵！那我給你演示演示！」
「你要作甚？」白影厲聲道，「表演的力氣沒有，撒潑的力氣倒是足得很，你是不是該好好反省一下？」
白影將椅子放好，坐下，抬手撐起下巴，一副觀摩品鑒，陷入沉思的模樣。
舞台側面傳m•ｈetuboｏｋ•cｏm•ｃom來喊聲。
男生打了個響指：「大大方方地上台，朝著同學老師觀眾朋友們打招呼，然後表演結束，撒有拉拉，這不就完事兒了？」
舞|女一身明黃舞衣，金髮斜扎，神態專註，赤足踏著短促頻繁的節拍，婀娜身姿隨著腳步踏落而起伏。
「要你管！」
男生仔細解釋道：「就是印度耍蛇人，人吹笛子，蛇就冒出來左右搖擺……」
一張課桌的兩面，兩個穿著制服的學生，正在對文化祭表演展開頭腦風暴。
「冷靜！冷靜點！我們是樂隊，不是舞隊啊！」
她腳步悠揚地飄到椅子旁邊，隨著輕言暗語般的曲子，弱枝隨風般傾倒，雙臂扶著椅子斜依，腰身如蛇般靈活地攀附，繞著椅子和樂師輕歌曼舞，些許髮絲不自覺地在樂師面前拂過……
男生果斷一個扭頭，將後腦勺丟給觀眾，伴隨著長長一聲「哎喲我去」的舒氣，繼續同手同腳走向舞台中心，嘴皮子像上了發條一樣抖來抖去，太不會說話以至於顯得很會說話。
校園裡的女生消失不見，金髮輕揚的華麗偶像在舞台上閃亮。
「有一說一，是你一直在逼我出主意……」男生話說到一半，女生冷笑著咧嘴磨了磨牙，他話頭一轉，「真蛇不行，可以用假蛇啊！」
「我這不是在和你商量？」女生嚴肅地抬手比劃道，「簡而言之，我要帥氣的，精彩的，震撼的，要和其他人截然不同，非常新奇且有特色的！」
總之就是漸行漸遠，很蛇皮地溜走了。
「噓噓！別瞎說！看表演看表演！」
男生呵了一下：「你想名垂青史呢？」
豐濱和花黑著臉，高舉一把椅子將白影逼得不斷後退。
「就是就是。」雪之下陽乃幫腔道，「即興表演跟不上節奏，強行接台詞，分明是和花醬的水準問題，演技還差得挺遠，不過最後那一段的演技真是絕了，尷尬、煩躁和局促的神態動作活靈活現，好好打磨一下，日本演藝界搞笑藝人，必有你一席之地……」
女生嗤了一下：「總好過你剛才那個遺臭萬年的主意。」
「男生呢？」
手指從朝向台下滿臉好奇的后藤二里，一下子轉向台前靠邊的由比濱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