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戀愛、前世和今生
第一百零九章 夢想的結束

青年想了想,問道:「被人喜歡是什麼感覺?」
這個冬天,爺爺奶奶是一起走的,也許是心意,也許是天意。爺爺在印象里,是個很符合樸實農民的人——沉默,努力幹活,一刻也閑不下來,別看是個老人家,身體素質大概比自己更好。奶奶在印象里,是唯一能將父親訓得抬不起頭的婦女——嘮叨,嗓門很大,非常喜歡聊其他親戚的八卦,背後說人壞話,特別護著自己和妹妹。
蕭雲不好意思,每天努力製作新遊戲之餘,開始試著學習做飯,偶爾弄點大餐,幫忙處理一些家裡的事情。第一次感覺為家人做點什麼,反而讓自己的心情充實起來。
「如果成真了呢?」
被熱情的學姐帶著辦了一張手機卡,被另一個熱情的學姐帶著辦了另一張手機卡。
前所未有的熱情支撐著他投入和專註,努力試著做出更好的遊戲。
原來,我從來都不了解自己的父母。
櫻島麻衣看向在人生里沉默的青年,輕聲說道:「原來《拐角》是你寫的自傳啊。」
苦不苦,蕭雲不清楚。他只是安靜地注視著,彷彿看到了一個時代的葬禮,又像是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
相比于太過乖巧的蕭雲,和花可是敢吵架、敢對罵、敢離家出走的十分叛逆少女……並且比自己更有勇氣和決斷能力,最先跨越兩個家庭長輩恩怨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和花。
似乎,不了解才是正常的吧?童年時很少見面,少年時總是被驅使著,大學時一年也相處不了多久……
白影:「媽!」
但是失敗了,蕭雲發現自己怎麼都找不到那條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路。
白影:「我這輩子已經鎮壓過小學生了!」
靜靜看著的櫻島麻衣,突然間開口問道。
白影聲音清脆稚嫩地問道:「媽!遊戲要有教育意義,書要有教育意義,大人說話要有教育意義,那教育有什麼意義呢?」
……
白影正想開口回答,櫻島麻衣突然自言自語地打斷:「不對,你做的是遊戲,給遊戲寫劇情也是湊合著寫一寫的感覺……也許是單純和我一起演過電影?」
蕭雲坐在側面的沙發上,煩躁道:「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們不用管!」
白影一言不發,裝深沉。
櫻島麻衣看向努力在電腦前工作,手裡夾著一根煙,時不時緊皺著眉頭的蕭雲:「轉世投胎還有美顏效果?」
「可惜,我只能旁觀,沒辦法親自玩一遍,判斷應該會有所缺漏。」
櫻島麻衣多少確認了,這位「男朋友」別的不說,演技肯定是在線的……拋開那些浮夸的台詞。
心有不甘,想要看看更前方的風景,心灰意冷,不想繼續變成下一句屍體。
「何止美顏,還能往你身體里塞一個戀手癖殺人魔。」
不再向家裡要生活費的時候,蕭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悅和自豪——原來比起被別人誇獎,自己誇獎自己會這麼開心嗎?
作為一個遊戲開發者,你們難道不是該誇我使勁兒想出來的玩法,費心費力創造出來的遊戲世界嗎?!
