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發出一個重物落地的擬音詞。
砰！
……
雪之下陽乃再愣。
怎麼辦？已經覺得剛才動情，發出暗示的自己非常蠢了！
「呵？」雪之下陽乃頭也不抬，反而抱得更緊了些，聲音滿是從容的笑意，「扯我頭髮，把我變成禿子？這次可算是把你騙過來了，你還有什麼辦法能逃跑……嗯~？」
這人直接一副色狼的模樣撲過來……好吧，太詆毀了色狼了。
雪之下陽乃感覺記憶有些中斷，她舉起空空的酒瓶晃了晃，便重新開了一瓶。
是嗎？
不是。
雪之下陽乃似哼似笑了一聲，興緻勃勃地歪過頭，一邊側頭聽白影胸膛的跳動，一邊看向摸出來的東西，實際上手指觸碰到的時候，大概就知道是什麼了。
她為自己倒上一杯酒，蜷縮在沙發上靜靜品味，酒精那獨特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不禁勾起過往的回憶，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本就擅長忘記，回憶已然模糊不清。
「哇——！」
隱隱相同的意思，卻沒有此前那般頹然，想必神態也不像此前那樣，宛如打碎粘好的陶器，僵硬且滿是裂痕。
白影怒目而視，直接踮起腳尖，俯視對方。雪之下陽乃跟著踮起腳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在干蠢事，她嘴角微抽地掩飾了一下尷尬，雙手抱胸靠著牆，忍不住嘆了口氣：「混球啊……你可是失去了抱我的好機會哦。」
是嗎？
……
【我懂，過夜就是一夜過去，大家都成長了——讓我們快進到脫褲子！】
母親讓自己做喜歡的事情……真是遺憾，我好像已經喪失了喜歡與開心的感覺，找不到它們存在的基準點。人們總說想要遺忘悲傷，可惜被遺忘的往往是喜悅。
白影伸手提著衣袖，將對方的爪子挪開，神態如常地取回手機。
真好啊，雪乃醬還能繼續前進，我只會假裝自己在前進。
我這是在抽哪門子風？
白影忽然聲音一變，宛如旁白在無悲無喜地念詞。
……
下著樓梯，想著來信，字句勾勒出妹妹的模樣和狀態。
平心而論，要對這副模樣產生衝動，確實需要堅不可摧的理智。
酒沒了，喝下https://m.hetubook.com.com去的酒在心裏不斷漏掉，迷茫的空洞不斷變大。
雪之下父親殺氣烈烈：「老婆！當務之急是先救陽乃，再把這小子殺了！」
雪之下陽乃忍不住後退一步，下意識撐起的笑容都有點走形：「混球！小陽乃生起氣來可是會非常嚇人的哦……」
「？！」
自己確實享受和混球的相處，感到輕鬆與愉快，彷彿得到了自由。
我偏愛酒，酒精獨特的味道，能讓自己重複初次喝酒時的慰藉，沉溺於一種得到自由的幻覺……
我不喜歡酒，卻嚮往自由，所以酒成了愛好。
「冷靜！」
酒精流入喉嚨，能將斷掉的回憶與心情接上。
雪之下陽乃關掉電視上的採訪節目，翻看了一下手中的來信，看見信中關於大學畢業，正在努力鍛煉，準備接替家裡工作的內容時，她不禁有些許恍惚，沒想到一轉眼之間，雪乃已經大學畢業，步入社會了。
【好！就讓我們共處一室，深夜閑聊人生，薩克斯在對話里逐漸響起，氣氛在突然的沉默中變得怪異，直到我們滾在一起的聲音將其打破……完美的劇本已經寫好了！】
寶物？
「呼呼呼~歡樂時光就要開始啦！」
陽乃（中女神）這到底是抽哪門子風？
聲音突兀地戛然而止，沉默奪走了幾秒鐘的時間。
「是是是……」白影溫柔地抬起手，輕輕壓住雪之下陽乃的後腦勺，宛如神父在寬慰信徒，「孩子啊，堅固與森然的城堡，能夠保護你，也能夠禁錮你，該有一場嚎啕大哭的暴風雨，吹飛城門，颳走壁壘……你會睜開眼睛，沒有風雨，沒有城堡，只有一碧如洗的天空。」
不就是手機……
這傳過來的聲音……
【咳咳！】手機里傳出雪之下母親的咳嗽聲，【陽乃，注意分寸。】
曾經要麼故意忽略無視，要麼感覺心情無法控制，於是逃避。
這種時候，沒有人會突然冒出來義正詞嚴地阻止自己。
混球確實是新奇的味道，讓自己從母親那裡獲得了自由。
雪之下陽乃微微抬頭，後腦勺靠著前，看著白影的眼睛，回憶從ｗｗｗ.hｅｔｕｂｏok•com•com心中拉拽出答案。
不是。
雪之下陽乃順勢琢磨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算不算喜歡呢……」
雪之下陽乃的手臂微微收緊。
啊……我什麼時候變成雪乃醬那種麻煩彆扭的性子了？
