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的歇斯底里,不顧身旁陌生人群的怪異目光,將所有的怨氣發泄出來。
她多想問顧臣堯,當你在夏威夷度假的時候是否有想起過在米蘭的我?
她第一次,在顧臣堯面前哭的這樣傷心,毫不掩飾。
她眯起眼看漆黑泛著深藍的夜空。提醒自己這是上海的天空,不是米蘭的。
結束所有的期末考試,溫曈訂了回國的機票。來米蘭已經兩年,兩年間從未回國一次,為了顧臣堯。而現在,溫曈不確定,即使假期留在米蘭,是否還能堅持自己心裏曾經的那個夢。
溫曈動了動嘴角,想笑,也的確真的笑了出來,她指著照片說,報道可以亂七八糟寫,照片怎麼也沒法亂七八糟的拍吧?吉米你看,這兩人在一起,是不是特別搭?
吉米抱了抱溫曈,輕輕在她耳邊說,溫曈,不要胡思亂想,我會幫你盯著顧臣堯的,等你回來,我一定讓他親自向你負荊請罪。
這裏,也沒有她愛著的那個男人。
她抱著膝蓋看黃浦江上的日出,美到了骨子裡去。心間的陰霾就那樣被一掃而空,她掏出手機,給在米蘭的顧臣堯打電話。
傳來顧臣堯氣喘吁吁的聲音,他喊她,溫曈?
這一次,溫曈滴酒未沾。儘管她還年輕,她只有22歲,卻已經過了18歲那時為愛借酒消愁的年紀。
飛機起飛,溫曈看著窗外的米蘭城和-圖-書漸成迷霧森林,她看到米蘭大教堂,看到阿爾卑斯山,卻看不到她為之而來的顧臣堯。
吉米看溫曈呆愣著,眼神也有些木訥,心裏一疼,將報紙從她手裡抽出狠狠扔到一邊。
溫曈笑了起來,回想起那時候的自己,軟弱,不勇敢,不快樂。與現在並沒有什麼不同,時間唯一改變她的是給了她不同當年的勇氣。
因為她一點都沒看出來他的任何破綻。
顧臣堯在消失了將近半個月後終於出現。
不是出現在溫曈的面前,而是出現在各大媒體報紙的頭版頭條。
很久以後,溫曈哭累了,電話那頭的他一直很安靜的聽著。不說話,不不發聲,安靜的聆聽她的哭泣,所有的委屈如洪水般泛濫成災,在一念之間。
現在的米蘭該是午夜,但她知道顧臣堯不會休息的這樣早。
她看著這些字,不由覺得好笑。年少時她也曾干過這樣的事,如今想來,不僅是幼稚,更有些愚蠢。她不禁在想,當初寫下這些字的人,現在身邊的那個誰是否又是那時誓言要愛一生一世的人呢?
她為自己點了杯長島冰茶,放了很多的冰塊。杯身很快冒出點點水滴來,像極了哭泣的小孩。
吉米送溫曈到機場,滿臉的戀戀不捨,溫曈取笑她說,又不是不回來了,不過回去一個月而已,很快就過去的。
車子上放https://m•hetubook•com.com著一首老歌,沒那麼簡單。相愛沒那麼簡單。卻偏偏有那麼多的人將愛情看的如此簡單。車子路過亞洲第一灣,開到了中山東路上,她在接近黃浦公園的時候下了車。
電話里再也沒有顧臣堯的聲音。溫曈不知道,這一次,她是否還能再聽到顧臣堯心急的喊她的名字。
夏威夷的海水真藍,沙灘真美。報紙上的男人真英俊,女人真嫵媚。但這些又跟溫曈有什麼關係呢?因為那個男人是顧臣堯,所以才會刺的她的心連痛都覺得麻木?
她抱住溫曈說,沒事兒的溫曈,你也知道這些媒體,每天不寫這些亂七八糟的他們就得失業,我們得體諒他們為了生存不容易,對不?
她從來都是這樣的內心成熟。太過理智的人,反而不容易幸福。
她想自己一定已經無藥可救了。
吉米急了,哪兒特別搭了?我就覺得你和顧臣堯在一起才是最搭的,溫曈你別這樣,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找顧臣堯好不好?