某個人拿過來一隻青蛙,告訴自己這是未來的男朋友,親吻它一下,它就能變成王子,自己剛開始的時候信了,正要下嘴的時候,青蛙呱呱呱,讓自己僵硬,強烈動搖。
櫻島麻衣略挑眉梢,目露探尋:「真話還是假話?」
「你給我住口!」
櫻島麻衣輕輕搖頭,語氣輕柔地說道:「路還很長,不要急,慢慢走吧,就算看到終點,也不用急著衝刺。」
「你放棄了?」
家裡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大概因為自己已經是大人了吧,父親和母親基本不怎麼管束自己做什麼事情,明明抽煙是一個很糟糕的習慣才對,父親卻對此什麼也沒說,最多提醒自己在屋子裡抽煙的時候將窗戶打開,一下子變得寬容開明起來。
蕭雲有些壓力,又不禁振奮起來,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振奮。
然而,整個大學期間,他最好的成績反而是第一款遊戲,後面幾次做出來的遊戲,都是好壞參半的水準,甚至於不少好評都說買小說送遊戲,劇情很有趣,期待下一部……
櫻島麻衣抱著手,慢慢走過來,語氣幽幽地問道:「追逐夢想的熱情被失敗消磨殆盡,家長和外界的壓力影響著心裏的天平,親人恰巧在這段時間離世……白先生,你好像真是我的黑粉吧?是想寫一個『如果櫻島麻衣……』的故事嗎?」
櫻島麻衣有點意外,但想想又不那麼意外了。
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雖然他演技不錯,可能會寫劇本,職業上存在著重合區間,性格……姑且算陽光開朗……
白影正色道:「我不愛錢,我對錢沒興趣。」
我一點都不了解他們。
和圖書爺奶奶也只有回家的時候才能見面,經常聽奶奶念叨著打算回老家去……
……
【爸:強娃,借我一些錢周轉一哈,過陣子還你。】
「啊!好痛苦呀!媽媽不理解我!夢想被時光的風沙消磨!我已經厭倦了,受夠了,疲憊了!這該死的人氣究竟如何才能離開?鏡頭為何總是覬覦我的眉毛?讓我逃離大家的目光,找到片刻的,只有我一人的容身之處……」
……
失敗就是前方的屍體,每一具都是自己的面容。
……
「不猜。」櫻島麻衣意味複雜地說道,「總感覺很多地方都和我想得不太一樣。」
櫻島麻衣敷衍地笑了笑,眼眸微彎,笑容里多出幾分調侃:「乖,做得不錯。」
陌生的蕭雲回到陌生的故鄉,加入一群陌生的朋友親戚,見證兩個陌生人的葬禮。
「是嗎?真厲害呢。」
「火柴人,小名豐濱和花。」
蕭雲覺得挺奇怪,父親出軌過,母親為什麼還要聽他的?藉著一次母親隨口而為的催婚,他在隨口拒絕的時候,順勢拿出這件事情作為擋箭牌。
第一款小遊戲很快就完成了。
「你要做遊戲,可以做。」父親語重心長地說道,「要做就認真做,要做就要做好,我和你媽給你兩年時間去做!」
……
「兩位老人家苦了一輩子,今天終於能休息下來了……」
【夢想絕非美好,窮盡時光而失敗的痛苦,成功已經是過去的迷茫,畏縮而難以邁步的阻隔,失敗而連綿不斷的消沉……可是沒有了它,路上只剩日夜兼程,循環往複。】
偶爾聽到過一些隻言片語,母親需要錢的時候,一般是找父親要。
蕭雲掃了一眼銀行卡餘額,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他留下日常生活和還助學貸款的錢,其他的全部轉給了父親,然後埋頭琢磨畢業論文。
時間慢慢過去,蕭雲突然感覺自己的生活好像又壓抑起來。
櫻島麻衣饒有興趣地問道:「當以後漸漸明白金錢的意義,你對自家返貧有什麼看法嗎?」
爸爸媽媽好像一下子從生活里消失不見,往日的話語和管束沒有了,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你輸了。」白影瞬間恢複本音,不屑咂舌,「就這種水平,還演員?還職業演員?舞台會增添強者的光芒,會剝奪弱者的存在感——你台詞不精,表情僵硬,反應遲滯,動作為零,就這還想和我同台競技?」
騎士帶上自己的長矛,毅然決然地踏上征程,他殺死了誘發慾望和混亂的方塊惡魔,令人墜入極樂夢境的梅花惡魔,幻化出皇后幻影的紅桃惡魔,此時的他已經油盡燈枯,卻發現自己殺死了真正的皇后。騎士被殺死所愛之人的愧疚啃嚙心情,最後舉起黑桃長矛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你爸的公司其實之前就經營不善了,他想要擴展公司業務,結果欠賬虧損,公司和房子都已經賣了,你上大學是助學金貸款……」
做得很好!那以後就你來做吧。
畢業就是失業,失業後有家就是米蟲,沒有家就是流浪漢。
開擺!
蕭雲開擺了,他要把過去沒有玩的遊戲,全部玩一遍!
