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不屑地冷笑一聲，雙手在自己胸口上揉了兩把：「看什麼看？我也有！」
出租屋的天花板上有燈，關掉燈光之後，朦朧的黑便如同潮汐般漫過來，掩去一切光影與嘈雜，將一片寧靜緩緩鋪開，只有輕飄飄的呼吸聲正在寧靜里回蕩。
想那麼多幹什麼！混球就是賭自己不敢主動！只要自己像雪乃醬那麼硬來，他也根本不會跑……
「當然，我覺得你在第二步就會卡住。」
「難道你還要女孩子主動？」作為成年人，雪之下陽乃輕鬆拿出性別優勢，暗含誘惑地勸道，「從普世常識角度上來說，怎麼看都是你有好處——難道你不是應該立刻化身野獸撲過來嗎？又不是不會。」
已經開始成熟的女子，不知何時被熱出了汗，臉上浮現出不自知的紅潤。她的短髮凌亂貼著額頭與臉頰，輕薄睡衣的領口在扭打里傾斜些許，不知是本來就身材姣好，還是烏鴉喝水的緣故，一側溢出更多柔軟白皙，抓住自己手臂的十指，不知何時變得柔弱無力起來。向來隔著對外對內懷疑的眼睛，已經混亂到一片失神茫然，忘記呼吸的口鼻里冒出細弱的聲響：「嗯……」
……
「好了好了，別演傻瓜情侶戲碼了。」雪之下陽乃轉移話題，隨口問道，「你說真正刺|激的事情是什麼？」
兩人蓋著一張被子，一人割據一方，彷彿楚漢隔河對峙，比起了誰的眼睛更大，一邊態度堅決嚴詞抗爭，一邊威逼利誘雙管齊下，互相謙讓先手，突出一個不太和諧的和諧共處。
「比什麼比？」白影哼哼道，「我又不是因為一碗水端平，所以要和勇者Plus拍吻戲……你省省吧，我是不會和你做錯誤事情的。」
嗯？剛才看見了什麼東西？
……嗯？
「漂亮，胸大，冷靜，理智，對待關心的人非常真誠，外在調皮恣意和內在迷茫清醒的反差很有魅力，喜歡我等等……」白影總結道，「你應該問我憑什麼不喜歡你。」
事實證明，白影所謂的刺|激，確實過於刺|激了。
為什麼？為什麼始終感受不到，那天真實到自己沉浸其中，難以思考的喜歡？
雪之下陽乃剛氣喘吁吁地停下發泄，突然又聽到球狀物里冒出一句：「看，我說得沒錯吧？你就是嘴上挑釁的雌小鬼，一來真的比誰都疑神疑鬼……」
睡衣上一排紐扣，系得整整齊齊。
「也是……」雪之下陽乃理了理領口，隨口說道，「弄得像是雪乃醬那種彆扭小女孩一樣。」
可是這種事情和小靜一起和_圖_書幹才比較有趣啊，自己演淑女，小靜演男漢子。
也不算厭惡吧，就是很奇怪的感覺——哪怕混球要做點違反母親約定的事情，自己也不會拒絕，心裏甚至於身體上都做好了準備，總感覺沒什麼好抗拒的，但就是開心不起來。
氣氛突兀地安靜下來，半晌后才響起略微沙啞的問詢：「……為什麼？」
「嘖，你煩不煩？」雪之下陽乃微微咂舌，親和與誘惑的微笑淡去，神色不由冷冽下來，「這種時候還試圖當父親教育女兒嗎？雪乃給你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你也沒這麼假正經吧？再說你上輩子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情……」
雪之下陽乃措手不及之間，聰明靈活的思緒還未反應過來現狀，猛地感受到胸口傳來的觸感。她幾乎下意識伸手用力抓住另一隻手，試圖制止對方的另一步行動。
這混球居然沒有反抗？
你這混球真當我不敢？！
忍不住挪開對視的眼睛，目光落在自己胸口上，睡衣上浮現出凹陷下去的褶皺，陌生的觸感在下個瞬間變得炙熱難挨，忍不住心跳一陣莫名的加快，以至於呼吸都被拋之腦後。
自己攛掇著讓雪乃醬探探路，現在探路成功了。混球完全可以放下他過於冷靜沉著的性子，對自己做出更親近密切的行為，但是……說實話開心不起來。