她不知道的事,是顧臣堯從來也沒有對她真心坦白過。他們的開始,是因為她的執迷不悟,他也的確從未對她說過喜歡或者愛。
她還想問顧臣堯,那麼對你來說,我究竟是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
他對她那麼好,包容,寵溺,做很多男朋友做的事情。但如果一切只是假裝,www.hetubook.com.com他的演技也定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夢想果真是夢想。強勢的人將夢想實現,軟弱的人將夢想藏匿。
這樣久違了的叫喚。她已經有多久沒有聽到了?半個月?一個月?還是更久?陽光還未將上海完全照亮,溫曈卻在暗蒙蒙的樹蔭下像個委屈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溫曈吸了吸鼻子,強顏歡笑,顧臣堯,我在上海呢,上海現在是清晨五點半,你見過清晨五點半上床休息的人嗎?
她還說,顧臣堯,我不在米蘭。我都飛了十多個小時了,只有你還以為我在原地。
溫曈找了一張木質椅坐下,椅背上有人用歪歪扭扭的圓珠筆寫著:xx,我愛你,一生一世。
再見,我那美好的初戀,我愛著的涼薄少年。
顧臣堯沉默下來,更多的時候他們之間剩下的只有沉默。她那涼薄的少年,她深愛著的驕傲男子。
溫曈已經不需要去看報道上的內容。她向來不喜看八卦,也知道很多透過鏡頭的報道大多霧裡看花不切實際。但終究是無風不起浪,若不是顧臣堯給了他們機會,又怎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
公園裡依然有情人在接吻擁抱,談情說愛。
溫曈數到三的時候,強迫自己掛掉電話。指尖剛剛觸碰到按鍵,電話忽然被人接起。
飛機在凌晨兩點晚點抵達上海浦東國際機場。溫曈一個人,只帶了一和-圖-書隻不大的行李箱,沒有通知任何人來接機。在機場的候機室她坐了大半個鐘頭,終於慢悠悠的拖著行李走出機場。
吉米都用到了請罪這樣的字眼,可哪裡有那麼嚴重呢。每個人都有交朋友的權力和自由,就算是男女朋友也無法限制對方交友的自由。
後來她醉得不省人事,醒來時是氣的臉色發青的父母。
嘟嘟聲一直在持續,一聲一聲的,也慢慢把溫曈心裏的希望澆滅。她像一個掙扎著的溺水者,不到最後一刻依舊相信會有人抓住她的手,救她與深水之中。
顧臣堯,我找了你那麼久,我守在你的公寓樓下兩天兩夜,我找遍米蘭每一個大大小小的角落,最終發現,你卻在夏威夷,和別的女人一起。
在一萬英尺的高空,溫曈終於把自己抱成一團掩面失聲痛哭。那麼久來的壓抑將她的心縮成很小很小的一塊,可已經是那麼小的一塊,還是忍不住滿滿的想念著那人。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聲音嘶啞,哭的她以為這已經是世界末日的盡頭。
這樣的開始,太卑微。
她以為的堅強,在碰到他的時候,脆弱的不值一提。溫曈討厭這樣軟弱的自己,但內心的渴望決堤,她多想,那個男人能懂她心底的悲涼和害怕。多想他也看到她的缺乏安全感。
瞧,她和顧臣堯,這樣的截然不同。
那時是心智還不夠成熟的女孩,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為長久的喜歡被壓制而無處發泄,第一次學著別人借酒消愁。也的確成功了,當她喝的酩酊大醉的時候,恍惚間似乎真的見到了顧臣堯——男孩子穿著乾淨的白襯衫,好看的臉上掛著讓人看不懂的煩悶。她想伸手去碰碰他,卻在那一瞬間泡沫破裂,轉眼間又是酒吧昏天暗地的紙醉金迷。
去找顧臣堯?可是去哪裡找呢?溫曈不是沒有找過,那些天,她覺得自己像個遊盪在世界之外的孤魂,殘忍的發現其實對顧臣堯完全的一無所知。
天蒙蒙亮,溫曈隨手攔下一輛的士,離開新天地。
溫曈早已認了,誰讓顧臣堯天生就是讓人覬覦的男人呢。
溫曈。顧臣堯清冷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早晨,衝破溫曈脆弱的耳膜,直達心間。他說,你在哪裡?怎麼還不休息?
溫曈。
再見,是再相見,還是再也不見?再見,只是現在再見,還是永世不見?從前,溫曈以為最傷人的話是對不起,我不愛你。現在,她覺得最傷人的話是,再見。
凌晨三點多,她晃悠到了新天地一家昏暗的酒吧。這一直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在所有人眼裡的乖乖女,好學生溫曈,也曾經徹夜廝混酒吧不歸。溫曈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這家酒吧,是在四年前顧臣堯畢業的那個夏天。
溫曈,對不起。顧臣堯低下姿態,聲音有些沙啞,然後輕輕的,輕輕的,與她道了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