白影抑揚頓挫地開始詠唱。
風聲嗚咽,寒意漸緊。
白影倒是失笑搖頭:「是也不是。」
大概就像……
青年沉默著,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好。」
畢業之後就靠做遊戲吧,肯定能做出比第一次更好玩的遊戲。
人可以克服失敗,但很難克服成功。
在學長學姐的圍觀之中,接受軍訓。
「你是第一個發現的。」
只是如何製作出好遊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借鑒一些紙牌遊戲規則,星象占卜知識,再加上一些上網後學會與提煉的要素,配上一套自己編撰的碎片化小故事,一款卡牌小遊戲就誕生了。
……
朦朧的聲音傳來。
「?」
「沒有一個紅顏知己用命換你的命嗎?」
母親是一個勸說自己或者妹妹時,會把「你看別人如何」當作理由的人,她總是習慣於用別人作為一種論據,用來論證自己的觀點,並以此說服其他人。她性格溫和,操持家務,很少生氣,在自己印象里是一個溫柔、善良、值得信賴、可以訴說與依靠的對象,如果有什麼事情在心裏憋不住,自己肯定會和她傾訴,但是家裡出現分歧的時候,她一定會站在父親的那一邊……哪怕父親以前出軌,做出過一番事業又把一番事業折騰到谷底。
內向,對關係不近的人很冷淡,時常保持沉默,有著正在做的事情,父母不會冒出來要自己做什麼,大學生活便以一種格外平穩的狀態漸漸度過。
莫名熟悉的感覺回來了,青年如少年般沉默和圖書著不再作聲,只是臉上寫滿了抗拒和煩躁的情緒。
白影好似被戳穿了一樣,滿臉心虛地吹起口哨。
青年看著她,只是點了點頭。
櫻島麻衣失敗了,正在進行復盤:「嗯……從童年到少年時期,在社會裡確實是接受教育的時間,父母的管束也會漸漸嚴厲起來,相比于自由懵懂的童年,這是漸漸知事的年齡……而且是在爺爺奶奶撫養里度過童年,對父母也許沒有下意識的依賴親近……比起煩惱和困惑自己與父母的關係,失去自由的感覺確實更明顯。」
青年默默地傾聽著,沒有出聲。
櫻島麻衣停下腳步,略微驚訝:「這是夢吧?還是說真的改變了過去?」
「你別急。」白影立刻伸手,示意對方停住漸漸逼近的腳步,認真說道,「按照我的記憶來看,以後的我可是看破了人生真諦,重新撿起自己的夢想,並且成功跨越了曾經的成功,將追逐的腳步貫徹到生命凋零之時!」
男人是權力的奴隸,女人是感情的奴隸。
不是男主外,女主內,畢竟生活困難的時候,父母都需要工作才行,而是男人負責決定,女人負責依附,男人要承擔起家庭的責任,女人要支持男人的判斷——這倒是和爺爺奶奶截然不同。
青年深深吸了口氣,依舊沉默著,他忽然發現一件很嚴肅,非常嚴肅的事情。
更困難的地方在於,如何製作出一款成功的遊戲,至少要像第一次的遊戲那麼成功,但自己總是在失敗……要說多麼失敗也不至於,只是賺的錢不算多,偶爾高一點,偶爾低一點,怎麼也達不到第一款遊戲的程度。
櫻島麻衣稍微丟個白眼:「東拉西扯,轉移話題。」
蕭雲開始琢磨起來,忽然發現大學生活迷茫起來,自己除了按時上課之外,其他時間竟然不知道該用來做什麼。一個月只需要回家一次,每天都有大把的空閑,消磨時間的方式是遊戲……
「因為是夢。」青年回應道,「夢就是夢,成不了真。」
櫻島麻衣眯起眼:「據說你是我喜歡的人的上輩子。」
踩、哦不,應該稱之為跺腳!
