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愛你,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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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曈被小丫頭三個字徹底刺|激到了,她拉開一步距離,你又見得大了多少?也只比我大了兩歲?
嗯?溫曈睜大眼睛,聽不明白顧臣堯的意思。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看清剛才搭著自己肩膀的男子,除了用妖冶,她找不出什麼更適合這個男子的詞彙了。
香港,我來自香港。他說。
意識到顧臣堯的淡漠,瑪麗奧臉上那種自信的笑才一點點慢慢退了下去,溫曈知道那種傷,那是一種等了很久,以為即將得到了,卻才恍然發現其實自己根本都未曾擁有過的無奈。
Cris,我還以為今晚你會放我鴿子。身邊的男子打量著溫曈,卻是對著顧臣堯說的。
很少很少,少到溫曈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冷漠的顧臣堯,就好像那年,總是獨自匆匆一人走過學校操場的靜默少年,讓人望而生畏。
Cris,你從哪裡弄來這麼一個有趣的小姑娘,口味變清淡了嗎?盧喬西戲謔的打趣,一點都不在意顧臣堯漸變的臉色。
這個瑪麗奧,看上去是真的喜歡顧臣堯的。
你盧喬西也會缺女人?他下意識的諷刺,眸光掠過遠處正朝這裏走來的身影。
溫曈小心的打量著他,然後聽到顧臣堯面無表情的說出三個字。
緊接著,溫曈聽到顧臣堯富有磁性的嗓音,帶著細細的壞笑。
盧喬西。
出神之際,溫曈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一搭,緊接著一股熱氣從身邊而來,她回頭時,被身邊的人用手抵住了腦袋,那隻大手似乎能將她的腦袋覆蓋住,不用力,卻讓溫曈的心跳漏跳一拍。
溫曈被他這番話逗樂了,歪著頭靠近他。這些都是男人設計的?她問著,目光一一掃過T台上的女模,各式款式的女性內衣,設計幾乎不帶重複的,只有一點是相同之處,那就是用的布料都極少。
顧臣堯不動聲色的把溫曈拉到自己身邊,說,不要跟禽獸太接近,會物以類聚的。
那一刻溫曈只覺得腦袋轟的一下,像是和_圖_書有什麼東西崩塌了一般,她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場景,一定是錯覺,顧臣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如此被人輕易的吻去?可怎麼會是錯覺,他明明依舊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甚至連伸手推瑪麗奧一下的動作都沒有。
不是嗎,從一開始,顧臣堯就不是她能覬覦的。總是她妄想了。
一旁的顧臣堯,見溫曈如此反應,不由笑了出聲。
顧臣堯,你說,我們會不會有以後呢?
盧喬西忽然很想捉弄她,於是掐了煙頭,在她面前蹲下。我是說,顧臣堯從不拒絕投懷送抱的女人。他挑了挑眉,似個孩子一般得意忘形。
對呀,內衣展……顧臣堯若有所思,忽又道,設計內衣也是門藝術,男人設計女性內衣,你說那癖好得有多獨特?他是對溫曈說的,可同時手托著下巴,又像是在問自己。
有人湊近她,溫熱的氣息噴洒在她耳邊。
盧喬西徑自為自己點了一根煙,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吐成一圈圈煙圈。他被縈繞在煙霧之中,反而沒有了剛才的那種玩世不恭,更多了幾分深沉。
這不能不說奇異。至少從一開始,顧臣堯壓根沒有想過要交盧喬西這個朋友。
四目相對,溫曈看到他眼裡的自己,像一個小丑,妄圖得到王子的垂青,卻總是無力去改變那些殘酷的現實。
溫曈又無故的自卑起來。她低頭看看自己瘦削的身體,真是差的十萬八千里。
這裏正在舉辦一場時裝展,歡迎你的光臨。
因為……因為始終無法確定,是不是還能再見到心裏的那個人。
別看,你大概會傷心的。是盧喬西的聲音,聽上去有一種魔力,而溫曈就真的閉上了眼睛。她被人帶著慢慢挪動了腳步,沒過多久,身後的喧囂就像是被隔絕在了她的世界之外,一股涼意迎面而來。
可那時,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態,他竟很想讓她跟自己一起來。
她不希望,在顧臣堯眼裡自己只是個涉世未深,什麼都還不懂的小女孩和圖書。儘管她已經二十歲了。
時裝展,這哪裡是時裝展,T台上女模妙曼的身姿凹凸有致,更確切來說,該是內衣展才是?她皺著眉看向身邊的顧臣堯,他俊朗的側臉如刀刻一般,讓她的目光直直定在那裡,移不開半分。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顧臣堯又笑了,笑容里的陽光彷彿能灼傷眼睛,可明明是那麼明媚的笑,為什麼會讓人心生畏懼呢?溫曈本就不懂顧臣堯,這一刻,更是覺得他們之間存著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是什麼阻隔在了他們之間?