「砰。」
還未開始的初戀似乎就要結束，不甘心的掙扎，習慣性的順從，凌亂而煩躁的糾葛，什麼都不想的衝動……
唉？這個通話時間，算一算的話，包括了母親突然拜訪的時間……
哪怕那種自由的感覺，僅僅是虛假的感受，哪怕自己到了能夠喝酒的年齡，也不代表自己能做其他事情。
「知道就好。」
是嗎？
雪之下陽乃愣麻了。
她重新換上一瓶。
是通話中的手機，昵稱是阿姨……
雪之下陽乃靠著牆壁微微下滑些許，抬眼發現白影的目光變成俯視，她迅速冷靜幾分，貼牆站直，兩人又變成了平視。
不是……
或是在飯局聚餐，或是在夜深人靜，或是在生日活動的瞬間，忽然就發現自己可以碰酒。也許是別人隨手給自己倒上一杯，也許是自己心血來潮走進便利店買上一瓶，抑或者長輩打趣似的遞來一瓶。
第一次接觸酒是什麼狀況，已經記不太清。
現在呢？
「雪之下陽乃習慣喝酒……」
雪之下陽乃翻找了一下，家裡的酒已經喝完，她便離開家門，準備去買點酒。
酒越喝越糊塗，你越喝越清醒。
手機里冒出一陣嘈雜的對話，雪之下陽乃遲疑猶豫的聲音，白影宛如色狼的聲音，腳步在榻榻米上踩來踩去的聲音。
不知過去多久，雪之下陽乃漸漸恢復情緒，空白的大腦里開始重新浮現那些問題……雪之下家要怎麼辦？對母親的承諾要怎麼辦？雪乃醬要怎麼辦？
雪之下陽乃觸碰到了自己的軟弱，又不想太軟弱，她猛地低了一下頭，腦袋不輕不重地撞在白影胸口上，聲音低沉惱恨：「酒哪有你來得傷人！」
「9528，下屬不能跳上司的臉！」縱然劍拔弩張，白影依舊沉穩有力地回應道，「我左邊兜里有一寶物，定能讓你驚慌失措，懷疑人生，恨不得將我大卸八塊！」
ｍ•ｈetubook•com•com「……」雪之下陽乃表情冷淡，有幾分妹妹的神韻，「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有你這樣摸別人之前，先把手指往鼻孔里鑽一遍的？！】
雪之下父親當即額頭爆出青筋，當即抬手抓向手機，滿臉誓要分出生死的猙獰，眼中幾乎要瞪出射線。
喝酒，彈吉他，開演唱會。
要麼一腳把這可惡的混球踹開，高高興興奔向新的世界，要麼緊緊把可惡的混球抱住，拽著這傢伙一起去跳河。
【你給我站那兒別動！】
「你不是酒……」
白影突然笑著說道：「看來我就是你的酒。」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紅。
你當我幾歲啊！以為我是雪乃醬嗎？還嚎啕大哭。
「我說……今晚留下來過夜吧。」
你口水甩出來了喂！
……
簡直就像放著圖釘的床，讓舒舒服服滾來滾去的人，突然就被扎出血。
「冷靜歸冷靜，生氣歸生氣，哈哈哈！」雪之下父親試圖寬鬆氣氛，就是笑容有點走形，「陽乃情緒有點失控，我覺得這反而是好事，總比她成天心無波瀾來得好，再說那小子……」
錘了一下不解氣，又錘一下，再錘一下……
說起來，好像有人給自己取了個酒精搖滾的外號，記者採訪的時候，還問自己是否喜歡酒，當時自然是順著話題承認喜歡，隨便扯了幾個角度來說酒的好處……嗯，真是教壞小朋友，貽害深遠。
雪之下陽乃沒有抬頭，只是握拳敲了一下白影的側腰。
【呔！休得逃跑！你難道不想和我探討人類生物學嗎？！】
等會兒！買燒烤回來的時候，混球後進門，他隨手推了一下門……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表情不一地旁聽起來。
雪之下陽乃從白影胸前抬起頭，殘餘水色的眼眸格外柔和，髮絲貼在額角稍顯凌亂，臉上掛著自然從容的微笑，她故作沉吟地抿嘴琢磨了一下，抱住白影的手，慢騰騰摸向衣兜：「讓我驚慌失措，懷疑人生，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讓我想想——混球吶，你要是兜里被我摸出一個避孕套，那我應該會發生你所說的反應……」
白影不滿地伸手按下去，雪之下陽乃和-圖-書翻了個白眼，再度站直。
大女神家傳合氣道！
實際上沒什麼神秘的，自己不過是放棄了喜歡的東西，為了避免再度犯錯，於是遠走他鄉尋找新的生活。
「避孕套？」白影詫異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分析道，「確實，我要是帶著那種東西，所有對你說的話和做的事，都得被打上欲擒故縱，別有用心的標籤，然後徹底黑化的你八成要把我關進小黑屋……」