白影:「你在意了,你關注了,你肯定喜歡上我了!」
蕭雲稍作梳理,結論讓他感到荒唐。
「你有什麼想法?繼續成天呆在家裡混日子?」父親皺起眉頭,臉上浮現怒色,「你覺得自己繼續這樣下去沒問題嗎?!」
除了互相稱父道孫的舍友,蕭雲幾乎沒有人際關係,每天往返于教室、校內喜歡的食堂、寢室之外,幾乎不會出現在其他地點,原本加入的社團,自然而然地銷聲匿跡,同班的同學記不全名字,學習上能應付就隨便應付過去,期末祈禱老師高抬貴手,讓自己低空飄過。
「祝你不需要醒悟。」
櫻島麻衣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離譜,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你把我弄進來,就是為了看你上輩子的糗事和怎麼傷春悲秋?」
直到爺爺奶奶過世的消息,打破了循環往複的日子。
櫻島麻衣稍微卡殼,一時間沒能接上話。
櫻島麻衣眨眨眼,舉例道:「閃光點?你是指炸牛糞、年紀太小拉在褲子里、偷錢、自己把頭髮剪得稜角分明、蕭大帝拳打初中生等等?」
觀察,思考,理解,判斷。
話雖如此,一種我有助學金貸款,欠下了債務的莫名緊迫感湧上心頭。
這是愛嗎?當然是愛。
櫻島麻衣:「?」
她看著青年沉默而平淡地觀察著別人,偶爾閃過一些心理活動的模樣,心情不由得複雜古怪。
那個判斷自己對和錯,給予自己單選題,總是嚴肅沉默的父親,幾乎能和庸俗一詞畫上等號。
櫻島麻衣斜眼問道:「在你的記憶里,我是不是演過你寫的故事?」
突然之間認識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櫻島麻衣語重心長地說道:「別往裡面塞不知廉恥的東西,要有教育意義,不能帶壞小孩子。」
奇恥大辱!
蕭雲焦急地開始各種嘗試,每天抽的煙也在不知不覺變多,他嘗試過按照第一次的經驗,創作一款極為類似的遊戲,失敗。他試著突出自己的劇情強項,結果還是失敗。他認真去看差評,尋找著各種意見,努力吸納后再次嘗試,仍然失敗。
雖然外表不像,談吐不像,性情不像,但眼神好像不知不覺間和白影有些相似了。
她對自由有著獨到的見解,俗稱怎麼順心怎麼來。
苦了一輩子嗎?
他喜歡玩遊戲,以前只是簡單的撿瓦片都能玩得很開心,城裡更是有很多新奇的遊戲,那種看著別人玩一個下午也很開心的心情,再度湧現出來,變得更加具體而詳細。
「你別不說話!我知道你從小就喜歡呆在家裡,悶聲葫蘆,不出去也討厭和www.hetubook.com.com別人打交道,但這是你不喜歡就能避免的事情嗎?人是活在社會上的,終究是要生活的,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父親沉聲道,「我們家是落魄了,但也至少、至少比八成人更好,不能丟了志氣!你現在確實做出過一些成績,但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已經在城裡開始四處打拚,幹得比你厲害多了!」
「自由?這個年齡的孩子,不應該想的是父母嗎?」
頗有一種如果自己沒有邁過夢想路上的那個坎,就會變成這樣,開始隨波逐流的感覺。
他想知道為什麼。
「你的撲克騎士看起來很好玩,雖然只是個小遊戲,但從很多地方都能看出你的用心和認真。你的蜘蛛彈射,畫風偏陰暗,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的……」
無法超越第一款遊戲,自然無法稱得上成功。
買了學長來宿捨出售的英語四級考試教材。
每天的晚飯時間,蕭雲都會保持著家人習以為常的沉默,傾聽他們的話語——回到鄉下的爺爺奶奶,似乎閑不住依舊在做些農業和養殖業的事情,父親也找他們借過錢。父親偶爾會說母親太心善,勸她不要太為別人著想,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父親偶爾會找自己借錢,自己只是轉賬,從來不問理由。父親時不時會談論國家大事,天下大勢,自己之前好像被他染上了這點習慣,得改。
他的第一款遊戲獲得了不大不小的成功,不再需要向家裡要生活費,也有了存錢還貸款的底氣,還可以給自己換一台更好的電腦。
父親呢?掌管家裡的財權,掌管家裡的話語權,成功過又失敗過的父親呢?
大學生活實在是太棒了!
