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細雨綿綿
第三十二章 子不語

杜瑤不知何時跟了過來:「你找到三哥了,對嗎?」
杜瑤不放她走:「蓮子鎮是我哥的家,為什麼如此急著走?」
「你們……師妹,你背著包裹是要去哪?」杜玉一臉疑惑。
「因為我確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但公孫若不是會在這種事上撒謊的人。思來想去,我之前去了燒地,在林中突然暈倒了,做了一個有些邪異的夢……」杜玉也拿不準了。現在一切事了,他回過頭去想當時在夢中看到的那個始終背對著他的男子,只覺那個夢真實得可怕,如若不是杜瑛喚醒他,他是否還會繼續在夢中沉淪呢?
她眨了眨眼,又看向悶悶的公孫若:「知道你心愛的人早有未婚妻是種什麼感受呢?那種以為是童話般美滿的感情,結果對方心中卻早有更重要人,心裏那股酸澀、不甘與嫉妒恐怕強烈到難以想象吧?」
只是一個噩夢嗎?
也許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她之所以願意留在蓮子鎮尋仙山,只是因為杜玉。
她當然在嫉妒。她無法用言和_圖_書語表述看到師兄將自己的衣服披在李清雅衣服上,二人並肩走著,述說著當年舊事時自己的心情,也許是嫉妒到發狂吧。畢竟她一直在心中認為,師兄師妹本就是天生一對。
「蓮子鎮是師兄的家,不是我的家!」公孫若喊,「這裡有他的家人,他的未婚妻,但沒有我的位置!」喊出來後方覺得失態,左右看了下:「我說胡話了,不好意思。」
「可是……有些事解釋不通。」杜玉皺眉。
「也許只是你師妹想去找你,胡亂編的一個理由也差不多。」杜瑤欠身,「哥,我就不打擾你了,你淋濕了身子,需快些換身衣服,免得著涼。此外,哥,這世上向來就沒有什麼神鬼妖精,你莫要多想了。」
「我和師兄的任務完成了,不必留在蓮子鎮了。」公孫若終於說話了,聲音有些哽咽。
說完杜瑤轉身離去。杜玉只覺鼻子前癢感,伸手一摸,一根不知哪來的白色絨毛搭在他嘴唇上。
她不在乎蓮子鎮一些雞毛蒜皮的m•hetubook•com.com小事,從來都不在乎。
「三哥,你不是說你一直不信神鬼的嗎?」杜瑤掩嘴輕笑,「怎麼被一個夢嚇住了?」
「我沒有嫉妒。」公孫若說話時牙齒都緊咬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要帶著師兄回家。」
「師兄,你任務做完沒?我們回山上吧,我想起走之前撒的飼料不夠,養的雞要被餓死了,籬笆倒了也忘記修了,黃鼠狼來了怎麼辦?」公孫若突然開口。
僅此而已。
杜瑤默默看著,等到公孫若跑遠了,她才說:「三哥,你真的沒有遇到危險吧?」
危險?杜玉搖了搖頭,又遲疑片刻,想起了之前在毒林中的噩夢。師尊說過,公孫若的無涯劍和他修習的無涯功之間有聯繫,二者能互相感應。那是因為那個噩夢的緣故讓師妹生出了危險感應嗎?
杜玉一張嘴答不了兩個人的話,還好杜瑤微微欠身,示意杜玉先回答公孫若,他這才說:「師妹,任務還沒完成,但要不了多久,我估計一個月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到就完成了,到時我們再……」話沒說完,公孫若就將包裹往床上一丟,獨自一人悶頭悶腦地沖走了。
畢竟她這些年,一直對她的身世閉口不談,也甚少談過過去的事,這何嘗不是一種逃避呢?
公孫若衝到杜玉的房間,看著他桌上那碗已經冷掉的湯,浮油都已經凝固。她找來一個包袱,將師兄的衣物都往包袱里塞,她從未像此刻一樣希望回到尋仙山,回到那個她過去渴望離開的地方。
「你帶著我哥的東西是要往哪兒去?」
公孫若本來憋著滿肚子情緒,看到杜玉的一瞬間,便說不出話,偏過頭不發一言。
「咦,三哥你為什麼這麼問?」
公孫若不想理會她,將包袱打包好后就提著往外走,卻被杜瑤攔下了。
「他是我的師兄,和你們所有人都沒關係!」公孫若惱怒地反駁。到底只是個小姑娘,一旦來了性子什麼道理也不認。
村民說過,那片燒地在早年死過許多人和家畜,後來才被村民視為禁地。
m.hetubook•com.com瑤行了一禮:「三哥,我聽公孫若說你有危險,還在擔心來著。你可有遇到危險?」
就在二人氣氛越來越緊張時,外面傳來了濕答答的腳步聲。二人默契地收斂聲息,看著杜玉步步靠近。
她生氣了。對杜玉來說,判斷師妹生氣是很簡單的,只要這喋喋不休小話癆突然成了悶葫蘆,那她一定是生氣了。
杜玉想起來李清雅之前說過的話,有些古怪地看向杜瑤:「杜瑤,之前……鎮子上有沒有發生過什麼靈異事件?」
杜玉將傘交給下人,三步作兩步地往自己房間趕,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李清雅的事。他今天接受的信息太多了,需要一點時間消化。過了拐角,便看到師妹和小妹站在他房間入口,房門大開,師妹還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
「這裏就是三哥的家,他哪裡也不需要走。」杜瑤絲毫不讓,「你們無涯門已經把我的哥哥奪走了八年,早該讓他回家了。這不止是我的想法,也是杜府所有人,也是李清雅的想法。」
「你已經知道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杜瑤鬆了一口氣,「看來三哥現在估計和李清雅在一起,那他算是安全了。」
「誒!師妹!若兒!公孫若!」杜玉叫了她幾聲她也沒反應。其實這倒不是公孫若第一次發脾氣了,過去也有過幾次,師尊還評價過,說若兒看起來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其實內心比普通人還要脆弱,她遇到問題不擅面對,只敢逃避,這也是杜玉當年能把無依無靠的公孫若撿回來的原因。
自從下了山,她能感覺自己在師兄身邊的位置不斷被擠壓,師兄不再每天拉她一起去巡山,晚上也不會陪她說話,他有其他事要做,有其他人要陪,這裏不再是那個只有一畝三分地的尼姑庵。公孫若對這裏本來就沒有歸屬感,她知道自己的家在哪,知道自己不屬於蓮子鎮,不屬於洛縣甚至不屬於梁國,她只是在一個命運之日被師兄撿到,無家可歸的她便稀里糊塗地跟著他走了。
以前在山上時,杜玉的房間都是不鎖的,因為師妹常常串門,他也不覺得不妥。可今日杜玉忽然意識到以後出門前該好好鎖了房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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