雪之下陽乃都有些驚訝自己的語氣，柔和里藏著躲閃，一點也沒有年長者的遊刃有餘。
【我只是說留你過夜，收留流浪小狗的那種，混球未免想太多了吧？】
錘著錘著，變成不知不覺間抱住對方，任由心情無聲地沸騰起落，時不時動一下腦袋，消滅掉自己軟弱的證據。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就是掛斷通訊，給大女兒撥號一條龍……
我想退你就進，我想進你又退，不讓我依賴，不讓我離開，不讓我沉沒，不拉我上來，還喜歡嘰嘰歪歪！
「9528，什麼避孕套，什麼過夜，什麼你比酒更傷人之類的話，要我幫你刪除記憶嗎？我可在行……卧槽！你偷……」
白影左搖右晃，宛如喪屍般扭過來，嘴裏冒出的聲音夾雜著起起伏伏，愣是給人一種不可名狀之感。
雪之下父親抓住雪之下母親的手：「陽乃只是一時衝動，不一定有那個意思，亂黨主動在通話，也不可能答應陽乃！」
雪之下陽乃眉頭狂跳地後退，不知不覺間已經後背靠牆。
這次，我要選自己喜歡的。
神思飄忽之間，雪之下陽乃腳下踩空，樓梯的稜角豁然在眼中放大。
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撕開心中的無悲無喜，猛然跳了起來，聽不清是在尖叫、懊惱還是在嘆息……
「？！」
雪之下母親姑且按下升騰的情緒，下意識瞥了眼丈夫那副擇人而噬的表情。
「你看起來倒是比我更生氣的樣子。」
【唉，沒想到你連這樣的Play都無法接受嗎？看來只是一時衝動下的妄言罷。我先走了，待會兒的電車要趕不上了……】
噼里啪啦！砰砰吧唧！
尤其是這隻混球滾來滾去，更是給讓這份煩躁變得更加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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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母親愣住，眉頭瞬間緊擰，表情凝成寒冰，抬手就要抓向手機。
來自日本的搖滾歌手，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倒也闖出了一些名氣。最讓粉絲狂熱歡呼的，大概是對方洒脫自如的表現，偶爾在舞台上喝得微醉時，彈唱的曲子反倒更具特色。不少媒體都對這位外國歌手進行過採訪，只是在對方笑眯眯的應付手段之中，難以挖掘出背後的故事，也讓她多出幾分神秘色彩。
雪之下父親下意識縮了一下脖子。
「呼——吸——」白影胸口起伏，抬手逮住雪之下陽乃一縷鬢髮，扯扯扯，「9528！快鬆手！鬆手！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真是件好事，喝點酒慶祝一下吧。
雪之下陽乃一愣。
「是嗎？」白影再度伸手，點著雪之下陽乃的肩膀，將踮起腳尖的她摁下去，呲牙笑道，「你就這麼喜歡喝酒？」
哦，酒不是個好東西。
打鬧，歡笑，接話茬，不需要過多揣測和費神，交流對話便能慰藉心情。
【咳咳，剛才我確實有點衝動，不過都這個時間了，你還是留下來住一晚吧。】
雪之下陽乃發現自己又喝光了一瓶，看來今天的心情有些悶。
對於生於日本的自己而言，從小被教導未成年以前不能喝酒，偶爾有機會接觸到酒，勸阻或是帶著理由，或是沒有理由地攔在面前。總之就是不能碰，而成年那天，這習以為常的限制，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手掌拍在牆壁上，白影神態溫和如常，溫柔的眼神對上雪之下陽乃的目光，抬手摁住對方肩膀，往下稍稍用力。
「冷靜。」雪之下母親反手扣住丈夫的手腕，皺眉嘆氣道，「陽乃這孩子……原來有軟弱反覆的性格嗎？還有這種迷茫掙扎……」
雪之下陽乃很想讓心情冷卻下來，讓自己能夠冷靜地思考，但是做不到，滿腦子各種各樣的念頭不斷跳躍，閃動，不管怎麼琢磨怎麼說都感覺不對勁，難以言喻的煩躁充斥全身。
第一次感覺到自由，興沖沖地接過杯子，滿懷期待地喝上一口。很難說好喝，也不算難喝的味道，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卻刺|激新奇，有幾分從未體驗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