……
從小到現在,錢只在不夠用的時候才重要。
母親開口了:「強娃,你爸還不是為了你好?以後你總要結婚吧?成天在家裡怎麼行?你看和你同齡的人至少都談過女朋友了,小時候一起玩的齊娃還記得吧?他都要結婚了……」
但是很奇怪,自己進來的時候,是順著心情,沒多少猶豫的,真見到對方的時候,又沒有那種隱約悸動著的情愫。
汽車行駛在格外平坦的道路上,向著遠方。
這一點倒是和印象里的對上了——與自己追求的夢想,有一定重合區間。
……
「那是我出生前的事情。」
不等白影回話,櫻島麻衣自言自語地說道:「克服成功很困難,無論是別人還是自己,都難以越過名為成功的門檻……成功過就是走成功的老路,老路走不通壓力就會更大,越是努力和富有鬥志,也是容易在這條歧路上走遠,因為有成功過的自信,更是會化作偏執。我算是運氣比較好的,長大了自然走不了童星的路,因為成功過,家境也不再困難,於是徘徊于迷茫,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演戲,是不是這塊材料,繼續這樣真的可以嗎……」
她看到了自己。
櫻島麻衣語氣複雜地問道。
期間父親又借了一次錢,蕭雲倒是無所謂,留下煙錢和日常花銷即可,不過他發現父親的手機上有個遊戲商城APP,偶爾還會和自己談論一下遊戲要怎麼做得好玩的話題……雖然一聽就是門外漢的抽象描述,但是父親一直在關注自己的努力。
母親很驚訝快十年前的事情,兒子依舊記得,她笑著說道:「難怪你就是對結婚沒興趣,看來是我們給了你立了個壞榜樣……其實你爸以前不是那樣的,他年輕的時候勤快能幹,還學了木匠手藝,只是後來在城裡開了公司,一下子有些飄了——我知道他平時不怎麼會說話,但你要相信啊,你爸肯定是愛你的。」
白影朝她拋了個害羞的媚眼,風情萬種,十分嫵媚,更可怕的是冒出她的聲音:「兒子,媽媽愛你~」
心中不由閃過《拐角》里的一句台詞。
蕭雲開始上班了,也開始試著理解父母,他不斷地觀察,不斷地傾聽,不斷地思索,不斷地自問自答。
天崩地裂!(×)
時光漸漸流逝,擺了一陣子的蕭雲開始學習怎麼做遊戲。
蕭雲痛苦地徘徊著,迎來了父母早有預料的勸說。
為什麼他們對自己忽然嚴厲,忽然寬容,忽然敦促,忽然放縱?他們究竟在想什麼?每天都在做什麼?做的事情又是為了得到什麼?
曾經有一位騎士愛上了公主,但是公主必須嫁給王子,王子將會成為國王,公主則會成為皇后。騎士總是找機會和皇后私會,皇后總是垂淚,不肯接受他的愛,騎士總是鍥而不捨,不斷發誓自己的愛真誠永恆。直到某天,國王發現了這件事情,在皇后的苦苦央求之下,他並未處死騎士,反而提出一個要求,只要騎士殺死危害王國的三隻惡魔,他就將皇www.hetubook•com.com后讓給騎士,並讓騎士成為國王。
「住口!」
「嗯!」
白影表情一收,立刻一臉傻樂的樣兒:「好嘞,媽……」
櫻島麻衣稍有遺憾,沒能繼續戳出一點東西,不過……
櫻島麻衣一邊皮笑肉不笑地將腳尖碾來碾去,一邊望著蕭雲的人生。
實際上他們並不怎麼在意,無論這頓飯菜是用了多久準備,用了哪些步驟,帶著些什麼樣的情感,說到底都是每天要吃的一頓飯而已。
……
第二結局:經驗和力量變得更強的騎士,再度踏上征程,他手中擁有了更多武器,並洞悉了惡魔的弱點——象徵死亡的黑桃可以殺死象徵金錢的方塊,象徵金錢的方塊可以殺死象徵幸福的梅花,象徵幸福的梅花可以解救象徵愛的紅桃,將數字相同的四種花色牌湊齊,他獲得了一張小Joker,憤怒地殺死了誘騙自己去殺所愛之人的國王,然而皇后卻選擇了為國王殉情,騎士萬分悲痛不解,最後孤獨地坐在王位之上,成為國王。
但是在那之前,先看點必須一個人才能看的視頻吧!
看在錢的份兒上,這次就原諒你們了!
