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相見不如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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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臣堯不耐的催促他。五分鐘后盧喬西打來電話,我不知道這對你來說算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盧喬西在電話里對顧臣堯這樣說道,溫曈在家,昨天又是宿醉,這會兒還沒清醒。另外今天是愚人節,你該不會被誰唰了吧?
溫曈不知道Jack是不是聽得懂中國的詞語,良師諍友,Jack之於她,當之無愧。
盧喬西失笑,你怕她飛去馬德里找你?不是我打擊你,不可能的顧臣堯,她如果要去找你,不會等到現在。
只那麼一眼,溫曈就認出來,那少年就是顧臣堯。無論過了多少時間,他熟悉的眉眼,輪廓是絕對不會變的。十歲的她,眼睜睜看著少年淡漠的神色從自己身邊走過,眼裡無限的失落與眷戀。
顧臣堯沒來得及解釋,溫曈就已經一把抱住溫母撒嬌,媽媽不是他,是有人欺負我,他出來救的我,你看,我被那些人打成這樣,要不是他我還回不來呢。
她臉上仍掛著淚,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是疼的,卻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他顧不得那麼多,給在米蘭的盧喬西打電話,電話一接起,他劈頭蓋臉問去,溫曈在哪裡?
那個春日,是她第一次見到那個少年,眉目如星,好看到會讓人流口水的男孩子。他有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臉上永遠沒有笑容。那個時候小區里沒有孩子願意和他一起玩,家長都極力阻止自己的孩子和他接近。他也總獨自穿梭在大街小巷中,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溫曈流著淚,看清少年的樣子,哇的一下哭了起來。
顧臣堯把簡訊的內容告訴盧喬西,說,我有點擔心她會做傻事,你現在立刻打電話到她家裡看看她是不是還在家。
五月初,溫曈向Jack提了辭職報告,Jack面帶猶色,固執的不肯接,他問她為什麼。
Jack不是個喜歡勉強別人的人,溫曈的態度十分堅決,他不再勸她,卻覺得有些結還是解開的好,畢竟沒有人會願意帶著遺憾度過一聲。
可滿腔的熱情,在見到母親冰冷的面孔后被徹底撲滅。
少年似乎被拒絕進去,落寞的站了一會兒,把提著的東西交給了看守的警衛。溫曈看著他朝自己藏身的方向步步走來,仔細分辨,才看出他的腳的確受了傷,一跛一跛的,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
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第一次對所謂的命運順從,換來的卻是很多年後的糾葛痴纏。他很早前就欠了她的,她對他的好,她比他更早的心動,這些都是顧臣堯珍惜而無法償還的。
顧臣堯那樣自信,除非自己不願意,否則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他用忙碌來麻痹自己的思想,讓自己的每一刻都過得忙碌而又充實,與多年前的情景多麼相似,多年前,他也是如現在這般沒日沒夜的上課畫畫,企圖用忙碌讓自己麻木。
溫曈覺得他和往常有些不一樣,蹦躂著偷偷跟在他身後。他們繞過大半個城市,最後停在了郊區的看守所。溫曈遠遠躲著,冷風下的少年身影瑟瑟發抖,不斷的揉搓著自己的手掌。https://www.hetubook•com•com
顧臣堯渾渾噩噩走出看守所,看到蹲在樹蔭下的溫曈,她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長,恍惚間覺得,無論他離開多久,她都會在那裡等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暖流淌過,迫不及待的想到她面前把她抱個滿懷。
少年挑眉,一股惡意的報復感盤踞在心。多少人對他的冷嘲熱諷,避如蛇蝎,全世界的人都瞧不上他,認為他不幹凈,他到要看看,他們這些所謂的乾淨人的孩子,又能好到哪裡去。
溫曈說,你長的這麼帥,你媽媽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她還是很想知道,她和顧臣堯之間,是否有從前。
顧臣堯輕輕在她耳邊說,我喜歡,但是溫曈,下次不要再為我做這樣的事情,每天跑來這裏等她求她見我,你難道沒有別的事可做嗎?