她聽到顧臣堯清澈的笑聲在自己頭頂響起,不由更加窘迫。
這裏……是在辦內衣展嗎?她吞吞吐吐問著,臉上已經有些滾燙。
溫曈依舊乖巧的點點頭。縱然心裏有几絲緊張,也被強硬的壓抑下來。顧臣堯會帶她來這裏,代表他們是能夠成為朋友的,對不對?
你等等我,我去換衣服。溫曈急急對顧臣堯說,生怕他會反悔。她一直都是那麼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很多年後,她依然像多年前的現在一樣,面對顧臣堯時總會發自內心的恐慌。
她很少會主動這樣跟人說話,對陌生人一向退避三尺,可這個男人不一樣,他是顧臣堯的朋友,並且一看就知道兩人關係必定匪淺。
瑪麗奧似乎十分自信,她說,那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瑪麗奧就是在那樣被顧臣堯的冷漠刺傷的情況下,忽然往前一傾,吻住了顧臣堯的唇。
溫曈愣了愣,顧臣堯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一點不如他表面表現出來的那般沉穩,或者說其實,他的表象只是欺騙人的偽裝,而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顧臣堯的目光忽然一緊,眼睛眯成一條直線,直直望向前方陰暗的角落處。他是不喜歡被糾纏的人,所以從來沒有人可以在他身邊停留太長的時間,不是說薄情,而是他的心,早已在很多年前就只剩一座空城。
為什麼瑪麗奧會在這裏?他倏地看向一臉閑適的盧喬西,www•hetubook.com.com眼神雖沒多大變化,可周身卻散發出一股涼意。
進去之後記得跟著我,別亂跑。他在進去之前不忘對溫曈叮囑幾句,他看著面前的女子白皙的鵝蛋臉,一雙澄澈的眼眸在一片霓虹之中煜煜生輝,忽然產生了罪惡感。或許他不該帶她來這裏的,她應該是個好學生,每天兩點一線的遊走在學校和宿舍之間。
至少,至少她不是一個人在米蘭。這裡有吉米,有蘇青,還有顧臣堯。
溫曈睜大眼睛,瞳孔驀地縮緊。
總之,他是個讓人猜不透的人。
這個男子有一頭烏黑齊整的短髮,東方人的俊逸臉孔,是了,難怪剛才他出口的第一句話會是中文,莫非他也來自中國嗎?
可是溫曈很自私,她自私的想,就讓她一個人喜歡顧臣堯吧,全世界那麼多的男子,她們可以想愛誰就愛誰,而她只要一個顧臣堯足以。
也許是在高一那年養成的習慣,習慣看顧臣堯,習慣以卑微的姿態喜歡他,習慣每天在操場上搜尋他的身影。習慣真可怕,而自從顧臣堯畢業后,在那沒有顧臣堯的兩年空白里,溫曈才開始漸漸明白,有時習慣性的依賴只是對自己的恐慌和對未來的不確定。
溫曈愣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顧臣堯是在向她介紹。對面的男人臉上僵硬的笑容讓溫曈的愧疚感一下被提起,她朝那個叫盧喬西的男人說了聲你好。
怎麼?看傻了?顧臣堯驀地回過頭來,對溫曈擠了擠眉眼。
顧臣堯帶溫曈去的地方,是位於馬蘭歐尼設計學院附近的一家私人酒吧。酒吧的名字叫Golden。
Cris,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瑪麗奧笑的極動人,修長的手指慢慢攀上顧臣堯的肩膀。
盧喬西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是我的首席模特,她不在這兒我這內衣展還怎麼舉辦?