父親是一個說話的時候,很喜歡強調積極內容的人,經常以「我當年、我在你這個年齡、我以前」「我們家比多少家好」之類的話開頭,他向來非常嚴肅,至少說的話總是很嚴肅,要和一些積極意義挂鉤,對自己而言,總是會提出沒有選擇的問題,所以自己不怎麼喜歡和他說話,而家裡有什麼事情的話,向來都是由他說了算,他借錢的時候,從隻言片語來看,似乎是要做什麼事情。
青年循聲看去,輕輕點頭:「你好。」
認真努力地選課學習。
「不知道,或許是幸福。」
脫去父親和母親的外衣,剩下的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蕭雲解答了自己的疑惑,繼續上著日復一日,沒什麼可說的班,只是多出了一個觀察別人的愛好。
「孩子,我希望你做出來的遊戲能自豪地展示給家人。」
一番差點把白影右腳降維打擊的戰爭踐踏之後,櫻島麻衣恢復了一下從容不迫的姿態,看著蕭雲從夢中醒來,坐上回返城市的汽車。
蕭雲自娛自樂地關掉遊戲商店界面,繼續準備畢業論文,忽然間手機跳出一條信息。
第二印象:奇奇怪怪。
白影毫不在意地劇透道:「沒有了。」
「#!」
「你要不去找個班上?我有個朋友的門路。」父親說道。
父親已經習慣了家裡他說話,他最大。他好面子,任何要錢的事情,都會說借。他似乎依舊在折騰,試圖找到讓自己再度成功的機會。他會把過去的成就拿出來,也喜歡說自家比多少家更好,作為籌碼來增加自己的話語權。他在成功過的時候得意而放縱,因此出軌,然後被奶奶一通痛罵。
有什麼能賺錢的事情嗎?
白影拍拍臉,奇怪道:「按照人均審美標準,我可是特別帥的那一檔。」
白影遺憾地看了她一眼,冷傲地歪嘴一笑:「我可是無上大帝,區區一隻殺手皇后,自然是手到擒來!之所以想辦法讓你們進來,只是為了找點有趣的事情而已——作為我後宮的一員,居然忘記了我!簡直是不可饒恕,我要讓你們重新發現我的閃光點,重新再喜歡我一遍!」
蕭雲對母親的話不置可否,無論愛與不愛,又能有什麼區別呢?
試著做個遊戲?
櫻島麻衣如數家珍,按照順序,一個一個說著青年創作的遊戲,並且附加上自己的感想。
大概這就是宅家工作的弊端吧。
說起來,班長提醒他把學分補上……突然間就忙了起來,對於一個大學生來說真是不適應。
櫻島麻衣看了眼開始上大學的蕭雲,又看了眼白影,忽然間有種疑惑,她環抱雙手,意味深長地問道:「白影,你真的需要我們幫你脫離困境嗎?」
沒啥感覺。(√)
理解父母似乎沒什麼意義,但父母就是父母更顯得蒼白無力。
櫻島麻衣眼角直跳,本來偏向相信的天平,頓時變成五五開的將信將疑——我怎麼會喜歡上這個離譜的傢伙?
座位隨便選!每天都有很多時間!電腦連網線,手機接WiFi,宿舍五連排,早睡就是犬!生活費雖然不多,但能夠自由花錢!
「當然是夢。」白影手舞足蹈地比劃道,「不過你要相信!相信愛啊、羈絆啊的力量之類的東西,只要相信,就能跨越時空地創造奇迹!」
「要不要再疊一層Buff呢?騎士用自己的能力回到過去,意外殺掉並取代原本的王子,試圖制止『自己』和皇后的愛情,結果他發現自己成為了故事里的國王,自己殺掉的正是親生父親……加點希臘預言要素如何?」
蕭雲不知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自己為何沒有太大的悲傷,他平靜地參加葬禮,心底有些遺憾。
到頭來,我只知道他們人生的三分之一,這三分之一都是干不完的活,也是停不下來的生活。
「你之後沒有做遊戲了?」
蕭雲離家上大學,為了改變自我的形象,按照爸爸媽媽說的從內向變成外向,他積極熱情地體會到了大學的風土人情,別樣生活。
例如……賺錢?