他送她回家,路上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他暗罵自己痴傻,溫曈不是傻子,不可能在被他一次次傷害之後依然奮不顧身。縱使是撲火的飛蛾,在經歷了那些之後也沒有了一次次撲火的勇氣。
她語氣里滿是輕蔑。對溫曈的輕蔑。顧臣堯沒有想到,溫曈會為自己做到如此。恐怕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對母親的嚮往還是被她看在了眼底,她卻不聲不響的幫他完成了願望。
Jack沉思了一會兒說,我可以放你一個月的長假,等奧運會結束后你再回來上班。溫曈,不要任性,你很適合這份工作,並且做的足夠出色,我們很需要你。
Jack聳了聳肩,你忘了我是如何替向晚治療的?
這一招第一次還算管用,到第二次,便對他徹底失效了。
溫曈一時無語,手心忽然冒出一層薄汗。她內心掙扎了許久,慢悠悠道,你可以嗎?
Jack讓溫曈放鬆睡下,他溫和的聲音在她耳畔閃爍著。溫曈覺得自己瞬間綿軟無力,面前一片幻白,像是進入了一個虛幻的境地。她漸漸失去意識,看到夢裡十歲的自己,留著漆黑烏亮的長發,與一個年輕稍長的少年面對站著。
盧喬西告訴他,溫曈在米蘭過得並不好。她開始酗酒,過的醉生夢死。她不快樂,再也不會隨時間露出笑容。她變得異常清冷,沒有了往日的明媚如光。她甚至迷戀上了煙草的味道,因為她說只有那樣她的心才不會那麼荒涼。
索性溫曈的父母對她從小便是放養政策,由著她的性子鬧,再加之平日實在太忙,對女兒的成長更是沒有其他家長來的上心。
少年也看到了她,一頓,神色異常嚴厲,嘴唇動了動,冷笑說,你跟了我這麼遠的路到這種地方來,被你爸媽知道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十歲的溫曈對監獄,抑鬱症這樣的詞彙尚沒有辨識能力,但她深深感覺到那是一個不幸的少年。他沒有父母,孑然一身,所有人都躲他,避如蛇蝎。
溫曈哭著說,我沒找著你,我怕你被他們打死,我一個人不走。她哭得很傷心很傷心,第一次哭進了少年的心裏去。
沖的橫衝直撞的時候,身體被人hetubook•com•com猛地一拽,被圈進那人懷裡在橫飛的木棍鋼筋中好到酒吧的後門跑了出去。
十四歲的顧臣堯太渴望能夠有人關心,太渴望能有人把自己放在心上了。他想不如就順從一次自己的心意,也許前進一步便是碧海藍天。
後來他放過了她的女兒,卻沒有人放過他。
他多不想承認,十八年來唯一對自己好的,竟然是那個瘦小的讓人心疼的女孩子。
Jack問她,想不想看看那些被篡改了的記憶是怎麼樣的?
她在他懷裡拚命的搖頭說,顧臣堯,我只是想讓你快樂。
他勾了勾唇角說,不要再跟著我,否則後果自負。
溫父溫母早已經因為女兒的失蹤急的滿世界找,一聽說女兒回來了當下便趕回家,看到的卻是隔壁家那少年跟女兒在一起,女兒額頭上還破了好大一個口子,血跡斑斑。
溫母愛女心切,當下對著顧臣堯發飆,我女兒一向乖巧,你怎麼她了?
他貪心的想讓他的女孩子留在身邊更久更久,十年,二十年,或者一百年,那時年少的他們,真的有想過天荒地老。只是後來,他們得到的都是一個人的天荒地老。誰也沒有想到,一別數年,竟是另外一個世界。
她仰起臉眯著眼笑,說,我叫溫曈,你呢?