「噗通、噗通、噗通……」
雪之下陽乃翻個白眼：「你都爬上女孩子的床了，還問我想做什麼？」
「不不不，我是說那種真正讓自己有感覺，不會懷疑的事情！」白影正色道，「你所謂的追求刺|激，只是試圖填補迷茫和空虛的墮落，根本不是真正的追求刺|激——既然追求刺|激和存在，那就要做真正有趣的事情！」
「你也是！」雪之下陽乃沒好氣地補了一腳，「雪乃醬可是什麼都告訴我了！」
雪之下陽乃緩緩將露出笑眯眯的神情，聲音卻隱含薄怒：「怎麼？櫻島就算了，我比不過雪乃？我就不是你女朋友了？」
「#！」
白影發出模擬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的聲音，與手心傳回的波動保持一致，他忽然說道：「啊，為了能夠過審，這種時候我應該開動腦筋，即興創作一首能夠表達此情此景的詩……軟白似雪，山峰，五指山？心跳就是山峰下的大地鳴動……這個峰尖……嗯啊……」
「你現在就在傷害我！」
「我賺了，你不就默認自己虧了嗎？」白影嘆了口氣，「你都默認自己虧了，不就是在做一件錯誤的事情嗎？」
雪之下陽m•hｅｔubook.ｃｏｍ.coｍ乃怔了一下，她定定著瞪著白影，喘著沉甸甸的呼吸：「……為什麼？」
害羞？局促？尷尬？
嘖，混球怎麼沒動靜？
雪之下雪乃重新轉過頭去，被窩裡的溫暖和愜意，輕柔地將眼帘重新拉下來。
雪之下陽乃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猜測……難不成是去外面吃深夜烤串，體驗一把擔憂體重又雀躍的感覺？
睡在床鋪內側的白影，正後背緊緊靠著牆壁，宛如一直腹部朝上的壁虎，他滿臉寫著警惕，雙手緊緊抱住胸口，注意到雪之下陽乃一個轉頭看過來，當即怒斥道：「你想幹什麼？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心情還真是奇妙的東西，那天晚上要不是混球暗地給母親打電話，同樣是在這間屋子裡，自己恐怕真控制不住地想要做點什麼……不去考慮後果，不去考慮未來，也不去考慮過去，無法遏制衝動地想用行為詮釋歡喜。
壓著枕頭的腦袋很彆扭，好像姿勢不太對，後腦勺和枕頭之間的頭髮有點涼，洗完澡吹頭髮的時候，沒有將髮根給吹乾嗎？貼紙身體的雙手，老實併攏的雙腿，說不定是僵硬還是痒痒，怎麼都感覺不自在。
白影猛地一個翻身伸手，將坐在身上的雪之下陽乃掀翻時，摟著對方的後背轉守為攻，反過來將雪之下陽乃壓在身下。
雪之下陽乃忍不住了，歪頭往旁邊一看。
白影震聲反駁：「你好自信哦，想都別想！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
……
「我想做什麼？」
雪之下陽乃怒了，她騎在白影身上，抬手從下到上解開自己的紐扣，速度忍不住有些變慢，旋即還是牙一咬，心一橫，解開領口最後一顆紐扣，抬手抓住領子準備脫下睡衣……脫——嗯？怎麼脫不動？
「違反和阿姨的約定，隨便傷害自己的身體，為了追求刺|激來逃避茫然，這依舊是錯的——試圖以錯誤的方式得到正確，這樣可不會如願。」
雪之下雪乃睜開沉重的眼睛，緩慢地眨動幾下，感覺左邊視線有些狹窄，下意識偏過頭去。
「當然是那種不合常理，自己都覺得有病，偏偏按捺不住踐行衝動，一想到成功之後，嘴角就忍不住瘋狂上揚，在床上扭來扭去的事情……」
「你們給我起來——！！！！」
「什麼？你難道連掙扎的機會都不給我？」白影不由詫異起來，語氣委婉地說道，「9528，流程還是要走一走的……你也不想我背上獵艷色狼的名頭吧？」