櫻島麻衣轉過頭,繼續看著蕭雲的人生,悠悠道:「白先生,雖然這種感覺很是奇妙,但一想到他就是你,說不定我找回記憶之後,不會再把你當喜歡的人看,而是當作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哦……」
第三結局:騎士在不斷的戰鬥中,合成了無敵的大小王,他發誓要擺脫被國王玩弄的命運,拯救自己所愛的皇后,這次他沒有踏上征程,而是直接與國王進行戰鬥,發現原來三隻惡魔都是國王放出的分身,完全體的國王極其強大,卻還是敗在多周目的騎士手下。殺死國王的騎士成為國王,並與皇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
又換了個地方的屋子,媽媽語重心長又含糊其辭地解釋道。
「那麼,解決問題的是你哪個女朋友?」
只要不去看差評,差評就是不存在的東西。
每天所想都是自己的遊戲如何更有趣。
受到邀請,加入社團。
蕭雲漸漸開始發現了很多看過聽過,但沒有總結提煉過的東西。
蕭雲琢磨著,慢慢看向屏幕上的遊戲畫面。
「桀桀桀……該設計不同卡牌和花色間的組合與效果了……」
「還是。」
擺是一種無師自通的態度,擺是一種浪漫主義的情懷,擺是一種人生豁達的悟道!
因為隔三岔五做飯弄大餐的緣故,自己不知何時就接過了家裡的晚飯任務,從心血來潮給家人做飯,變成了每天按時按點給家人準備晚飯,有時父母還會提前發簡訊,說今晚想吃點什麼。
上網搜搜該怎麼做遊戲吧。
「你猜。」
這微妙的,奇葩的,古怪的風格。
對於別人如何評價自己的遊戲,他最初是非常在意的,看到差評還會嘗試著去說服對方,後來學會了說服自己。
「好在我運氣比較好,偶然間得到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
人當然是喜歡愛的,但是更喜歡自己的愛。
白影摸摸下巴:「火柴人倒是覺得你能解決這個問題,因為父母鬧過離婚。」
然後騎士發現皇后是他的母親,國王不是他的父親。
母親愛著父親,愛著她的回憶,愛著構成回憶的這個家,哪怕總是下意識站在父親那邊,也會努力協調化解家人之間可能存在的矛盾——簡單來說,就是背後說好話吧。
櫻島麻衣歪歪頭:「還有喜歡的那個女孩子,你還記得叫什麼嗎?」
「這個嘛……」櫻島麻衣淺淺地笑了一下,「你猜。」
蕭雲默默捋著回憶,聽著不知道誰的聲音在念悼詞。
「白先生,這究竟是你上輩子的人生,還是被你添油加醋修改出來的東西?」
兩個月後……
無人管束的生活里,蕭雲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怎麼做想做的事情,也染上了抽煙的壞習慣。
偶爾有些事情讓人很驚訝,自己似乎出生在一個非常「傳統」的家庭里。
「你好。」
櫻島麻衣遺憾道:「也很可惜,離開這裏,你大概會忘記這次會面吧。」
櫻島麻衣側頭看去,白影微笑道:「你猜我們到哪一步了?」
晚上,蕭雲躺在老屋的床上入睡。
蕭雲只能找出從自己開始的記憶,從小是爺爺奶奶養育自己度過童年,被父母接到城裡去之後,奶奶就負責照顧自己和懷孕的母親,爺爺則是在城裡找活干,後來家裡闊綽了些,奶奶依舊是照顧自己和妹妹的那個人,爺爺依舊是閑不住找活的人,還經常被父親說享福就行了,不用幹活。
父親事業崩塌,自己考上大學,妹妹漸漸不需要太多照顧,爺爺奶奶就回了鄉下,從此漸漸變得陌生起來。只有偶爾的通話、過年回鄉下、父親找他們借錢一類的事情,能夠拼湊出一些交集。
「白先生的心眼未免太多了。」
第一印象:別人口中自己的男朋友。
自己不也是這樣嗎?比起借錢給父親時的感情,自己感覺到在愛父親的時候,其實是一邊上網學習菜譜,一邊買菜試著做菜的時候……如果父母覺得飯菜好吃,露出笑容或者誇獎幾句,自己就會感到特別高興和親近。
櫻島麻衣忽然間理解了,深邃的眸子靜靜地凝視白影。
「勇者Plus還真是歹毒,為了報復曾經辛苦追我的事情,現在要擺姿態讓我倒追嗎?」白影喃喃自語,「居然學會了我控制距離,欲拒還迎,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高超手段……」
那是一場很陌生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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