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帝沉吟，問道：「吾等以何為美？」

書生評價道：「女王之美，在於威儀。發若金絲，眸如綠石，昂然于眾人之上，喝令于雲天之間。恍若春雷陣陣，雖轟鳴不絕於耳，電光不熄于眼，然滋養萬物生髮，煥然百花豐茂。」

女王：「爬。」

這個年齡的男生，當然是沉迷玩耍，不可自拔哩，當學生會長聽著就好麻煩。

「不對吧，之前我看她們一起走，雪帝比皇侄高一點。」

「確實，謚號這東西還是有些講究的。」白影認真琢磨道，「根據在任作為來決定退位后的謚號……果然還是獻帝比較合適？」

「論誰更漂亮的話，果然還是雪之下吧？」

「呵！異端！美貌可不止是外表那麼簡單，還有氣質與言行舉止！三浦性格暴躁，情緒上來就像開麥，我在隔壁班都能從熙熙攘攘里聽到她的說話聲，怎麼比得上優雅文靜的千反田？！」

只能說離譜的事情做多了，自己居然覺得沒什麼不對勁了……人類的適應性，真是可怕哩。

「我覺得還是千反田更好看，仔細想想，千反田和雪之下很像吧？黑色長發，平時行為舉止都特別從容優雅，很有文學少女的氣質，而千反田比起雪之下來說更高挑一點……」

白影桀桀一笑：「現在，同學們又有了一個可以爭議的話題，學生會選舉由此乘風而行，蒸蒸日上呀。」

一色彩羽笑問道：「那我呢？」

哦哦，今天的強度論標準是美貌嗎？

安潔莉娜眨眨https://www.hetubook.com.com眼，忽然問道：「長官，那你覺得誰最漂亮哩？」

顯然，白影根本不帶怕的，張口就來，侃侃而談。

「嗯？」

「哈……白同學，果然是你在搞鬼嗎？」

驚堂木拍桌。

砰！

不管說誰，我都告訴其他人，哼哼~！

「NO！榜單的意義不是怎麼排，而是給人看！」

安潔莉娜轉頭一看，感覺對方有點眼熟，仔細瞅兩眼：「唉？巡帝？！」

白影不屑一笑：「我說你就信？」

「身患疾病，在外求仙問道的巡帝回朝了！」

「當然是我白影噠！」

「巡帝歸來，是為人站台，還是觀摩競選？是修道有成，準備得道飛升，還是心有不甘，妄圖再掌乾坤？競選之日已近，究竟鹿死誰手？歡迎持續關注大型歷史節目——《總武演義》！」

白影搖著摺扇，侃侃而談：「日本有輝夜姬的傳說，中國有貂蟬、西施等美人計的故事，只存在於口口相傳中的她們真那麼美嗎？她們只是類似寶物、王座、財富等抽象概念的具象化，觀眾看圍繞這些產生的紛爭、人物與故事，而不是真認為她們有多美，美人排名本質上是觀眾間的爭論和定義。」

白影將手中摺扇就是一揮開屏，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顏值就是正義」幾個字。

「要說美貌，當然是女王！身高勝過雪之下，金髮比黑髮更華麗，怎麼看都是女王第一！」

「只要巡帝點頭，它就有足夠的效和*圖*書力。」

雪帝傲然：「天下？三浦失於勇，一時激憤，終難長久。千反田失於智，心意雖決，易入歧途。其餘一色等諸者，不入流。天下必為我所取之，不足論。」

砰！

城廻巡抬手扶額：「白同學，你是想把學生會長競選變成三國爭霸嗎？」

安潔莉娜：「別管信不信，你先說。」

皇侄好奇道：「那我呢？」

安潔莉娜已經波瀾不驚，手持小筐就等收打賞，滿臉寫著我已經習以為常，只要不慌張九不會慌張，所以絕不可能大驚小怪……個鬼哩！

書生道：「小小年紀確實很可愛捏。」

「……」城廻巡眼角微抽，「我不記得自己有那種奇怪的外號。」

書生：「雪公美於神。眸似晨星生正氣，眉若天穹抬寰宇。凜然似雪，入情則融，化作細雨，便是美極。」

書生搖扇道：「皇侄之美，外秀內慧。發若烏雲染天，渾然一色，頰似粉桃初綻，若隱若現，眼底淵流生渦，對目難移，眉間紅日破曉，朝氣萬千。有詩云：一川綠水綉青山，兩片春花別冬寒。許是人間報東風，回眸顏色盡歸還。」

