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回家陪陪爺爺。」
但她最終沒有主動提出要求。
「我雖然常年不在店，但來買東西的人都會自覺地放錢。這些貨物也是賣給那些有需要的人。」杜瑤指著杜玉手裡的那顆糖丸，「比如哥你手裡的那顆糖丸，就能讓一個成人變成七八歲的孩童，當然，是有副作用和時效的。」
「這是什麼？」
杜玉心中一急：「走哪兒？」
反倒是李清雅退了半步，面紅耳赤：「呸。」
他隨手拿起那小糖丸：「這些商品到底是作什麼用的？真的會有人買嗎？」
杜玉將糖丸放回長桌：「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當今武林正道巨擘商無悔據說就吃過一昧天造地釀的神葯，從而憑空有了百年的功力。當然，傳聞誇大的成分頗多，但那『神葯』未必是空穴來風。」
杜玉依言照做，他的手還被李清雅握著，他此時心理各種念頭紛飛，其實已聽不清杜瑤在說什麼。
杜玉感受著手心和嘴唇上的餘溫，和*圖*書如夢方醒：「……我在聽的。只是……我從未和女子如此接觸過，有些震驚。」
「獃子，明天我就走了哦。」李清雅說。
李清雅以為他在說自己，臉上也有些發燙：「走吧，陪我去一趟米鋪，我把那無名府邸側門的鑰匙給你，我去縣城的這幾日，你看著點那南蠻女子。對了，別太相信她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心中積鬱了八年的那點恨意消散得如此迅速，當她看到杜玉認真地請求她活下去時，當她練成無涯功意識到自己將來還有幾十年去「恨」杜玉時，當她意識到杜玉從未改變過時，恨意的外殼便碎裂開，某種藏在怨恨背後的感情便冒著熱氣流了出來。
「和好了就好，爺爺一直盼著哥哥早日成家，為杜家延續香火。」杜瑤語氣有些縹緲，像是隔了很遠在說話，「哥，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她很快抽身而退，徒留杜玉一臉震驚。
「我給你做的護和_圖_書身符，特意請獵戶採的狐狸毛。我聽說狐有九命，希望這哥你下次再貿然闖入一些危險地方時能看看這護身符，考慮考慮你家人的心情。」杜瑤踮起腳尖，「你稍微俯下身子。」
「這算是店嗎？裏面人都沒有？」杜玉走近了些，只見那長桌上擺著的商品里就有當初杜瑤介紹過的寧神香。除了寧神香，還有拿皮紙做的假錢，面額還是手寫的四十千；還有一顆雕成娃娃形狀的小糖丸；還有兩條對聯，上聯寫著「戊戌同體，腹中只欠一點」，下聯空無一物；還有一張栩栩如生的美女畫皮；還有一條破破爛爛的女子籠裙，裙子系帶上印著已經模糊了的「寇三……」，不知杜瑤從哪撿來的這種舊衣服。
「什麼？」
李清雅見杜玉呆在原地，忍不住掩嘴輕笑，她很喜歡這樣逗弄杜玉，看他獃獃的樣子，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他們繞著鎮子走了一圈又一圈，都默契地沒有提出分別，和_圖_書好像要這麼永遠走到世界盡頭。
她遞來一條銀飾，花紋典雅，鏤空的結構下嵌了厚厚的玻璃，仔細看，玻璃中還夾著幾根白色的細毛。
李清雅笑得更開心了：「去縣城拜訪姑姑，兩天就回來了。」她背過手，漂亮的臉蛋湊到杜玉面前：「是不是以為我要離開很久，有點著急了啊？」語氣戲謔玩味，她就是故意的。
「當然是假的啦。」杜瑤噗哧一笑，「哥你還真信了？」
那店面極小，大門只能容納一人剛好進入，內里光線昏暗，無人值守，隱約能看見一方長桌，桌上擺著各種奇怪的小物件。
李清雅做了個出乎杜玉意料的動作，她伸出那白皙的玉手，輕輕地握住杜玉的手：「當然啦。他既然回來了，我就不必再生他的氣了。」
杜玉反駁說：「杜瑤是我妹妹，她好著呢。」
「你們和好了？」
她還是想「報復」杜玉，她要用餘生去「報復」他，最好的辦法只有一個……和圖書
杜瑤走後，李清雅才鬆開握住杜玉的手，她小聲說：「我是想氣一氣她，她以前老是仗著是你妹妹，非讓你別跟我玩……杜玉，杜玉，你在聽嗎？」
杜瑤抬了抬下巴，指向李清雅：「你們和好了？」
「那個小店就是你家小妹開的雜貨鋪。我一般喜歡叫它鬼怪雜貨鋪。」李清雅指著巷子里的一個窄窄門面。
杜玉看著杜瑤那被陰影遮蔽了一半的臉蛋——她露在光亮下的嘴唇紅潤透亮，看起來格外誘人，讓杜玉想起來上次分別時杜瑤那過於驚世駭俗的吻。他想問清楚杜瑤為什麼會那樣做，可想到李清雅就在身後，他還是生生閉了嘴。
「會哦，哥。」一個幽靈般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李清雅被嚇了一跳，杜玉的汗毛也倒立了。等到他們回頭，才發現是杜瑤。杜瑤額前的劉海又蓄長了，在這空無一人的小巷子里，氣質陰鬱的杜瑤看起來真和女鬼毫無差別。
杜玉沉吟片刻，認真地點頭：「是的https://m.hetubook.com.com，心裏有種捨不得的感覺……」
杜瑤溫柔且仔細地為杜玉戴上銀鏈，二人挨得極近，近乎臉貼著臉。得益於這條巷子狹窄昏暗，在杜玉側後方的李清雅看不清杜瑤的小動作——她輕輕咬著杜玉的上嘴唇，然後溫柔地伸出舌頭舔舐。
李清雅走得腳有些酸了，她看了眼杜玉，在想杜玉能不能背著她回家——以前杜玉沒背過她，她倒是背過杜玉，也許是女孩子發育早，也許是她潛意識地覺得她在二人關係中就是照顧人的那一方。
杜玉身體緊繃，不知該握緊還是掙脫。他依稀看見杜瑤的手握成小粉拳，下一秒又舒展開，只是此地光線昏暗，看不分明，杜玉還以為看走了眼。
杜玉端詳了這顆糖丸好一陣：「真的假的？」
「我不知道，你家小妹古古怪怪的，這家店也神神秘秘。」李清雅說，「以前都還不是這樣，以前她雖然不討喜，但還是個正常姑娘。自你上山後不久，她就變了模樣，像是被鬼怪附體了一樣。」