為什麼現在算不上多開https://www.hetubook.com.com心呢？
「是你不可能。」白影打斷道，「哪怕是你一手促成的事情，你覺得自己期待的事情——讓勇者動搖我，這種事情已經成真了，你不也感到不滿嗎？為什麼我不行？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又多出一個櫻島？為什麼自己開心不起來……」
弄不明白了，弄不明白自己問為什麼，究竟又是為什麼……自己喜歡混球，混球也說了喜歡自己，可以違反母親的約定，還不能說明這是喜歡？自己答應成為之一而不是唯一，難道不是和雪乃、和花與櫻島一樣，喜歡到可以無視常識，還不能說明這是喜歡？
「我上輩子啊，和你做了差不多的事情吧，結果我沒有得到開心和愉快。」白影忽然說道，「我履行了丈夫、男人和兒子的身份職責，但在這些事情上感受不到任何快樂。試圖將錯誤變成正確的行為，只能得到一種扭曲的關係，要麼清醒地痛苦，要麼順從地沉淪……9528，你和以前的我一樣，沒辦法沉淪在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里，只能因此感到痛苦。」
白影滿臉無辜。
「廢話！」雪之下陽乃冷笑道，「雪乃醬怎麼可能……」
白影語氣不禁輕柔一些：「越是清醒，沒辦法沉醉於某種事物，越是會感到痛苦，越是痛苦，越是會對沉醉的某些事物甘之如飴，越是對那些瞬間充滿渴望，越是對沒有那些的現狀感到痛苦……我可不是勇者，只會被你花言巧語地戲弄。」
「冷靜——！！這是個意外！！！」
「什麼錯誤正確亂七八糟的！今天你敢跑，以後就別來見我！」
白影秒接：「但我喜歡你啊。」
怎麼……感覺有些奇怪呢？脖子痒痒的……風嗎？
雪之下陽乃覺得怪怪的，由內而外冒出的古怪感，腦海里忍不住冒出一個個問號——例如自己洗澡的時候，為什麼想著洗仔細點？難道已經做好和混球做點什麼的準備？例如自己如果真的想做點什麼，為什麼現在又僵著不敢亂動，生怕觸發什麼機關似的？還有心底真覺得開心的話，為什麼又感受不到那種情緒呢？
「我喜歡你。」
雪之下陽乃不自覺咬著嘴唇，眼神里閃過茫然混亂的情緒。
雪之下陽乃眯起眼睛，抬手輕輕理了理領口，能夠撐起睡衣的曲線因為側身，擠壓出更深邃的溝壑，她露出些許玩味的笑容，挑逗似的看著白影：「嗯哼？」
雪之下陽乃腦子裡掰扯著因果關係，心頭卻為這理應無聊枯燥的話跳動，感覺到心跳微快的瞬間，就又忍不和-圖-書
住想起剛才心跳被混球掌握的瞬間，於是心跳就忍不住更快起來。
「貪心？」
白影從被子球里冒出個腦袋。
「哎呀，我也是在漸漸找喜歡的感覺，我以前還是說過勇者貪心來著，現在看來我才是真正貪心的那個人。」
雪之下陽乃乾脆順著話問道：「那你憑什麼不喜歡我？」
白影抱頭縮在被子里，不知不覺將自己裹成一個球狀。
……？
雪之下陽乃一個翻身掀起被子，抬手將靠牆的白影抓過來壓在床上，身體覆蓋上去。在她低頭一個瞪眼間，掀起的被子重新落在她拱起的後背上。
白影面露意動，糾結了一下，沉聲道：「我會努力掙扎失敗的！」
「這算什麼錯誤？」雪之下陽乃眉頭一挑，「我們可是男女朋友……」
「你先別急著忽悠我。」
嘖，感覺真不像我，但我是什麼樣呢？這種事情也說不太清楚。
兩人的視線在只有十幾厘米的位置觸碰，氣氛卻一點也談不上曖昧，反而像是準備干架的樣子，但又停留在推搡的程度，誰也不敢直接一拳把對方送進醫院，將自己送進派出所。
「你喜歡我啊。」
雪之下陽乃瞬間回神，瞪大了眼睛。
哦，是白君啊……真是種連在夢裡都會增生的可怕菌類呢。
白影雖然躺平，卻又氣勢十足。
王八拳！抽風踹！躺式合氣道！