皇侄贊同道：「肅然高遠，未怒則威，遠觀不可攀談，近看細雪如沙。外冷而內熱，雪之下甚美。」

「淺了，眼界太膚淺了。」

白影嚴肅起來，伸手從兜里摸出一張字據：「我有副會長簽下的禪位詔書。」

「哈……」城廻巡出了口氣，眯眼笑道，「如果我打算禪位給雪之下，提前結束這場鬧劇，和圖書白同學還能繼續表演嗎？」

「《總武演義》第九回！梅竹蘭菊爭奇鬥豔，八方諸侯論姿排位！」

女王嗤笑道：「對A，要不起。」

「威武功名道德，諸侯逐鹿不休。憑誰一語定風流，對面自分美醜。」

書生正欲離去，忽然閃出一人。

九重雲想了想：「將那些出眾的人挑選出來，羅列在一起？」

九重雲扛著攝像機，嫻熟地將盡頭對準說書人，偶爾兼顧拍攝一下聽書人的反應。

「這個嘛……」

忽然間，一個消息傳來。

安潔莉娜豎起耳朵，偷聽學生間的談話。

安潔莉娜吃著瓜，帶著收穫的硬幣回到拍攝組身邊。

觀眾都很熟悉了，下面圍一圈，教學樓的欄杆上趴一串，有些甚至開始自帶小板凳。

白影將摺扇合攏：「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書生聞言，斜視皇侄身後的小摺子：「不知小人公公有何見解？」

為什麼會習慣呢？這就是個不能細想的悲傷話題了。

安潔莉娜自覺地拿著小筐晃悠一圈，收集觀眾的打賞硬幣，全程保持無悲無喜的撲克圓臉。

書生道：「……」

書生又問：「不論天下，那便只論風月——天下諸侯，雪帝以為孰美？」

長官！你是終於要才思枯竭，不知道該扯什麼淡了嗎？你仔細想想自己在扯啥哩！已經要把戰火向著外表對比的場面使勁兒拱了嗎？！

「討論外表嗎？」九重雲檢查著今天拍攝的鏡頭，問道，「幾個競選人的形象都不算差，非要https://m.heｔｕｂook•ｃoｍ.ｃｏm論個高低的話，必修要看審美標準如何界定吧？」

苦惱裡帶著柔軟溫和的聲音傳來。

「因為不存在定義，所以任何一種定義都會引發爭議，一旦爭議開始，雙方就會引經據典論證自己的定義，由此開始延綿不絕的討論……」

雪帝不露悲喜，頷首道：「今宵可與我同床共枕。」

「唉？仔細想想，競選學生會長的都是女生吧？怎麼沒個男生去競選？」

安潔莉娜隨口道：「沒事，過陣子就習慣了……呃，大概？」

白影搖頭道：「你認為什麼武廟十哲，古代十大美人之類的榜單意義何在？」

「書接前文：天下諸侯互相攻伐，今日她針砭律法所缺，來日你商討政務治理，一時間烏雲漫天，風雨欲來……千反田博得皇侄之名，諫言改革集權治天下之策，雪之下直抒胸臆，劍指帝位有勢在必得之心，三浦穩如泰山，豪傑雲從有大氣初成之象……」

「別名雪之下陽乃。」

一色彩羽含笑應承，雖面不改色，心中實在氣惱，當即準備向書生下達追殺令。

白影：「豈不美哉？」

「公公啊，你這阿諛奉承的本職工作都做不好，還是早日告老還鄉罷。」

「9528？」

小摺子道：「主公之美，在於……在於……」

「一日，雪帝邀書生會談。」

白影將字據收回，忽然說道：「倘若我派出9528對陛下使用說服，陛下又該如何應對？」

白影朝自己比了個大拇指，剛才的氣質摔了一地。

「我對此和_圖_書毫不知情，這東西沒有任何效力。」城廻巡微笑道。

雪帝道：「依爾所言，吾與諸侯孰美？」

安潔莉娜從女主角的幻想里驚醒過來，猛然發現這不是王道galgame劇情。

「咳咳，我是說另一方面。」

書生問道：「欲論天下乎？」

翌日，書生訪女王、皇侄，言昨日之舊事。

雪帝：「你說話呀！」

「總武英雄無數，雪乃三浦愛瑠。三國鼎立鬧春秋，勝敗正逢敵手。」

書生道：「夫美者，必先美於骨，清雋秀麗，和諧雅緻，若竹生節，外正內謙，挺拔不屈，次美於肉，豐腴窈窕，不宜增減，如枝結果，外圓內實，勃勃生機，再美於皮，柔白滑嫩，溢彩無缺，似脂凝玉，外潤內暖，綾羅綢緞。」

「你說雪之下我認了，千反田？你是沒見千反田在走廊上風風火火地跑來跑去吧？」

噫，是女色狼。

正是諸侯之一，一色彩羽。

摺扇從面前掠過，桀桀怪笑的表情陡然一變，眼神暗含千言萬語，又悠悠地眺望遠方，似是萬種柔情不舍，消去浮夸悲歡，內斂喜怒哀愁，渾身散發出名為故事的氣息，令人忍不住好奇。

「？」

「那叫真性情！」

當目光相接，安潔莉娜不由得如閃電般思考起來，白影的前世今生，彼此的孽緣糾葛，那些塵埃真的已經被他抬手拂去，還是遺落在內心的某個角落？自己也許是女主角，要伸手抓住深陷舊日的男主角，撫慰對方的喟嘆，調和繾綣的悲傷，將對方從灰塵中拉出，再彼此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