但那又怎樣?他是顧臣堯,不是別人。顧臣堯做下的決定,縱使後來的某天忽然後悔,也絕不反悔。他當初做下過第一次決定,就能做第二次。
他走在前面,如預料般瞥了眼依舊跟在身後的女孩子。到市中心的時候天暗黑,他閃進一家破舊的酒吧不見了蹤影。
他始終記得女孩子的母親,幾乎哭倒在他面前求他放過自己的女兒。
十八歲生日那天,顧臣堯收到了有生以來最重的一份生日禮物。他母親自進看守所六年來第一次答應見他。他的驚喜不言而喻,因為每次去,母親都拒絕他的探訪,狠心的連看一眼都不願。他曾想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後來得知母親不幸的過去和婚姻,才最終釋懷。那一天是顧臣堯一輩子里最開心的日子之一。他第一次在溫曈面前笑的像個孩子。
溫曈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撅嘴回應,才不會,你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
溫曈額上的傷沒過幾天就痊癒的差不多了,她和顧臣堯很自然的親近,他對她仍是愛理不理的樣子,卻不再排斥她的靠近。
十歲時候的溫曈,還是個有些輕微孤僻的孩子,她沒有朋友,上學放學都是獨來獨往,父母總是忙著工作,分不出更多的時間來照顧她。在很多孩子的眼裡,溫曈是個有問題的女孩兒,可不是嗎,有哪個孩子會在十歲的時候就學會和人打架?
只因為那一句我怕你被他們打死。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關心過,就連親生母親都不曾。一句話,輕易的擊中人心最柔軟的深處。他手上的力道減輕,蹙著眉問她,疼不疼。
她沒能找到他,酒吧里卻忽然騷亂起來,兩伙人纏打到一起。那是溫曈第一次見識什麼叫火拚,鋼棍,破碎的啤酒瓶,和-圖-書鮮血。她嚇得窩到牆角顫抖,目光四下找他的身影,沒找到,卻被突然飛來的啤酒瓶砸了個正著。額頭有溫熱的東西流下來,她摸了下攤開掌心,是鮮血。
後來溫曈還是聽左鄰右舍的姑婆說起,他是個孤兒,父親去世,母親坐牢。他的父親是個沒用的男人,卻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他母親曾是出台的,後來跟了他父親,有了他。但兩人的生活過的不盡如人意,打架叫罵更是家常便飯,他父親常常在輸錢醉酒後對妻子拳腳相向,更幾度出入派出所。後來的某一天他母親終於受不了他父親的虐待,殺了自己的丈夫,坐了牢。經法醫判定他母親早年就已患有嚴重的抑鬱症,故而從輕發落。
顧臣堯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異常諷刺可笑,最親的母親對自己不冷不熱漠不關心,本是陌生人的溫曈卻為自己做盡一切真誠對待。他突然之間開始懷疑親情這種感情,是否真正在他血液里存在過。
十二歲的少年,早熟到已經可以獨自一人生活。
顧臣堯抱著懷裡那只有些舊了的絨布玩偶,一次次聽著溫曈的聲音在自己耳畔響起。他是傻瓜,只有在離開之後才開始懷念。想念她的笑她的好,他想,以後大概再也不會有人像溫曈那樣對他好了。
顧臣堯問她,這就是你說的要給我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溫曈常常會一個人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拖著下巴等他從門口經過。她知道這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他每天都回的很晚,有時候是天快黑的時候,有時候是夜色慕黑的時候。這樣一看,便是兩年。
溫曈跟了進去,漆黑的環境里五顏六色的彩光燈照的她頭直暈,她被人群擠來擠去,怎麼走找不到少年的影子。她害怕極了,不是不知道這烏煙瘴氣的地方是什麼地方,但那時她心裏有一個執念,她不要待在這裏,但她要把他一起帶走。