雪之下雪乃嘴角微微揚起笑容，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我很難用語言給你描述，以前我也和你說過類似的話，但你並沒有感覺到……如果非要描述一下的話……」白影微微一頓，舉例道，「今天我們做了，肯定是因為喜歡吧？明天你習慣了做這種事情，感覺不到開心，於是覺得還不夠刺|激，拉上勇者一起當姐妹花。後天姐妹花膩了，開始攛掇兩對姐妹花……你總能找到刺|激自己的新花樣，覺得追逐刺|激的過程是最開心的，但你漸漸會發現一件事情——追逐快樂是得不到快樂的。」
白影理直氣壯道：「是你讓我上床的啊！」
煩躁感在心裏膨脹起來。
鬧鐘還沒有響，應該繼續享受休息嗚喵……
就是現在！
雪之下陽乃多少有點氣瘋了，抬手掐住白影的脖子——拽起來，摁下去，拽起來，摁下去，怒聲質問道：「那你說說什麼算正確的事情？怎麼？和我分手然後和雪乃在一起，結束這種亂七八糟的關係，自己清清白白地抽身離開？！一個只會假笑的小女孩，配不上你喜歡是不是？！」
白影不知何時將被子系在脖子上，宛如披風般一揮，滿臉莊重地抬手httｐs://wｗw.ｈｅtｕｂooｋ.ｃom.ｃoｍ指向門口。
「你不該問這個問題。」
在這個排斥和阻止的動作做出來時，雪之下陽乃不由愣住，對上白影調侃玩味的目光——喲，這就是你說的上你？
「因為正確的事情感到麻木和痛苦，所以追求做出錯誤的事情，試圖給自己帶來一些慰藉和滿足，這就叫墮落。」
清晨，公寓里爆出一聲響亮的喊聲。
雪之下陽乃茫然地低頭一看，一雙手剛好給她把領口的紐扣繫上，然後光速挪開重新放在身體兩側，繼續躺平。
吸了幾口氧氣，雪之下陽乃緩過勁來，盤腿坐在床上，翻了個白眼，努力忘掉剛才丟人的表現：「創造出來？是指你單方面耍流氓的事情嗎？」
雪之下陽乃半點不信：「是個男人就給我硬起來！這種你賺了的事情都不幹，還說什麼……」
「？#！」
雪之下陽乃愣了一下，冷笑道：「你這是欲拒還迎，讓別人主動的不負責渣男方式嗎？」
雪之下雪乃省力地將眼帘撐出一條縫隙，望了眼右邊。
哦，是姐姐啊……
雪之下陽乃捋捋散亂的頭髮，深吸幾口氣，稍微遲疑之後，有些自己都覺得幼稚和天真地問道：「混球……你喜歡我什麼？」
白影晃來晃去，但是免疫眩暈，依舊言辭清晰地說道：「所以你休想用我來傷害自己，我是不會扯旗的！」
雪之下陽乃不由睜大眼睛：「你還想掙扎？」
什麼亂七八糟的？
幾個意思？
雪之下陽乃忍不住側過身來，被子隨著翻身隆起，透著黑夜裡微弱的光線，隱約可見睡衣領口處漏出的另一種春光：「我說啊，雪乃醬可以，櫻島可以，難道我就不可以？」
「？」
白影撇嘴道：「又因為知道自己在做錯事，由此產生負罪感，於是使用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與負罪感和解，將自己給糊弄得開心起來……9528，成為我的女朋友之一，這是錯的，你不開心很正常；攛掇勇者和自己男朋友親密互動，這是錯的，你不開心也很正常；了解到自己男朋友和別的女生更加親密，你不開心依舊很正常……」
躺在床上，雪之下陽乃竟感覺自己局促起來，被子蓋著的雙手貼在身側，雙腳也老老實實併攏，整個人大概抻成了一條的形狀，腦子裡忍不住開始發散起思緒。
「有種上我！」
我這是被繞進去了？
「要別人的心啊。」白影咳嗽一聲，「所以我剛才沒忍住的那一下很正常……9528，真心實意這種感覺，可不是找到的，而是一起創造出來的。」
白影忽然詞窮了，沒控制住地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