就在溫曈對兩個人的對話莫名時,身邊似有一陣風吹過,然後整個人就被推出了很遠,來人如風席捲一般站到了顧臣堯和盧喬西中間和-圖-書。是典型的義大利少女,極好的身材,姣好的容貌,如洋娃娃一般微卷的長發,身上還穿著方才走秀時的內衣,只在身外披了一件男士加長襯衫,沒有扣紐扣,連溫曈看了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更何況是男人。
顧臣堯笑了,是那種玩世不恭般的笑,與盧喬西如出一轍。他對瑪麗奧說,我也記得我說過,就算再見面,我們也已經玩完了。
顧臣堯見溫曈定在原地發獃,走過去熟稔的拍了拍她的額頭。
嗯?她不懂了,明亮的眼眸望著他,讓盧喬西有一刻覺得那是比月亮還要明亮的眼睛。
她吞了吞口水,如實點頭。
那是顧臣堯對溫曈的第一次邀約,雖然有那麼點隨意性,但畢竟是約了她了。溫曈心裏小鹿亂撞,想了想,又孩子氣的點點頭。
為了什麼?顧臣堯冷嗤一聲,你難道以為我是來跟你舊情復燃的?
絢麗的舞台,燈光刺的溫曈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耳膜彷彿有一瞬被戳破,她獃獃聽著酒吧內肆意揚撒的音樂,這根本不是酒吧會放的音樂。這音樂,雖然鬧,卻又極有層次。
盧喬西看上去是跟顧臣堯完全相反的人。他身上有太多紈絝與玩世不恭,淺灰色的西裝,裏面白色的襯衫領口微敞,說不出的妖冶。
然後所有的一切彷彿都靜默了。溫曈聽不到周圍嘈雜的人聲與音樂。
他們經常這樣?溫曈走過去,在花圃邊的台階上坐下,雙手拖著下巴問身邊的盧喬西。
妖冶。剛中帶柔。
溫曈歪了歪腦袋,香港,吉米來自的城市?這是怎樣一種緣分?就好像一時間所有的中國人都扎堆來了米蘭似的,可這也讓溫曈不安定的心漸漸平息下來。
嘿,小姑娘,你也來自中國?盧喬西晃動著手裡的酒杯,開始對溫曈展開攻勢。
瑪麗奧。顧臣堯面無表情的叫了身邊的女子一聲,抬眼對上盧喬西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不由有些惱怒。他最恨的就是別人背地裡的算計。
這些年,想他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如今他真真切切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站在自己身邊,卻反而有了一種飄忽不定的錯愕感。
他跟顧臣堯一樣,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男人。
歐洲女孩大多都早熟,十七八歲時就已經擁有傲人的豐|滿身姿,而眼前的這個女孩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大概只跟溫曈差不多般大。
他們兩個,從來米蘭的第一天就不打不相識。那時為了一套地段極好的公寓,兩人誰都不讓誰,都堅持要買下來,後來房東見他們劍拔弩張,為避免引火燒身,最後乾脆誰都不賣,轉而賣給了其他人。而再一次見面是在馬蘭歐尼的畫室,坦白說,顧臣堯和盧喬西都是自第一眼就開始相互看不順眼的人,只是沒想到後來兩個人在通往夢想的道路上竟成了攜手共進的同伴。
出星巴克的時候,溫曈見到顧臣堯站在大榕樹下,雙手插在褲袋裡,用腳尖在地上來回比劃。他果真是個畫畫的人,無時無刻不習慣著這些小動作。其實此刻的他,看上去更像是個孩子。溫曈總是習慣將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用仰視的姿勢看待遠方的他。
如果說顧臣堯是太陽,那麼溫曈就只能是在太陽身邊永遠陪襯的雲朵,太陽只有那麼一個,照亮所有人,而雲朵,整片天空都是。
你還真是個小丫頭,這樣的場面就讓你臉紅心跳了?他俯身在她耳邊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溫熱的氣息噴洒在溫曈的耳後根,陣陣的酥麻。
在大街上發獃可不是個很好的習慣。他笑嘻嘻的說,完全沒有了前幾日見到時的沉穩,反而多了幾許孩子氣。
女主角常常換呢。盧喬西心不在焉的回答,像是在開玩笑。
溫曈點點頭。我來自中國南方,上海。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你呢?
眼前忽然一黑,有人用手擋住了溫曈的視線。手掌還帶著熱氣,輕輕觸碰在她的眉眼上。
他嘴角壞壞的笑意,像一個得逞了的孩子。記憶里,顧臣堯就是有這樣笑容的男孩子,他會在所有人都哭喪著臉的時候燦爛的笑,也會在所有人都歡樂的時候一個人默默的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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