只是,他不再迷失自己。米蘭那些歲月,教會他太多太多,教他最深的便是寵辱不驚。他渴望的天空,一個人飛翔,身邊空蕩的再沒有念想。
他母親,便是在他十二歲的這一年深冬入的監獄。
顧臣堯有些意外的看向身邊的女孩子,第一次有人維護他,她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顧臣堯是個奇迹,時裝界的奇迹。沒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異國他鄉取得如此顯著的成功,但他做到了,還是在馬德里這樣一個媒體記者近乎刻薄尖銳的城市。他的年輕,他的才華,他的神秘,他的故事,都讓他成為時裝界的寵兒,一如當時的米蘭。
能夠用催眠篡改別人的記憶,自然也能夠使別人恢復那段流逝了的回憶。溫曈靜思了很久,還是點頭答應。她從來沒有刻意想過要去記起,甚至在最初,她想,既然命里註定這段過去該被遺忘,她又何必再費心找回?所以過去這麼多時日,她一直沒有去找解除催眠的方法。潛意識裡,總覺得若是解除催眠,定會有什麼變得不一樣。
但溫曈骨子裡的倔強其實和顧臣堯無異,一旦做下了決定誰都勸不回來和-圖-書。她搖搖頭表示拒絕,她說Jack,你知道,我喜歡足球,但我的國家並不是個足球強國,也許他們每一次都無法取得更好的成績,也許他們永遠也無法踢出像米蘭那樣流暢華麗的美麗足球,但我依然會看著他們。就像我喜歡AC米蘭,我喜歡卡卡,但他們的成功卻和我無關,那些祖國的歸屬感和自豪感,只有我的國家才能給我。這個城市已經不再是我想像的那個城市了,我對這個城市沒有歸屬感,也許真的已經到了我離開的時候了。也許我還會回來,也許我再也不回來了。誰知道呢,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在我迷茫彷徨的時候一直都在身邊鼓勵我,你是我的良師,亦是我的諍友。
在這樣清冷的早晨,顧臣堯低頭掩面,忽然的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潮濕陰暗的巷口,被打的渾身是血的女孩子。
溫曈怕極了,瘋了一般的衝到人群里去找他。她怕他也正在流血,怕他被他們打死了。他沒有家人,死了要怎麼辦呢?
母親回答,就是那個瘦瘦小小長頭髮的女孩子,這個年紀不好好在學校里讀書卻整天跑到這種地方來求我見我兒子一面,可見這樣的女孩子也不是好女孩,我雖然沒有管教過你,但你交朋友的標準必須要改變,那樣的女孩子。
二零零八年,幾乎所有的中國人都在期待著八月八日奧運會的來臨。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中國北京這個城市。
溫母將信將疑,心疼的把女兒帶進屋裡,忘了尚在外面的顧臣堯。
顧臣堯抱緊了她,卻在那刻有眼淚滑進溫曈的頸脖。他的淚這樣滾燙,灼傷了她的皮膚。他何德何能,讓一個女孩子為自己這樣做。
沒有說話,她就被一股力道拉進懷裡。他抱的她這樣緊,緊道她幾乎有些透不過起來。他的懷抱這麼溫暖,寬厚的讓她想要呆一輩子。
對方有一刻的遲疑,才慵懶的回答,她當然在家啊,一大早的她怎麼可能和我在一起?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二零零八年,顧臣堯的個人品牌在馬德里取得完滿成功,工作室越做越大,品牌效應使得其在西班牙國內享盡掌聲,他的品牌店也從馬德里開到了整個西班牙。
很多年後溫曈才驀然發現,原來她對顧臣堯的偏執從那麼早以前就開始了。她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迷戀上他薄涼蒼白的背影。
你怎麼不走?還衝人堆里去,不想活了吧?少年板著臉替她擦額頭上的血,那片血跡觸目驚心,一定很疼很疼。
四月的第一天,顧臣堯一早就接收到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簡訊:顧臣堯,假如我放棄全世界,你會不會還我一個我想要的小世界?我來做你想要的那匹馬,好不好?
而他們的故事,開始在少女十歲的爛漫春日,她與他的第一次相逢。
他時常跟盧喬西通電,他在這裏一切安好,與人合資開了一家屬於自己的設計室,擁有了自己的品牌,僅僅半年世間,這些計劃都被他做的有條不紊且有聲有色。
溫曈笑著說,我想回國了。你該知道8月8日是奧運m.hetubook.com.com會開幕的日子吧?我想為我的祖國做點什麼,也許這是我這輩子唯一能夠遇上的在家門口舉辦的奧運會,我不想錯過。
顧臣堯的母親是個漂亮的女子,儘管如今已經略顯蒼老,卻依然磨滅不去她本又的美麗。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不要再讓那個女孩子到看守所來找我,我答應她見你,但不會有下一次。
顧臣堯瞬間清醒,心臟狂跳不止。他獃滯了整整一分鐘,然後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局促的手指都按不清楚手機的按鍵。他飛快的撥通那個陌生電話,卻顯示對方已經關機。
而成長后的他們,面對在一起這三個字,會顯得這樣無力彷徨,連帶曾經的勇氣都消磨殆盡。
不管他母親對他如何狠心,說過怎樣傷人的話,顧臣堯都不再感到難過,因為這個女孩子,代替了母親該給他的溫暖。她這麼的乾淨,明眸澄澈,一望到了邊際。
顧臣堯緊張的躊躇無措,等在裏面的時候連心跳都不規律。他想見面后該說些什麼呢?該先叫一聲媽媽才對。
溫曈怔住,看他神色俊冷,並不十分開心的樣子,忽而忐忑,小心翼翼瞥過他問,不喜歡嗎?我以為你應該很想看看你媽媽的……
她過的真的不好。盧喬西不止一次告訴顧臣堯,因為只有顧臣堯才能拯救溫曈如今困頓的心。但顧臣堯卻說,他不會再回去米蘭,哪怕翻天覆地他都不會再回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著她送他的絨布玩偶一遍遍的聽著她對他說愛你。
顧臣堯呆了呆,忘了叫一聲媽媽,傻傻得問,哪個女孩子?
他們的曾經那麼美,即使只有短短的三年多時間,依然已經足夠顧臣堯用來懷念。他叮囑盧喬西照拂溫曈,可他明明知道除了自己,溫曈不會再聽別人的勸。
溫曈忙不迭地的跑向他,笑著問,怎麼樣?見到媽媽是不是很開心?
把他當做全世界一樣愛著的女孩子,這個世間已經少有。
顧臣堯的手抖的厲害,馬德里的清晨,陽光微暖,米蘭的清晨又是怎麼樣的呢?他幾乎可以很肯定,發簡訊的定是溫曈,除了溫曈,他再也沒有與其他人說過關於那匹馬的故事。他想起盧喬西說的,溫曈過的並不好,再看這條略顯悲涼的簡訊,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十二歲那年,溫曈第一次跟這個漂亮的小哥哥說上話。那天是冷冬的大寒,一年裡最冷的時候。她看到他手裡拎了很多東西,腳上似乎有傷,走得很慢。
他們相伴走過青蔥的歲月,任時光記住他們只剩彼此的容顏。她十六歲的時候他十八歲。十六歲的溫曈愛上了顧臣堯,或許在更早之前,男孩子眉目間淡淡的愁色便已深入她心,從此她再也忘不掉他的容顏。
顧臣堯。他當年是這樣回答她的,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成為後來她一生逃不開的枷鎖。
他不想騙自己,他想念溫曈,很想很想。
顧臣堯擰眉沉默下來。宿醉,愚人節。可是又有誰會知道他和溫曈之間的小故事呢?他說不清此刻心裏是什麼滋味。原本心裏略略期待的小火苗瞬間被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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